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三联美食」原创内容
『在众多的面食中有一种面像世外高人,从不显山露水。市面上很难寻觅到它的芳影,江湖不曾相见。』
文 / 刘旭
陕北人有多爱吃面,如果三天不吃面就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即使把山珍海味摆在面前都感觉食之无味如同嚼腊。
在陕北人的眼里,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如一碗面吃得得劲,吃得酣畅淋漓。每天一碗面,如果不够,那就再来一碗。实际上,在陕北很多地方的人是要一天吃两顿面的。千般滋味,万种风情,都大不过一碗面。
一碗面让陕北人吃出了花样,吃出了高度。
电视剧《白鹿原》
陕北的面食有哪些呢?香菇面、揪片面、烩面、饸烙、酸菜面、炒面、麻辣肝盖面、排骨面、抿节、呛锅面等等,恐怕有些面食没有来过陕北的人不要吃了,就是连名字都没有听过。虽然面食品种多,但风味各异,各领风骚。
陕北人,说起来就是长了一个面肚子。
来陕北,面面俱到。只有你想不到的面,没有你吃不到的面。
在众多的面食中有一种面像世外高人,从不显山露水。市面上很难寻觅到它的芳影,江湖不曾相见。它隐藏于陕北黄土高原的土窑洞里,隐藏于袅袅炊烟的烟火气里。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它就是剁黑粉,它虽然没有闯下自己响当当的名号,但却令多少身在异乡的陕北人梦里念及,每每思及心痒难耐。
图 / 摄图网
每次回家,人没回去心先回去。
给母亲报了回家的日程,母亲问,想吃什么,娘好给你提前准备。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剁黑粉。
于是日日掐算回家的日子,于是母亲便日日催问几时到家。
前脚踏进门槛,后脚还没进门就喊一声,娘!
母亲精心计算着时间,人进门饭刚熟。从惊喜中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剁黑粉递到手里。顾不及一路的风尘,顾不及母亲眼中见儿归来后的惊喜,埋了头狼吞虎咽吃起剁黑粉来。
剁黑粉,面如其名,面条黑的透亮,光滑细腻。入口,筋道,丝滑,爽口。滑嫩的面条有点弹牙,有些面条还来不及咀嚼,已如鱼儿游入喉咙,游入胃里。咋一个“爽”字了得。
汤汁浓郁,汤中有肉丁、土豆丁、胡萝卜丁、木耳、豆腐丁、油菜等,鲜而不腻,营养丰富。各种配料颜色各异,红的、绿的、白的、黑的,黄的,给人以视觉上极大的冲击,真正的是秀色可餐。
吃几口面,喝一大口汤。肉的香,菜的鲜,各种口味混合一起是一锅鲜。土豆的沙绵、胡萝卜的脆、木耳的韧劲、豆腐的绵柔,各种口感质感又在舌尖轮番上演。
剁黑粉的汤汁可以随人口味随意调配,可以是酸辣的、也可以素的或者荤烫的。但作为陕北人最为推崇的还是浆水菜,从浆水菜缸里刚刚捞出来的酸菜,白中带黄,脆中带酸。切碎后与盐混合,再加一勺子辣椒油,一口下去,暖意顿生。
淀粉在舌尖被分解为麦芽糖,浆水菜酸辣开胃,辣椒油增辣提香,是最朴素的味道,也最温暖人心。
一碗剁黑粉下肚,头上已冒汗。打一个饱嗝,浑身舒坦。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回到家吃上一碗剁黑粉,就如苦练多年的武林人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充满了力量,心中的喜悦自是不言而喻。
剁黑粉是用面粉掺和一定比列的土豆淀粉和在一起制作的,土豆淀粉是没有经过明矾熏制的土豆淀粉,颜色发黑,所以做出来的面条也是黑的。土豆淀粉的多少决定了做出来的剁黑粉嫩滑程度不同,这个可以根据个人口感调配。
面和好,用擀面杖把面擀成长方形,用刀切成面条即可下锅煮。
母亲那时候用的是剁面刀,刀长二尺有余,宽不到三寸。双手握住刀背,剁面。刀起刀落,蹬蹬有声,一根根面条飞起,落下。刀过处,案板上摆了整整齐齐的筷子长短的面条。
剁黑粉,当然要体现一个“剁”字。剁出来的面更有韧劲,吃在嘴里更有质感。
现在母亲已去世,剁面刀亦不见,江湖再无剁黑粉。
几次回老家,心心念念就想吃剁黑粉,遍寻小镇难觅其踪。几经周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店有卖剁黑粉,没吃几口,扔下碗悻然出门。剁黑粉入口略显发硬,粗糙,剁黑粉没有了嫩滑就没有了灵魂,何谈剁黑粉。
或许,也有母亲不在的缘故吧!
剁黑粉也许不像山珍海味那般给人以惊艳的视觉与味觉的冲击,也不似创新菜品让人觉得味道奇绝,它就是家常便饭的一种,虽然简单,却需要细细品味,在漫长的日子里更是长久的陪伴,温馨满满。当它香味飘满屋子时,家的味道就变得格外具体诱人。
没有了家,没有了温暖,任何美味都会淡而无味,都会褪去它原有的色彩。有空回家,陪爸爸妈妈吃一顿团圆饭,天底下最美的饭莫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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