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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天地] 西域大道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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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20 01: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域大道的过客

最爱历史  2021-04-2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月升庄园 Author Sharon moon

喀什之声艾热 - 喀什之声


2020年农历八月十七晚上,我在喀什的西域大道兜兜转转,去赴一个维吾尔婚礼。

喀什人已经喝醉。姐姐开车,一脚油门踩到了市郊。祖国最西端的城市,黄沙中霓虹惺忪,当空一轮明月,照亮了路牌上“西域大道”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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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佉沙国。周五千余里。多沙。少壤土。稼穑殷盛,花果繁茂。出细毡褐,工织细毡氍毹。气候和畅。风雨顺序。”

唐僧玄奘所著千古奇书《大唐西域记》,品评了取经游历的一百三十八个国家,成为后人遥想西域诸国的“小红书”。佉沙国,就是今天的喀什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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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的回程线路,和丝绸之路的南线十分接近。“(丝绸之路)从敦煌开始有两条道路可供选择,无论哪一条道路都有风险,最后它们在喀什会合,而喀什恰好处在喜马拉雅山脉、帕米尔高原、天山山脉和兴都库什山脉的交会点上。”《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精准地概括道。而丝路客商们,无论即将踏足还是刚刚翻越了帕米尔高原,他们都将落脚喀什噶尔——这个共同的避难所。

公元前128年,前往大月氏的西汉特使张骞走进了疏勒城(今天的喀什)。“疏勒国,王治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据《汉书 西域传》记载,疏勒城让长安来客恍如隔世:走遍天山南北,距离长安九千多公里外的西域三十六国,疏勒是他们唯一遇见“市列”的地方。

在乌鲁木齐大巴扎——中亚最大的国际贸易市场里,维族老板的带货天赋让人忘乎所以。我为鎏金工艺高脚杯壶一套、宝蓝底座天鹅造型摆件一个、藤蔓孔雀图案小碟一只、花瓣边底座可拆卸果盘一台亮出了支付码,还在隔壁摊位入手了石榴花纹样的羊毛地毯和沙发毯各一张。

喀什人前一秒忙着撺掇,下一秒就漫不经心地说:这不都是从喀什进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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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多前张骞在疏勒城里所见的,和我们今天在喀什巴扎买到的可能别无二致。

玄奘说“花果繁茂”,那么,这儿的葡萄、桃子、石榴宛如玉石取之不尽。他提到了“工织细毯”,那么,在市列沿街的葡萄架下,细碎的光线和各式纹样的毛毯交相辉映。还有铜器,当当当的打铜声此起彼伏,敲击着黄沙的时光之漏,直至一个个杯碗瓢盆脱胎而出。

如果新近抵达的丝路商人运气足够好,驼队还会带来大秦国的琉璃、安息的香料、罽宾的麻布,甚至有大宛国的骏马结伴而行,它们健美的身躯会因为长途跋涉而流下粉红色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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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二世纪,西汉、罗马如日中天。丝绸之路犹如魔法缎带,把东西方的两个“太阳”连结起来,所经万里,货如轮转。向东,愈接近汉朝天子脚下,西域诸国应运而生。那么,为何只有疏勒产生了市列?《汉书》的分析简洁有力:因为它正处在通往中亚贸易大国大月氏、大宛、康居的要道上。

丝路沿途聚散的货物,在此交汇、交换,重新分发流向四面八方。吐曼河边的东门大巴扎,异国词语的交汇波澜起伏,而人们顺流而下,左右逢源。交换货物、交换故事、交换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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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有缘千里来相会。来都来了,交个朋友吧。

东边的客商,别了吴侬软语。明朝太阳升起,此去再无故人。劝君,尽了这一杯酒吧。

西来的异客,与黄沙同眠过无边寂寥,最终落脚这琉璃世界。今宵,何不醉以美酒千杯?

高台之上,有的是花果美酒、玉石佳人。黄沙之中绿洲,举头一轮明月,湮没了秦时的诗句。此时此地,便是这大漠,这觥筹交错、这断壁残垣。

时间,是什么?无人想知晓。




玄奘踏上归途后六百年,另一位伟大的探险家自丝绸之路西端而来,选择了同样的起点。

13世纪,马可·波罗从阿富汗瓦罕出发,先到达一个“其高度据说是世界最高处”的大湖,然后在“帕蔑尔高原”骑马走了十二天,他写道:“现在如果我们继续向东北东方向旅行,就要旅行达四十天,连续地通过山脉、丘陵……在这一路上,你无法发现人迹或绿色之物,因此必须携带上所有你需要的东西。”如他所愿,在一睹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和公格尔九别峰的尊容之后,历经四十天苦旅,他到达了喀什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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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年如白驹过隙。1900年7月10日,伟大的探险家、让中国人难以释怀的文物大盗——奥雷尔·斯坦因带上《大唐西域记》,沿玄奘的足迹从塔什库尔干(朅盘陁国)向喀什噶尔行进。古往今来,《大唐西域记》就是西域探险家们的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

“我沿着它走过慕士塔格阿塔,到达小卡拉库里湖,然后绕过顶部覆盖着巨大冰川的高山脚下,向北进入格孜隘道。此路在塔希马里克最终进入喀什噶尔的开阔平原。”

这一趟旅程,斯坦因用了十九天。

“我于1900年7月29日到达喀什噶尔,在那里,我停留的时间比在中国新疆的任何其他地方都要长。”

1900-1901年、1906-1908年和1913-1916年,奥雷尔·斯坦因三次到新疆及河西地区探险考古。正如上面记录的,喀什噶尔对他的新疆探险至为关键,是他最重要的中转站、补给站,甚至交际枢纽。




听说巴楚有胡杨林和烤鱼,我们从喀什出发。胡杨还未大片的熟,用胡杨木烤的鱼在火堆上滋滋作响。沙漠和戈壁滩百看不厌,我们一路北上直抵阿克苏。和喀什相距600公里,这个以苹果出名的兵团城市已回归汉族的地界。抵达时夜色四合,我们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一种温暖的漂泊感与入夜的寒意共同袭来。

第二天,赶在夜幕降临前回到喀什,和援疆同事到一家民族餐厅吃饭。在维吾尔族人、塔吉克人、俄罗斯人的包围下,做东请客的自在惬意油然而生,远胜过他乡遇故知的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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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不断的多元混合,赋予喀什一种魔力:任何人来时是过客,他们在这里迷失或者顿悟,然后,像一个真正的喀什人那样离开。一如街头店铺的取名风格——这儿有精力抓饭店、迷住凉皮店、眼瘾化妆品店、热艳姑镶牙店以及魔障钟表店,此间混搭的艺术妙到毫巅:如同羊肉串上撒的一撮孜然,它独特而无法驯服,但又能和所有个性强烈的肉食相得益彰。

作为一名科学家,斯坦因没有直陈他对喀什的看法。玄奘对佉沙国的评论则毫不客气——“人性犷暴,俗多诡诈,礼义轻薄,学艺肤浅”,斯坦因归结为,这是玄奘采信了和田人对邻居的评价,而玄奘对和田颇有好感。

16世纪的中亚历史学家、军事家米尔扎·海达尔,当他成为叶尔羌汗国的缔结者、克什米尔的统治者之前,在喀什噶尔度过了青年时光。他后来写下了《中亚蒙兀儿史一拉失德史》,在描绘喀什噶尔生活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极为动人的感情色彩。

“城市里的人们到了喀什噶尔会认为这是一座野蛮的城市,而来自草原的人们认为她是一座优雅的城市。她是一个介于城市天堂与沙漠地狱之间的炼狱……”

这位在喀什噶尔度过了青年时代的统治者进一步写道:我见过很多这样的虔诚的人,其中两位说道,从喀什噶尔移居到别的城市的人们再也找不到内心的安宁,他们会懊悔地回忆起喀什噶尔。这是最高的赞誉。

2020年农历八月十七的月亮下,我们在喀什西域大道上寻找一个民族餐吧,去赴一个维吾尔婚礼。客人找不着路,主人说不清楚,但电话的两头都淡定自若,一如这个夜晚无边无际。

一如沙漠中清泉潺潺的绿洲之国,时间流沙里真实存在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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