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时期,凉州边界与今天甘肃省界大致重叠。武威作为凉州的治所,长期是河西的政治中心。
这样的重城,自然不会在茫茫戈壁上凭空出现,而武威确实不同于我们对河西大漠黄沙的一般想象。武威南部是巍峨山脉,北部是苍茫沙漠,地势由南到北逐渐降低,在中间辽阔平坦的走廊平原上,是一片巨大的绿洲,土壤肥沃,石羊河等祁连山脉冰雪融水河在武威城内外穿过,这里很早就有灌溉耕种的农忙身影。
▲ 武威山涧中的水库。图/视觉中国
“凉州不凉米粮川,甘州不干水湖滩。”这句张掖、武威两地流传很广的民谣,足以说明武威地区绿洲农业之发达。“金张掖,银武威”,米粮不缺的优越条件,也让这里成了中国古代的“天府之国”之一,《西夏书事》中这样记载:“得西凉(武威)则灵州之根固。况其府库积聚,足以给军需、调民食,真天府之国也。”
不过,河西四个“兄弟”,其他三个也都是被祁连山融水浇灌的绿洲之城,武威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 在武威,高山下的草地随处可见,这是”凉州大马“的故乡。图/视觉中国
武威东面的天然屏障乌鞘岭,有着辽阔肥美的草场,喂养着无数体态矫健的骏马。“凉州大马,横行天下“,这里的马既是得力的农耕和交通工具,也是战场上重要的武器装备。有无骑兵,战马是否优良,都是影响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从汉代到西夏,“凉州之畜为天下饶”,据守武威,就有了粮草与马匹的保障,就可以极大地增强统治者的经济与军事实力。
▲ 乌鞘岭雪山下,有武威发达的畜牧业。摄影/创作者153476686038639,图/图虫·创意
武威马文化也素来深厚。雷台汉墓著名的铜奔马,以及同时出土的铜马车仪仗队,都是武威作为“天马之乡”的见证。尤其是凌空踏鸟飞驰的铜奔马,仿佛在它最灵动的刹那冻结,转眼两千年,它的出土惊艳了世界,当之无愧地成为武威最出彩的城市名片。
▲ 铜马车仪仗队模型,原件出土于雷台汉墓。摄影/归野buddy,图/图虫·创意 如果将视线再放远,武威是西北内陆的枢纽与脊梁。往西是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往东是关中及中原,往北是匈奴所在的蒙古高原,往南是青藏高原。占据武威,既可以就近得到长安的控制,也可以控制河西走廊,连接西域,又可北慑匈奴,南震慑青藏高原各部,向北、向南、向西都有巨大的选择空间,战略主动权非常明显。
▲ 瑞安堡,武威也是西北的军事要塞。摄影/周昭辉
武威成为河西都会,一方面占据地利,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天时”。西汉末年,中原大乱,凉州地处偏远,成了乱世中的一片乐土。《后汉书·孔奋传》写道:“时天下扰乱,唯河西独安,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
西晋末年,历史重演。八王之乱紧接着就是五胡乱华,中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张轨父子治下的凉州却繁荣稳定,是北方最安全的地区,中原百姓纷纷前来避难。十六国时期的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及唐初的大凉,都曾建都于此,所以武威还有“五凉京华”的美誉。
▲ 武威文庙,挂满各个朝代的牌匾。摄影/我是三单,图/图虫·创意
一部凉州史,半部在武威。武威的中心地位一直延续到西夏,作为仅次于首都兴庆府的西夏陪都。即使明清时期甘肃的政治中心转移,武威依然是河西的文化中心,修建于明朝的武威文庙,是全国第三大孔庙,居”陇右学宫之冠“。
作为“河西都会”,扼守东西,武威也是古凉州、今甘肃在中国战略位置中的缩影。在汉唐丝绸之路时代,它是“商贸咽喉”,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它见证着数百年繁荣畅通的中西经济、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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