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失去神性的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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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失去神性的丰腴

知乎专栏：重新发现维纳斯——女性身材史

在女性人体美上，古罗马人继承了古希腊人的审美传统：无论是在王政时代、共和时代还是帝国时代，发育充分丰盈的女性都是受到欣赏的。没有拥有健康强壮体魄的母亲，怎会孕育出横扫亚非欧三大陆的大帝国呢？

传说古罗马的建立者罗慕路斯和勒莫斯是战神的儿子。在他们还是婴儿时，就被仇人装进竹筐，放入台伯河，任其随波逐流，自生自灭。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命不该绝，当他们漂到“七丘之地”附近时，竟被水托上了岸。一只正在喝水的母狼发现了他们。神奇的是，母狼不但没有伤害他们，反而温存地用自己的乳汁哺育起这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

（卡皮托利尼博物馆藏 母狼哺婴，这是罗马城的标志，类似题材作品在罗马随处可见）

也许是战神的血统和母狼的乳汁造就了古罗马人坚毅好斗的性格，他们带着极强的扩张欲，从一个小渔村起步，在岁月交割里逐渐占据了亚平宁半岛，建造了罗马城，并把领地浩浩荡荡铺展到欧亚非三大陆，浩瀚的地中海变为帝国的一汪内湖，就连希腊这颗早慧的明珠也被势不可挡的罗马兵团干净利落的收入囊中。

然而，用武力征服了希腊的罗马，自己却被希腊的文明征服了，它在宗教、政治、建筑、雕塑、绘画、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都反射着古希腊的光辉，在对女性审美上也不例外。

古罗马作家阿普列乌斯在《变形记》（又名《金驴记》）中写道：

“女性想展示她的自然美，只要脱掉所有衣服，取下一切饰品，相信自己红润的皮肤比金色的衣衫更可爱。”

他们同希腊人一样，欣赏健康的自然美，然而在每个不同时期，侧重点又有些许差异。

从罗马建城到帝国灭亡，古罗马历史进程大致经历了四个时期：王政时代（753BC—— 509BC），共和时代（509BC——30BC），前帝国时代（30BC——284AD），和后帝国时代（284AD——476AD）。

从建城直到共和时代，罗马始终保持了农业民族淳朴而务实的作风，史料中这一时期的的杰出女性都以勤劳勇敢等品质流传于世。比如王政时代最有名的一位女性鲁克丽丝，她被后世称颂的是她的勤劳勇敢和忠贞，而美丽却导致了她的死亡：

史载，一次罗马“傲慢王”小塔克文发动了对邻国的战争，他的儿子塞克图斯和外甥克拉提努斯也随军出征。一次，他们在酒席上打赌，比赛谁的妻子更贤惠。他们偷偷溜回罗马，看到塞克图斯的妻子正在呼朋引伴，寻欢作乐，而克拉提努斯的妻子鲁克丽丝深夜还坐在女仆中间纺线，于是克拉提努斯赢得了比赛，并成为男人的骄傲。

然而鲁克丽丝的美丽引起了塞克斯图的垂涎，几天后，他手持宝剑强占了她，性格刚烈的鲁克丽丝悲愤自杀。事情传出后，激愤的罗马人都跑到广场上，决定驱逐暴虐的“傲慢王”，他们在百人团会议上选出来了两名执政官，建立了共和政体，从此，罗马进入共和时代。

美貌在历史学家笔下往往被一笔带过，但后世西方艺术家却乐此不疲地在猜测中重现鲁克丽丝那悲壮的玉石俱焚的一幕，当然，重现的只是不同时代画家头脑中的理想美而已。

古罗马的绘画已经很成熟，可惜的是，他们同希腊人一样，把杰出的画作都陈列在公共或私人画廊里。然而，画廊在对抗沧海桑田的变换时显得过于脆弱，绘画杰作都随着画廊一起泯灭不见，流传下来的只剩装点房屋的、较随意的壁画。这些私人房间中的壁画在艺术性上也许会比画廊作品稍逊，但从写实角度上看，也许更有价值。我们可以从这些留存里，寻到真实的古罗马女性风华。

（以下壁画如未注明皆出自庞贝）

壁画留存最多的地方是位于那不勒斯西部海岸的庞贝古城。公元79年的一天，维苏威火山突然爆发，火山灰骤从天降，把来不及逃窜的人们连同这座繁华的小城一起尘封起来。一千年后当它被考古学家再度打开时，当初的一切便完整的展现在人们面前。

我们可以看到，画中的古罗马女性或穿着希腊式宽松长袍，或悠然地赤身裸体，她们的身体没有受到束缚，以一种自然纯真的状态生长并裸露，宽胯、肥臀，手臂圆润如藕，身体流畅的曲线得到画师着重表现，明显延续着希腊式的审美。

到了帝国时代，日益强盛的罗马，武力统一了意大利半岛，并通过三次布匿战争消灭了强敌迦太基，一跃成为地中海地区霸主。伴随着胜利而来的是东方的金银财宝和奢侈生活方式，它们源源不断地输入罗马，社会风气很快由淳朴变为浮华。

在迅速到来的财富面前，这个小农国家一时手足无措，他们固有的文化不足以消化着巨大的财富带来的生活的无限可能性，似乎只有无度的消费和娱乐才是回报上天恩惠的唯一途径。于是女性被压抑的虚荣心、物欲和情感需要得到了释放，就连一向循规蹈矩的妇女，也随着整个社会风气的迅速腐化和妇女解放的步伐，变得轻挑浮躁。与以往不同，这个时期载入史册的美女多是由于美貌和奢侈荒淫。她们是声名显赫的贵族，有钱财也有兴致聘请雕塑家把她们的美貌刻入永恒的大理石，使得我们今天有幸一睹那时“最美丽”的女人们的真容：

（茱莉亚头像.梵蒂冈博物馆藏）

茱莉亚是罗马帝国开国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的女儿，她曾有过三次婚姻，情人无数，她的美貌是被后世评论家所肯定的，法国评论家斯塔尔评论道：

这就是奥古斯都时代的罗马上流社会。从它那朵美丽的鲜花茱莉亚公主身上，我们看到了那个社会。它是个矛盾的统一体：最优秀的文化与最粗俗的物质至上主义，最迷人的形体美与赤裸裸的肉欲，高雅的艺术情趣与愤世嫉俗的淫荡，这些对立的成分都结合在一起了。

（大阿格里庇娜.罗马卡皮托利尼博物馆藏）

（阿格里庇娜）

然而，因为她的丑行，她的丈夫甚至把自己流放到安静的海岛，以免与她相见，她的父亲宁愿她去死。她的外孙女阿格里庇娜美貌与放荡都毫不逊色于她，为了把儿子尼禄推上权利之巅，阿格里庇娜不惜在丈夫死后勾引自己的哥哥、伯父，最后为了使儿子尼禄听从于自己，甚至试图勾引他，最后被同样没有道德感的儿子杀死。古罗马史学家狄奥.卡西乌斯记载道：阿格里庇娜死后，尼禄亲自检查了她的身体，当他脱下她的衣服后，由衷感叹道：我竟然不知道我有一个如此美丽的母亲。

尼禄是古罗马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他在一次舞会上遇到美艳的萨宾娜，立即把她变为自己的情妇，后来更是立她为皇后。古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是这样描述萨宾娜的：

这个女人除了贞操什么都有。她母亲是当年群芳争艳中独占鳌头的人物。她把自己的美名和美貌都传给了女儿，她有钱又有地位，谈吐诙谐，使人愉快。

（萨宾娜 希腊考古博物馆藏）

梅萨里娜是罗马皇帝克劳迪的第三任妻子，最初她以美貌著称，但后来她的放荡比美貌更有名：她要求罗马妓院为她专门提供一个房间，供她化名接客。后来她甚至在克劳迪皇帝健在时就公开与自己的情夫举行婚礼，被忍无可忍的国王亲信秘密处死。死时她才24岁，皇帝听到死讯后，只说了一句话：“皇后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梅萨里娜和她的孩子.大英博物馆藏）

从这些罗马帝国最美丽的皮囊上看，她们要比庞贝壁画中的女子更为丰腴，大概是因为帝国拥有更雄厚的物质基础作保障吧，她们的男人建立了地跨亚非欧的大帝国，可以供给自己的女人无数的财宝挥霍，尽情享乐吧！享乐吧！女人的肥胖，也是男人的荣耀！可是，美丽的肉体和丑恶灵魂的共体真是一件让人扼腕叹息的事儿，好比鲜艳的罂粟让人想要亲近，却难免心怀
让我们在那个时期的女神雕像上寻找些慰藉吧，她们永远是理想美和品格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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