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开玩笑，女人就这么玩不起？”

源济

“我只是开玩笑，女人就这么玩不起？”

Original 写字的乌鸦 乌鸦电影  2022-01-11 12:30

如果让你马上在脑海里，画出一个科学家的形象，你会怎么描绘？

先不论你想的是谁，跃然在你脑海里的，是男性还是女性？

大部分人，估计都会首先画出前者…

这当然不怪你，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这部纪录片，给出了答案：《科学家的模样》

简·威伦布林，美国海洋研究所的副教授。

那天，五六岁的女儿，来到简的实验室探班。

第一次直观接触科学的孩子，显然被眼前奇特的器材、实验所吸引。

孩子拉起简的手：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妈妈一样，当一名科学家。

听到这句话，简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抖，开始抽泣…

她对记者说：她想当科学家，我很高兴…可是一想到，别人会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她，我就无法平静…

1999年，简跟随考察队，到南极考察冰川。

领队的人是马钱特教授，是业内的大神级人物，南极甚至有一座冰川，以他的名字命名。

对科学一腔热忱的简，怀着无限的憧憬，踏上了考察之旅。

然而，这趟考察，却成为了噩梦的开端…

到了目的地后，马钱特就指着简：你是女的，以后端茶递水送饭什么的，由你负责…

简愣住了，她以为马钱特在开玩笑。

可对方马上说：我是你上司，你必须服从。

随后，每一次称呼简，马钱特都会以“开玩笑”的口吻，羞辱她：

荡妇、婊子、淫妇…

马钱特拿着小勺子的火山灰，招呼简过来看。

简一凑近，马钱特就故意吹气，把玻璃碎片都吹进了简的眼睛里…

因为要考察地貌地形，但是冰川山形陡峭，大家上山下山都很吃力…

一次，当简好不容易，从山脚上升了一点点，马钱特却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每次简上厕所，马钱特就拿着小石头，往简的身上扔…

第一次出行考察的简，搞不清这是马钱特的恶趣味，还是考察队的“传统”…还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所以要被“教训”…

马钱特耸耸肩：我只是开玩笑啊，女人就这么经不起逗吗？如果你受不了，大可以退出。

在那一刻，简才知道，她所遭受的一切，和她做了什么无关。

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

然而，得罪了马钱特，不仅这次考核会失败，自己在科学界的前途，也堪忧…

考虑到自己的前途，简只能忍气吞声：

被言语暴力，被扔石头，她沉默；

被使唤，沉默、她服从；

为了少上厕所，她只能尽量少喝水，内急了也不敢马上去，只能憋着…

整趟行程下来，简得了膀胱炎。很长的时间里，她的尿液里都有血…

她回忆：我热爱科学，受多少苦都可以，甚至能付出生命…但南极的经历，是我不能接受的噩梦。

二十年过去，简凭借卓越的头脑和智识，成为了海洋研究所的副教授，被学术界肯定。

然而，获得的成就越多，耳边却越想起南极考察时，马钱特对她说的话：

你真他娘的蠢，女人做科研，就是差一截！

直到孩子对她说：我也想成为一名科学家。

简决定：决不能让孩子，经历我的一切。

她给《教育法第九篇修正案》，写下一篇投诉，写下自己当年的经历。

她开篇写下：任何个体，不应基于性别的理由，遭到区别对待，遭到歧视…

源济

南希·霍普金斯，美国生物学家，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学教授。

这位说话和善、身材矮小的老太太，却是旁人眼里，不遑多让的“女权激进分子”。

南希笑着说：那都是被逼的啦。

10岁时，南希的母亲不幸患癌。

目睹至亲被疾病折磨，聪慧过人的她，从小就有一个心愿：学习生物，从源头上了解疾病、解决问题。

在她那一代，学校并不怎么教女生数学和科学知识。

学校会要求女生选择插花或者家政之类的课程，代替数理化。

那时候，大家普遍认为，对女生来说，学习插花比学习数学，更“实用”。

但南希偏偏是“另类”：她不仅把所有数理化课程学完，并且成绩优异，碾压了同级的所有男生。

原本以为能安静搞学术的她，却被一件事，改变了走向。

一天上午，南希正独自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一位生物学教授走了进来，南希知道，这名教授是自己导师的好友，获得过学术界的高度荣誉。

她正想打招呼，教授却走过来，把手放在了南希的胸部上：嘿，你在做啥实验呢？

人在遭遇攻击和冒犯时，通常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反击和防御…

南希也是，她被吓傻了…

那个年代，还没出现“性骚扰”的概念。当男教授离开后，南希才意识到：我被冒犯了。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对方在学术界位高权重，而自己，只是个学生；

更别说，当时社会各界，对女性进入科学领域，还抱有怀疑的态度。

要是把事情闹大，就自动斩断了和科学的缘分…

恍惚了好几天，南希下了一个，痛苦而无奈的决定：

沉默，隐忍，埋头于科研工作。

她说：我想着，只要进了实验室，就熬出头了。

但她发现，在研究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并不来自于科学本身，而是，她的性别。

比如，当她纠正技术员的错误操作时，对方总是翻白眼：女人就是麻烦。

南希错愕：你的错误直接影响到实验数据，我提醒你是正常操作，这和我是谁，有什么关系？

比如，因为遗传学研究的需要，她向学校申请一个更大的实验室。

负责人却反问她：你一女的，还能干多久？趁早别折腾了。

为了申请成功，她拿卷尺测量大楼，制作图表，得出数据，阐述自己的需求：基于实际研究需要，希望得到空间较大的实验室。

但当南希递出数据时，负责人却拒绝观看…

南希写了一封请愿信，打算递交给校长。

偶然之中，一位女教授得知她的经历，请求加入：

你所经历过的，我和其他女教授、女教员和女学生，几乎都经历过…

她们决定，联手反抗…

源济

美国纪录片《科学家的模样》去年4月在美国上映，目前豆瓣得分9.0，不到400人看过。

有网友评论：改变从来不是体面的，而勇敢的人总有些钝气，在女性身上，我总能看到惊人的可爱、强大和美丽。

女性在职场上被不平等对待，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在科学领域被轻视的女性科研工作者，却似乎少有人倾听和关注。

而这部纪录片，看到了不平等背后，更深层的东西。

2018年，美国国家科学、医学与工程院，发表了一份理工科领域性骚扰调查：

调查发现，除了传统意义上，带有明显羞辱性的行为之外，女性在教研领域所遭受的歧视，高度雷同：

1. 学术讨论上微妙的排斥；（包括但不限于：“女的啊，我不和你争”“好男不和女斗”）

2. 邮件被“无意”遗漏；

3. 没有被邀请参加你专长领域的合作。

诸如此类，杀不死你，却足够膈应你的瞬间，让女性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一种“我不属于这里”的认知，逐渐被边缘化…

工作人员向全国的正式理工科教员，发去了一张成绩表，要求他们对该学生进行评估。

这张成绩表，一式两份；

除了性别不同，所有成绩、分数、论文数据、能力测评，都是一样的；

一半的参与者被告知，申请的学生是女性；另一半的参与者被告知，申请的学生是男性。

而参加评估的理工科教员，在学历、智识和性别的分布上，水平也相近、平均。

那天下午，工作人员收到评估结果后，以为电脑坏了…

因为评估显示，女学生在各方面，都不如男学生；

女学生被认为能力稍差、不太可能被聘为实验室负责人、更不可能受到教员的培训；

被建议的薪酬，明显比男性低出一截…

工作人员说：两个学生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我们真的在量化性别歧视。

纪录片并没有停留在现象，而是探究了偏见的源头。

教授给学生们做了一项内联测试：快速测试男女性在社会分工的联系，刻板印象和既定印象。

测试发现，所有男性的名字，都和“科学家、实验室和生物学家”联系起来；

而所有的女性，都和“孩子、婚姻和厨房”等等的词汇挂钩…

数据表明，当拥有相同的成就后，男性在职场上，比女性更受青睐；

直到2017—2018年，媒体上的理工科、专业人士形象，男性63%，女性37%…

被有意无意忽略的事实：新的脑部扫描研究表明，数学成绩，没有性别差异…

教授说：我们对群体形成的印象，来自于受到的教育、成长和生活的认知…而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是作用力下，普通又邪恶的一环。

源济

固若城墙的阻碍中，仍然有勇士，选择抗争，选择前进。

简站出来指控马钱特当年的南极霸凌后，也有其他女性教员，勇敢发声：

南希和女教授们发起性别调查报告，揭露薪资不平等、缺乏晋升、行为霸凌等的隐形性别偏见…

也有男性挺身而出，为真理说话。

当年一同去南极考察的男同事，目睹了简被霸凌的经过，却袖手旁观，多年来心有愧疚：

当时简选择沉默，我以为是她不在意…我不知道，那会给她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在简发出控诉后，这位男同事选择挺身而出；

南希的报告出现后，大学为有需要的妈妈，建设了日托中心；

学校终身教职女性教员，数量翻倍…

麻省理工大学校长说：我认为当代大学的性别歧视，真假混杂，可如今，看到这份报告后，我认为现实部分远远超越了平衡…我们会继续前进，并纠正这些问题。

2019年，波士顿大学在经过详细调查后，决定开除马钱特。

请注意，以上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发生在精英辈出的科技领域；

更无奈的是，每个发声的女性，在遭遇种种不公、歧视和欺凌后，都只能沉默、隐忍；

她们只能在专业上得到终身荣誉后，才敢以孤注一掷的心，奋起反抗…

但她们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正如南希所说：对科学的热情和能力，在性别之中，是正态分布平等分配的，如果没有女性，就没有了一半出色的头脑…损失了她们，就是损失了智慧和文明，这样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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