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尾,我拿到了最后一张减刑裁定书,10年6个月的刑期减掉了3年10个月。
还有几天我就要“下山”了,心情格外好,只是夜里睡不着,想各种乱七八糟的,盘算着出去后立刻要去“实践”的一些事情。19岁进来的,26岁出去,这场自酿的噩梦终归是醒了,不敢再回头想,否则脑子就像老电视机飘雪花,要糊掉了。
那些天,管教们待我也很好,有一些“串门”的事情都喊我去——这也是相对安全的,毕竟一个临近“下山”的犯人,是没什么监管风险的——我便有机会到处乱逛。
“入监监区”有我的一个“熟人”,我去探望他,主要是给他送书。这人也是10多年的刑期,他准备把刑期当学期,啃很多书。文教监区负责狱内图书馆的卫生,为了偷一些他要的书,我常要主动多干一些清洁的活儿。
一群新来的犯人正在入监监区的集训操场上受训。有人蹲在大太阳底下喊了一声:“夏组长——”那一声我至今都忘不掉,那么的卑怯。
我回过身,看见一个瘦得不能再瘦的人,再仔细认了一下,被两条花里胡哨的臂膀扎了眼睛,立刻醒过来,晓得这是发哥。
我嘴巴张大了,又不敢高声叫出来,就押出一条奇怪的声线,问他怎么又进来了——他出去还不到两年。
管教正下达军训口令,发哥来不及回话,只是慌忙握了一下我的手,再松开,我手心便多了一团写了字的卫生纸。
我晓得了,发哥早几天就看出了我,这团纸是预备了好些天,就等一个挨近我身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