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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有句话:“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都该死。”抗战初期,中国前景一片黯淡,自南京失陷以来,历经平津、忻口、淞沪几大战役,中国损兵百万,失地千里。
日军挟连胜之势不断推进,意图拿下津浦线攻占徐州。台儿庄是攻取徐州的门户,1938年3月,日军最精锐的板垣第5师团和矶谷第10师团,兵分两路对临沂、滕县发起进攻,一旦得手,两股日军将迅速合流直取台儿庄。
指挥台儿庄会战的,是47岁的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当时,没人看好第五战区能打好这一仗,因为李宗仁手上几乎都是人员不整、装备落后的杂牌军。
< 李宗仁于津浦线台儿庄站 >
但是,这次大战前,从将军到士兵想的不再是怎么撤退,而是如何取得一场胜利。在连年军阀混战中消耗内斗的各地军队,都想和日军搏命一次,洗去身上的污名。
李宗仁清楚,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中国军人都是哀兵,要想活命只能团结奋起,和敌人拼命了。
临沂保卫战中,曾在中原大战兵戎相见的张自忠和庞炳勋冰释前嫌,带领59军和第三军团合力杀敌,以伤亡近万人的代价,把板垣师团击溃数十里,使其无法和矶谷师团汇合。
滕县保卫战中,川军122师少将师长王铭章,在城破之时亲自上阵指挥,身中数弹壮烈殉国。其余将士在失去师长的悲痛下,仍然顽强抵抗,全排、全连、全营乃至全团地战死。


《血战台儿庄》中,有一场四五个战士抬着担架往前走的画面。
“站住,抬的什么人?”
“报告长官,这是我们营长。”
“你们营还剩多少人?”
“全营都在这儿了。”
< 受伤的士兵重返战场 >
这场保卫战川军几乎战斗到了最后一个人,把日军拖延在滕县3天之久,为台儿庄的布防争取到了生死攸关的时间。
没有临沂和滕县荡气回肠的保卫战,就没有台儿庄的大捷。
计划受挫的日军,把全部凶狠都发泄到了台儿庄的战斗中。飞机、重炮、坦克轮番上阵,催泪弹、毒瓦斯、燃烧瓶无所不用其极,誓要把台儿庄变成一片焦土。
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台儿庄四分之三都被日军占据,他们每天都企图用广播动摇中国守军的信心。
但是,正面防守的第2集团军31师官兵仍然相信自己能赢。31师91旅旅长王冠五在最危迫的时候,对长官报告的最后一句是“不要紧!”,对下面官兵的最后一句则是“没关系!”。
日军打进庄内之后,双方往往只有一墙之隔,互相只能凿洞放枪。遇到日军从墙洞捅过来的刺刀,有的战士直接用双手握住,任凭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 台儿庄巷战 >
无墙不饮弹,无土不沃血。
日军在战斗纪录中写道:
敌决死奋战,据壕死守,尸体垒垒,令人感叹。透过传译劝告投降,无一人接受。由此可见所谓尸山血海坚守至最后一兵一卒,并非日军所独有之事。
《血战台儿庄》里,有一幕让人难以忘怀。守卫台儿庄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给官兵开动员会,将李宗仁特批的10万大洋发给大家,没想到众人都把大洋撒在地上。
< 《血战台儿庄》截图 >
有个军官向他报告:“长官,眼下咱命都不要了,还要大洋干什么。留着这点钱,等抗战胜利后,别忘了,给咱立块碑就行。”
实际战斗中,李宗仁确实悬赏了十万大洋。
在台儿庄岌岌可危的时候,李宗仁命令,只要是还能拿枪的,不管是担架兵还是炊事兵,全部与前线士兵集合,组织敢死队。
于是,前线各部队纷纷组织敢死队。31师一五八团三营七连连长王范堂回忆,当他接到组织敢死队的命令时,唯一能管够的就是大洋和子弹,因为人都打光了,预备队也没了。
王范堂向自己的班排长提出组织敢死队、夜袭敌阵时,无一退缩,也没人提到大洋。
当天夜里,由王范堂组织的57人敢死队手握大刀,身绑手榴弹杀向日军,夺回了事关对外联络的阵地。
活着回来的只有13人。其中1人在返回途中自杀,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任务。
< 王范堂 >
1987年,听闻《血战台儿庄》开拍的消息,79岁的王范堂激动得痛哭失声。但是,他最终没能等到电影上映,在这年的5月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