一碗玉林米粉里，藏着黄钟大吕的岭南山河

源济

一碗玉林米粉里，藏着黄钟大吕的岭南山河

Original 魏水华 食味艺文志  2022-05-15 08:38

撰文 | 魏水华

头图 | 图虫·创意

好吃，常常出现在生活不经意处。

 

在游历观察真人秀《新游记》中，张若昀在绿皮火车上啃一个杨桃解渴的镜头让人印象深刻：没有水果细节的特写，没有滋味的描述，简单三个字“真好吃”，让人联想起无数关于生活、关于市井、关于烟火气的人间细节。

 

龙头泻酒客寿杯，主人浅笑红玫瑰。

 

饮一次早茶、堂食一次火锅、在热闹的夜市里吃一大把烤肉、在清晨的早点摊里喝一大碗豆浆。这些平常生活中不起眼的细节，在反复疫情中成了人们奢求的渴望，和畅想正常生活时的目标。

 

这也正是当下这个特殊时期，游生活、见平凡的《新游记》得以脱颖而出的原因。

No.1 壹

市井生活，是很多人关于社交的直白理解，关于成长过程的质朴记忆。

 

第五期《新游记》，王彦霖、黄子韬、林更新、岳云鹏、张若昀、陈飞宇组成新游团，搭乘黎湛线上的绿皮火车，从广东湛江北上广西玉林，在这座具有浓郁岭南风情的城市里，见证了平凡却真实的人生力量。

张雷/摄

在基建狂魔的国土上，高铁动车如雨后春笋拔地而出。依然驶着绿皮火车的黎湛线，日益露出垂垂老态，成为一条交通网上边缘化的线路。

 

但它怀旧的气质，和沿线的岭南风情，则成就了另一种魅力。

玉林，中国古籍里称为“郁林”。顾名思义，有山水的地方，自然生长出郁郁葱葱的树林。

 

事实上，今天的玉林南邻中国南海、背靠东南亚，是著名的交通枢纽。搭载在集贸、物流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和搭载在山水肥沃上的质朴农耕传统，共同打造了它的人情味和市井味。

而在黎湛线的另一头，湛江河唇镇，则是著名的“百果之乡”，南海的风和雷州半岛的土地，滋养这片温暖的土地。人们在此生生不息地劳作，菠萝、杨桃、番石榴、芒果等等热带水果，每年不停歇地从这里出发，运送到全国各地。

 

一条开着绿皮火车的轨道，一头连接着现实生活、一头连接着向往的生活。

在绿皮火车上，新游团结识了从湛江来的“担担军”十婆，百斤重的水果担子，年轻力壮的王彦霖、岳云鹏等人都担不动，但看似弱小的十婆却能轻轻松松抬起：几十年的磨练，让她有了一副强健的肩膀。

甜美的水果，因之多了附加的感情。而十婆辛苦搭乘绿皮火车的目的地玉林，则在这个细节里，展示出一座枢纽城市对于百姓的吸引力。

No.2 贰

来到玉林，新游团接到的任务是帮十婆卖水果。摆摊地点是玉林长途车站附近。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来自辽宁的王彦霖，用东北方言叫卖水果“个保个甜”，却被过往行人讲“要用我们这里的方言卖哇”。

无数过往的打工者、商贩和游客，都要遵从这座城市的性格和文化，这是中国市井文化独到和美丽之处。

 

在水果摊附近，还有卖烧烤的、炸串的、糖水的、卤味的、寿司的摊位，他们织成一条美味混合、香味飘袅的长街。相比那些被规划得工工整整的所谓“美食街”，这种纯粹野生的美食街更能调动游人的情绪和胃口。

 

他们是根植于这座城市基因深处的味道。

从各处而来的人们，则为这种味道提供了自己的元素。很快，新游团带来的湛江水果，被很多人注意，甜美的杨桃，成为市场上的青睐。

由于在游戏过程中胜出，岳云鹏和林更新拿着售卖水果的所得，在玉林街头寻觅美食：米粉。

 

在嗦粉大省广西，由大米加工而成的软糯米粉，是人们鸥水相依的主食。对于喜爱的事物，人们总爱为其附加上特殊的意义，来证明它的重要性，食物也不例外。在网友评选的“中国四大米粉”中，独广西米粉就占了三个位置。

事实上，稻米与其他谷物不同，这种天然带着茉莉花香的谷物，只需要稍稍水煮，就能充分膨胀，获得松软的质地和无与伦比的香味。这是需要磨成粉深加工的小麦，或者长时间烹煮并加入辅料的黄米都不能比拟的优势。所以南方人吃稻米，一直是粗放地水煮。《史记》里记载的“楚越之地，地广人稀，饭稻羹鱼”，很明确地指出了西汉及以前，南方以稻为“饭”、以鱼为羹汤的主流方式。

改变来自于汉末和三国、两晋时期中原地区频繁的战乱。大量门阀士族为避祸，纷纷南逃。中国历史上的南方大开发，由此肇始；普及到整个广西的嗦粉历史，也由此开启。

 

从性价比来分析，把稻米碾碎深加工，显然是多此一举的行为——稻米原粒直接烹饪就能获得极佳的口感，大费周章磨碎、塑形，并不能让味觉提升层次。但对中原地区的面条、馒头、包子、饺子的形态，不难得出一种猜测：或许先民们在来到小麦和黄米种植较少的南方之后，想念中原的饮食，就地取材，以稻米为原料，制作出了稻米版的面条、饺子、馒头、包子，也就是米粉、汤圆、糕团。

在玉林，人们喜好以牛巴招待客人。日常中最常见的米粉，自然也要和牛巴搭配一下。玉林的牛巴，从外形上看，有些类似于北方的牛肉干，但制作工序要麻烦许多。玉林牛巴多选用黄牛后腿肉为主料，经过腌制后的牛肉，晾晒一两日后，便可拌入甘草、丁香等佐料旺火煸炒。

一碗素粉加入牛巴后，在米粉汤汁的浸润下，略干的牛巴开始“膨胀”，渗出星星点点的油花。将米粉裹着牛巴一并送入口中，圆润弹牙的米粉，与唇齿缠斗后，释放出稻米香。灌满汤汁的牛巴有种细腻的肉感，越嚼越香。

除此之外，柳州螺蛳粉、桂林米粉、南宁老友粉、宾阳酸粉、北海海鲜粉、梧州上汤粉都能在玉林找到痕迹，丰富的浇头和多变的做法，表现了中国南方民间孕育的丰富的米食文化，和多元文化冲击下的复杂生态。

岳云鹏和林更新“吃不过来”的各色各样的粉，就是玉林美食江湖的生动写照。

No.3 叁

实际上，以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的故事人物与价值为依托，进行现代化创新诠释的《新游记》，让聚光灯照耀下的主角们，深入人间深处，探访形形色色的生活方式，感受每份平凡却真实的人生力量。

六位嘉宾在中国各地，将不同的生活铺开在观众面前，传达出的是一种普通人在平凡复杂的人生中积极以对的价值观。

 

第二期里，黄子韬陈飞宇打工至凌晨在工地吃的一份广东盒饭、黄子韬陈飞宇在快餐店里露宿的镜头，都展现出很多人为了一口饱饭的生存不易；

而在第四期的潮汕站里，潮汕人家给新游团做的家常菜，表现了这座美食之都的人们，对吃的食不厌精。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艺人们在广东长途高速服务站想吃但没吃到正宗的潮汕牛肉丸，则把捧上神坛的城市，拉到一个我们更接近的，更了解的地方。

从厨艺的角度考量，这些人间滋味，当然没有宴席上纤云弄巧的盆景精致；但它们的可贵在于，这是我们每天在接触的、与土地、与生活深刻连结的，黄钟大吕的山河。

 

关于吃，最动人处，绝对不止是精彩的炫技和精益求精的选材，它反映的是每一片土地的承载，每一个家庭的承续和每个人的价值观的传达。

 

诚如汪曾祺所言，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