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变成了“非大事不联系”的状态。她又找了个活儿,自从她在我大学时外出打工以来,换了不下10余份工作,我和父亲都一致认为她,不安分,不好好学技术。
这种状态保持到了今年4月,爷爷去世了,缠了奶奶11年,一家人像是解决了大麻烦一样喘了口气——上一个大麻烦是外公。
父亲给我打的电话,我在微信上和母亲确认了这个信息。父亲来火车站接我的时候,也像是卸下了担子一样,我感觉他还有一丝开心。有时候,我觉得父亲不管苦笑、假笑、真心笑,都有一点不合时宜,充满了尴尬的意味。其实我自己也像他,不知道何时笑是正确的,只好统统不笑。
父亲陪伴我成长的日子集中在4岁之前,但我没太多关于他的记忆。除了冬天一起在炭火上烤并不好吃的面包片,我们父女俩的相处就是互相喂大道理,谈政治、经济、国家大事,彼此附和,不怎么会产生分歧。父亲会认真地听我的见解,奶奶觉得我是在说“不好”,他倒觉得“确实是”。而在母亲的叙述里,我4岁以前,父亲超级爱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嫉妒的味道——但我确实完全记不得了。
葬礼就是一个靠着死人联络活人的大型社交场,我永远记不住亲戚们的辈分。我在路上也想装看不见,但在葬礼上,一切都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我以为葬礼加上守夜,熬了3天,把爷爷送上山就结束了。可葬礼后,母亲同样也没放过我,她用了整整一个下午,追问我回来之前说的、最后一晚去同学家留宿的事情:“你要去哪个同学家里?名字是啥?住到哪里的?”还有,“我听说你去你大爹那里了,你送了东西也不让我知道。”
一边嫌弃我,一边控制我。从小到大,我只去过一个女同学家里留宿,后来母亲给弟弟陪读遇到那个女同学的婶婶(非常计较的一个人),整天在母亲旁边说我在女同学家吃饭的事,母亲因此帮了她不少忙,直到她搬走。其实饭是女同学奶奶做的,和她婶婶没什么关系,但此后只要逢我去同学家,这事就会被母亲拉出来一遍又一遍地讲,无论我解释了什么。
我到底也没告诉她我去找过哪个同学——其实只是和闺蜜在逛景区,送给大爹家的水果只花了不到50块钱,但母亲不在意价格,只在意我没告诉她这件事情。这次之后,我们又吵了一次架,我发了一段“父母要学会放手”的文章,收获了一段追溯到结婚彩礼钱被我奶奶坑了的语音谩骂。
她那次的语音,我没有听完,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