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二的时候,正赶上文理分班,有个在学校挺出名的混混分到了我班里。
他在我们那个学校里属于混混头子的一批人了吧(混混也分阶层),挺出名的,家里也有钱,算是个小富二代。
刚开学那阵他上课玩手机让班主任没收了,刚好我有一个不用的拿给他用,然后种种机缘巧合就熟络起来,他就没事老喊着我一块玩,比如翘早读去小卖部吃早餐,翘英语课去打篮球,我不去也非要拉着我去(也可能只是怕被老师逮到,想拉个垫背的)。
时间久了学校里其他混混也都脸熟我了,知道我是跟着他「混」的。
有时候走在路上碰见打个招呼,客气点的还喊我个「x 哥」。连老师都说我上了高二不好好学了开始跟着大哥混了。
我发现我在这方面一直都很幸运,从小学到高中都能跟学校里的混子混个脸熟,所以我虽然很跳,但从来没挨过揍。
你要知道有些混混仅仅是看你不顺眼就能喊人放学堵你揍一顿的。
这些混混平时没少打架,不过大部分是为别人出头撑场子的,因为很少有人能直接惹到他们,都知道他们混得不错,惹不起。
他们彼此之间也没有很明显的「帮派斗争」什么的,总之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有一天晚上刚上晚自习,我们班主任突然推开门进来,让我俩赶紧出来别磨蹭。
我还寻思着是不是下午英语课旷课被发现了,出门一看平时那些脸熟的混混都在往楼下跑。
我们班主任是年级主任,一边让我们赶紧集合一边跟我们说,文科班有个学生得罪了不知道是外校的还是哪的混混,这个混混带着人趁着我们吃晚饭校门开放的时间,和吃完饭返校的学生一起混了进来,把那个学生骗到操场去了,他们班的同学觉着不对劲跑去告诉了老师,这会估计正揍着呢。
我们班主任说,喊保安抓他们太便宜他们了,你们不是爱打架吗,今天我批准你们打,放开了打,别打要命的地方,别打死。
我也不知道挨揍这哥们,得罪了校外的人怎么还能让人家知道自己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还让人家找上门来。但老师已经这样说了,一帮十六七的热血少年无处发泄的荷尔蒙正好借此发挥。
我们跟在班主任身后来到操场,听到篮球架那边传来拳脚声和谩骂声。班主任压低声音跟我们说小点声别出动静,走近时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往前一照,趁那几个人错愕之际大吼一声给我打,我们嗷的一声就冲上去。
给那五六个人揍得不轻,站都站不起来,连连求饶。最后老师让我们先上去,让赶来的保安处理。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打人。一个是因为以前很少有人惹我生气到想动手的地步,再一个是打架要挨罚,尤其是我们这种老师眼中的混混学生。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我觉得我是在做好事,甚至我一度觉得我们是正义的使者前来拯救受苦的人。
最让我们热血沸腾的是来之前老师的一句话。
在来的路上有个学生跟我们班主任开玩笑说,老师你这样好么,你这不是黑吃黑么。
我们班主任说:我管他黑不黑,敢欺负我的学生就是这个下场,你们平时打打架,那是内部矛盾,外边的混子敢 TM 欺负我学生,先给我废了再说。
从那以后,混混间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校外的人欺负到我们学生头上,一致对外。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身边的老师和同学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给我这种感觉的不是和蔼可亲的给我讲题的老师也不是团结友爱帮我带饭的同学,而是一群流里流气的混混学生和一个带着他们去打架的暴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