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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苍衣社|【非常疑犯】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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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 11: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6-2 11:26 AM 编辑

从医十年,他解剖过的死人比朋友圈里的活人还多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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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脸叔。

我最近给苍衣社的后台消息做了个关键词统计,发现出现频率最高的几个词是“脸叔”“帅”“更新”“日更”“非正常死亡”……

我看明白了,先表白,后要债。

关于日更这件事,叔确实是选择性装瞎,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提。毕竟,口嗨一时爽,更新火葬场。

不过,嘴上不说,我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的,暗地里也做了些安排,这不就来复命了。

明天,苍衣社会上线一个新系列【非常疑犯】,法医故事,日更(手动画重点),持续一周。

这个决定是上周五刚刚确定的,那天我拿到【非常疑犯】的完稿,想着先评估一下,结果看得根本停不下来,一个全程没尿点的故事,只有“日更”配得上它了。

在故事上线之前,有几件事要交待一下。


这是个什么故事?

我可以简单用两句话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这是一个以天才法医张昭为主角的罪案故事,和他交手的,全是高智商的变态人格罪犯。如果你喜欢晓辉的【非正常死亡】和刘Sir的【重案实录】,那绝对不能错过【非常疑犯】;如果你还喜欢美剧【别对我说谎】【犯罪心理】,那这个故事就更对你胃口了。

第二,这是一部虚构的小说。

这是苍衣社首次尝试发布虚构小说,之所以敢做这个决定,是因为这个故事里的每个案件都参考了真实原型,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线索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多管齐下,干货充实,高度烧脑。每个单元故事中涉及的材料和侧写取证都来自学术论文以及真实案例,并辅之以公安机关高科技侦破技术,以及审讯心理学。

看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它的每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就完事了。

【非常疑犯】总共有8个相对独立的故事单元,这周发布的是第一个故事【人皮相册】。剧透一点,是个连环变态杀人案,步步惊心,处处反转,比非正常死亡大结局时写的连环碎尸案还要精彩。

 

它的主角是谁?

接下来一周,你都将跟着这个叫张昭的天纵奇才,一起参与【人皮相册】这个惊天大案的侦破,贼刺激!

张昭是刑侦队技术中队法医,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博士,天才少年,拥有极高的智商和微观辨识能力,擅长法医取证、犯罪现场还原,以及犯罪嫌疑人心理侧写。

可惜,这么牛逼一人,有社交障碍性人格,因为对受害人太过感同身受,对犯罪分子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憎恨,所以有时候会使用非常规手段,检查写了不少,还被停过职。

他还有个大毛病,就是自负,极其自负,话也不好好说,能把人气死,可能聪明的人都这样。摘一段他的“狂言”给你们看看:

人通常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不承认错误,第一种是认知性障碍。一般表现为感知障碍、思维障碍和记忆障碍。我智商205,所以不可能是第一种。第二种是认知失调,包括极强的自尊心,心胸狭隘和认知偏见。这种情况我也是不存在的,我已经写了一万字的检查。

他有个cp,叫颜素,是刑侦队的副队长,长得美,可惜是个搏命母夜叉,特别能打,不过到底是女的,内心还是细腻的,审讯嫌犯很有一套。 

 

它的作者是谁?(前方高能)

【非常疑犯】的作者叫栗科,本职就是法医,毕业于北方某医科大学法医专业,从业十年来处理了300多宗刑事案件,临床鉴定了1300余“人”。

还记得晓辉解剖的800具尸体吗?栗法医破纪录了。叔也挺震惊的,我手机通讯录里怕是都没这么多人。

不过,要就这,我也不说什么“高能预警”,栗法医真正厉害的是,除了法医这个本职,他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写作者,截至目前已经写了几百万字,出了十几本书,被央视报道过两次,美国《时代周刊》还用了整整两个版面刊了他的照片。

给大家观摩一下栗法医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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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法医可是上过《时代周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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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栗法医一起受访的是南派三叔

栗法医对自己的定位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案发往哪搬”。常年下来,可以说十八般技能样样精通,现场勘验、尸体解剖、临床鉴定、毒物分析全都会。而且跟晓辉一样,既下水捞过尸体,也去化粪池找过凶器,更重要的是“文武双全”,放下手术刀,转手就能给领导写演讲报告。

以前跟晓辉聊天,最爱听他讲案子;但跟栗法医聊,我最爱听的,却是他怎么安抚精神病人,怎么怼哭骂街泼妇。

害,别问,问就栗法医巨有意思一人。

 

看这个故事前,你需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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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天天见,脸叔全程作陪。

—END—

作陪人 | 脸叔

 楼主| 发表于 2019-6-2 11: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6-2 11:25 AM 编辑

凶手说:“抛尸嘛,当然要选择闹市” | 非常疑犯S1-01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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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昨天已经给大家介绍法医栗科,上过《时代周刊》,上过CCTV,武能尸检,文能写作(点击蓝字回顾科科的高光时刻:从医十年,他解剖过的死人比朋友圈里的活人还多)。

今天,他写的系列故事《非常疑犯》正式上线,连更五天,不见不散。


这是 非常疑犯  1号大案 1

本期案件:人皮相册

人物:张昭、颜素

全文8682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几只硕大的飞蛾发疯一样地撞着悬挂在房顶布满铁锈的灯罩,昏黄的灯光左右摇曳,忽明忽暗。张丽丽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口渴。她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魇,眼皮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一只苍蝇落到了她的脸上,不停地爬动,酥痒和恶心让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苍蝇飞走了。

她呸了两声,剧烈的头疼让她痛不欲生。她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脚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挣扎了几下之后,张丽丽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四周墙壁上贴着发黄的瓷砖,上面布满了斑驳尿渍一样的水锈。

张丽丽有些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正全身赤裸地趴在一张生满铁锈的床上。她拼命挣扎,铁床被摇得哐当作响。

这个时候,张丽丽感觉一个人走到她的面前。那个人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没有等她出声,就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塞到她嘴里,脑袋被皮带用力一束,嘴角被扯开紧贴住牙齿,勒得生疼。

她闭不上嘴也说不了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嚇”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张丽丽使劲地抬头,她看到那人从一个黄色的玻璃水槽中捞出一张皮,放在毛巾上,插上电吹风开始吹干。片刻后,他又拿出来一张照片和那张皮比对。

当张丽丽看清那张照片的时候,彻底地崩溃了,眼泪、鼻涕和口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地上。那张照片上是他们学校失踪的女同学,前两天被人抛尸到了梅园国际的广场上。这两天,那照片正在朋友圈疯转……

★★★

颜素匆匆推开张昭虚掩着的宿舍门。这是她第一次闯进男警员的宿舍,因为情况十分紧急。可是下一秒,颜素愣住了,张昭的宿舍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一摞挨着一摞,简直像个收破烂的地方。

更加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张昭把素描纸贴满了宿舍的墙壁,上面甩着大小不一的模拟血迹。宿舍的角落还有用石膏骷髅堆砌成的小山。窗台上摆着七八个玻璃瓶,里面不知道用福尔马林浸泡着什么东西。窗帘半遮半掩,光线昏暗,这让逼仄的宿舍看上去更加的凌乱不堪,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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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特殊的家装爱好

“颜队好。”张昭房间的警察给颜素打招呼。张昭的宿舍里有三个人,站在书海中一动不动,生怕迈错一步把张昭用书搭成的迷魂阵给踹塌一般,显得很滑稽。而张昭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套卷宗,看得很认真,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房间里的三个警察颜素都见过,最年轻的是小店区分局技术中队的法医吴志力,另外一个是迎泽区分局刑侦大队队员张翰,还有一个是杏花岭区分局的刑侦大队的副队长罗永浩。

还没有等她开口问张昭为什么他手机打不通的时候,吴志力说:“张法医,案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现在的关键是嫌疑人一口咬死是经济纠纷,只是打伤了受害者并将其拖到山洞里,并不承认他杀了人。这个案子距离现在已经十年,被害人完全白骨化,无法确定被害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无法给嫌疑人定罪。”

颜素知道吴志力,去年统一招考进入公安系统的,张昭年纪比他小,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请教张昭。

张昭把卷宗里尸检的照片拿出来,照片上是一个白森森的人头骨,在枕骨的位置有一片缺失。单从照片上看,像年久风化后的自然破损。

颜素心里嘀咕了一下,如果只是伤人并拖进山洞,最多是过失杀人;如果杀人之后抛尸到山洞,那就是谋杀。量刑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昭把卷宗合上,“去做颅骨骨膜片分析,观察损伤部位骨小管里面是否有血红素。如果有,是生前伤,这种程度的开放性骨折足够致命;如果没有,可以断定是日久风化。”

吴志力竖起大拇指道:“有道理,我马上回去做分析,改天请你吃饭。”说完,小心翼翼地从书海中抽出脚来,朝颜素打了个招呼:“颜队,我走了。”

“张法医,昨天我们在汾河公园发现一具女尸,嫌疑人已经落网。嫌疑人说他当时只是对被害人心存不轨,被害人自己惊慌失措跳进了河中溺水身亡。嫌疑人不会水,所以没有施救。不过,这个嫌疑人是个惯犯,有过案底,我们队长怀疑他有杀人抛尸的嫌疑,但没有证据支持。”张翰一边说一边拿卷宗给张昭。

张翰指着其中一张现场照片说:“从草丛的倒伏情况看,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就因为这,我们才怀疑嫌疑人有抛尸情节。”

张昭合上卷宗说:“取被害人尸检器官切片送过来,我被停职了,让我同事给你做硅藻实验。如果尸体脏器中检验出水体硅藻,和案发地硅藻相符,那么你们可以着重从嫌疑人那里打开缺口;如果器官切片没有硅藻,基本可以断定是死后抛尸。另外,根据尸检报告分析,嫌疑人并没有采取真正意义上的性侵害。我怀疑他有性功能障碍,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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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微镜下的硅藻

张翰合上卷宗:“我一会儿就让中队的法医将器官切片送过来。”他本来想问问张昭为什么被停职了,看了眼颜素,没有问出口,讪笑着急忙离开了。

颜素回头看了看张昭,没想到这小子被停职了,还有这么多人来请教他。

★★★

房间内只剩下了罗永浩。罗永浩是老刑警,经验丰富,可以说是颜素的前辈。他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还没有说话,但脸上焦急的表情却藏不住。颜素知道老罗有点不好意思,帮他们关上门,退了出去。

“张法医,这个案子你帮我看一眼。被害人三天前在家中被发现,尸检结果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多器官衰竭死亡。他血液中酒精含量很高,手腕和脚踝上都有严重的被捆绑痕迹,身上有多处刀伤。但他家门窗完好,并没有任何暴力进入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可疑的指纹,现在案子陷入了僵局。”罗永浩压着声音说。

宿舍门几乎没什么隔音效果,颜素站在走廊里听得很清楚。老罗接着说:“被害人是个放印子钱的,社会关系很复杂,排查起来难度很大。我需要一份心理侧写,听说你是这方面的高手。”

房间内传来张昭的声音:“被害人一共挨了八十多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在灌醉被害人的情况下,都没有自信和被害人发生正面冲突,又捆绑住了被害人的手脚。这说明嫌疑人在体能上没有自信,对自己体能不自信一般是老人、小孩和女人。而虐杀这种极度的情绪宣泄,一般出现在女人身上,你们可以将排查范围缩小到被害人身边的女性,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颜素焦急地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十五分。

罗永浩推开了房门,悻悻地朝颜素笑了笑,“你们忙,我先走了。”

“罗队慢走。”

颜素终于等到人走光了,迫不及待地要推门进去,却看到张昭已经穿上警服走了出来:“在哪个解剖室?我被停职了,门禁卡还在你手里。”

颜素有些恼火,皱着眉头问:“原来你知道自己被停职了?”

张昭笑了笑:“人通常在两种情况下不承认错误,一种是认知性障碍,一般表现为感知障碍、思维障碍和记忆障碍。我智商205,不可能是这一种。另一种是认知失调,包括极强的自尊心,心胸狭隘和认知偏见。这种情况也不存在,毕竟我已经写了一万字的检查。”

张昭看着颜素:“你现在呼吸急促,额头有冷汗,扬着下巴说话,这是生气的表现。但是,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保持距离,环抱双臂,说明你很焦虑。这两种情绪和我都没有直接关系,来源是你面临着的巨大压力。你皱着眉头,嘴唇紧闭,颈部以上微微后移,说明你对我十分厌恶。可是,你看到我之后瞳孔放大,这是一种相互矛盾的心理活动,说明你见到我之后找到了压力宣泄的出口。综上所述,你有事求我,我乐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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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表情暴露你的心理

颜素目瞪口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滚,马上去三号解剖室报到。”

★★★

三号解剖室内,84消毒水混杂着尸体特有的腐臭气息。

张昭的脸庞还有些稚嫩,肤色白皙,身材算不上高大,发间混迹的几根白发让他略显沧桑。如果混在人群中,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但是他有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双博士学位,是市公安局技术中队的中流砥柱。

确切地说,张昭还在停职反省中。停职的原因很简单,二十天前,迎泽公园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被害人被强奸后被扔进湖里溺亡。这个案子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市局要求限期侦破。颜素作为刑侦大队副队长,带着队员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三天,终于锁定了嫌疑人。然而,就在最后的抓捕时刻,张昭的突然出现险些让她的抓捕计划毁于一旦。

张昭当晚应该在队里值班,这是严重的擅离职守,理应受到处分。军人出身的颜素不喜欢张昭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过她也很好奇,张昭是如何一个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嫌疑人。毕竟,他们为了抓捕这个罪犯动用了整个刑侦大队的力量,外加诸多高科技手段。

这不是张昭第一次多管闲事,当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去年,在刑侦二大队抓捕嫌疑人的最后时刻,张昭也莫名其妙出现过。面对处分,张昭没有辩驳一句,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颜素对张昭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是市局里的另类。他连同事的婚礼都不参加,更别说凑份子钱出去消遣。

当然,这都不是颜素不喜欢张昭的原因,她真正不喜欢的是他看人的眼神。

张昭大多数时候都像没睡醒一样,但看人的时候眼神很直接,像有穿透力和洞察力一样,颜素每次和他对视都有被窥探内心的不适感,像是在他的面前没有秘密。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张昭站在解剖台前一动不动,他身边负责记录和采样的同事等得都很焦急,颜素也等得很焦急。如果是往常,颜素一定会冲进去问他“你在干什么”,可是今天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在她身边还站着四个人——魏长河,A市市委常委、副市长,A市公安局局长兼党委书记。S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陆广。市局党组成员,刑侦支队的队长秦儒。S省医科大学法医学教授付春生。

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解剖台上的这具女尸。这是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案件,颜素担任刑侦大队副队长的两年来从未遇到过。

★★★

尸体于7月12日在A市商业街百盛广场的长凳上被发现,他们还没调查出结果,今天早上又一具女尸出现在茂业新天地的广场外。

凶手不仅将被害人性侵杀害,还剥下了她们躯体的一部分皮肤,抛尸闹市。

事情很快在A市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血腥的抛尸现场,一时间人心惶惶。

案发当天召开的专题会议上,魏长河指示,要在一个星期内侦破此案。刚刚,省厅也要求挂牌督办。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的案件汇报会议上,颜素交了一张白卷。因为无论是走访受害者社会关系,调取监控,还是尸体检验,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这让颜素感觉愤怒、愧疚又无力。

颜素很少有这种情绪,在她因伤转业回来做警察之前,隶属于某集团军特种部队。常年的军队生活铸就了她坚韧的性格。

但这起案子和她侦办过的所有杀人案都不同。她遇到最多的是激情杀人,几乎占到了杀人案的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无论是情杀、还是更恶劣的抢劫杀人,至少都有一个作案动机。

现在的技术手段很先进,手机定位误差只有五米,配合DNA技术以及天网系统,嫌疑人可以说是无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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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利器

但是,她从未遇到过这样明目张胆地抛尸闹市,赤裸裸地挑衅公安机关的人。

凶手具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抛尸的时候没有携带任何电子产品,并且十分熟悉警方的监控视频。监控中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更加让颜素无法理解的是,在对被害人的尸检过程中,竟然没有找到女尸的死亡原因。

为此,颜素请来S省医科大学法医学教授付春生亲自上阵。经过两天的解剖和化验,一无所获。

刚才的会议,一向老练沉稳的局长魏长河都拍着桌子骂人了,刑侦支队队长秦儒提出让张昭来试一试。魏长河显然对张昭印象深刻,二话没说就拍了板。

颜素虽然讨厌张昭,但也希望张昭能打一次漂亮的助攻。于是,还在停职反省的张昭就出现在了这里。

颜素又看了一眼手表,此时距张昭进入解剖室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他依旧一动不动。现在不止是颜素,就连她身旁的三位大佬也面露焦急。

★★★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张昭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颜素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情绪——痛苦。这是颜素的专长,她善于审讯,每个微小的动作的含义她都能读出来。她心一沉,回过头问:“付老,没有希望了么?”

付春生显得十分疲惫,半个小时前他刚给二号被害人做完尸检。一套完整的尸检程序一般需要两个小时,而这种没有明显死因的,耗时往往是正常程序的数倍。

对于六十五岁的付春生来说,单单在体能上就是一种考验。他摘下了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颜队长,这两具女尸虽然在表皮上有锐器造成的割裂伤,但是凶手给她们做过简单的治疗。所以,并不是她们致命的原因。她们是死于多器官衰竭。取了她们器官的切片进行化验,也没有发现任何毒素残留的迹象。我从业四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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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过程非常辛苦

听到这里,颜素基本已经放弃了尸检这条路。付春生戴上眼镜,接着说:“我其实看不懂这个年轻人在做什么。要想知道死因,必须动手解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故弄玄虚,只能是浪费时间。”

付春生说出了现场所有人的内心吐槽。然而,一把手的魏长河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省厅的陆广虽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但碍于魏长河的面子,还是耐着性子耗着。秦儒倒是很淡定,认真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颜素有些不解,张昭虽然头衔颇多,也确实有些才华,不过毕竟年轻,经验技术肯定无法和付春生比。付春生都束手无策,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昭突然戴上了手套和口罩,颜素以为他终于要开始尸检了,没想到直推开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二号解剖室。二号解剖室里放着的正是今天发现的第二具女尸。

★★★

张昭对着尸体鞠了一躬,转身从身后的尸检工具箱里挑选出一个注射器,干净利落地在尸体的左臂处开始采血。

一直默默观察的付春生教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着自己的额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张昭已经将血液灌注到了检验试管内,交给助手:“送去化验。”说完,他把手套脱下放到尸体旁边。这是法医不成文的规矩,脱下手套放到尸体边,说明尸检已经结束。

张昭没有任何停留,越过魏长河和诸多领导,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

“站住!”魏长河突然开口,张昭停下了脚步。

“尸检的结果如何?”秦儒问道。

张昭显得有些紧张,沉默了片刻,好像知道自己今天非要说个明白才能离开,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在血检报告出来之前,我只能说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两具女尸被注入了大量的胰岛素导致多器官衰竭。”

“胰岛素注入体内很快就会被吸收,3小时数值达到高峰,6到8小时后消失。你怎么通过血检来判断胰岛素中毒?”付春生问。

“C-肽在血液中要比胰岛素稳定,如果C-肽含量低,胰岛素含量高,就可以判断外源胰岛素中毒。”张昭回答得很干脆。

付春生点点头,“我尸检的时候反复观察过被害人体表的生活反应特征,没有发现明显的创口,你怎么发现的?”

“现在的胰岛素注射器为了减轻糖尿病患者的痛苦,针头都是用特殊工艺加工的,口径很小,基本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伤口。除非是长期使用胰岛素的患者才会引起明显的皮下脂肪肥厚、脂肪萎缩和以及脂肪纤维化。之前没有发现是正常的,我也是观察了半个小时才找到线索。”张昭坦然地说。

“线索?”付春生饶有兴致地问。

“这是一种逆向思维和多信息匹配。案发第二天,我就看了你的尸检报告,很详细也很专业。在确定她是多器官衰竭死亡的时候,我就推断了37种可能性。看到昨天和今天的各器脏化验结果,排除了其中21种。刚才见到尸体,又排除了15种。剩下的一种就是我的线索。”

张昭顿了顿:“按照人类皮肤面积的计算公式,0.0061×身高+0.0124×体重-0.0099。该被害人的皮肤面积大约1.58平方米。在这么大的面积上寻找蚊子叮咬后留下的痕迹很困难。不过,通过多信息匹配和空间想象,从被害人正常的皮肤肤色、毛发以及皮肤纹理观察,还是能够找到针孔。”

“后生可畏啊!难怪这么小年纪就能拿到法医学博士,真不简单。”付春生由衷地赞叹。

“我可以走了么?我想去个厕所。”张昭想了个蹩脚的借口。

“少来这套,尿遁还差不多。我问你,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秦儒似乎跟张昭很熟悉。

“老秦,你别强人所难。一个法医能对案件有什么看法?侦破案件是刑侦大队的事情。”陆广似乎很友善,想替张昭解围。

“别被这小子忽悠了,除了法医,他还拿了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诶,你不是挺能管闲事的么?现在怎么哑巴了?”秦儒没好气地说。

陆广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惊讶。

★★★

张昭知道今天左右躲不了,索性解释一番。他松开了工作服的扣子,天太热了,胸口和后背都有一片明显的汗渍。

“常见的杀人案有两种:第一种是情绪驱动型,第二种是利益驱动型。但这个案子属于第三种不常见的人格驱动型。简单讲,人格驱动型的罪犯常为变态人格或者精神病,国外将这种罪犯称作变态连环杀手。这种案件有三个明显的特征:第一,犯罪动机比较模糊;第二,手段大多十分残忍;第三,侦破困难。

因为犯罪动机模糊,我们无法从被害人的人物关系网中发现任何线索。如果是精神病驱动,那还好查一些,因为大多数的精神病罪犯不会躲藏。如果是变态人格的罪犯,那就更困难了。这类罪犯往往具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和伪装能力,混迹在普通人中,难以辨识。历史上抓住的变态人格连环杀手,很多都是巧合。

盗尸杀人狂艾德·盖恩连续杀人三年没被怀疑,警方在排查一起盗窃案的时候才偶然发现了他的犯罪事实。绿河杀手加里·里奇韦杀害了48人,最后因为一张交通罚单落网。开膛手杰克杀了5个人,离奇消失五次,最后要不是DNA技术发展起来了,恐怕下辈子也抓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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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打码,开膛手杰克

“等等,那些国外的罪犯并不适合用作国内典型吧。”公安厅的陆广不耐烦地打断了张昭。

张昭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人格驱动型犯罪是一种社会问题。这种人就像我们人体的病变细胞一样。从概率学上看,他们的存在和文化以及何种社会体制没有丝毫关系。在我国,据我所知,徐贵武,杀9人,重伤2人;周二全,杀9人,伤20人,强奸10余人;王强,杀45人,强奸10人;乞丐杀手刘明武、李平苹、王万明、李占国……”

“够了,说正经事。你有没有侦破方向?”秦儒打断张昭的话。之前面试张昭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作为主考官,问了张昭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待狼这种动物的?

这是公职人员面试常问的一道经典题,一般的考生能说上五分钟已经算不错了。而张昭分别从生物学、人类学、宗教学、地理学等八个方面阐述了将近两个小时。秦儒和其他四个考官都听得崩溃了。

张昭抬起头,“作案动机模糊,就别指望用常规手段找到凶手。现在我们要思考两个问题。第一,凶手是怎么选择被害人的;第二,凶手想达到什么诉求。

首先第一个问题,死者都为在校女大学生,说明他对高校女性有一种特殊的癖好。面对高知女性,常伴随自卑、愤怒、羡慕和抵触情绪。其次,女性更容易控制和支配。”

颜素冷冷地瞥了张昭一眼,他继续说:“第二个问题,绑架、剥皮、强奸、毒杀、抛尸,这是他的诉求。首先说绑架和剥皮,这是一种典型的复仇行为,在古代荒蛮战争中,胜利者通过剥皮来发泄对敌人仇恨。

几乎所有的变态人格罪犯都会回味他们的杀戮,从尸体上获取战利品或者反复回到作案场地感受杀戮。这个案子中被害人被剥下的皮肤就是凶手的战利品。通常剥皮杀手没有同情心,不会怜悯他的猎物,只是一种妄想症的人格紊乱。这个案子的罪犯童年应该被有亲密关系女性的虐待过。他憎恨所有的女性,通常以自我为中心,自大而狂妄,有社交人格障碍。”

颜素不由地停下了手中的笔,上下打量着张昭,眼神和看嫌疑犯差不多。

“通常这种罪犯藏得极其隐蔽,有正常的工作。这个案子的凶手,我怀疑是一个医生。因为被剥皮的地方都在女性的臀部,这个地方脂肪组织比较多,剥皮是一件技术活。不过,这里我有个地方没想通。”

“什么?”颜素问。

张昭若有所思,“凶手对死者进行过治疗,还强奸了她们,抛尸闹市,这和我的侧写不符。”

“哼,这样的心理变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错了。他们确实是心理变态,病态人格不是神经病。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一定会按照固定的轨迹去做。比如这个案子的凶手,他仇视女性,将她们视作猎物,选择了报复性的剥皮,那么就不屑和她们发生关系;更不会有任何怜悯的情绪,去治疗猎物。

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抛尸。强奸并抛尸闹市是一种精神性的人格紊乱,属于狂欢形杀手。这种人百无禁忌,喜欢引起别人的关注来满足自己。但是剥皮变态会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他们是夜行生物,见不得阳光。

所以,罪犯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变态人格,我没想明白。”

★★★

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颜素整理了下思路,谨慎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人格变态的医生?”

陆广有些不耐烦,“心理学有这么厉害么?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是什么样的性格?喜欢做什么?”

“不能。”张昭回答。

“那你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推断?”陆广有几分不屑。

“心理学和法医学都是一种科学,它们是可以反复验证的。你说的那种看一眼就能分析出性格爱好的人也有,通在城隍庙和柳巷内出没,摆着麻衣神相的牌子,给十块钱就能聊到你怀疑人生。”

颜素转过头轻咳了两声,掩饰笑意。

张昭冲颜素的方向点点头,“你看她漂亮么?”

陆广看着身边的颜素,她不像现在的女孩喜欢打扮,素面朝天的,但五官非常精致,眉眼细长很有风情。警服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习惯性地挺胸收腹,站得笔直,一看就是军旅出身。她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左臂有一道十狰狞的伤疤,几乎贯穿了整条手臂,有一种突兀的冷硬。

“她很漂亮。”陆广淡淡地说。

颜素不习惯别人认真打量自己,刻意回避眼神接触。张昭一直盯着陆广,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和你妻子分床睡有多久了?五年还是十年?”张昭突然问道。

陆广脸色陡然一变,咬了咬牙没说话。

秦儒岔开话题,“凶手会再次作案么?”

“应该会,他抛尸就想引起别人的关注,现在已经有了关注,作为狂欢型的杀手,他不会停下。从时间轴上分析,第一位被害者和第二位被害者的出现只间隔三天。今天是第二位被害人出现的第一天,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只剩不到72小时。而且我怀疑,已经有了第三位被害人。”张昭说。

一直没有发言的魏长河拍板,“马上成立专案组。这个凶手如此疯狂地作案,这是对我们公安机关赤裸裸的挑衅,是对社会治安的极大破坏。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藏在哪里,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他,不能任由这样的疯子危害社会。”

“是!”在场的所有人立正喊道。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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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孩接连被害,只因她们有双同样的丹凤眼 | 非常疑犯S1-02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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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昨天科科法医的故事看得大家心潮澎湃,文断在关键处,叔今天刀片收了一箩筐。

话不多说,我们先看看前情提要:闹市广场接连出现了两具裸体女尸,法医尸检却查不出死因。张昭临危受命,查出被害者是胰岛素中毒身亡。他为凶手做了犯罪心理侧写,认为这是一个仇视女性的变态人格杀手,习惯躲在暗处,但这与性侵被害者并抛尸闹市的行为不符,他想不通其中关窍。

更重要的是,他推测凶手会继续作案,而根据凶手之前的作案规律,距离下一次案发已经不足72个小时。(点击蓝字回顾:凶手说:“抛尸嘛,当然要选择闹市” | 非常疑犯S1-01)。


这是 非常疑犯  1号大案 2

本期案件:人皮相册

人物:张昭、颜素、秦儒

全文8429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秦儒坐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墙上倒计时的钟表显示还有69个小时。

旁边的颜素手里攥着一份名单,上面是各局抽调来参加专案组的人。名字颜素很熟悉,都是A市公安刑侦系统有些名气的人,涵盖了迎泽分局、小店分局、万柏林分局和杏花岭分局。

这说明上级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颜素和秦儒商量后,保留了其中几个人,专案组贵精不贵多。

“报告!”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警察,五官俊朗,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稳健劲儿。

“杏花岭分局刑侦大队队员江之永前来专案组报到。”

秦儒招了招手,“快进来坐。”

秦儒之所以一眼挑中了他,是因为他有一门绝学——步伐追踪术。

虽然听起来玄幻,但这种技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追捕罪犯的过程中,甚至可以起到决胜作用。江之永的追踪术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他父亲是一名老刑警,师从传奇步法追踪大师马玉林,如今已经退休在家,偶尔还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去警校教步法追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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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法追踪术,上过「最强大脑」

落座后,颜素打开了视频。屏幕上显示的是百胜购物中心大门外的监控画面。画面里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带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坐到了椅子上。十多分钟后,黑色卫衣的人起身离开。

另一段视频是茂业新天地购物广场的监控,也是同样的内容。

两段视频的拍摄时间都是晚上,画质十分模糊。穿黑色卫衣的凶手戴着口罩和墨镜,全程没有抬头,似乎知道这里有监控一样。最后要走的时候,他还朝监控看了一眼,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这就是7·12大案的凶手。你有什么发现?”颜素问。

江之永反复观看了几遍视频,“凶手是男性,身高1米78左右,体重约八十公斤。看步态比较年轻,年纪20岁到35岁之间。有些驼背,可能和他长期伏案工作有关系。他走路的时候,左臂摆动比右臂幅度大,极有可能是左利手,也就是左撇子。”

秦儒拍了拍江之永的肩膀,“步伐追踪术是我国公安独有的刑侦技术,看来你和你老子学了不少啊。”

“请问,这里是7·12专案组么?”门外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正冲里面张望,她个子不高,梳着两根马尾辫,小圆脸,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十分可爱。

“杜馨笙吧?”秦儒和蔼地笑着。

“小店分局网监科杜馨笙前来专案组报到。”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

等杜馨笙落座之后,江之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杜馨笙悄悄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杜馨笙是咱们局新招收的网络技术人才,也是去年11·7特大电信诈骗案的主力侦破人员,现在主要负责专案组的信息采集和分析。”秦儒介绍道。

秦儒看了一眼手表,朝门外张望,似乎还在等什么人。颜素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果然,没几分钟,张昭出现了。

★★★

颜素抿了抿嘴,关于张昭进不进专案组的问题,她中午和秦儒在餐厅争论了半个小时,最后也没定下来。现在这个瘟神竟然不请自来。颜素望着秦儒,想让他给个解释,秦儒假装没看到。

杜馨笙倒是一脸兴奋地张昭打招呼:“师哥,你也在专案组啊。”

张昭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师哥在,这案子一定能破!”

“专案组成员都接到了报到通知,据我所知,并没有你。你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不但没有改变,反而愈演愈烈。我现在请你出去,之后再研究你什么时候回来复职的问题。”颜素认真地说。

张昭没有说话,懒洋洋地看了眼颜素,“请保持理智。愤怒、嫉妒和控制欲会干扰你的判断。”

秦儒想打圆场:“张昭,我们确实没定要不要你加入专案组……”

秦儒话还没说完,张昭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条递给秦儒。秦儒打开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是省厅和市局的命令。”

“现在,我宣布7·12专案组正式成立,代号洗冤。我担任组长,颜素担任副组长。限期一个星期破案。”

“保证完成任务。”

宣布完命令,秦儒说:“你们可以去工作了,颜素留一下。”

★★★

秦儒起身推开窗户,窗外大雨滂沱,夹杂着雨雾的湿润空气灌进会议室。他熟练地从暖气罩里翻出了一根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点着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嘿,别介意,我有三高,老婆管得严。”

颜素摊了摊手表示无妨,“局里有传言说张昭是魏局长的干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理解你的难处。”

“跟这事儿没关系。不过张昭确实是魏局长的养子。”秦儒抖了抖烟灰,“张昭原来不叫张昭,叫张浩。他的父亲张耀阳是我们局禁毒支队的战斗英雄,母亲是一个医生。张昭9岁那年,他父亲的卧底身份暴露,贩毒团伙疯狂报复,在家中将他父母残忍杀害,还绑走了他的妹妹张惠,只有张昭因为上学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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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缉毒警察,连姓名都不能留下

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张昭的父母已经没有了呼吸。根据当时的技术勘察,现场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痕迹。而张昭的父亲在尸检中被发现体内残存大量的海洛因。最后这个案子被怀疑是张耀阳吸食过量海洛因导致神经紊乱而杀妻。

魏局长是张耀阳做卧底时的接头人,他不相信张耀阳会吸毒,更不相信张耀阳会残忍地杀妻,加上张惠的失踪,他迟迟没有让这案子结案。后来,魏局长收养了张浩,改名张昭,沉冤昭雪的昭。”

“我记得去年张昭刚上岗就帮二队破获了一宗特大毒品交易案,是不是和这事也有关系?”颜素问。

“不错,二队破获的那个案子,线索和情报几乎都是张昭提供的。李三胖就是当年张耀阳卧底案子的嫌疑人之一。根据他的口供,证实了团伙的头目有雇凶杀害张耀阳的行为。张昭对他父亲的案子重新进行了现场还原,证明了他父亲是无辜的。”秦儒说到这里,烟已经抽到了尾端,他狠狠地嘬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将烟头碾灭。

“DNA技术?”颜素好奇地问道。

“嗯,经过血衣上的DNA检验成功分析出了除张昭父母外第三个嫌疑人的DNA。只是当时我们技术落后,做不到这一点。到目前为止,真正的雇凶者和杀手还没有落网。不过,张耀阳已经被追认为战斗英雄。”


秦儒正视着颜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顾虑,张昭有他的缺点,经常不服从命令,还喜欢擅作主张。他存在于专案组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但是有一点我们得承认,张昭是个好法医,技术过硬,逻辑超强。他缺的就是一个好领导来管理他,组织相信你可以做到。”


“是。”颜素起身敬礼。


秦儒笑道:“好了,去工作吧。”

颜素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张昭的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

“等破了这个案子,我就告诉你。”

★★★

“这是一号被害人樊江玲,D市人,21岁,汉族,S省大学英语系学生。她于7月9日晚上失联,那天正是周五,也没人注意到她失联,一直到7月11日下午,她的父母和男朋友才向公安局报案。

根据监控显示,7月12日凌晨3点左右,凶手将她带到了梅园国际外的广场上,清晨6点10分,环卫工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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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环卫工人的心理阴影面积

樊江玲在校期间表现优异,是他们班的副班长,性格开朗,外形漂亮,社会关系简单。失踪当日,她称要去给男朋友过生日。

我们给她男朋友做了笔录,她本该下午六点乘坐301路公交车抵达约定的地方,但是却迟迟未到。她以前也因为学习或者社团忙经常爽约,这次她男朋友很生气,赌气没有联系她,所以直到11号才确定她失踪。

此外,她男朋友没有作案动机,也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明,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颜素切到下一张照片,“这是二号受害者张静,H市人,22岁,汉族,S省医科大学大三学生。

根据队里最新掌握的情况,张静于7月13晚失联。因为是大学生,出入比较自由,宿舍的同学并未及时报案。

失联当天下午5点,张静去学校旁边的飞龙小区给一个孩子做家教。我们已经找到了孩子家长,家长说张静本来应该下午6点到,结果没有来,打她手机,也没有打通。监控显示,当天张静确实没有到过飞龙小区。

昨天下午,也就是7月14日下午三点,张静的父母到派出所报失踪。

根据茂业天地的视频监控显示,凶手和张静今天凌晨2点20分抵达了案发现场。十分钟后,凶手离开。

今早六点半,茂业天地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张静的尸体,这是案情的经过。”颜素喝了口水,“两个被害人穿的都不是失踪时候的衣服,身上的钱包手机等随身物品也没有了。这是事发地的监控,你们仔细看。”

画面里凶手穿着黑色卫衣,下身牛仔裤,黑色运动鞋,戴着棒球帽,墨镜和口罩。全程都没有抬头,只在临走的时候比了一个手势。

“首先,在梅园国际作案后,凶手是朝东走的,173米后就是体育西路和亲贤北街的交汇口,那里有监控,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出现在监控内。

其次,我又从茂业天地模拟了凶手离开的场景,他是朝西走,130米之后应该抵达该路口,可是,监控里依旧没有他。这里是我们市的商业街,除了治安和交通违法监控,不少商家也装有监控,而凶手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颜素清晰地陈述完现在手上的线索。

“没有人能无缘无故地消失,我想他是选择了一个隐藏自己的办法。”张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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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分析会议

“嗯。”颜素点头,“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应该有交通工具。凶手可能在车流量较大的时候抵达案发现场,一直都躲在车里,等到安全的时机,才将被害人带到了指定地点。

作案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等待车流量增加之后才离开。

他的车辆隐藏在车流中,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不过,想通过找到作案车辆来找他十分困难。

这里是商业街,车流量很大,特别是案发时临近上班早高峰,调查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事发后,我们马上调取了抛尸地点前后两个小时的监控,13号又将侦查范围扩大到了案发前后六个小时,现在还在逐一排查中,目前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

秦儒揉了揉眉心,“看来凶手十分镇定,对我们的办案流程很熟悉,具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张昭,说说你那边的尸检结果。”

“我是今天上午11点给二号女尸做的尸检。女尸尸僵已经扩散全身,角膜干燥,瞳孔透明度丧失。

尸斑强压中等褪色,改变尸体位置,原有尸斑不完全消失,并且伴随新尸斑出现。根据直肠温度线性衰减,结合气温和湿度计算,女尸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2点30分左右。

而一号女尸的死亡时间是凌晨3点半左右。这就解释了凶手为何在案发现场停留了十分钟才离开,因为他要确保被害人彻底死亡。

至于凶手如何消失,我基本同意颜队的推断。凶手这么做,除了想躲避侦查和追捕以外,作为狂欢型杀手,他有观察被害人痛苦和引发恐慌的人格驱动。

他会选择安全的地方隐藏自己来观察战果,所以他不会着急离开。但是有一点,越是精心谋划,越有一个无法回避的破绽。那就是他一定事先准备过,比如踩点。

案发之后,我还在停职期,抽空去看过案发现场。

梅园国际对面是电力公司的办公大楼,大楼外有员工停车场,没有监控,是绝佳的藏身地点。

而茂业天地对面是三个酒店,可以去那里调取监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案发后现场比较混乱,整个过程都在早高峰之中。

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无法满足在对面观望,而是再次回到作案现场近距离观察。所以,我怀疑他当时就混迹在人群中。江之永是这方面的高手,可以看看。”

秦儒神色凝重地问:“小江,你有把握没有?”

江之永憨厚地笑了笑:“可以试试,只要同一个人出现两次,根据他的步态,我还是有把握把人找出来的。”

“张昭,你的推断有几成把握?”秦儒追问,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一定要把握破案方向。

“根据我对罪犯的侧写,他选择注入胰岛素杀害被害人,无非是出于折磨被害人的动机,这符合狂欢型杀手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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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常见药物

因为胰岛素致死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一次注射400IU胰岛素,可致昏迷、抽搐。在医学临床实践中发现注射胰岛素过量,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当血糖水平由正常下降到60mg/dl~70mg/dl时,病人有饥饿感、软弱无力、疲乏、皮肤苍白,头晕、心悸、出汗、烦躁不安、脉搏增快。

血糖降至50mg/dl以下时,病人常出现心前区不适、颜面和四肢麻木、反射功能消失、定向力障碍、精神恍惚、共济失调、躁动不安。

当血糖降低到40mg/dl以下时,病人呈昏迷状态、惊厥,甚至出现全身痉挛、大汗、瞳孔散大,即所谓的胰岛素休克。

血糖降至l0mg/dl左右时,常发生深度昏迷导致死亡。

整个过程从注入到死亡会持续半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被害人一定痛苦挣扎,苦苦哀求,而凶手则十分享受。在整个过程中,他扮演着上帝的角色,对生命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他会想尽办法侮辱被害人,眼看着她们走向死亡,最后抛尸闹市,剥夺了她们全部的人格和尊严,引发公众恐慌。

所以,我推断他一定会在安全的情况下在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我有把握。”

★★★

说到这里,张昭拿起手边的尸检照片,“我发现两个被害人十分相似,尤其是眼睛,丹凤眼,很漂亮,我想,这就是凶手选择她们的最主要原因。

一般来说,狂欢型杀手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方向性阶段,也就是选择特定的目标,通过折磨和猎杀被害人来满足自己的变态人格。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然后就会进入随机性阶段。

随机性阶段就是不停地杀戮,不再选择特定的被害人。到了这个阶段,我们的抓捕就十分困难了。

比如像乞丐杀手刘明武,他起初都是专门挑选乞丐下手。到了后期,他开始滥杀无辜。

目前看来,凶手还处在第一阶段。但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剥皮后抛尸,我还没有想清楚。从他的剥皮手法暴露的专业性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破绽。”

颜素听到这里,不由地皱眉。在她的认知里,凶手既然会选择杀人,那么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残恶行径都是理所当然的,“张昭,你总抓着剥皮这个点不放,这能说明什么?他是一个医生?你知道我们市有多少医生吗?短时间内根本排查不出来。”

张昭面无表情地说:“确实是一个医生,而且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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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医生西普曼

张昭将手里的照片举起来,一号被害者樊江玲,全身赤裸,手脚有勒痕,身上有各种疤痕,比如烟头的烧伤、大面积的淤青。臀部血肉模糊,右臀大概有手掌大的皮肤被完整地剥落下来。

“女性臀部脂肪组织较多,想要完整地剥离皮肤,没有系统的学习和熟练的操作是办不到的。”张昭冷静地说。

“我同意张昭的看法。”秦儒点头,“凶手很可能是医生。但是就如同颜素所说,职业覆盖面就太广,排查很难。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专案组成员陷入了沉默。

颜素揉了揉太阳穴,从案发到今天,她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走访分析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网、检查监控、安排部署她都亲力亲为。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喜欢她的人都称她拼命三郎,不喜欢她的人称她为搏命母夜叉。

张昭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没有过多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就都是她们挣扎呼救的声音,这源于他从小就有的轻度自闭症,被害人遭受苦难他几乎能感同身受。这是他的秘密,整个警局无人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出凶手,不然这种痛苦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有没有考虑过她们是如何失踪的?会不会是出租车之类的?”张昭抬头说道。

其实颜素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一号被害人要去乘坐301,那时候正是晚高峰。被害人为了准时抵达,有可能乘坐其他的交通工具,比如出租车,网约车,或者高校附近的黑车。

二号被害人要去的小区步行需要30分钟,也有可能打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们失踪的时候没有目击者。因为被害人自愿上车,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如果被害人发现情况不对,为什么都没有发过求救信息?

这个时候,秦儒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一脸凝重,“刚才坞城路派出所打来电话,又一名女大学生失联了。颜素和杜馨笙你们马上去确认和咱们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张昭和江之永去排查监控。”

专案组所有人马上起身行动。

★★★

颜素带着杜馨笙朝着坞城路派出所去,路途中经过了S省大学。

S省大学是一所综合研究型大学,在校教职工和学生有两万多人。学校门口随处可见一张张青春的脸。颜素不禁想起张昭,他的年龄和这些大学生相似,但已经拿了双博士头衔。颜素暗自琢磨张昭这些年肯定是读书读傻了,加上他的家庭遭遇,才铸就了他如今和社会格格不入的怪癖性格。

“你和张昭是怎么认识的?”颜素问。

杜馨笙埋头在玩手机,嘴里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嘿,他可是我们公安大学的奇葩,大家都听说过他吧。”

“为什么?”

“他每天只要没有课就会去图书馆,风雨无阻,带一个水杯两个馒头,在图书馆一坐就坐一天。当时我们想捉弄捉弄他,毕竟,他这样的书呆子也挺好玩的。于是,我们就使用了美人计。”杜馨笙笑了笑。

“你是不是那个美人?结果呢?”

“快别提了,我好歹也算是美女么。结果,和那个书呆子说了五句话就把我催眠了,丢脸死了。”杜馨笙愤愤地说。

“催眠?”颜素不解。

“也没电影里面演的那么神啦,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能够让你进入深度睡眠。”杜馨笙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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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催眠术

“睡着有什么丢人的?”

“你知道,大学狗么,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睡眠质量很差。让他一催眠,我就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着了。还打着呼噜,流着口水,形象全无,被我同学都给录下来了。”杜馨笙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可我看你现在对他态度挺好的啊?”颜素将车停稳,她们已经到了派出所门口。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杜馨笙狡黠地眨了眨眼。

★★★

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在门外等候,颜素一进接待室,就看到了失联女孩的父母。母亲显得有些六神无主,而父亲比较镇定,不过也是愁眉紧锁。颜素注意到被害人父亲手腕上戴着一只劳力士手表,这女孩的家境应该不错。

除了她的父母,还有两个女孩,应该是失联女孩的同学。

办案民警将报案材料递给了颜素,失联的女孩名叫张丽丽,年龄20岁,S省大学法律专业大一学生。

昨天张丽丽考完试后,晚上和系里的同学聚会,吃完饭后去了KTV唱歌。结果,等舍友全部都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张丽丽没有回来。

她们给张丽丽打过电话,但是电话关机了,她们以为张丽丽是去网吧玩了,之前张丽丽也经常和同学去网吧开黑,所以她们并没有太在意。

今天,张丽丽的父过来接女儿回家过暑假。到了学校,张丽丽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父母就找到了她的宿舍同学,结果,所有人在聚会后都没有见过张丽丽,这才赶紧到派出所报案。

“有张丽丽的照片吗?”颜素问。

一个同学翻出了手机上的照片递给颜素,照片上的女孩很漂亮,皮肤衣白皙,身材匀称,最关键的是,她也有一双动人的丹凤眼。

颜素的心猛地一沉。

“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儿,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张丽丽母亲情绪有些激动,颜素安慰道:“阿姨,我明白您的心情,现在你先想想张丽丽在这边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没有,我们D市人。丽丽平常很乖巧的,昨天晚上六点左右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们今天来接她回家。她从来不会关机的。再有,她喜欢玩游戏,但昨天晚上并没有她的上线记录。”

详细了解情况后,颜素就带着杜馨笙出来了。

“这个女孩极有可能也是本案的受害者。你马上去申请手机信号定位。如果是昨天晚上失联的话,现在应该还活着。我去女孩最后失踪的地方再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颜素说。

★★★

杜馨笙作为网络技术人员,知道现在的手机定位功能很强大。即便是在关机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找到手机的下落。

一般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手机运营商通过基站寻找,误差不超过三十米;第二种是通过现在智能手机GPS定位追踪,误差只有一两米,但是关机的情况下位置不太准确。这两种方法都需要提交申请,杜馨笙赶忙去一旁打电话,等待信号检测车的抵达。

颜素带着报案的两个学生抵达张丽丽最后出现的KTV,直接进入了监控室,调取了监控录像。

画面显示张丽丽昨天和她同学,总共16人在7点半进入了KTV包间。9点10分,张丽丽和三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从KTV里出来,有说有笑的,十分开心,直到走出监控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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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进入监控范围

“这几个人,你们认识么?”

“认识,都是我们班的,我打电话问问他们。”其中一个女同学拨通了电话,响了两声之后,是一个男同学接起来的。男同学说张丽丽和他们一起打车回了学校,说明天要回家,现在要回宿舍收拾东西,而他们准备去网吧开黑,就分开了。

颜素赶忙开车直奔S省大学,去后勤保安处调取监控。监控显示,张丽丽从大学门口朝着宿舍方向行走。走到半路上,又折回来了,很着急的样子。

这个时候,杜馨笙打来了电话:“手机找到了,在KTV里面。一个服务员在打扫KTV包房的时候发现的,这手机很贵,她想私吞,但没有作案嫌疑。”

颜素明白了,张丽丽折返回去的原因是手机丢了。学校距离KTV的位置较远,张丽丽应该是打车回去的。

看来,三个被害人的失踪都和她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有关。

走出了保安室,已经是晚上8点多,天色暗了下来。颜素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张丽丽失踪已经快一天,他们还剩不到48个小时。再找不到她,很可能她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某个繁华的商业广场上。

颜素的电话响了,是秦儒打来的,“颜素,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下。张昭和江之永通过监控辨认出了凶手,身份已经确定,现在正在锁定凶手方向,你马上回局里,准备布置抓捕。”

★★★

颜素挂了电话就风驰电掣往局里赶。进入了专案组,凶手的照片正挂在白板上。

秦儒说:“嫌疑人胡军,年龄35岁,未婚,A市人。和之前张昭推测的一样,案发后他没有离开,而是在车里换了衣服,又返回了作案现场。江之永辨识出来,案发后他在梅园国际和百盛购物中心都出现过。

这个人有过前科,七年前因为强奸未遂判了三年。出来以后倒是没再犯过事,去年过了政审当了个出租车司机。现在锁定了凶手开的出租车在西山附近拉活,马上实施抓捕。颜素,你负责带队,一定要将他带回来。”

原来是出租车司机,难怪他们排查了那么多天都没有线索。出租车流动性大,在车流中最不显眼,停在哪儿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目前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迅速控制了被害人,让她们不能求救的,但这不是关键。抓住了凶手,什么都会知道。

张昭的犯罪心理侧写确实给案子带来了关键性的突破。颜素朝张昭看去,他脸上丝毫没有喜色,交扣着手指支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保证完成任务。”颜素领命去实施抓捕。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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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审到一半,犯人突然咬断了自己的手指 | 非常疑犯S1-03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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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昨天评论区画风一度走歪,我就想问问,日更容易吗?保质保量,你们还非要计较什么长短……

今天不准再说短了,先看前情提要:闹市广场的抛尸者全副武装,视频里无法辨别嫌疑人外貌,但被步法追踪术的传人江之永看出了端倪,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出租车司机胡军身上。

人还没抓到,已经有了第三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张丽丽。她和之前被害的两个女孩一样,长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点击蓝字回顾:三个女孩接连被害,只因她们有双同样的丹凤眼 | 非常疑犯S1-02


这是 非常疑犯  1号大案 3

本期案件:人皮相册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8326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盛夏的夜晚,闷热得喘不过气来。颜素坐在指挥车内,身上的警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她拎起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眼睛没有离开大屏幕。

作为副队长,这样的抓捕她已经有上百次的经验。她坚信,今晚凶手插翅难飞。

指挥车里面有数台监控屏幕,画面里都是不同角度拍摄的同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上乘客上上下下,看来今晚生意不错。

颜素看了一眼手表,此刻是晚上11点20分,路上行人逐渐稀少,出租车的生意也淡了下来。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凶手开车驶向了西矿街,中途没有人上车。是否执行抓捕?重复,是否执行抓捕?”

颜素看了一眼地图,“在西矿街和西苑北路交汇处实施抓捕。”

接着,她拿起手机汇报“西矿街和西苑北路交汇处进行交通管制。我们准备抓捕。”

“务必确保行人安全,做到万无一失。”秦儒在电话里指示。

★★★

胡军抬头看着前方的红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琢磨前三个路口都是绿灯,他掐着时间过来的,怎么这个路口突然变红灯了?

踩了一脚刹车,胡军解开安全带,放下车窗想透透气,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台,里面放着午夜专栏广告,什么张哥男性难言之隐无法解决,张嫂流下寂寞的泪水。他心里一阵烦躁,也没注意车旁陆续围上来了三辆车。

这个红灯亮的时间着实长得离谱,他粗暴地关上了电台,朝窗外啐了一口。前方突然一辆车开过来,还亮着远光灯,胡军被刺得睁不开眼睛。等到眼睛稍微能适应光线,他看见车上下来了四个警察。

胡军大惊!左右两边都被车围住了,他挂上倒挡就想往后退。

“嘭——”后面也追上来了一辆警车,直接顶在他的车尾,胡军的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被围上来的武警官兵拖出车外,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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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行动

颜素的指挥车随后抵达,她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被制住的胡军,拿起电话:“嫌疑人已被逮捕,无人员伤亡。”

秦儒站在指挥大厅内,微微松了一口气,“马上抓回来开始审讯。”

颜素将胡军带回车上,在警察的监护下回到了公安局,张昭已经拎着工具箱等在外面。胡军直接被押送到了审讯室,他的出租车被开回了院内,张昭戴上手套鞋套钻上了出租车。

★★★

此刻,第二路人马在江之永的带领下已经破开了胡军家的大门。

江之永第一个冲了进去,让他失望的是张丽丽并不在屋里。胡军不像大龄单身汉那样凑活着过日子,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地板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一番搜查后,江之永打电话给颜素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张昭趴在车内,先将车座的垫子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然后用鲁米诺试剂开始在座位上喷洒。被害人被剥皮,虽然伤口经过简单处理,但是肯定有出血,一定会沾染在车内饰。鲁米诺反应可以鉴别很久以前的血痕,擦洗过的血痕也不例外。

等了几分钟,车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淡蓝色反应,张昭面无表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在以往的案子中,大多数罪犯十分粗鲁,杀人后喜欢抽烟,把烟头扔得满地都是。有些罪犯,作案之后还在现场的窗帘上擦鼻涕。稍有些反侦察经验的罪犯,会把凶器擦洗干净,但经常忘记了房间内的指纹。还有些罪犯打扫了房间,但是细节也有疏漏,比如地毯下,窗户缝隙,地板缝隙,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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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米诺反应

张昭遇到的一个最狡猾的罪犯,他杀人之后花了8个小时清洗房间,烧掉了作案的衣服,擦掉了房间的指纹和足迹,最后却从被害人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他的DNA。

张昭冷静了一下,开始在车内仔细搜查,没一会儿,他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一袋塑料桌布。张昭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被害人上车的时候,凶手一定提前做好了准备,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是张昭有些奇怪,被害人即便上了凶手的车,知道有情况不对,也会挣扎求救或者激烈抵抗,而这车内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干净得一塌糊涂。张昭不明白,凶手是如何让被害人乖乖听话的。

张昭对助手说:“去垫子上采集碎屑和毛发,看看是否能够和被害人的DNA匹配。”

正好江之永打电话过来:“我们在胡军家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张丽丽,也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张昭挂断了电话,很快想清楚了他们现在的处境:犯罪嫌疑人抓住了,但是没有关键证据。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嫌疑人在24小时之后就会被释放。从车内的情况看来,嫌疑人准备得十分充分,估计颜素那边的审讯也不会太顺利。

★★★

张昭返回审讯室,秦儒坐在电脑显示屏前沉默不语,显示器里嫌疑人胡军对面坐着的是负责审讯的颜素和杜馨笙。

胡军显得很冷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张昭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看来他对自己处理过的现场十分有把握,确信警察不会抓住什么过硬的证据。

“有结果没?”秦儒问。

张昭回答:“还要等。”

音箱里传来了杜馨笙的声音:“7月15日凌晨,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胡军说:“在工作啊,干我们这行不容易啊,起早贪黑混口饭吃,哪儿像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茶喝着,空调吹着,没事就玩手机……”

颜素打断他:“够了,胡军,放老实点,没问你这些。7月15日凌晨,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人可以作证?”

胡军吞了口口水:“我在亲贤北街茂业天地对面的路上。你知道我是跑夜车的,这些年年龄不饶人,到了凌晨一点左右我就困得不行。我把车停在了候客区,茂业天地里面有电影院,我想等看完夜场的顾客,要是能拉到活我就跑一单,拉不到我就睡上一会儿。”

张昭知道他在说谎。胡军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一只手不停地摩擦另外一只手,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特征,他希望颜素能够相信他的话。

颜素也知道胡军在说谎,她是审讯的高手,以往的工作经验告诉她,最难审讯的就是这种人。他们看上去都十分配合,甚至显得卑微怯懦,但他们也有多次进宫总结出来的经验,越是惯犯,越是案底累累,他们越表现得无辜镇定。嫌疑犯心里也清楚,一旦心理防线被攻破,等待他们的就是法律的制裁。

颜素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决定先观察观察再出手。她碰了碰杜馨笙的手,杜馨笙心领神会,放缓了语气说:“你别紧张。你刚才说是一点左右才抵达茂业天地对面对吧。可是,根据我们的监控,你14号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将车停到那里了,你在说谎。同志,做伪证我们一样是可以关你的。”

“哎呀,警察同志,您误会了,我说的是一点的时候太困了,可没说是一点才到了那里啊。那边商业区人多,我只想在那儿多拉些客人啊。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犯什么事了?我知道我有案底,可是我出狱后一直好好表现,再没有犯过事。你们把我抓过来,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胡军一脸无辜地问。

颜素知道胡军这是在试探她们,他想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颜素一拍桌子怒喝:“胡军,你是进过局子的,牢饭什么味道你很清楚。识相的,老实交待问题,配合我们调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制你。”

这是审讯贯用的红白脸,杜馨笙唱红脸,颜素唱白脸。

★★★

胡军心理素质很好,依旧镇定,沉默不语。

杜馨笙说:“在7月12日、7月15日凌晨,先后有两具女尸出现在梅园和茂业天地外的广场上。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这两件案子都和你有关系。”

“冤枉啊,真的冤枉啊。这两个案子我知道的,正好那两天早上我路过那里。我还看到了你们的人来着。可是这案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你们有证据吗!”胡军开始干嚎。

颜素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我们闲得没事干,找你过来喝茶啊。实话告诉你,我们在女尸的身上发现了你的DNA。”

颜素紧盯着胡军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她在诈他,女尸身上根本没有任何DNA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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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真正的审讯从现在才开始。罪犯在事实面前会有一瞬间的慌乱,容易被攻破心理防线。他们一般会质疑,说这不可能。这是下意识的行为,越是经过精心策划,越会这么说。可是,胡军的回答让他们很失望。

胡军慌张地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

“你不认识她们,为什么她们身上会有你的DNA?你确实很聪明,给她们换了衣服,甚至还给她们洗了澡。但是,你知道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总有你没清理到的地方会被我发现。你最好老实交待。”颜素继续诈他。

胡军显得更加慌乱,但并没有露出破绽,他不断重复:“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这个时候,张昭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小声对秦儒说:“从脚垫上发现了樊江玲的头发,DNA比对过了。”

秦儒按下了通话器,给审讯室重复了张昭说的话。

颜素盯着胡军:“你的车打扫得很干净啊。”

胡军无所谓地摊摊手,“我们是干服务行业的,干净整洁总没有错吧。”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车里会有两个死者的头发?”

胡军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又冷静下来,无辜地说:“警察同志,我是跑出租的,满城地拉客人,你说的那女孩坐过我的车,掉了两根头发也不奇怪吧?你们女人头发长老爱掉,这也不能怪我吧?”

颜素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们市有多少人口么?432万。还有100万的流动人口。二百六十六万分之一的几率,两个死者的头发都出现在你车上,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颜素又在诈他,其实车内只发现了樊江玲的头发,但是胡军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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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口

短暂的沉默后,胡军抬起头说:“警察同志,我是有过前科的人,但是你们不能因为我犯过案子就把这个也栽到我身上。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要不相信我说的话,还审讯我干什么?就凭她们在我车里掉了两根头发就能指控我?你们也太草率了吧?”

“你说得对,凭你车里死者的落发,确实无法定你的罪。可是,被害人身上也找到了你的DNA,你又怎么解释呢?”杜馨笙说。

胡军有点慌了,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冒了一头的汗。颜素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快被攻破,准备乘胜追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胡军突然低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颜素一惊,赶快上去制止他,“吐出来!”

但胡军已经把手指给咬下来了,满嘴是血地望着颜素,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含混不清地说:“我受伤了,要求治疗。你们要是再不给我找医生,我就告你们刑讯逼供。”

说完,“噗”的一声把断指吐到地上。

颜素紧急按下呼叫器,“快送他去医院。”

警察进来将胡军带了出去。

审讯结束了。

★★★

当颜素从医院回到局里的时候,感觉专案组上空笼罩着一层愁云。她没有多说什么,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当下的处境。

从胡军咬掉手指的那一刻,这条线索就断了。再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干货,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除了没有直接证据正式逮捕胡军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那就是张丽丽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张丽丽的失踪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回到了原点——没有证据!

疲惫和压力考验着专案组里的每一个人。

杜馨笙将一桶泡面递给了颜素道:“颜队,先吃点东西。”

颜素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犯恶心,可是并没有多说什么,食不知味地往下咽。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今天只吃了一顿饭。以前在部队拉练野外生存的时候,为了隐蔽踪迹,不能点明火,她吃过恶心的东西多了,什么老鼠、虫子,甚至是蛇,饿急眼了抓起来就吃。方便面和那些东西比起来,简直是美味佳肴。可是,自从加入警队之后,方便面是真的要吃吐了。

“吃方便面没有吃到吐的刑警不算是个好刑警”,这句话是颜素上班不久秦儒就告诉她的。

警察的工资并不高,队里领导经常自己掏腰包解决手下的餐补。特别是刑警队的领导,手下给你拼命干活,管饱总是要有的。但天天叫外卖,工资也扛不住啊。一个队少说十几号人,那点工资能请吃几顿?于是,方便面就成了队员的日常加班补助餐,只有破案了领导才犒劳大家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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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伴侣

颜素见过好多次秦儒追着魏局长报销餐费,毕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生活么,总是艰难的。

秦儒从外面进来,看到桌子上的方便面也直皱眉,从口袋摸出一百块钱:“小江,去叫外卖。吃顿好的饿着肚子怎么干活?对了,再给我买盒烟。”

江之永走后,颜素带着几分愧疚说:“秦队,是我没控制好局面,没来得及制止嫌疑人自残,好容易抓到的一条线给断了。”

秦儒摆了摆手,今天的审讯,颜素确实有失职的地方。如果反应快,可能能够及时制止胡军的自残行为。

不过,专案组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在胡军身上。秦儒坐下来,对颜素说:“胡军这样案底累累又进过监狱的人,你指望他说什么?不必自责,现在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打开突破口。距离张丽丽失踪已经超过24个小时,是不是还有存活的可能性?如果活着,我们怎么找到她?”

颜素点头,沉默地思考。

秦儒望向桌子另一端的张昭,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眨眼的频率都很低。

在他的印象里,张昭只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雕塑一样,一种就是像唐僧一样喋喋不休。

而张昭此刻脑子里正一遍遍地推算案情,凶手是怎么抓住的人,怎么下的手,怎么抛的尸,一次次想象,又一次次被自己找出来的破绽否决。

张昭清楚,真实的破案不是像文艺作品里那样,在朋友的提醒下突然灵感乍现,也不是在苦思冥想后的茅塞顿开,更不是小说里看到某个死者痛苦的表情就推演出整个案件的高级意淫。

查案不是去查因果,而是查能够证明这种因果的必然性,这种必然性叫做证据。人六点死在家里,有人能够证明凶手六点在死者家里,发现的凶器上有凶手的指纹,不管凶手承不承认,他都跑不了,这个叫证据。

不然,就会像今天落网的胡军一样,只能证明他有作案的可能,不能称之为抓住了他犯罪的证据。

★★★

虽然张昭知道监控里的那个人就是他,不会是别人。

先不说江之永通过步态确认了他,就是张昭自己也能确认他。人脸部有太多的特征,脸型、眉毛、眼睛、嘴唇、耳朵、鼻子,胡须等等,这些都是特征。

一般人能通过这几种特征的组合辨认不同的人,而张昭可以将人脸分成一百三十多个细节,包括脸部的线条、眉毛的走势等,就算遮盖住了其中几个部分,张昭依旧能够确认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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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识别点

“我要去趟医院。”张昭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

秦儒喊道:“你不饿啊。”

张昭没有说话,自顾自往外走。

颜素皱着眉头喊:“站住。”

张昭没有理她。

“你不会开车,我带你去。走着去医院,得明天早上才能到。”

张昭愣了一下,跟着颜素上了车,朝武警264医院出发。

两人一路无话。

胡军被送到医院急诊,队里的同志们在这里看护。

颜素和张昭抵达的时候,胡军刚做完手术。隔着病房的窗户,胡军正睁着眼发呆。看到颜素推门进来,他赶忙闭眼装睡。

张昭跟在颜素身后,没等颜素开口,张昭便走到胡军面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张丽丽的照片问:“这个女孩,你认不认识?”

胡军没有做声。

颜素一脚踢在胡军的床上,喝道:“别在这里挺尸,知道你没睡着。”

胡军依旧紧闭着眼。

张昭对颜素摆摆手。他知道胡军从咬断手指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说一句话,更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摆出几个证据就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大部分被吓唬几句就交代的,都是初犯或者激情杀人的犯人。胡军心里清楚,他身上背了两宗命案,就算是坦白了,他的案子也没有坦白从宽这种事。但凡他还有些智商,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而胡军咬断手指无非是出于三种心理:第一种是示威,冷战时期,被抓住的间谍都会咬断自己的手指向敌人示威,告诉敌人他的精神和肉体都能够承受无限的痛苦,别指望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第二种是害怕,他怕他说得越多,露出来的破绽也就越多;第三种是躲避审讯,拖延时间。

张昭直接走到了胡军的身边,用手拨开他的眼睛,拿着张丽丽的照片放到他的脸前,面无表情地问:“你见过这个女孩没有?”

胡军很愤怒,想坐起来骂人。但是,他刚想动,就被颜素直接按到了床上,看守的警察也上来帮忙。

胡军剧烈地挣扎了几下之后,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有证据你们逮捕我啊,枪毙我啊。没证据,你们24小时以后就得放了我。到时候,我会去法院告你们,扒了你们身上这身皮。去你妈的,我X你姥姥……”

“她的尸体在哪里?”张昭不依不饶地问。

胡军骂得更难听了,还惊动了医院的值班医生。

张昭又拿出樊江玲的照片问:“张静是不是你杀的?”

胡军粗暴地扯下了针头,把输液支架推倒在地。值班的医生推门进来,看到这种架势,赶忙喊道:“同志,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出去。如果病人出了什么意外,我承担不起责任。”

张昭不理他,又拿出张静的照片问:“樊江玲臀部的皮是不是你剥的?”

胡军额头上青筋暴起,骂得唾沫横飞。

张昭强行扒拉着他的眼皮,让他正视照片,他努力不去看,但眼光已经扫过了照片。

问完这个问题,张昭松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朝着病房外走去。

颜素向医生解释了几句,吩咐手下看好胡军,便急急忙忙地追赶了出去。

★★★

张昭在车外等她,颜素本来想问问张昭有什么结果,但是张昭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便开车带着张昭回到了局里。

抵达专案组的时候,已是凌晨3点45分。

办公室里秦儒在抽烟,杜馨笙趴在桌子旁打盹,江之永在画现场图。

见到颜素进来,秦儒问道:“胡军的伤怎么样?”

“通过手术,手指已经被接上了,在医院休息。等病情稳定了,申请关押延期,转移到看守所。”

秦儒点了点头,“先吃饭,都凉了。”

颜素确实是饿得够呛,打开盒饭狼吞虎咽。

秦儒电话又响了。

秦儒听了两句,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挂断了电话,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胡闹,你们这简直是胡闹!懂不懂执法细则?知不知道你们刚才干了什么?”

颜素没有抬头,只管吃,就像这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秦儒接着骂:“张昭是个法医,审讯不是他分内的事情,你这个副队长为什么不拦着他?啊?他这么一闹,不管胡军说什么,都不可能成为直接证据。以后走司法程序的时候,他可以凭借今天晚上这件事三番五次地翻供。你做了这么久的刑警,白干了吗!”

张昭进来得晚,像直接屏蔽掉了秦儒骂人的声音一般,把面前的饭盒打开,开始吃饭。

张昭吃饭很慢,细嚼慢咽,下颌关节有规律地嚼十下吞咽一口,然后吃下一口。他不吃肉,饭盒内的鱼香肉丝一口没有动,土豆丝和干炸蘑菇倒是吃得很干净。按照目前的速度,这顿饭吃一个小时没有一点问题。

颜素已经吃完了,她一抹嘴说:“秦队,胡军当时很激动,我们只是怕他再有过激行为,所以才强行控制住了他。当时有看守的同志可以作证。”

秦儒又点了一根烟,一脸无奈,拍着桌子道:“少胡扯,张昭强行拨开他的眼皮,他怎么能不激动?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秦儒转头看着张昭,“张昭,你拨他眼皮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执法细则是怎么说的?”

张昭的表现充分验证了一句话,食不语,寝不言。只有在颜素解释的时候,他下颌关节的嚼动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吃。至于秦儒问他的话,他还是当没有听到。

等秦儒抽完一根烟,张昭放下了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望向秦儒。

秦儒突然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张昭说:“就你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我可以逐一回答。首先是我拨他眼皮干什么?就这个问题,我可以找七十个合理的借口。比如,我看见他不动弹,作为法医的我有责任看他瞳孔,确认的他的生命体征。

强行给他看照片,是确认他的认知能力。这是心理学之父弗佛洛依德·西格蒙德提出的反射理论。至于第二条,我可以从执法细则第一章第一条开始背……。”

“给我闭嘴。”秦儒一拍桌子,手里的烟掉了。

江之永赶忙递过去一根烟说:“秦队,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秦儒把烟点燃,深吸了两口,才说:“张昭,作为警察,要遵守警察的办案规则,不然和土匪流氓有什么区别?你也上了快一年的班,你应该知道有多少案子因为执法上的疏漏造成了证据损毁,导致无法进入司法程序。像今天晚上这种事,坚决不能再发生。”

★★★

颜素没有说话,今天她确实应该阻拦张昭,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当张昭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颜素就知道张昭想要知道什么。胡军这条线已经断了,她希望能够重新打开缺口。

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这点不愉快的小事,既没有对胡军造成什么人身伤害,也没有对案件的进展造成什么阻碍。反正胡军早就决定抵抗到底了。

张昭心里也清楚,今天无论从车上,还是从胡军身上都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只找到了一些间接线索。他的车收拾得很干净,从车上发现的一次性桌布就可以证实胡军的反侦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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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不胜防

胡军没有像一般罪犯那样留下明显的证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做事就真的滴水不漏。越是这样精心策划,越会留下作案痕迹。当他咬下手指,差不多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

这个案子出现了绑架、强奸、虐待、剥皮、毒杀、抛尸一共六种犯罪行为,但是其中有一种张昭确认和胡军没有关系,那就是剥皮。

胡军的文化程度很低,在第一次因为强奸未遂入狱前只有初中学历,出狱后都是做一些体力活,后来才开上了出租车。

而两个被害人臀部被剥皮,手法很专业,从刀痕和生活反应就可以看出是内行人做的。因为被害人被剥皮的时候还活着,如果不经过系统的医学训练,没有大量的临床经验,没有娴熟的操作技能,是不可能办到的。

剥皮是一种极端的复仇行为,代表着一种思维紊乱的妄想症,而胡军是一个狂欢型杀手。除非是精神分裂,否则这两种变态人格不会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但是,见到胡军之后,张昭就知道,他和狂欢型杀手匹配,但不是一个神经病,他的思维很清晰,反侦察能力很强。

想到这儿,张昭突然起身,朝着审讯的监控机跑去。

他快速地将监控画面倒回去,找到胡军的审讯画面,然后,盯着监控画面一帧一帧地看。

重复地看了两遍以后,张昭长吐了一口气,“秦队,这个案子的嫌疑人,除了胡军,我想还有一个。”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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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 11: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6-2 11:14 AM 编辑

她们去医院做了场近视手术,回来就丢了性命 | 非常疑犯S1-04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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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  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你们自己算算,这周我都连更多少天了,累得够呛不说,你们还嫌短。啥也别说了,给我点赞!给我转发!

前情提要:嫌疑人胡军为了逃避审讯,突然咬断了自己的手指,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责。同时,张昭他们在胡军的出租车上找到被害者樊江铃的一根头发,可凭这一点证据根本无法给胡军定罪。

正在案件重新陷入僵局的时候,张昭突然说这个案子的嫌疑人除了胡军之外,还有一个人......(点击蓝字回顾:案子审到一半,犯人突然咬断了自己的手指 | 非常疑犯S1-03


这是 非常疑犯  1号大案 4

本期案件:人皮相册

人物:张昭、颜素、周东昌

全文8872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专案组众人以为凶手已经落网,都将工作重心转到寻找胡军作案证据上面,可张昭的分析却让整个案子再次扑朔迷离。

秦儒神色凝重地问张昭:“你怎么判断有第二个凶手?”

张昭没说话,江之永却先开口了:“秦队,我今天一直在看监控。张静被害当晚,胡军的出租车于九点五十出现在亲贤街和建设南路的交通监控里,驶入亲贤街后再没出来。直到第二天,也就是15号的十点十五分,出租车才再次出现在监控中。对了,张丽丽的失踪是在几点?”

颜素:“张丽丽九点十分从KTV出来,回到学校用了二十分钟左右,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的监控里是九点四十五分。那时胡军的车在建设南路附近,五分钟的时间他到不了S省大学,更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绑架张丽丽。”

秦儒烦躁地揪着头发:“你们觉得张丽丽和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证据呢?”

颜素没吭气,她明白秦儒质疑得没错。

张昭站起来说:“据我所知,大部分剥皮杀手都会在被害人死后对其进行剥皮,比如大名鼎鼎的艾德·盖恩。可从监控和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看,胡军抛尸的时候,那些被害人都活着,也就是说被害人是被活剥皮的。这需要丰富的医学临床经验,而胡军的文化程度很低,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学训练,根本不具备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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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杀手艾德·盖恩

秦儒点点头,接着又问张昭:“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胡军确实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医学。可是,我们也无法证明他没有学过,万一你推断错误呢?”

秦儒其实也认同张昭的观点,就算是胡军自学了医学理论,他能去哪里实践呢?

张昭默默地调出了胡军的审讯视频。

视频里的胡军一开始显得很镇定,甚至有些吊儿郎当。伴随着审讯的进行,胡军焦躁起来,双腿一直抖动。

张昭指着视频中胡军的双手说:“你们看,他的手也有轻微的抖动。”

秦儒:“或许是情绪紧张引起的手部震颤。”

张昭点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专门去了一趟医院。在医院里,胡军的手依旧在轻微抖动,你们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看没人说话,张昭便继续道:“说明胡军右手的震颤是一种病理性的震颤,和情绪没有关系。像是酒精慢性中毒导致的震颤,也可能是其他原发性病理震颤。就算是心理因素引起的震颤,给被害人剥皮他难道不激动?这种程度的震颤怎么拿手术刀给被害人剥皮?”

秦儒听到这里,不再出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半。

如果有第二个嫌疑人,那这个案子要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可怕。关键是张丽丽,如果张丽丽确实和这个案子有关系,那她现在的处境会十分危险,这让秦儒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张昭走到桌子旁边:“如果他实施了绑架,被害人遇到危险,大都会选择挣扎反抗或者报警。那种情况下,车内不可能没有一点证据。胡军的车实在太干净了,虽然我们在车内发现了一次性塑料桌布,但那种桌布稍微一用劲就会撕破,怎么会留不下一点证据?还有,他再怎么清洁,窗户缝隙和座椅缝隙这种地方总是免不了出现遗漏。”

颜素理解了张昭的意思,接着分析:“如果是这样,只有一种情况说得通,那就是胡军没有参与绑架,只参与了抛尸。假如被害人进他车里的时候已经被剥皮,奄奄一息,根本就没有力量去反抗,因此才没留下证据。而我们在他车里发现的樊江玲的头发,应该是他搬运樊江玲时遗留下来的。”

秦儒皱眉问:“那只能说明胡军没有开车参与绑架,至于他本人有没有参与,你能判断吗?”

张昭继续说:“我去问胡军张丽丽的尸体在哪里,并把他的眼睛强行拨开时,他的眼神显示出一种认知混乱,很明显他并不认识张丽丽。后来,我又拿着樊江玲的照片问张静是不是他抓的,他虽然认知迷茫,但瞳孔伴有收缩,说明他的大脑在提取信息,他对这个女孩有印象。紧接着,我又拿出来张静的照片,问他樊江玲的皮是不是他剥的,他还是认知混乱。”

“樊江玲是准备乘坐103路公交车的时候失踪的,张静是去做家教的路上失踪的,而张丽丽是在找手机的路上失踪的。其中张丽丽丢失手机属于突发事件,凶手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觉得,凶手一定跟踪过这三个女孩,最起码了解她们的行踪,熟悉她们的身份。这和胡军当时的反应不相符。”张昭解释道。

颜素皱着眉头问张昭:“你的意思是胡军没有参与跟踪和绑架,也没有参与剥皮,他参与的是虐待、性侵、毒杀和抛尸?”

张昭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符合我最初的侧写。绑架剥皮者是一个患有妄想症的变态,而胡军是个狂欢型杀手。他们两个人分工合作,各取所需。不过胡军作为抛尸者,没有隐蔽地处理尸体,而是选择抛尸。这样不光有可能暴露自己,也会牵连另外一名凶手。这不合逻辑,另外一个凶手是不可能同意他这么做的,这也就说明他们两人合作不愉快。”

现在案件有了新的侦破方向,第二个凶手极有可能是个医生。可A市这么多医生,该如何排查?秦儒回头问杜馨笙:“胡军的手机有什么线索?”

杜馨笙回答:“胡军因为有网约车业务,每天都要打几十个电话,所以他的手机里联系电话比较多,目前正在摸排,还需要时间。”

★★★

颜素看了一眼手表,距离胡军被抓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张丽丽失踪近三十个小时。如果是双人作案,一旦另外一个凶手得知胡军落网,他下一步的选择就是销毁所有证据,躲避追捕。这样的话,张丽丽的处境会十分危险,对于他们的抓捕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怎么才能找到并抓捕一个患有妄想症的医生呢?这个医生不光比胡军聪明,也比胡军更狡猾。

这个医生在作案之前明显精心地谋划过,他没有选择亲自处理尸体而是把女孩交给胡军,他利用那些女孩来满足胡军的变态心理,也成功地利用胡军来隐藏自己。即便是东窗事发,胡军也极有可能做他的替罪羊。但是,这个医生没想到胡军会抛尸在广场。

正常情况下,二号嫌疑人发现胡军有抛尸行为后,应该会停止犯罪,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可是他惧怕胡军暴露,但又无法除掉胡军。为了稳住胡军,他只能选择继续作案。张昭猜想,这个医生极有可能已经在计划杀掉胡军,可惜在他动手前,胡军落网了。

想到这里,张昭突然头皮一麻。如果凶手想要除掉胡军,那胡军现在还安全么?

张昭起身道:“秦队,我要求给胡军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我怀疑他现在有危险。”

秦儒完全不知道张昭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他看了一眼手表道:“胡军人在医院,再过两三个小时就上班了,等上班再做吧。”

张昭没有吭气,拿起公文包就朝着大门外跑去。颜素从来没有看到张昭这样着急过,当即也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胡军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蒙蒙亮,他一夜无眠。胡军早就反应过来,警方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就算一句话不说,这些警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暗暗后悔咬断了自己的手指,觉得自己当时太蠢了。

胡军住过监狱,他了解警察的办案流程。警察审讯他的时候出示的是拘传证,这是针对一般嫌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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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传证

如果他们手里有过硬的证据,出示的会是拘留证。虽然就这一字之差,但是里面差别巨大。拘传的对象是已立案侦查的犯罪嫌疑人,而拘留的对象是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人员。

什么叫做重大嫌疑人员?那就是有直接证据。而那些警察手里根本没有直接证据,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想着想着,胡军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疼得他额头都冒出了绿豆大的汗珠。同时,他还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后脑壳像在被钢锯切割一样。

接着,他的眼睛也开始疼,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他伸手按下呼叫器,用尽力气大喊:“救命啊,有人要害我。来人啊,救命啊……”

★★★

张昭坐在车上,一言不发。颜素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不再保持着一贯的面瘫,而是眉头紧蹙,神色紧张。

颜素安慰他:“你放心,医院有我们值班的同志,一般人靠近不了胡军。”

“如果是被抓之前呢?”

张昭的这句话让颜素脸色一变,她没说什么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抵达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零六分,颜素还没有将车停稳,张昭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颜素将车停好后,也快步走进医院。她刚走进病房楼道,就听到胡军的叫骂声。

张昭已经来到病房门口,想往里冲,值班的同志拦住他:“张法医,你这是干什么?”

“你没听到他的喊声么?快给我开门。”

这时,值班同志看到颜素走了过来,解释说:“这个胡军太不老实了,一会儿要去撒尿,一会儿要去大便,还说我们虐待他,一晚上折腾得不安生。”

“他什么时候开始喊救命的?”张昭问道。

值班警察:“半个小时前。”

颜素突然和张昭对视了一眼,说:“快开门!”

值班警察打开了病房门,只见胡军脸色异常苍白,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扭曲在床上打滚,嘴里骂个不停。他的一只手被铐着,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呼叫器。听到有人进来,他更加愤怒:“你们这些雷子,就是想害死我,想让我背锅。我要告你们,我r你姥姥的……”

张昭发现胡军是冲着门口骂,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且布满了血丝。张昭伸出手在胡军面前晃了一下,胡军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张昭立刻喊:“快去叫医生,他中毒了。”

值班的警察错愕片刻后,转身跑去找医生。过了两分钟,楼道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值班的男医生看到胡军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他拿手电看了一眼胡军的瞳孔,不禁皱起眉头。突然,胡军的手臂开始剧烈震颤,手指出现严重的紫绀。他趴在床上开始干呕,整个人扭成了一团,非常痛苦。

“我去叫急诊的孙主任。”值班的大夫是骨科大夫,他不善于处理这种情况。

过了大约五分钟,孙主任赶到,他大概检查了一下,说:“这是中毒症状,马上抽血化验,得知道是什么中毒。”

张昭摇头:“我怀疑是甲醇中毒,需要甲吡唑联合透析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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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醇是无色有酒精气味易挥发的液体

“怀疑?”孙主任皱眉头问道。

值班的大夫问张昭:“昨天晚上你来审讯过病人,当时你都做什么了?”

张昭说:“和我没关系。甲醇主要通过肝脏代谢,百分之九十的甲醇在肝丙醇脱氢酶氧化为甲醛,后者半衰期为1-2 分钟,很快在甲醛脱氢酶作用下代谢为甲酸。急性甲醇中毒会引起严重代谢性酸中毒、中枢神经系统抑制、眼部损害,少见的表现有胰腺炎、肌红蛋白尿引起的肾损害。”

“甲醇中毒有潜伏期,一般是12到24小时,和乙醇一起摄入后潜伏期会延长。甲醇中毒早期呈酒醉状态,出现头昏、头痛、乏力、嗜睡或失眠症状。严重者出现谵妄、意识模糊、昏迷等。双眼会出现疼痛的症状,以及视力突然下降,甚至失明。眼底检查可见视网膜充血、出血、视神经乳头水肿等。这都和胡军的症状很像。”

孙主任诧异地看着张昭:“你是干什么的?”

张昭:“我是法医,请马上给他做血检、尿检。”

孙主任不再怀疑,和护士一起推着胡军的病床离开了。

颜素急切地问张昭:“胡军会怎么样?”

张昭又恢复到了面瘫状态,怔怔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胡军中毒这件事,从侧面印证了另外一个凶手是个医生的可能性。现在的任务是如何找到这个躲在阴暗角落拨弄诡谲的医生,自从张昭上班后,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让他有些兴奋。

★★★

早上七点,江之永和杜馨笙两个人去S大学寻找张丽丽的失踪轨迹。秦儒熬得双眼通红,见到颜素和张昭回来,问:“胡军脱离危险期了吗?”

颜素疲惫地点了点头。

“是自杀还是有人蓄意下毒?”

“从胡军当时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道自己中毒,而且一般的自杀者不会求救,他应该是被人蓄意下毒。”

秦儒点了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在他头顶盘旋消散, “等胡军脱离危险,马上组织审讯。利用他们之间的嫌隙作为突破口,只要胡军交代了,抓住那个医生就不难。”

张昭摇了摇头:“秦队,胡军就算是醒了也不会向我们交代什么,他身上背着两条人命,不会因为对方下毒就认罪的,我还是建议从二号嫌疑人的医生身份上入手。我担心胡军从我们的审讯中找到了破绽,认定我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尤其是现在他身体虚弱,更有借口来躲避审讯。如果那个医生决定撇开胡军单干,张丽丽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他就不怕胡军把他卖出去?”秦儒问道。

张昭:“在那个医生看来,胡军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秦儒又问:“你怎么确定胡军知道我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

张昭解释道:“胡军住过监狱,熟悉我们的办案流程。我们审讯他的时候出示的是拘传证,他应该也反应过来了。”

颜素和秦儒都一愣,这确实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现在一直推进依法治国,对于公安机关的侦破程序有严格规定,根据现在疑罪从无的原则,拘押24小时后公安机关必须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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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疑罪从无案件:辛普森杀妻案

颜素皱起眉头说:“A市这么多医生,这要排查到什么时候?我还是考虑从胡军口供打开缺口比较现实。”

张昭沉默着,这个医生隐藏得确实很深,想从医生这个职业上打开缺口,难度很大。

张昭在专案组的屋子里徘徊着,思索这三个女孩之间的联系和共同点。除了她们的眼睛都是丹凤眼之外,她们三个人还有什么相同之处?凶手为何会选择她们三个?

三个女孩,两死一失踪,她们彼此之间不认识。从她们失踪的迹象来看,都属于突然失踪。没有拨打电话自救,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目击者。

颜素很疲惫,她趴在桌子上沉思着,一天一夜没有休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秦儒熬得双眼通红,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

“张昭,你是不是有病啊,走来走去干什么呢?”颜素忍不住抱怨。

张昭听到这句话突然呆住不动了,片刻后,他喃呢道:“对,有病,有病,真的有病,她们是不是都有病?”

张昭的话让颜素和秦儒都像看神经病一样打量着张昭。

张昭突然想到一个推测:她们三个都有病,所以她们会去看病,这样那个医生就会认识她们。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们上车后发现情况不对为何没有及时报警自救或者挣扎,因为她们信任那个医生。正是因为信任,她们才会上那个医生的车。

张昭想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这三个女孩都是这个医生的病人!”

秦儒和颜素都被吓了一跳。

张昭激动地说:“如果说剥皮者是一个医生,那这三个女孩一定找他看过病。他熟悉这三个女孩,知道她们的身份和住址,这样才有可能实施跟踪。从地图上看,这三个女孩中两个是S省大学的,一个是S省医科大学的,距离较远。所以她们得的应该不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打电话问问她们的家属,说不定会找到突破口,如果我的推论是错误的,我们再想办法从胡军身上打开缺口。”

秦儒起身跟颜素说:“马上去电话询问。”

颜素先给打给樊江玲的父母,电话通了以后,颜素询问了樊江玲可能的病史。樊江玲的父亲说樊江玲从小身体很健康,虽然住过院,但那是高中的时候,上了大学之后,只做过一次近视手术。

颜素又拨打了张静父母的电话,那边的反馈和樊江玲这边一样,张静也做过一个近视手术。

张丽丽的情况也一样。

最后得出结论,三个女孩都做过近视手术,在S省眼科医院,主治大夫姓周。

案子一下就找到了重大的突破口,秦儒做出指示:“立刻锁定这个医生。”

★★★

专案组会议室内,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喜悦。大家都知道,现在距离找到凶手只有一步之遥。

投影仪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中年人的照片,略秃顶,圆脸,眼窝深陷,有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息。

颜素指着照片介绍:“嫌疑人周东昌,年龄五十五岁。现在是S省眼科医院的准分子激光科的主任医师。目前,三个被害人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治疗。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二号嫌疑人,不过他有重大嫌疑。根据我们从户籍上调出来的资料,周东昌已婚,一双儿女也已经成家,他的夫人是一名大学老师。”

秦儒点了一根烟,开会安排任务:“杜馨笙,你马上锁定周东昌的手机信号,确认他的位置。颜素带队去找周东昌的工作单位询问情况,江之永和张昭带着技术中队的人马上赶赴周东昌家中,寻找线索,散会。”

所有人都起身准备离开,只有张昭还坐在那里。他有些想不通,按照自己的侧写,剥皮者应该是一个把女性当作猎物的残忍猎手,他对女性没有任何怜悯,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女性的愤恨和歧视。

周东昌明显不像是这种人。一种变态人格的形成需要诸多诱因,这和生病是一样的道理。

通常西医认为生病是病毒感染,导致代谢紊乱。中医认为是风、邪、毒等侵入人体,导致阴阳失去平衡。变态人格也是一样的,周东昌的家庭环境看上去不具备这种诱因,他的父母健在,儿女双全,日子过得不赖。

张昭起身道:“秦队,我想跟着颜队去见见周东昌。虽然他有嫌疑,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儒点头同意。

16日早上八点一刻,车从公安局出来就遇到早高峰,行驶得异常缓慢。颜素坐在副驾上,把警帽盖在脸上,趁着在路上的时间打个盹。张昭坐在后排,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得像鸡窝。

抵达S省眼科医院的时候,杜馨笙给颜素打来了电话,说周东昌的手机信号就在医院里。

下车后,他们直奔门诊楼。顺着医院的标识找到了他的科室,周东昌正在门诊里坐诊,排队的病人很多。这里是S省唯一的一家三甲眼科医院,周东昌的科室是专门做近视手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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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正在进行眼科手术

等周东昌看完一个病人后,颜素出示了工作证。周东昌诧异地抬头望着颜素和张昭,他穿着一件旧白大褂,洗得褪色。白大褂里面是一件白黄色的T恤,下身穿着黑色西裤凉皮鞋。身材微微发福,略秃顶。

他推了一下架在鼻头上的眼镜,抬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颜素把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打开,接着问道:“7月14晚上你在哪里?”

周东昌抬头想了想:“我下班后直接回家了,儿子带着孙子来吃饭。我爱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回去帮着做饭了。”

“你确定?”

周东昌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一晚上都在家。警察同志,你们问我这些干什么?”

颜素紧紧盯着周东昌,周东昌确实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属于正常情况。颜素又问:“7月13日五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周东昌思索了两分钟:“五点的时候应该在医院,我们一般六点半下班,八点就在家里了。”

颜素:“回家的路上,你有没有去过S省医科大学附近?”

周东昌摇头道:“我去那里干什么?我家在小店,从医院开车回家不走那里。”

“那你几点回家的?”

“七点多一点吧,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回去。”周东昌说到这里,忍不住问:“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

颜素拿出三张照片,依次摆在桌子上。周东昌戴上眼镜仔细地看了看,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见过这三个女孩没有?”

周东昌又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我是个医生,每天门诊量这么大,记不得。”

颜素盯着周东昌:“你确定?她们三个人都在你这里做过近视手术。”

周东昌摇头道:“近视手术是个小手术,做完后直接就能走,不需要住院治疗。我给你看看病历,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周东昌每个回答都毫无破绽,颜素回头朝着张昭望去,张昭也微微地摇摇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找错了人,要么这个周东昌是个惯犯高手,没留下任何破绽给他们。

颜素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

这个时候,江之永打来电话。说根据周东昌他们小区的监控显示,周东昌的车差不多每天七点二十就到院子里,监控显示他并没有出去过。向他夫人询问之后,周东昌的嫌疑基本可以被排除,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

颜素挂断了电话,非常失落,本来以为浮出水面的线索如今又中断了。

颜素已经准备去264医院看看胡军的情况,想从胡军的嘴里找到一些线索。

“周大夫,这三个女孩都是最近抛尸案的受害者。”张昭突然说道。

周东昌显得很惊讶,又仔细看了一遍照片,皱眉叹息道:“哎呀,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诶,你们是怀疑我有作案嫌疑?”

“我们确定他是一个医生,而且和这三个女孩有关系。我想问问,除了您之外,还有谁可以接触到她们的病历?或者是参与过她们的治疗。”

“我们医院病历是通过电脑联网的,基本上所有的医生都能看到。要说谁参与了她们的治疗……”周东昌想了想说:“她们手术前都要经过检查,手术后要经过两三次的复诊,确认手术恢复情况。要说检查的话,能接触到她们的医生很多,复诊一般我都交给我的助手去了。”

张昭听到这里,继续问:“你有几个助手?”

周东昌:“四个。”

 “这四个人里面有没有一个性格比较内向,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的工作能力应该很强,但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神经比较敏感,常常因为小事发脾气,或者无缘无故就生气,最重要的是他单身,对女性比较排斥。”

周东昌愣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说:“倒….倒真有这么个人,他叫莫宣学。你把这三个女孩的名字告诉我,我看看复诊记录是不是莫宣学做的。”

颜素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三个女孩的名字,周东昌通过电脑查询,过了两分钟确认道:“是他没错。”

颜素大吃一惊,本来以为山重水复,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

周东昌说:“莫宣学是S省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工作能力倒是很强。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平时沉默寡言,有些偏执,和他很难交流。他今年34岁了,还是单身,平时都没见过他主动和我们医院的护士说话。之前护士长给他介绍对象,人话都没说完,他就发火了。前段时间他被停职了,没有上班。”

“停职?”颜素有些紧张,好容易抓到的线索,可别又断了。

周东昌叹了口气:“莫宣学其实也挺可怜的,他母亲在他6岁那年去世了,父亲是运输公司的司机,在他母亲去世一年后又娶了一个女人,继母给他生了一个弟弟。后来,莫宣学的父亲在他9岁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后母拉扯了他两年,后来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莫宣学是被他大伯抚养长大的。他大伯去年因为癌症去世了,这件事好像对他的打击很大。那段时间他精神恍惚,在做手术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就被停了职,评审职称也泡汤了。”

莫宣学的变态人格起源于他破碎的家庭,而真正诱使他变态人格爆发的就是最近的这一连串遭遇。他有了作案动机,因为停职也有了作案时间。

张昭开门走了出去,颜素向周东昌告辞。真正的凶手终于露出了水面,现在到收网的时候。

颜素打电话给秦儒,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秦儒马上做出指示:“立刻找到这个人。”

精彩待续,明日再见。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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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 11: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6-2 11:15 AM 编辑

结案后,警察在凶手家找到一本人皮相册 | 非常疑犯S1-05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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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  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是连更的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关于人皮相册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至于后续嘛,那得看大家的热情了。

前情提要:经过张昭的一番侧写分析,怀疑另一个凶手是个德高望重的眼科医生。专案组立刻前往医院准备抓捕嫌疑人,经过一番询问,却发现凶手另有其人——莫宣学,老医生的助手。

紧接着,抓捕行动正式展开。(点击蓝字回顾:她们去医院做了场近视手术,回来就丢了性命 | 非常疑犯S1-04


这是 非常疑犯  1号大案 5

本期案件:人皮相册

人物:张昭、颜素、莫宣学

全文9730字,阅读约需12分钟

★★★

故事有拉开序幕的那一天,就有落幕的这一刻。

今天,莫宣学像往常一样,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早餐,他煎了两个鸡蛋,配上培根肉,外加一杯热牛奶。

他的心情格外愉悦,就连看到小区内苍蝇横飞的垃圾桶都觉得没平时那么讨厌了。

之所以心情愉悦,是因为胡军今天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想起胡军,他就非常恼怒,把胡军做挡箭牌这个计划是他早就想好的,而且构思了很久。

胡军残暴、市侩、贪婪,最重要的是贪色如命。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利用胡军残虐他的猎物,再让胡军用胰岛素杀死她们,最后用铬酸洗液毁尸灭迹。

铬酸洗液是一种强腐蚀性化学用品,一般用来清洗钢材上的铁锈,同时,这也是一种处理尸体很好的化学试剂。他试过硫酸、王水,甚至是硝酸。通过对比,他发现铬酸洗液效果最好。将尸体泡在里面,一个小时之后就只剩下骨头,两个小时之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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铬酸洗液

为了方便处理尸体,他专门租了一间破旧的洗车棚,那是他和胡军的秘密基地。

“你说你为什么要抛尸呢?抛尸就抛尸吧,还把尸体扔到广场上,真是脑残。”莫宣学咒骂着胡军。

胡军很残暴,虐待那些女孩的时候就像一个魔鬼,他很满意这点。他和胡军属于相见恨晚,本来合作得很愉快,可是胡军不好管理,爱喝酒,喝多了还闹事,经常自作主张,甚至还威胁过他。这让莫宣学很反感,同时也很担忧。

于是,他给胡军准备了甲醇,还特地送给他一瓶好酒。如果不出意外,胡军现在应该死了,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心情自然不错。

最近还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就是把张丽丽搞到了手。他注意张丽丽有段时间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本来那天他都准备放弃了,没有想到张丽丽意外出现在校门口。

于是,他假装开车经过,主动提议送张丽丽去KTV。张丽丽还记得他,对他很信任,直接上了他的车。之后他顺手递给了张丽丽一瓶矿泉水,张丽丽接过去,毫无防备地喝了两口,十分钟后就睡着了。

最难抓的是张静。张静虽然上了车,但却很警觉。他不得不把车停下,专门去后备箱拿了一个注射器,趁张静不注意给她来了一针。饶是如此,张静还是差点跑掉。他没有想到张静的力气挺大,真厮打起来,他都不觉得自己有把握制服张静。

张静落到胡军手里之后,胡军折磨了她两个晚上。想到这里,莫宣学突然笑了一声:“胡军才是个禽兽。”

张丽丽很乖巧,昨天就准备给她剥皮了,不过她体能不错,饿了一天之后还很有力气。这倒是个问题,因为剥皮的时候,只要张丽丽一乱动,他的作品可就毁了。可是,如果给张丽丽打了麻药后再剥皮,他就看不到张丽丽痛苦的表情,这样可不够刺激。

如果胡军在,张丽丽早就被折磨得没力气了。就像张静和樊江玲,胡军为了折磨那两个女孩,可是煞费苦心,还用了催情剂,几个回合下来,那两个女孩就不行了。

最近的抛尸案闹得沸反盈天,这都怪胡军不听从指挥,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补救计划。

胡军虽然是个跑夜车的,性格却很懒散,每天凌晨三点就回他的出租屋喝酒睡觉。所以,他给胡军喝甲醇的时候,计算好了时间。不出意外,胡军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他现在准备就去胡军家,把张丽丽和之前那两个女孩的包悄悄地送过去,洗车房的收据也放到胡军那里。至于张丽丽,他打算今天就剥皮,然后把尸体扔到铬酸溶液里面,毁灭证据。

胡军租的房子在一个棚户区,钥匙是他提前配好的。现在是夏天,胡军死后,尸体很容易发臭,估计很快附近的居民就会报警。一旦警察来到胡军家,就会发现张丽丽的包和洗车棚收据,接着他们就能找到洗车棚,然后顺藤摸瓜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做完这些,这个案子就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了。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胡军身上,他自己完美脱罪。

 ★★★

还有,最近医院的事情让他心灰意冷,他也不打算继续在医院待下去。他想把房子卖掉,回老家开个小诊所,走得远远的。反正有医生的手艺在,去哪里也饿不死。

至于洗车棚里会不会留下证明他犯罪的证据,莫宣学一点都不担心。每次去洗车棚,他都全副武装,除了脚印,什么都不会留下。

他还有个做法医的同学,关系很好。莫宣学经常去找他玩,慢慢也就清楚了警察的办案流程和搜证过程。他仔细回想,确实没有在洗车棚留下什么证据。

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杀张丽丽,栽赃嫁祸胡军之外,他的后备箱里面还有一大桶盐酸,这是用来清洗车棚的。他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用盐酸洗过之后,才能彻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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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洗车房

莫宣学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九点三十五分。他坐进自己的桑塔纳里,插入钥匙,启动,开始倒车。

他准备从小区后门离开,刚开了没多远,就从倒车镜看到有三辆警车停在了他住的那栋楼下。莫宣学顿时吃了一惊,心里有些慌张,他完全想不出自己的计划哪里出现了纰漏。

他把车开到小区门外后,拿出了手机。他的手机和家里的监控能够连接,他想确认一下那些警察是不是来找他的。

拿出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手心上都是汗,连续几次用指纹解锁都失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可以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这种紧张感只在儿时有过。

那个时候,他的继母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他。每当听到后母的脚步声,他的心就像现在这样突突地跳。好在有一天,他后母吸毒过量,昏昏睡去。

那天他鼓足勇气,把继母拖到了阳台,然后用力地把继母推了下去。当他听到肉体与水泥地碰撞发出的声音后,终于如释重负。因为他继母有抑郁症和吸毒史,警察转了一圈就走了。

莫宣学解开了手机密码,颤巍巍地打开监控软件。果然,一群警察正在他家里搜查。

莫宣学冒出一身冷汗,全身冰凉。他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思绪。他的家里很干净,应该不会有证据,现在最大的麻烦反而是张丽丽。

他必须马上去洗车棚把最后的证据给销毁,可这么短的时间没办法把张丽丽彻底融化。不过,莫宣学还有办法,他在洗车棚里放了很多汽油,有一百多升。一把火后,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为了防止警察定位跟踪,去洗车棚前,他将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并把手机卡扔出车窗,插上了一张新卡。

莫宣学踩下了油门,朝着滨河东路的方向快速驶去。

 ★★★

此时,张昭正站在莫宣学的家里。莫宣学的房子不大,只有八十平米,收拾得很干净。张昭他们在莫宣学家里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颜素打电话告诉杜馨笙,让她定位莫宣学的手机,查一查他名下的车辆信息。

很快,杜馨笙通过车管所,查到了莫宣学名下有一辆红色的索纳塔轿车。

张昭十分钟后从莫宣学的卧室出来,神情严肃地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这里应该不是他们作案的场地,得找到莫宣学才行。”

颜素下楼后,杜馨笙打来了电话,说莫宣学的手机信号就在该小区后门附近。颜素立刻带人去搜寻,最后在路边找到了莫宣学的手机卡。随后,调查小区监控的同志们打来电话,说莫宣学的车从后门离开没超过二十分钟。

颜素忙给秦儒打电话,一辆被锁定的车不可能逃得太远,现在满大街都是监控,想找到他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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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监控

很快,秦儒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莫宣学的车进入北营南路之后就从监控里消失了。

颜素和张昭他们立刻进入北营南路,这里是A市的城乡结合部,周边比较荒凉。北营南路里面有一家国营面粉厂,对面是国营面粉厂的住宅小区。伴随着这些年城市的不断扩建,附近有不少还在修建的居民小区。

颜素他们一路上看到七八个修建工地,周围情况比较混乱。秦儒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莫宣学的车进入北营南路之后没有再出现,应该就在这条路上。你们注意安全,我已经通知特勤队员去接应你们,如果张丽丽在莫宣学手里,一定要确保张丽丽的人身安全。”

★★★

颜素开车在北营南路缓缓前进,张昭和江之永观察着路两侧的情况。几分钟后,张昭先看到了停在一间洗车棚外的红色索纳塔,随后颜素和江之永也发现了这辆车,牌照和车型颜色都匹配。

颜素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汽车棚是一个自建门面,两侧有一些已经关门的小商店和小饭店。汽车棚似乎也没开张,看上去十分破旧,典型的上世纪90年代的那种自建房。外面贴着白色的瓷砖,房檐上挂着一面招牌,上面写着“小斌洗车”四个大字,看上去破破烂烂。

洗车棚的对面是一个早就破产荒废的机械制造厂的围墙,而汽车棚后面不远处,则是一个建筑工地,没有修建完成的小区大楼已经耸立起来。

颜素慢慢把车倒回去,找了一个安全的死角停下车,随后她从枪套中拔出手枪,检查完毕后把枪上了膛。江之永也开始检查枪,张昭因为隶属于技术中队,所以没有配枪。

“张昭,你通知附近派出所来增援。小江,你去前门,我去后门。先不要进去,等特勤中队的人来了再行动。如果有人质,要先确保人质安全。”颜素命令道。

江之永点了点头,张昭拿出手机给秦儒打电话。

颜素刚准备推开车门出去,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洗车棚瞬间火光冲天,滚滚浓烟伴随着大火直冲云霄。警车也跟着颤动了一下,大火冲天之后,很快就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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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油爆炸

张昭知道,这是典型的汽油燃烧造成的爆炸。汽油的闪点很低,属于易燃物品,却不属于易爆物品。但是,在密闭的空间里,伴随着汽油的快速挥发,很容易形成油蒸汽,一经点燃,爆炸威力是普通炸药的六倍。

张昭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灭火器直奔洗车棚。颜素也反应过来,她推开车门喊道:“张昭,你不要命了?”之后便赶紧追了上去,江之永也随即下了车。

三个人前后抵达汽车棚旁边,喷涌出来的火浪十分灼热,让人无法靠近。洗车棚的后门被刚才的爆炸掀飞了,这里的火焰并不大,张昭拎着灭火器冲了进去,拉开保险销朝着地上狂喷。

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在狭小的房间内,火势暂时被压制下去。张昭看到一个隔间,透过隔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店铺门面依旧在大火肆虐。同时也看到洗车操作间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张昭有些意外。

张昭从房间退出来,头发和眉毛已经都被烧焦。颜素正在给消防队打电话,看到张昭出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听指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张昭将灭火器扔到了地上,说:“莫宣学跑了没多久,江之永,你能不能找到他?”

江之永会步伐追踪术,他父亲师从一代传奇马玉林。他这些年从他父亲那里学了不少,已经是队里的步伐追踪专家。

这时远处传来警报声,应该是附近派出所的增援到了,颜素跑去接应他们。

江之永努力地靠近了汽车棚的后门,后门的地是用砖铺的,不过只有两三米的长度,之后就是土路。土路上脚印繁杂,江之永蹲了下来,思索了几分钟,然后起身朝着后面施工队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七八米,他停住了脚步,冲张昭喊:“张昭,他们往这边跑了。压痕很重,莫宣学不是一个人。”

留下派出所的几位同志看守现场,颜素和张昭跟着江之永去追赶莫宣学。

★★★

江之永在前面带路,颜素和张昭跟在后面。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一堵临时搭建的施工围栏边上。围栏已经被人推倒,江之永伸手一指:“他们进去了。”

工地正在施工,一片忙碌。他们跑到了工地中央,问了一群民工,都说刚才看到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女人往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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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工地

莫宣学毕竟背着张丽丽,肯定跑不快。颜素他们继续追了五六分钟,终于看到莫宣学的背影。颜素喊道:“莫宣学,站住!”

莫宣学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转头冲进了一栋还没有完工的居民楼内。跑上三楼之后,莫宣学拐进了一间房间。

颜素带头冲上了三楼,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莫宣学站在了一个房间门口,将张丽丽挡在他的面前。莫宣学比张丽丽高一些,他故意蹲下了一点。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湿漉漉的,地上还有一个2.4L的饮料瓶,瓶子还有少量汽油。

莫宣学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非常狼狈。挡在他面前的张丽丽全身赤裸,神情萎靡,目光呆滞,十分虚弱。莫宣学一手紧紧地抱着她,另一手攥着一个打火机,躲在张丽丽身后咬着牙说:“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说完,莫宣学躲进了房间里。

颜素虽然有把握冲进去制服莫宣学,但是考虑到张丽丽的人身安全,她只能暂时稳住莫宣学。颜素拿出手机给秦儒汇报了情况,同时也得知,特勤和武警已经在路上。

联系完秦儒,颜素在房间外轻声说:“莫宣学,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

莫宣学并没有任何回应。江之永将手枪上膛,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五六分钟后,特勤中队率先抵达。他们的队长上楼之后,见到颜素,简单了解情况后,便开始布控。紧接着,武警也抵达,武警中队长立刻安排狙击手,部署营救人质行动。

部署完成后,中队长过来跟颜素说:“罪犯躲在一个主卧的卫生间里面,我们的狙击手没有狙击视野,是不是考虑一下强攻?”

颜素朝着张昭望去,张昭思考了一下,摇头说:“我们手里现在没有灭火器材,凶手一旦点燃汽油,张丽丽两分钟之内就会被烧死。就算是我们侥幸扑灭了张丽丽身上的大火,她的一生也就毁了。先去调集灭火器材,再考虑强攻的事情。”

说到这里,张昭又小声道:“不如我去和他谈谈,强攻是最后的手段,不但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冒这个险。”

颜素很犹豫,这样太危险,一旦莫宣学点燃汽油,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想死,刚才就会死在爆炸里。他带着张丽丽逃了这么远,说明他还有求生的意志。现在他的情绪濒临崩溃,不排除有自戕的可能。让我试一试,至少先稳住他。”张昭又补充道。

颜素知道张昭说得有道理,谈判专家还在来的路上,她无奈地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张昭慢慢走进房间,刚走进去,就听到莫宣学喊:“出去,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烧死她。”

张昭停下脚步,冷笑道:“作为法医,我见过被汽油烧死的人。被烧死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皮肤作为人体最大的器官,有丰富的神经末梢分布,燃烧10秒左右,皮肤就会因为高温灼烧开始红斑爆浆。出于自我保护,我们的神经系统就会将痛楚传输到我们的大脑,这种痛苦会持续三分钟左右。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莫宣学没有回应,张昭小心翼翼地走进卧室里。

★★★

莫宣学挟持着张丽丽,狼狈地坐在卫生间的门垛后。卫生间狭小阴暗,门垛正好挡住了射击角度。张昭举着双手,走到了能看到莫宣学的角度,然后停下了脚步。距离莫宣学不到三米的距离,比较安全,张昭慢慢盘膝坐到地上。

莫宣学望着张昭,张昭的头发和眉毛都在大火里烧焦了,而且脸色很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身上的警服布满了污渍,看上去十分狼狈。莫宣学冷笑一声:“你们是没人了吗?派个小屁孩来跟我谈,你出去吧,让你们领导来跟我谈。”

张昭看了一眼卧室外,颜素他们已经做好随时冲进来的准备。

张昭向前挪了一点,压低声音:“给活人剥皮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当人的皮肤被掀开之后,被剥皮的人承受的那种痛苦,啧啧啧,简直是不能想象的。我只给死人剥过皮,没给活人剥过皮。你的技术很好,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她们不挣扎,默默承受这种痛苦的?我觉得你可不会好心给她们注射麻药。”

莫宣学露出了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在这种极其特殊的环境下,他还真想给张昭讲讲。不过,现在这种场合,他只想着怎么活命,根本懒得去管张昭的问题。

张昭一直盯着张丽丽,虽然她呼吸虚弱,脸色苍白,不过生命体征看上去还算平稳。张昭略微放松了一些,张丽丽应该是被注入了麻醉药剂,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张昭问道。

莫宣学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他自认为自己的每个部署、每个计划都天衣无缝,为什么这么快就被警察找到了。

张昭继续说:“我们先抓住了胡军,他昨天晚上就落网了。他既然选择了去广场抛尸,就一定会被逮住,现在的监控太多了。”

莫宣学苦笑一声,他没有想到胡军这么快就落网了。

莫宣学问:“胡军招了?”

张昭摇摇头。

莫宣学知道胡军一定不会轻易开口,他想过胡军可能会提前被警察抓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反正胡军都要死。那样剂量的甲醇中毒,就算是不死也是个废人,他不担心。莫宣学又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你其实费了一番功夫,你利用胡军做的障眼法,对我们产生了很大的干扰。可是,你的计划有一个重大的破绽,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你剥皮的手法太专业,而且你还活体剥皮,法医见到这样的剥皮技术都会先想到是医疗工作者做的。你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张昭问道。

莫宣学短暂地错愕了几秒,狠狠一拳砸在地上,瞪大眼睛:“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铬酸洗液,又给了他胰岛素,没有想到这个傻x竟然去广场抛尸,妈的……”

张昭一直在听他骂,等他骂不动了,张昭才缓缓说:“是啊,你要是亲自用铬酸洗液处理尸体,那就死无对证了。所以,为了洗脱嫌疑,你才要杀胡军并想嫁祸他,对吧?”

莫宣学这时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年轻人不简单,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张昭,发现张昭看他的眼神很怪异,这种眼神他很熟悉,每当他照镜子时都会看到。他幽幽地盯着张昭:“你其实和我一样。”

张昭默默地点了点头:“确实一样,只不过我们走了两条路。你选择了杀戮,我选择了结束杀戮。”

莫宣学:“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昭笑得很诡异,甚至让莫宣学都有些发毛,“因为你不会和那些女孩发生性关系,不管你如何虐待她们,你都绝不会和她们发生性关系。我看到她们的尸体,尤其是看到她们眼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何会剥她们的皮?”

张昭顿了顿,继续说:“直到我了解了你的家庭背景,我就想通了。这些女孩都有一双和你后妈一样迷人的眼睛,对吧?我要是猜得没错,你应该非常恨你的后妈,恨之入骨。她应该经常虐待过你,特别是在你父亲去世之后。”

“可是呢,她同样给了一件东西,那就是性启蒙。她除了生理上虐待你,在心理上也虐待你。以至于你成人之后,心里都挥不去那片阴霾。你恨天下所有的女人,可你偏偏又是个男人,你喜欢那些和你后母长着一样漂亮眼睛的女人。你很矛盾,每天都为之纠结着。她们的臀部皮肤是不是和你后妈的一样细腻呢?”

“你给我闭嘴。”莫宣学瞬间被激怒了,他浑身都在颤抖,下意识地举起打火机。

张昭看了一眼门外,消防队已经抵达,各种消防器材堆在了门口,显然颜素已经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张昭知道没有再拖延下去的必要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莫宣学,其实我不想骗你,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你把她放了,还能保一条命。”说完,张昭就朝着卫生间走去。

莫宣学激动地拿着打火机喊:“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点了。”

看到莫宣学眼神犹豫,神色慌张。张昭明白他必须做个决定,他现在如果撤出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会不可控。但是留在这里,就必须和莫宣学豪赌一把,赌莫宣学不敢自杀。

生死关头,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死,求生是人的本能。张昭赌他不会自杀,他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颜素他们冲进来的时间,计算着灭火器喷灭掉张丽丽身上的火焰。最终,张昭决定赌一把。

颜素在外面严阵以待,张昭给她打了个手势。

张昭继续向前走:“很多时候,我们以为面前是大海,是沟壑,是深渊。但是,等你越过去回头看的时候,那不过是溪流,是台阶,是浅滩。别做傻事了。”

看到张昭越来越近,莫宣学愈发慌张,他将打火机举高,想借此恐吓张昭。张昭却大吼道:“你倒是点啊,点啊!”

莫宣学被张昭这么一吼,瞬间愣住了,他高举着的打火机始终没有摁下。片刻的对峙后,莫宣学无力地靠在墙上哭了,像一条丧家之犬,他把打火机扔到了地上。

张昭赶紧将张丽丽抱了起来,同时,颜素也带人冲了进来。本以为这件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可这时莫宣学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突然瞳孔一缩。

张昭和颜素心里都咯噔一下。

莫宣学的眼神开始变得狰狞,坚定。紧接着,莫宣学从地上捡起打火机,重重地摁下,打火机爆出一丝火花,火花瞬间引燃了他全身。烈焰从狭小的卫生间奔涌出来,张昭赶忙将张丽丽压在身下,感觉耳旁轰的一声,传来一股灼烧感。

颜素提着灭火器冲进来,灭火器喷出的白雾让张昭什么都没有看到。混乱中,张昭听到莫宣学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张昭感觉自己被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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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学会正确使用灭火器

房间内的白雾没有散去,消防队和特警先后冲了进去,一分钟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医护人员将张丽丽抬出去后,张昭跑回到卧室,看到莫宣学倒在卧室一角不停地抽搐,身上的火虽然被扑灭了,可是他的脖颈被割裂,鲜血涌出。仔细一看,他的手终紧紧攥着一把手术刀。

医生冲上去给他止血,十多秒之后,莫宣学不再动弹。急救的医生站起来摇了摇头,表示人已经死了。

★★★

莫宣学死了,胡军还在抢救。张昭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完成,如果想让案子走上司法程序,公安部门需要更多确凿的证据。

张昭提着二十斤重的采样箱,穿着工作衣,全副武装地走进洗车棚里。汽车棚内一片狼藉,四周的墙壁也被浓烟熏得黑漆漆的,看不清原本样貌。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刺鼻味道,张昭闻出来那是铬酸洗剂的味道。

洗车棚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外面是洗车操作室,里面应该是休息室,中间由一扇门隔开,这扇门如今已经被烧毁。张昭想,既然莫宣学想嫁祸胡军,他肯定会留下胡军作案的证据。

他走进里间,看到这间屋子里有一张钢床,床面铺着一层拼接的钢板,钢板有弧度,正好连接着床尾部的一个塑料水槽,通向下水道,不过水槽烧毁严重。

张昭推测,这是他们作案后进行清洗的地方。他拿出工具,开始在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床上寻找指纹。

指纹的沉积物只有0.1mg,沉淀物99%都是水分,剩下的残留物中有机物和无机物各占一半,无机物是盐,有机物是氨基酸、类脂化合物和维生素等。火灾现场提取指纹十分有难度,高温、烟熏和灭火行为基本会把指纹中的成分毁掉。

大部分的提取指纹的方法都不可用,干粉显示法、硝酸盐显示法、硝酸亚汞显示法、茚三酮显示法和茚三酮混合硝酸银显示法都不太好用,不过熏染法中的喹啉醇还凑合。张昭试了试,总算是提取到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指纹。

他起身后,目光落到了一个工具柜上。工具柜上面的铁皮已经凹陷,应该是被当作凳子来使用的。张昭打开了工具柜,发现里面有不少工具,他一样样取出来装进了证物袋,准备回去提取指纹。

工具柜下方铺设有老式水磨石地板,当年在地板砖还没有兴起的时候,水磨石地板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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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石地面

张昭发现工具柜下的水磨石地板似乎有些松动,他立刻喊人一起把工具柜给挪开,用脚踩了踩,觉得下面声音不对。

他从具箱里拿出一把改锥,用力一撬,水磨石被撬开了。果然有蹊跷,下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铁皮工具箱,外表完好无损。

张昭小心翼翼地将工具箱拿出来,打开之后,看到工具箱里有一个玻璃水槽。张昭凑近闻了一下,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张昭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水槽取出来,在充足的光线下,他看到了里面浸泡着一块人皮。

水槽下方还有一本类似于相册的东西,张昭缓缓地翻开相册,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巴掌大的人皮,已经被福尔马林浸泡过,风干后制作成了标本,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樊江玲。这就是莫宣学杀害那些女孩的证据。

工具箱里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支胰岛素注射器,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证物袋中,然后缓缓地起身。张昭明白,暂时可以结案了。之所以说暂时,是因为他觉得有几个地方还比较疑惑。

第一,莫宣学是怎么和胡军认识的。他们两个无论从学历还是经历上看,都不应该有重叠的人生轨迹。

第二,莫宣学的死。在莫宣学扔掉打火机那一刻,张昭就几乎断定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不出意外,莫宣学应该束手就擒,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不知道莫宣学最后从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一个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很久的人突然选择死亡,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现象。

张昭见到莫宣学本人之后,他的内心很失望,这种失望来源于他对莫宣学的性格侧写。在自己的推断中,莫宣学确实残忍、聪明,可以说是毫无人性。可是,他缺少一种必要的特质,那就是勇气。当事情败露后,莫宣学没有立刻选择自杀,而是挟持人质逃跑,这让张昭很意外。

大多数像莫宣学这样的作案者都不畏惧死亡,但莫宣学的求生欲非常强。

这个时候,颜素走了进来,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奋战,一切尘埃落定,她心里终于能松一口气。她看到张昭依旧愁眉不展,好奇地问:“证据找到了,案子也结了,你还愁什么呢?”

张昭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颜素的眼睛,反问她:“这个案子真的了结了?”

颜素点点头:“不然呢?”

张昭没说话,拎着他的工具箱朝门外走去。

屋外阳光明媚,夏日的骄阳似乎赶走了每个人内心的阴霾。张昭回头看了看那破旧的洗车房,嘴里呢喃道:“真的了结了?”

《非常疑犯 》1号大案完结,下个故事见。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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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39 PM 编辑

警察收网前,拐卖儿童的蛇头被活活烧死 | 非常疑犯S2-01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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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一个多月前,我为大家介绍了一位曾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法医,他在【苍衣社】讲述的故事《非常疑犯》一经上线便受到很多粉丝的喜爱。

应广大粉丝要求,栗科法医在人皮相册结案后,又为我们准备了一个悬念迭起的新故事,喜欢的小伙伴千万不能错过。

没错,《非常疑犯》第二卷正式上线,老规矩连更五天,咱们不见不散。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1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10068字,阅读约需12分钟

★★★

张昭知道,人世间纯粹的恶魔和纯粹的天使是一样稀缺的。单纯地讨论善与恶,好与坏似乎对于人来说都是片面的。

震惊全国的白银市连环杀手高承勇,从1985年5月到2002年2月一共作案11起,奸杀11人,直到这个人落网后,笼罩在白银市上空十多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他停止作案的原因是2002年他儿子高玉言考了全镇第一名。

著名悍匪白宝山也是如此,先后杀害15人,包括军人、警察、群众,抢劫140多万元。为了抓捕他,先后动用了一万多名军警。

抓捕后,他的供词是这样的:“我想过了,法律这样判我,我服刑出来,就去杀人,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如果法律判我20年,我出来杀成年人;如果法律判我无期(徒刑),减刑后我出来年纪大了,没能力杀成年人了,我此时就杀孩子,到幼儿园去杀,能杀多少杀多少,直到杀不动为止……”

这样的人算是十恶不赦,丧心病狂,可抓捕他的时候,白宝山因为不想当着他母亲的面杀人,放弃了抵抗。

人性中或复杂或简单的方面都不让张昭困扰,因为在张昭的眼里,一个人好与善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和他有关系的是人性中的坏与恶。

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死者是名叫陈学文的老人,昨天上午十点左右,病逝在S省人民医院。

死者家属和医院对死亡原因各执一词,所以送来法医处进行尸检。

陈学文的皮肤很粗糙,脸上布满了皱纹,粗大的手掌上布满了一层层老茧,全身上下骨瘦如柴,后背长满了褥疮,双腿早已经是皮包骨头,孱弱得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长期卧床后不活动导致的肌肉萎缩。从他粗大的手指关节可以看出,这位老人活着的时候曾长期从事过重体力劳动,经历了不少苦难。

几个月前,他因不小心跌倒致颅内出血,经过断断续续几个月的治疗后,病情还算是稳定。可是在瘫痪期间,他的儿女们没尽到照料义务,耽误了他的康复治疗,肌肉缺乏运动严重萎缩,导致老人生活无法自理。

因为肌肉萎缩行动不便,老人在下床时又不小心摔断了胫骨,这个可怜老人的最后几个月,竟都是在病床上度过。

让人没想到的是,本来老人的骨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结果昨天早上老人上厕所时,蹲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老人去世后,家属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条人命就没了,骨折又不是什么致命的病,怎么会死人?

他们认定是医院因为疏忽给老人用错了药,或是庸医检查不彻底耽误了重大疾病的治疗时机,属于医生严重的失职行为。

和医院协商无果后,他们一怒之下将老人的尸体抬到了门诊大楼前,还和医院的员工发生冲突,导致医院的工作秩序受到很大干扰。

这件事迅速发酵,经过媒体报道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医院这边也觉得很冤枉,老人骨折后,他们是按照程序进行治疗的,老人也一直恢复得不错。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当天下午,S省医疗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介入。经过和家属以及医院的协商,今天进行尸体检验来调查老人的死亡原因,判断责任方,给群众和家属以及医院各方一个交代。

★★★

解剖的地点并不在公安局,而是在S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张昭是今天早上九点半接到的任务,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可责任方还都没有到,所以解剖一直未开始。

医疗事故鉴定也是张昭本职工作之一。法医学不止在刑侦方面适用,还涵盖临床鉴定、病理鉴定、物证鉴定、精神鉴定和毒物鉴定。

其中临床活体鉴定几乎占了张昭工作的三分之一,如需要验伤,评定伤残等级等。剩下的三分之二,就是一般常见的物证鉴定、毒理鉴定和病理(尸体)鉴定。

简单说来,法医的本职就是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活人死人都管。

解剖室内十分安静,张昭只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这间解剖室去年才翻修完成,里面的设备都是全新的,除了担负像这样的医疗纠纷鉴定,更多的还担负着教学任务。

眼下这解剖台更是十分先进,能自动测量死者身高体重,有双排风和水汽分离系统,还有电动升降功能。除了供应冷热水以外,还提供了废弃组织销毁设备,清洗十分方便。

张昭一直盼着局里更换解剖台,他们技术中队的解剖台太老旧了,每次解剖完清理工作就是一项十分繁琐的任务。他琢磨要是有这么一套设备,那该多好。

解剖室的面积不小,东侧是一个方便教学的巨大观察窗,房间四周装着能跟踪行动的摄像设备,顶部安装有空气净化系统。

他着实羡慕这里的设备,打算这次任务完成就给局里打个报告,看看能不能争取这样一套设备。

这个时候,解剖室的感应门自动打开,一行五个人进入了解剖室内。其中两人是家属和医院代表,剩下的人是医疗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的成员。

在医疗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的成员里,他看到了S省医科大学法医学的付春生教授。付教授自然也看到了张昭。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对着老人的遗体鞠躬,张昭开始解剖。在之前的准备期间,张昭已经看过陈学文老人的病历,内心对老人的死亡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付春生教授今天没有准备动手,显然是相信张昭的技术,他还将自己的助手借给了张昭。

张昭在助手的帮助下,开始仔细地检查老人的皮表。老人除了曾经的开颅手术留下的外伤和双臂上的一片淤青,体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致死原因。

开颅手术是好几个月之前做的,淤青是长期输液导致的生活反应,均不具备致命的条件。

付老轻声问:“张昭,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张昭一边拿工具,一边小声地说道:“应该不是CH,我怀疑是PTE。”医院的负责人听到这里,赞同地点了点头。

★★★

家属和纠纷委员会领导都是一脸茫然。付老解释道:“CH是脑出血,PTE是肺栓塞。从老人最后的抢救过程来看,我们怀疑是肺栓塞猝死,应该是PTE不会错。”

“我爸是脑出血住的院,怎么可能是肺栓塞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老人的家属很不理解,语气也比较激动。

付老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毕竟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人家父亲,这是人之常情。

他继续解释道:“一般脑出血初期容易猝死,可熬过了危险期之后再次猝死的可能性不大。我看是因为你父亲瘫痪时,你们没有及时地给他进行康复训练,后来又骨折卧床,长时间的躺卧让他双腿血液流动速度减缓,这才形成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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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肢静脉极易形成血栓

张昭点点头,“没错,血栓一旦意外脱落,就会顺着血液进入心脏。首先是回到右心,接着会进入肺动脉,由心到肺的血管越来越窄小,栓塞会卡在肺动脉左右分枝的附近,让整个肺失去血液循环,氧气无法出入。这是猜测,一切还要等解剖结果出来。”

张昭继续解剖。他在老人的胸腹部切出一个Y字形,这个切法有些讲究,Y的双岔一直要延伸到肩关节至胸部中部,干线要一直延续到阴部。如果是女性,Y的双岔是弯曲地避过胸部。

因为要找出死因,要切取内脏器官化验毒理,加上老人有颅内出血,稍后还要切开颅骨检验,所以,这是一台极其完整的尸体内脏解剖。

自动解剖台支撑尸体弓起,这样便于打开胸腔和腹腔。助手将断肋器递给了张昭,断肋器形状很像破拆钳。张昭沿着老人肋骨和胸骨软骨相连的分界线走刀,切开胸腔后让肋骨连在胸骨上,摘除了整个胸板。

这是一个技术和力量相结合的工作,饶是解剖室内冷气开得很大,张昭的额头都沁出了汗水。

一旁的家属显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脸色苍白无比,几次有忍不住想呕吐的迹象。而一旁调解委员会的领导早就躲得远远的。打开胸腔后,张昭看到里面的内脏情况和他猜想的很像。

大部分突然猝死的PTE都是在体位变化时发生。突发PTE猝死的病人,一般能见肺部缩小,肺前缘发白,肺实含血量降低,表现为呼吸困难,面部青紫,心脏骤停,几分钟之内就会导致死亡。

一般来说,人的肺脏有双重血液供应,较小的血栓或者单侧肺动脉血栓一般不会猝死。

可如果肺循环系统百分之六十被闭塞,心脏不能泵血就会导致急性心脏功能衰竭;阻塞两个或以上的肺动脉巨大血栓就能引起引起猝死。张昭取出老人的心肺,开始寻找血栓。

片刻的工夫,血栓找到,助手过来拍照。

张昭指着血栓说道:“血栓比较干燥,质地脆弱,表面暗淡无光泽,在肺切片上,血栓如同牙膏被挤出一般从肺的血管中略突出来,这是生前血栓。如果是死后凝血,应该是暗红色,柔软像果冻一样。这样大的栓塞,可以导致肺栓塞死亡。我下一步寻找血栓来源。”

张昭明白,这样巨大的血栓极有可能是从瘫痪的下肢生成的。他利落地切断老人的肌腱,对腓肠肌做多横切面,开始解剖老人的下肢。

打开下肢后,张昭在血管内发现了致密、腊肠样的血栓自切面突出。于是说道:“血栓来源找到了。”

助手过来一侧拍照,张昭继续解剖。老人的家属以及医院代表和纠纷委员会的领导听到后,如蒙大赦,立刻转身走出解剖室。

老人的死因已经查明,是家人照料不善导致的意外血栓脱落猝死,和医院没有直接关系老人的家属将面临扰乱公共秩序惩罚以及赔偿问题。

这出闹剧落下帷幕,张昭和助手也开始缝合尸体。等这一切处理完了,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张昭从解剖室出来之后,疲惫地坐在解剖室外的长椅上休息。突然,张昭的手机响了,那边传来刑侦大队副队长颜素的声音:“我让队里的人去接你,郊区发生了纵火案,一个男性被烧死,你来一趟。”

★★★

张昭坐在医院内的长凳上,一边吃面包一边喝水。医院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现在已经是九月,入了秋之后,太阳再不像夏日那般灼烈,他在解剖室呆了几个小时,想在这里晒一晒,驱散一下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和尸臭。

和煦的秋风一阵阵拂来,让张昭稍许有些困倦。他默默地想,要是有一张床就好了,最好再有一床被子,哪怕只能睡一个小时也满足了。

颜素派来的人是队里的痕迹检验师江之永,由他们二人作为技术人员赶往现场进行侦查取证。

“张昭,上车。”他听到江之永的声音,将包装扔到了垃圾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扣好安全带后,便歪在了座椅上。在组里负责网络技术侦破的杜馨笙也在车内,张昭上车就听到了她手机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专案组现在还没有裁撤,人皮相册的案子还在走司法程序,再有一个星期,等法院宣判,专案组的成员也就该各自归队了。

本计划临走前将自己的闺蜜肖雅介绍给江之永,特意安排了一次相亲,怎料肖雅照片上是清纯可人的女教师,见面时却是个体型臃肿的大胃王,尽管江之永不是外貌协会,但也着实被坑了个够呛。


车慢慢地出了医院大门,朝着万柏林区方向前进。江之永没好气地瞪了杜馨笙一眼,开着车没有说话。

江之永已经三十岁,平心而论,他长得还算是英俊,说话办事给人印象也挺稳重,最重要的是他家传的步伐追踪术让他在分局名声鹊起。

凭借这个技术和工作经验,再加上家里的人脉,三十五岁上个副科问题不大,可谓是前程似锦,局里许多女同事都抛出了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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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迹追踪检验

不过,江之永并没有打算在公安系统内部找对象。警察这个职业太忙了,如果在公安内部找一个,大家要忙的时候都忙,这日子怎么过?

他对人生有自己长远的规划,打算找个老师或者是朝九晚五的白领谈恋爱。这样即便是他忙于工作,家庭也有人照顾,没想到全被杜馨笙搞乱了。

张昭感觉车内气氛不对,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这个纵火案要动用专案组的人?”

张昭这么一问,车厢内顿时沉默了。一般来说,专案组就是专案专办,不会去处理别的案子。那么,人皮相册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发生的纵火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这个纵火案和人皮相册的案子有联系?”杜馨笙好奇地问

张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脑子里确实在思索这件事。按照正常程序,这个案子应该由辖区内的万柏林区分局刑侦大队负责,就算是特殊案件上报到太原市刑侦支队,也不应该和他们专案组有什么关系。

刚开始,张昭以为颜素只是让他出现场,他本身隶属于技术中队,作为法医出现场是正常的工作程序,可是上车后发现,江之永和杜馨笙也在,那就是说专案组全部出动了,这让张昭有些想不通。

虽然张昭怀疑人皮相册的案子并没有彻底了结,但他不认为这个纵火案会和人皮相册的案子有联系。

莫宣学比张昭想象得要软弱太多,虽然他有严重的妄想症,但是通过和他的接触,莫宣学的妄想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他的表现过于异常,反而让人觉得还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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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40 PM 编辑

★★★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江之永他们抵达了纵火案的现场。这里是万柏林区远郊的一个自然村,名叫七里沟,远处就是A市的一处垃圾填埋场。

A市每天大约会产生5000吨的生活垃圾。每当夜幕降临,A市环卫部门就会将垃圾倾倒在这里进行填埋处理。因为垃圾分类做得很不彻底,这些年,垃圾填埋场附近形成了一个新的产业——垃圾回收,也就是俗称的捡破烂。

附近几个村子的不少村民都因为捡破烂发了财,原先七里沟村的村民有了钱就开始不停地扩建。现在的垃圾回收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吸引了不少外地的淘金者。

伴随着人口增加,这里的治安也变得每况愈下,市政府这些年先后经过了三轮的严打和治理,才让这里渐渐地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纵火案地点在七里沟村一处私人露天仓库的旱厕,这里已经是七里沟村的外围,附近有不少这样的小仓库。说是仓库,其实就是用金属栅栏围起来的露天垃圾堆放点。从垃圾填埋场淘回来的垃圾在这里分类打包出售。

这个仓库面积并不大,但基本被各种垃圾堆满。仓库的一角有一座简易房,应该是办公地点。此刻这个仓库里到处都是工作人员,现场已经被封锁,外面围着很多附近的村民,他们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江之永出示了工作证后,外围执勤的警察将他们放了进去。张昭看到有附近派出所的同志,也有万柏林区分局刑侦队的同志,还有三个人穿着便装一脸愁云。张昭看着他们很眼生,颜素就和他们站在一起。

除了颜素之外,张昭发现刑侦支队的队长秦儒也在。张昭推测,那几个穿着便装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公安系统的,只是不知道他们隶属于哪个部门。

颜素看到了张昭,冲着他招手。张昭和江之永赶忙都跟了过去。这个时候,省公安厅的陆广也从旱厕里出来与他们会合。

张昭意识到,这个案子居然把分局到市局的人都惊动了,这就不是一起恶性案件那么简单了。

集合之后,秦儒开始介绍人员情况。听完之后,张昭才知晓这些便衣是Y省公安厅“7·18”特大拐卖妇女儿童专案组的同志,带头的是他们的副组长陈建勋。而在旱厕里被烧死的那个人叫刘辉,是他们Y省专案组要抓捕的嫌疑人之一。

Y省专案组为了找到刘辉,也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刘辉找到了,却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其中有三个被拐卖的儿童下落不明,如今线索中断,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惆怅。

简单讨论后,张昭进入了案发现场。这个旱厕是露天的,面积很狭小,大约只有不到五平方米,十分简陋。墙体高度两米左右,用青砖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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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常见的农村旱厕

张昭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同事开始勘察现场,他随即也加入其中。

受害人刘辉如今倒在旱厕东北角,他双目紧闭,身体略蜷,双手握拳呈拳击姿势,这是因为高温使骨骼肌凝固收缩,屈肌强于伸肌而造成的特殊姿势。

他目测刘辉全身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其中大部分聚集在上半身。上半身的衣物已经被焚毁,裸露的皮肤也大部分碳化。

同时他的上半身有清晰的皮肤裂疮,这是因为高温使皮肤收缩,与皮下组织形成的绽裂,走向和皮肤纹理一致,除此之外,身体没有明显外伤。

一般来说,二度烧伤达到百分之五十,三度烧伤达到百分之三十五都可以致死,综合他他未烧伤区域的生活反应,初步能够判断可能刘辉是被烧伤致死。

★★★

张昭缓缓起身观察四周墙壁。墙壁上有烟熏火烧的痕迹,这说明火势燃烧的十分炽烈,光靠点燃衣物和人体组织应该达不到这个程度,刘辉应该是被一种易燃物品烧死。

从现场情况来看,刘辉应该是挣扎过。但是却并不剧烈。从痕迹上看,他甚至都没有站起来跑到外面求救,而是选择一直在地上打滚,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这个露天旱厕没有安装房门,逃生相当容易。

这让张昭皱起了眉头。生理学上,超过150度的温度辐射和直接接触都会使人类皮肤和毛发开始碳化,人体皮肤丰富的神经末梢会把这种痛苦直接传递到大脑,没有人可以忍受得住。

再说,被活活烧死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死亡方式,中毒、休克、窒息,每一个因素都能让人生不如死。况且眼前刘辉经历的这场大火十分炽烈,火焰在助燃剂的帮助下,估计还没等他窒息,就已经出现烧伤性休克。

这种剧痛之下,刘辉是如何做到不跑出公厕求救的?

另外,检查中张昭发现刘辉的上半身,尤其是头部烧伤得十分严重,他判断凶手应该是用助燃剂浇透了他上半身,然后点燃了他的头发。

这让他十分费解。为何刘辉的头部会先被点燃?这不符合人体习惯,是巧合还是纵火者有意为之?如果是故意的,说明凶手有意识地想掩盖死者的身份,因为刘辉的头部已经完全碳化,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

可如果想掩盖刘辉的身份,他为何又不等尸体彻底地燃烧干净,将骨头扔进旱厕毁尸灭迹,那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可惜的是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报案人进来的时候不懂得保护现场,现场被踩得十分凌乱,具体情况不好判断。但通过现场采集,没有发现剧烈搏斗过的迹象。

疑点重重,张昭也理不出思绪,但他猜测,刘辉到这里的时候意识恐怕是不清醒的,所以不能排除死后焚尸或者刘辉被无意识烧死的可能性。

只有通过尸体检验,才能确定刘辉死亡的真正原因。

这个时候,同事们已经拿来尸袋,准备将刘辉的尸体装车,张昭赶忙上来帮忙。将刘辉的尸体装车之后,张昭跟随着车离开。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定刘辉的死亡原因,给侦破提供必要的信息和证据。

上车之后,张昭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零六分。张昭望向了窗外,知道今天晚上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

第二天,队长秦儒陪同着省公安厅的陈建勋、陆广等人走进了会议室。落座之后,陆广和陈建勋挨着,秦儒和专案组的人坐在他们对面。

陈建勋和秦儒年纪差不多,显得异常沉稳,目光坚毅透露着一种自信。颜素从警衔猜测,这个人级别应该在秦儒之上,至少和陆广是一个级别的。

后来经过陆广的介绍,大家才知道这位同志的来头。陈建勋是Y省专案组的副组长,隶属于Y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他负责的7·18’妇女儿童拐卖案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件,目前涉案团伙的罪犯基本都已落网。

昨天死的刘辉是这个团伙中负责被拐儿童的销售和分赃的蛇头。根据落网的‘7·18’团伙头目王刚交代,刘辉九天前带着三名被拐卖的儿童离开Y省。

经过省厅的研究决定,主要负责抓捕杀害刘辉的凶手,并配合Y省专案组剿灭刘辉的其余党羽。Y省专案组的同志们负责继续寻找那三名被拐卖的儿童。

陈建勋一看就是个老刑警,他拿出一沓照片向我们汇报刘辉的基本情况。

刘辉,汉族,现年45岁,初中学历。五年前一直在老家务农,顺便做点小买卖。2011年春,他和老乡来到S省务工,也就是在那里结识了情妇孙晓芳,这个孙晓芳是个寡妇,没有正当的经济收入。

根据她自己交代,她很早就开始参与妇女及儿童拐卖,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成气候,没有太多的帮手和市场。2013年秋收后,她介绍刘辉加入了王刚的拐卖妇女儿童团伙。

能说会道,头脑精明的刘辉很快发展出了一个小型团伙,主要负责儿童的拐卖和销售。他将拐来的儿童交给王刚,或者从王刚手里拐来儿童卖到外省。据孙晓芳交代,刘辉经手过的儿童已经有14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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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常用哺乳期的同伙打掩护

陈建勋他们是一个星期前开始收网的。王刚这个团伙很谨慎也很隐蔽,涉案人员涉及12个省30多个地市70多人。而这个刘辉是王刚落网后才逐渐进入我们的视线。

孙晓芳在2014年年底因为感情破裂和刘辉分道扬镳后,就返回Y省投靠了王刚。此后,她成为H省的蛇头。所以,她并不清楚刘辉团伙的最新动向。

好在王刚交代了刘辉的藏身地点,结果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刘辉已经死亡。孙晓芳供出了刘辉团伙曾经的一名主力下线,可去年他已经死于癌症。

现在刘辉死亡,他的下线一定开始隐匿,刘辉贩卖的儿童也下落不明。

现在他们想从抓捕杀害刘辉的凶手上打开突破口。刘辉的死亡不排除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导致的杀人灭口。

从时间上看,刘辉的组织有可能知道王刚落网的消息,他手下成员极有可能为了自保,杀人后逃窜。

陈建勋说完,会议室陷入了沉默。秦儒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7·18”的案子是公安部挂牌督办,格局很高,才会突然抽调专案组配合“7·18”案件。

秦儒感觉促成这次合作的很有可能是陆广。显然是陆广相信他们市局专案组的能力,准确地说是相信张昭的能力。

之前没有走完司法程序的人皮相册案,它的侦破速度之快让陆广对张昭和专案组信心十足。不过,秦儒却知道,这一切恐怕不会像陆广想象得那么顺利。

★★★

昨天,陈建勋抵达A市之后,第一时间和S省公安厅的同志们取得了联系。刘辉被烧死,他们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在现场经过短暂的沟通后,陆广向他们推荐了秦儒现成的专案组。

原本按照陈建勋的意思,要组建一支专案组对刘辉的案子特事特办。不过,当他听陆广叙述人皮相册案子过程的时候,陈建勋倒是对秦儒的专案组十分感兴趣。

只是,这个专案组里面除了秦儒和颜素之外,剩下的张昭等人都太过年轻。

刑警这个行当自然是经验越丰富越好,毕竟,杀害刘辉的凶手极有可能和他们的拐卖案子有关,如果迟迟无法侦破,直接影响到那三个可怜孩子的命运。

可是经过走访和调查,刘辉的主业还是废品销售,而副业才是贩卖儿童。他的人际关系很庞杂,有正常的商业活动,也有非法的儿童走私,想要短时间内侦破此案还是十分有难度的。

这个时候,陆广沉吟了一声说:“老秦,说说你们掌握的情况吧。”

“先说说尸检情况。”秦儒对着张昭说道。

张昭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有些出神,过了好一阵才起身打开笔记本。专案组的人早就习惯了张昭这种行为,所以并不奇怪。

张昭拿着报告说:“我们对现场和尸体勘察检验后,可以判断死者是死于烧伤休克。他的咽喉、气管和支气管都呈现灰白色,附着烟尘,呈现典型的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外伤检查以及毒理检查无明显致命伤,可以排除死后焚尸的可能。根据尸僵以及消化道胃糜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9月11日晚上十一点左右。”

陈建勋点了点头,刘辉确实是被烧死的。如果是死后焚尸,呼吸道虽然有可能有烟尘,但是消化道不该有。

热呼吸综合征也只有被烧死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果是死后焚尸,死人不会呼吸,也就不会灼伤呼吸道,无法吸入一氧化碳。

刘辉的死因基本已经确定,死亡时间也吻合。陈建勋抬头问道:“从现场痕迹看是被什么烧死的?”

张昭翻了一页笔记本说道:“我们用紫外光谱法对现场提取的残留物和气相色谱进行了分析,结论是波峰λmax:251~252、278、210mμ,也就是充分燃烧的汽油。”

张昭停了一下,“我们对死者进行毒理检验的时候,在肝脏中有甲卡西酮残留,印证了他有吸毒史证据。同时,死者血液中酒精含量高达0.31,我猜测,刘辉是吸毒后又醉酒,丧失行动能力后,刘被人带到旱厕,从头部点燃助燃物后活活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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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卡西酮,也叫丧尸药

既然是被灌醉后烧死,那就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一般人不会和陌生人喝酒喝到断片。秦儒看了颜素一眼,说道:“说说案子的基本情况。”

颜素打开卷宗,“9月12日9点30分,和刘辉有经济纠纷的报案人周亮上门寻找刘辉催讨债款,在厕所发现了尸体。接警后,万柏林分局社儿坪派出所十点左右抵达,十点二十分上报万柏林分局。经过我们排查,周亮案发前三天都在外地,当天才回到七里沟要账,排除嫌疑。”

“另外刘辉的垃圾回收站平时有焚烧垃圾的习惯,所以火灾发生时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而且根据派出所掌握的情况,刘辉有吸毒史,他的垃圾回收站也经常有社会闲散人员出入吸毒赌博,半夜里经常大喊大叫。附近人流较少,找不到目击者。”

“刘辉是2011年来到了七里村。刚开始做建筑小工,那个时候他发现垃圾回收的利润很高,在工队呆了半年后,辞职买了一辆三轮摩托,开始做垃圾回收。2015年刘辉突然发迹,租下了本村的一座垃圾收购站,开始雇人工作。”

“昨天在刘辉仓库的办公地点,我们发现了四瓶汾酒酒瓶,一些剩菜和零星的烟头。都附着刘辉的指纹和DNA,另外一个人的指纹和DNA属于一名叫周睿的C市人,曾经因为盗窃被判过刑,我们专案组认为,周睿有极高的嫌疑。我已经上报秦支,发出协查通报。”

陈建勋很满意,没有想到专案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重大突破,嫌疑人周睿确实是案件的突破口,作案动机极有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的蓄意谋杀。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时间不等人,越早有线索,孩子被营救回来的希望就越大。

陆广准备动员一下大家,而这个时候张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看完之后,张昭突然站了起来,说道:“DNA检定中心给我发来了消息,证据显示被烧死的人不是刘辉,而是周睿。”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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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44 PM 编辑

垃圾场的地窖下,职业乞丐和器官贩子来了场恶魔交易 | 非常疑犯S2-02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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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说好连更五天,脸叔决不食言。火焰行者第二弹来了,还不快点赞转发?

前情提要:张昭所在的专案组奉命调查一起诡异的纵火杀人案件,死者是某一拐卖儿童团伙负责销售的蛇头刘辉,他的死让负责拐卖案件的省公安厅的人失去了线索,最后一个拐儿童仍未找到,案件陷入了僵局。

可法医团队经过尸检后发现,死者不是刘辉,居然是另一个人......(点击蓝字回顾:警察收网前,拐卖儿童的蛇头被活活烧死 | 非常疑犯S2-01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2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9337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王满银穿着一件发黄的西装,坐在街边等人。

他年纪很大,头发花白,额头眼角布满了皱纹,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鸟巢。西装也是旧款式,和里面穿的秋衣十分不搭,到处都皱巴巴的,显得有些邋遢。

虽然此人看上去不太体面,但他有一份极其暴利的工作,那就是职业乞丐。

王满银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丢人。在他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农闲的时候都会出来乞讨,有些人干得好,一年能赚七八万。

村里人不少都因为这个致富,又是修洋楼又是买小车,看得人眼红。

想到这王满银长叹了一口气,最赚钱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乞讨这活越来越不好干了。

听早先出去乞讨的老人说,十年前去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把地铁口一堵,每天都有几百块的收入,但这些年,四肢健全的人很难再得到施舍。

很快乞丐们想出来一个办法:用残疾人赚钱,行业里管这个叫做“香主”。这个办法是一个经常在外乞讨的人从外省学来的,结果这一做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成了村里的首富。

将香主的工作交给他两个儿子后,这人还通过选举成了村干部,要多排场有多排场。王满银光想想就觉得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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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残疾人骗钱的职业乞丐

村里人看当香主这么赚钱,一股脑地都开始做香主,结果激烈的竞争让现在残疾人的价钱一涨再涨,王满银觉得错过了发家致富的好时机,很是气恼。


今年开春的时候,王满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价钱合适的瘫子,可惜天不遂人愿,瘫子突然就一病不起,光给他治病就花了好几百,结果瘫子还是死了。

这下倒好,钱没赚到,还给人家出租瘫子的人赔了五千块,给瘫子的家里人赔了三千块。

他妻子也是带瘫子的香主,为人泼辣,胆子很大,去年的时候,比他还多赚一万块。输给自己的妻子让王满觉得丢尽了颜面,这次瘫子一死,他觉得有必要从头再来,争取打个翻身仗。

昨天晚上,同村的一个香主给他介绍了一个好瘫子,说孩子才四岁多,没有家里人,目前还没卖出去,这让王满银很是欢喜。

家里没人意味着不用给瘫子家里人定时汇钱,这能让他大赚一笔。

这个时候,一辆轿车停到王满银的面前。他赶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来到马路边上低着头弓着腰给车里的人打招呼。

车里的人是他们村的大人物,名叫尹金贵,三十出头,十分精明能干。他父亲就是村里第一个靠残疾人赚钱的能人,后来更是竞选村支书成功,成为明面上的人物,十分有实力。

尹金贵头脑精明,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父亲,他敏锐地发现了残疾人在乞讨行业的市场,于是推陈出新,开始出租残疾人牟利。

他先假扮慈善会的工作人员去了西北一个县,一毛钱没花就弄到了一份残疾人名单,再冒充政府的工作人员去瘫子家里招工。

招工时他谎称县政府关注残障人士,给予劳动保障,管吃管住还给押金,出了事管赔偿。一听有这个机会,不少人都把残疾人交给了他。

那一年,他毫无成本的带回四十多个残疾人,用于出租赚钱牟取暴利,几乎成了附近区域所有残疾人的实际掌控者。

尹金贵看见王满银,顿时觉得不爽。他最烦和本村的人打交道,沾亲带故的总想占便宜,还跟你斤斤计较,让他烦得要死。

他已经有了新的买卖,来钱快,风险小,早已打算从残疾人出租行业中抽身,可还是架不住王满银的软磨硬泡,才出来和他见面。

“金贵侄,我就知道你顶好心。念在叔小时候抱过你的情分上,你不会不管叔吧。”王满银等尹金贵的窗户摇下来,赶紧说道。

王满银打开车门,尹金贵看他想上车,赶紧从储物箱里拿出几张报纸递给了王满银,喝道:“先垫上,别把我的车给弄脏了。”

王满银赶紧就办,上车后更是如坐针毡。尹金贵不耐烦地说:“你有啥事不能给我打电话,非要给爹打?我爹现在是支书,能管你这屁事?”

王满银唯唯诺诺地笑道:“都是叔没考虑周全,下次不打了,下次不打了。”

尹金贵嗤了一声,载着王满银向自己的垃圾厂驶去。

★★★

一个小时之后,尹金贵路过刘辉的收购站,他远远地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刘辉前天就死了,怎么这些警察又来了?尹金贵加快速度,赶紧离开。

来到了村西头他的收购站,尹金贵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的收购站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破烂,可王满银和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废品收购站其实是个幌子。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村里人清楚,尹金贵除了当香主以外一定还有别的买卖。

尹金贵领着王满银进入了收购站的办公楼内。尹金贵的办公室是一栋二层小楼,上面居住,下面办公。办公楼下还有个地下室,十分隐蔽。

打开地下室的盖板之后,尹金贵领着王满银下了地窖。王满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地窖面积不小,有七八架双人床,是尹金贵给瘫子住的地方。

王满银下来,不由地掩了鼻子。瘫子行动不方便,有时候屎尿都在这下面,味道很难闻,十分呛鼻。

尹金贵打开了电灯,王满银看到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趴着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眼上蒙着一圈圈纱布,头发都剃掉了。

这孩子病怏怏的呼气很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这让王满银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带瘫的香主最怕遇到这种残疾人。看上去就很危险,出去弄不好就会死在自己手里,一毛钱没赚,反而还要亏一鼻子钱。

王满银不满意,但也不敢得罪尹金贵,“大侄儿,这孩子恐怕弄不成吧?我看他可不是个长命相,万一再死我手里,我这今年可咋办?”

尹金贵心里烦躁得很。现在本来就不是挑瘫子的时机,一般都是在春节过后或者秋收过后,眼下这时节能给他找一个就不错了,还叽叽歪歪的挑肥拣瘦。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手里就这么一个,越瘫越残越是赚钱,你看这刀疤这年龄,最容易让人可怜。回头你弄个没钱看病的幌子,找个合适的地段,一天几百块钱一点问题都没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怕他活不长……”王满银说完后觉得唐突,赶忙又说:“你别怪叔说话不好听,实在是家里太困难了,要不是这,我也不出来干这买卖。”

尹金贵笑了,“叔,我也知道你家里困难,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好的瘫子介绍给你。这孩子虽然身体弱了点,但是没有父母。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对不对?”

他抽了一口烟,接着说:“这孩子,我朋友捡回来的时候前后花了两千多块钱。你把这两千块给我,人你带走。这孩子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你看怎么样?”

王满银没想到尹金贵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他们村一般都是租瘫子的多,买瘫子的几乎没有,若这个孩子两千块钱买的话,他确实有些心动。

王满银觉得,这孩子反正也活不长,只要不让他赔钱给尹金贵,这买卖也合算。

尹金贵看到王满银还磨磨唧唧,已经不打算做这买卖。他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根本就不是捡来的,而是从钱大夫那里免费要回来的。

钱大夫专门做非法器官移植,是个暴利行业。他刚认识钱大夫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怎么也想不通,人的心肝脾肺肾竟然还能卖钱,听说要是什么匹配上了,一个肾少说有五六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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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器官贩卖

于是,他这些年主要是给钱大夫找适合做器官移植的受体,基本放弃了带瘫子。他手里的瘫子和傻子不少,可匹配率实在很低,不然就凭他手里的这些残疾人,就能赚不少钱。

王满银看出尹金贵的不耐烦,他虽然动心了,但是心里仍然很疑虑,“大侄儿,叔就问你一句话,这孩子到底能活多久?”

尹金贵不耐烦地说:“跟你说实话吧,只要你按时给他吃药,活一年半载问题不大。你要是真想要,现在出钱拿走。不想要,我还有别的事,别说我不帮你。”

王满银还是有些担忧,于是咬了咬牙说:“这样吧大侄儿,要是这孩子能活个一年半载,叔就当念您恩情。可如果这孩子活不上那么久,你到时候可得给叔再找个好的。”

尹金贵伸手:“给钱,人你带走。要是活不上半年,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王满银一听,心里彻底放心了。其他的不说,只凭着这孩子的可怜样,往医院门口一蹲,他就知道能赚不少钱。

他赶忙解开了裤腰带,从内裤上缝着的小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塑料布,沾了一口唾沫,从里面点了二十张钞票递给尹金贵。

尹金贵收了钱,给王满银一张纸说道:“这上面是这孩子吃的药,起初这一个月得花几百块钱。你要是想多赚钱,就别省这点钱。不然,我到时候可不管你。”

王满银一听觉得肉疼,不过又一想,只要这摇钱树能活着,这几百钱权当是租金了。当下,他把单子装进西装口袋,将孩子抱起来朝着外面走。

尹金贵跟着来到地面上,远远朝着刘辉收购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担心王满银抱着这孩子让公安看见,于是冲着王满银喊道:“上车,我送你走。有句丑话我可要说前面,这孩子要是出了事,别往我身上推。”

王满银点头,他知道这孩子来路不正,但为了眼前的利益,他还是上了尹金贵的车,朝着市区而去。

★★★

张昭站在刘辉收购站的院子里,远远地看见一辆车从公路边上飞驰而过。

七里沟的村民虽然大部分因为废品收购发了财,但是多年来耕种的习惯却没有改变。远处田野里玉米地里正在收秋,收割机缓缓移动,一片片的玉米杆被推倒粉碎在地里。

张昭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因为昨天尸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检验科的同事今天早上才上班,所以现在才得到确切的DNA信息。

现在基层派出所的工作很细致,别说吸毒,就是打架斗殴都会让你留下指纹、血样和DNA,方便以后取证,大大加快了警察破案的效率。

刘辉曾经因为吸毒有案底,所以系统里有他的DNA,得到DNA后,却与系统里的信息 不匹配,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死者不是刘辉。

专案组立刻出发再探现场,张昭在现场做 二次取证,颜素和杜馨笙在当地派出所的陪同下,已经去村里走访刘辉的社会关系。

凡事都有两面性,死者是周睿而不是刘辉,其实对寻找那三名失踪的儿童是一个好消息。

刘辉和这三名失踪儿童有直接关系,周睿和这三名失踪儿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交集,他对侦破儿童案毫无帮助,如果刘辉没死,抓到他就有很大概率可以顺利找到三名失踪儿童的下落。

张昭此刻脑海里一次次模拟着刘辉杀害周睿的场景:刘辉把周睿抬到厕所,给烂醉如泥的周睿浇上汽油,点火,出逃。

看上去一切都符合逻辑,可张昭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一个破绽。

根据现场勘察显示,那晚两人喝了两瓶汾酒和若干啤酒,现场还发现了一些吸毒工具,说明他们不但喝了酒,还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甲卡西酮。

甲卡西酮是是苯丙胺的一种类似物,外号叫做“丧尸药”。一般为粉末状态或与水混合液体,有高度心理成瘾,在强度上弱于甲基安非他命,作用时间可达4~6小时。过量吸食会导致幻觉,出现行为反常,也就是当地人俗称的“走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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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性猛烈地“丧尸药”

喝酒又吸毒,刘辉怎么可能有体力将周睿拖了将近五十米扔到厕所?

刘辉要杀周睿,肯定会刻意控制自己酒精和毒品的摄入量。可周睿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虽然很高,但是按照酒精含量推测,周睿只喝了不到一瓶酒。

如果剩下的酒是刘辉喝的,又吸食了毒品,怎么可能有力气把周睿弄到厕所点燃烧死?这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

张昭觉得,那天晚上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场。

秦儒带着张建勋走了过来。张建勋和秦儒都是老刑警,听完张昭的分析,他们现在也感觉,现场有第三个人存在。

刘辉到底喝了多少酒和吸食了多少毒品,现在无法确认,但是按照常理推测,刘辉虽然有作案的可能性,但是周睿这个人还在走访摸底中,社会关系还不清楚,是否有其他仇家目前不好定论。

“张昭,现在案子没什么头绪,你有没有什么看法?”秦儒走过来问道。

张建勋也想听听张昭的分析,可张昭却摇摇头说:“现在不好分析。一般来说,罪犯选择纵火是对自身能力缺乏信心,选择火来延伸自己的能力和控制力。这种人往往内向懦弱,是一种无力型和衰弱型的人格障碍。还有另外完全相反的一种,伴有急躁症。”

“从目前掌握的特征来看,此案具有报复性和隐匿性,罪犯带有强烈的复仇欲望,小时候可能经历过火灾。从被烧死的周睿来看,他的头部先被点燃,不排除有宗教中净化罪恶的心理驱动。”

秦儒和张建勋都沉默不语。从现场来看,刘辉纵火杀死周睿也没有直接证据,用来纵火的工具没有被找到,这让这个案子变得十分棘手。

目前确定刘辉的去向是重点工作。刘辉有一辆马自达轿车,如今还停在院子里。他的手机最后的定位,在七里沟不远的一处玉米地。因为当晚下过雨,刘辉是如何离开七里沟村的,现在也不好确认。

目前确定刘辉的去向是重点工作。江之永在刘辉垃圾场的办公室内,利用静电吸附器提取现场足迹,尽可能地还原现场。他是步伐追踪术的传承人,通过足迹辨认凶手是他的拿手绝活。

案发当天办公室下过雨,地面情况不理想,经过两天的通风干燥,今天倒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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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46 PM 编辑

★★★

刘辉的办公室内十分凌乱,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沙发,酒瓶和饭菜已经被清理出去。

江之永他们花费半个小时清理了现场后,将一张三米长、半米宽的电镀吸附膜铺到了地上。

电镀吸附膜一面是黑色塑料布,一面是金属电镀的金属膜。给电镀的金属膜快速充电,灰色颗粒的向上负电荷会受到向上吸引力,下部的正电荷受到向下的排斥力。

当灰尘上部电场强度大于下部电场强度,灰尘颗粒受到的合力是向上的,灰尘就会克服重力被吸附到塑料膜的表面上。

这是个技术活,江之永快速地打开闭合静电吸附器的开关,几次之后吸附完成。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电镀膜翻过来,果然提取出来一片凌乱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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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现场痕迹

案发当天,工作人员进来的比较多,所以需要逐一地排除。因为电镀膜反光,江之永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幽暗的地方照相,照相完毕后,江之永使用另外一块电镀吸附膜开始继续提取足迹。

张昭也过去帮忙。足迹提取完成后,江之永将照片拷贝到电脑里,开始逐一查看。张昭站在他的背后。刘辉的办公室里足迹很凌乱,但有一组足迹反复地出现在照片里,十分可疑。

一般来说,足迹有三个参数,分别是时间参数、空间参数和力学参数。通过这三个参数,能够还原凶手的身高、体重、性别等重要特征。

根据这组足迹轨迹来看,此人抵达了现场后,先在现场绕了一周。而门口的这两组足迹,显然是呈现倒退姿态,在倒退姿态之前的足迹都被抹去了。

张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他一定拖着什么东西。你看他的倒退足迹只有后半个脚掌,说明他身体弓腰用力,利用自身的重量和向后的拖力来克服被拖动人的体重和摩擦力。他拖动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会不会是周睿?”

江之永赶忙将照片用软件整合起来,形成了一张完整的平面图,这个足迹很快就凸显出来。

地面上有两种被拖拽的痕迹,每一种大约有四十公分,两条轨迹有重叠,被拖动的足迹只在门口有一片比较凌乱。

江之永按照之前的经验,两道痕迹之中还有四道划痕,比对门口拖动痕迹和划痕的距离,正好是一双腿的长度。被害人穿着鞋,鞋跟和地面摩擦也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在拖动痕迹的尽头,发现了两道车轮印。张昭当即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平板小推车,推测凶手将周睿拖到了小推车上,运到了厕所里。

江之永有些不解:“为何有两道拖拽痕迹?”

张昭说道:“这个足迹应该不是刘辉或者周睿的。刘辉和周睿都是男性,我见过周睿的脚掌,大概穿42码的鞋;而根据刘辉的身高体重推测,刘辉至少应该穿40码的鞋子。但这个足迹看上去只有36甚至更小,显然是一名女性。”

江之永赶忙返屋子里测量。经过一番精确的测量,江之永开始计算。先从时间参数上,足迹有支撑期、摆动期和双支撑期。行走是全身肌肉参与,上下协调左右足交替支撑和摆动的周期运动,是人体骨骼、关节运动和重心移动使人位移的一种复杂运动。

每当一只脚踩到地上,另外一只脚抬起的时候,会有双脚同时落地的时间,这叫做双支撑期。通过支撑期、摆动期和双支撑期总体时间进行比例测算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函数理论,江之永算得头都要炸了。

张昭说:“你来模拟,我来计算,不要分心,单纯的计算是不准确的。”

片刻后结论得出,这个足迹支撑期66,摆动期34,双支撑期30左右,年轻人的数值肯定比这个小,这是一个中老年人特有的特征。

随后,江之永又开始计算步长和身高、性别和年龄。

这一系列足迹步长都很短,一般年轻人步长都很长。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足底和地面的作用力变小,足部拇指和一拓、三拓和四拓的压力减小的趋势明显,而五拓的压力增加,反映出该部位的利用率明显提高。

最后江之永得出结论,这个足迹属于一名女性,年龄在55岁到60岁之间,身高在155到158之内。

秦儒和张建勋听到这个情况,也感到十分诧异。如果周睿不是刘辉杀的,是这个老人杀的,那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通过现场足记来判断并不是直接有效的证据,只能作为辅助,在刘辉没有落网前,这些线索都是迫切需要解开的谜团。

★★★

颜素和杜馨笙在社儿坪派出所同志的带领下在七里沟走访,通过排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网来寻找嫌疑人。

这一趟走访收获颇多。刘辉废品收购站的生意很一般,刚开始承包的时候,买卖还不错。但2015年下半年,刘辉沾染上了毒品,生意一落千丈。后来,他又在网上赌博,几乎输得倾家荡产。

五天前,他曾向村里一户废品收购商提出想转让这个垃圾收购站,价钱开得很低。刘辉的废品收购站一年的承包费是15万,刘辉承包了5年,今年是第三年,剩余的两年他以20万的低价转让。

他还向本地的一户村民出售他的马自达轿车,只要3万块。村里一些和他走得近的人表示,刘辉这些年又吸又赌,差不多把家业都败光了,还欠着一屁股的账。他以前几个做过买卖的朋友,他都欠着钱,没人再相信他,也就一直没卖出去。

村民反映,刘辉虽然经营不善,但赌博和吸毒却从没有停止过。颜素当时就敏感地推测,他的赌资极有可能是拐卖儿童的非法所得。

现在的行情,一般男孩能卖到三万到五万,而女孩这些年的价钱伴随着市场行情反而有超过男孩的迹象。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显示,刘辉单从这一项可能获利将近百万。

周睿原本是C市人,是刘辉的狐朋狗友之一。早些年来到七里沟做废品回收买卖,也是因为又吸又赌把家业败光了,还因吸毒被强戒过两年,媳妇也和他离婚回到了C市,已经重新嫁人。

颜素准备以村里其余的瘾君子为突破口,查找刘辉的下落。吸毒的人一般都有一个圈子,一个吸毒的人落网,通过他毒资的流向很快能抓到贩卖毒品的人,根据他的供述一抓就能抓一串。

这些在最底层搞毒品销售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更没有什么黑社会的庇佑。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是因为贪婪,要么就是以贩养吸。

赵振国在本村经营一家小饭店,刚走完社区戒毒的程序,一见到有警察来,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结果让颜素直接给按到了地上。通过尿检,再次检查出他有吸毒的迹象。按照程序,赵振国将要被强制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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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戒毒

强制戒毒其实和住监狱没有什么两样,赵振国当时就怂了。通过他的供述得知,2015年周睿从戒毒所出来,迅速和刘辉成了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去南方做买卖,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

和刘辉一起吸毒赌博的,除了周睿,还有一个人叫做陈国华。他曾经亲眼见过陈国华给刘辉送过好几次钱,每次都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三四万。

据调查陈国华是G省人,汉族,今年46岁,在西矿街经营一家烟酒茶店,有吸毒的案底。G省是拐卖儿童流入大省,从刘辉和周睿的行迹上看,不排除他们把拐来的孩子交给陈国华。

颜素到了陈国华经营的门面,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陈国华,而是陈国华的妻子宋美玲。

宋美玲今年48岁,穿着一件青色的印花连衣裙,妆化得很浓,手指和脖子上到处都是黄金首饰。她看到派出所的人进来,显得有些慌张。

宋美玲给颜素他们倒茶,派出所的同志们喝着茶,开始了解陈国华的动向。

因为陈国华的吸毒史,宋美玲倒是认识这些派出所的同志们,直截了当地说陈国华老家有事开车回南方去了,这引起了颜素的注意。

颜素不动声色地问道:“陈国华是哪天走的?”

宋美玲说:“9号下午走的。我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回去,主要是这店里没有人照看,就留下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飘忽,不敢看向颜素的眼睛。颜素将杯子放到了茶桌上,问道:“确定是一个人走的?”宋美玲赶忙点了点头。

凭借颜素的审讯经验,她知道宋美玲一定隐藏了什么,于是她说:“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问问情况。你知道不知道七里沟有一个叫刘辉的人?”

当听到“刘辉”两个字的时候,宋美玲显然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她一面给其他人斟茶,一面讪讪地笑:“那人是个赌鬼,经常来我这里借钱,不借他就赖着不走。我和老陈烦得要死,不知道怎么认识了这种人。”

颜素又问道:“那周睿你认识不认识?”

宋美玲点了点头。颜素继续说道:“他被人烧死了。

宋美玲显得很诧异,抬头看了颜素一眼,又赶忙低下头:“真的啊?我们家老陈可和这件事没关系。”

颜素打断了她的回答:“我也没有说陈国华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具体的情况,我们会等老陈回来再找他询问。不过,有证据显示陈国华和刘辉、周睿拐卖儿童有关系,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宋美玲赶忙解释道:“我们家老陈一向老实巴交,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颜素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片刻后,他对着电话说:“我要带这个宋美玲回去。另外,让技术中队过来我这里一趟,如果推断得不错,陈国华夫妇应该和失踪儿童有关系。”

宋美玲情绪有些激动,派出所的同志喝道:“老实点,别乱动!”

颜素挂断了电话,低头望着强作镇定的宋美玲:“现在的技术很发达。如果被拐卖的孩子在这里停留过,一定会有证据留下来。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颜素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宋美玲,当说到孩子在这里停留过一定会留下证据的时候,宋美玲的瞳孔明显收缩,眉毛上扬眼线拉紧,这是恐惧不安的迹象。

颜素知道,这里一定有确凿的证据。

★★★

张昭是四十分钟后抵达的,宋美玲已经被颜素带回到了市局审讯。

虽然不排除刘辉有可能和陈国华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陈国华似乎从未沾手过废品收购的买卖,他向刘辉提供资金的问题需要问个清楚。

如今有赵振国作为人证,不怕宋美玲不交代。而张昭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陈国华到底和刘辉贩卖儿童的案子有没有直接关系。

从陈建勋那里了解到,王刚这个团伙经常使用哺乳期的妇女打掩护,利用互联网和手机平台建立起一张庞大的供销关系网,刘辉只是这个供销关系网的下游平台,所以宋美龄有极大的嫌疑。

张昭拎着现场勘察工具箱进入了门市,上了二楼的时候,社儿坪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开始寻找有关证据。

二楼的面积看上去要大很多,有两个卧室,60多平米。张昭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在次卧有两张婴儿床,床上很干净,上面铺着一次性医用床单。

按照正常推断,陈国华夫妇这个岁数,孩子最小都应该上初中了,这两张婴儿床摆在这里显得无比可疑。

张昭打开工具箱,开始提取证据。只要被拐卖的婴儿曾经出现在这里过,多半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将婴儿床上所有的东西依次装到了证物袋里,又仔细地检查了房间的垃圾桶,最后将整个垃圾桶装袋带走,但他没有采指纹

根据陈建勋反映,三个被拐走的儿童中,两个不满两周岁,一个不满四周岁,这样孩子的指纹很浅而且不稳定,价值很低。

做完取证后,张昭立刻赶回实验室。现在的犯罪分子往往一个人要对付整个公安技术部门的侦查,很难做到不留下证据。

只要被拐卖的孩子在这两个屋子里呆过,回去做一些很简单的分析,张昭就有信心找出足够的证据将犯罪嫌疑人定罪。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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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47 PM 编辑

退休医生藏了个高档解剖台,专门给人割器官 | 非常疑犯S2-03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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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火焰行者第三发来了,本期图片+内容请放心食用。有粉丝觉得推送时间太晚,于是本次尝试十点更新,请准时赴约。

前情提要:职业乞丐王满银和器官走私贩尹金贵在地窖交易了一个遭摘除器官的被拐儿童,恶行让人胆寒。

刘辉团伙的拐卖产业链被曝光,陈国华夫妇参与儿童贩卖铁证如山,江之永用痕迹检验还原现场,杀死周睿的真凶也逐渐浮出水面……点击蓝字回顾:垃圾场的地窖下,职业乞丐和器官贩子来了场恶魔交易 | 非常疑犯S2-02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3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12921字,阅读约需15分钟

★★★

宋美玲被带回A市公安局之后,颜素并没有马上审讯她。她知道大多数的罪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坦白的。

这些人总是天真的以为,凭借他们的智慧,耍耍无赖,装傻充楞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刚才江之永过来跟颜素反映,他们下午在刘辉的垃圾收购站里发现了第三个人的可疑足迹,颜素对这个可能存在的凶手也感到有些吃惊。

如果周睿不是刘辉杀的,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年人又为何会杀周睿?作为重大嫌疑人的刘辉如今又在那里?

案子调查到这,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而且一个小时前,C市公安局打来电话通报周睿的信息,他的情况要比刘辉更加糟糕。

周睿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周睿自从沾染上毒品和赌博之后,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老母亲被气死,老父亲瘫痪在床,由周睿姐姐照看。

他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很少结下明面上的仇家,这对破案丝毫没有参考价值。而且从周睿的社会关系上看,也没有符合这个可疑足迹的人选。

颜素知道,这一切都要等陈国华归案后才能揭开谜底了,如果陈国华和这个案子有关,一定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这个时候,颜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张昭那边传来消息,在陈国华家中婴儿床上发现名叫武龙的失踪儿童的DNA。

颜素立即向上做了汇报。陈建勋起身说道:“可以开始审讯了。”

颜素接到命令,和江之永朝着审讯室走去,由于杜馨笙正在追查陈国华的手机信号,所以这次审讯由江之永来协助。

宋美玲坐在审讯室的审讯椅上等待着,这种椅子很不舒服,人坐进去之后,全身都被控制住,几乎无法动弹。

她现在已经从最初的慌张慢慢地镇定下来。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没有案底,家里和孩子有关的东西又经过自己打扫和擦拭,保证不会有什么证据留下,警察没有可以起诉她的理由。

她现在比较担心陈国华,根据时间计算,老陈应该已经把那两个孩子出手了,现在多半在返回来的路上。

想起陈国华,她的心里是爱恨交加。爱的是她跟陈国华多年夫妻,陈国华对她确实也不错。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到了她这个年纪,夫妻已经是比亲人还亲的人。

可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他们的家庭情况开始遭遇断崖式的下滑。

2002年,陈国华手里有点钱后,开了一家洗煤厂。那个时候煤矿的效益很好,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入手,生活过得十分幸福,烟酒茶门面也是那个时候开的。

陈国华暴富之后,倒是没有学那些男人寻花问柳,而是吸上了毒品。毒品虽然昂贵,但是对于他们通过煤矿积累的财富来说,只算九牛一毛,让他真正败家的原因是赌博。

所谓黄赌毒不分家,有一次,陈国华和他的朋友们去澳门玩,接触到赌博后,他们这个家庭才真正开始走向衰败。

2010年,S省的煤炭行业迎来了最大的寒冬。陈国华的洗煤厂开始亏损,他又在外欠下巨额的赌债,痛定思痛的宋美玲决定变卖家产还债。

等彻底地还清了陈国华的赌债,他们也只剩下了这间门市,而陈国华也从此一蹶不振,开始变本加厉地吸毒。

伴随着S省煤炭市场的萎缩,宋美玲的烟酒门市买卖也越来越不好做。她不止一次地劝陈国华戒毒,可是他答应得痛快,却没有一次能戒掉。

到了2014年,陈国华又迷恋上了网上赌博。他先是偷偷变卖家里库存的烟酒,后来干脆偷她的钱。这次她发现得很及时,不过老陈还是欠了三十多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陈认识了刘辉。

★★★

起初,老陈做这件事的时候,宋美玲是坚决反对的。但是,迫于生活压力,老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决定铤而走险。

通过这个买卖,老陈不但还了赌债,还赚了十几万。宋美玲一直揪着心,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事,她也就默许了。

颜素和江之永走进审讯室。坐下之后,颜素给江之永打了一个眼色,江之永走到审讯椅边上松开了宋美玲的手铐,并打开了卡在她面前的桌板。

宋美玲一下轻松了下来,赶忙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问道:“警察同志,我能走了么?”

江之永一拍桌子喊道:“给我老实点,先交代你的问题。”

颜素接过话:“你别紧张,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还有机会,最好想想再说。”

宋美玲已经48岁了,这些年经商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她说:“警察同志,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交代的,我和老陈都是正经生意人,你们可别吓唬我。”

“少废话,我们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会带你来这里?”

宋美玲听完后眼圈一红,低声啜泣了一阵后抬头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你们要是有证据,直接把我抓了就行了,还问我做什么?

颜素知道她已经开始胡搅蛮缠,起身递给了宋美玲一块纸巾:“你可以继续装傻,不过陈国华染有毒瘾,被拷到这把椅子上,不用几个小时毒瘾就会发作。像他那样的软骨头,很快就什么都会招认的。你是个体面的女人,如果陈国华先交代了,你反而就被动了。”

宋美玲选择了沉默。她见过陈国华犯毒瘾的样子,那时别说审讯他,只要能说让他抽一口,他给你跪下来当儿子都行。

颜素回到了座位上说道:“根据定位,陈国华目前在二广高速上,还有五个小时就会抵达A市。为了他的人身安全,我们不会在高速上抓捕他,不过他一下高速口就会被我们控制。顺便告诉你,我们还在你家发现了一名被拐儿童的DNA。”

宋美玲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一样,她颤抖着摇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江之永冷笑:“搞错?大姐啊,这是什么年代了,你以为DNA靠你手洗擦拭就能清理掉吗,只要睡过那张婴儿床,我们就一定能查到。另外,你猜我们在你家垃圾桶里面找到了什么?”

宋美玲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他们家的垃圾桶每三四天倒一次,陈国华走了之后,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几天都没有清理,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颜素看到宋美玲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打开手机递给了江之永,江之永拿着手机放到了宋美玲明前。宋美玲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一次性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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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留的DNA是打拐的铁证

颜素大声说:“这上面沾满了被拐孩子的DNA,还要狡辩?你现在还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不过作为女人,我有一点要提醒你,单凭你包庇陈国华藏匿拐卖儿童的罪行,就可以判你五年至十年的有期徒刑。如果陈国华拐卖的儿童超过三个,你就有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你儿子今年念大三对吧,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夫妻都被判刑了,他以后的人生怎么办?接下来的谈话内容直接关系到你的儿子,所以请你一定要慎重。”

想到儿子,宋美玲脑袋里一片空白。回忆起这些年的艰辛,一时间委屈、后悔、气愤,绝望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她开始崩溃了,泪水开始顺着她的脸颊泉涌一般流下来,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江之永和颜素都没有说话。到了这一步,颜素知道宋美玲已经崩溃了,接下来的审讯不会再有什么难度,具体还要看宋美玲的交代情况。

在门外旁听的秦儒拿起电话说:“在A市所有进入高速口设卡,全力抓捕陈国华。”

★★★

张昭拿着鉴定报告回到专案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在宋美玲的家里,除了发现被拐卖的武龙,还有其他六名被拐卖儿童的DNA。

张昭知道,这只是被拐卖儿童的一部分,有些儿童遗留的DNA,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已经无法找到。

颜素的审讯还在继续,宋美玲经过二十分钟的嚎啕大哭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问题。

她告诉颜素,被拐卖的孩子大多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到目前为止,她凭借记忆,已经说出17个被拐卖儿童的下落,让人触目惊心。

根据宋美玲的交代,陈国华确实在刘辉手下做人贩子,他的家族在当地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陈国华在富有时给家族出了不少钱财,在当地人脉关系很广。

9月7号傍晚,陈国华从刘辉处带回两名被拐儿童,在宋美玲的烟酒店呆了两天后,于9日下午开车前往G省,将孩子交付给自己的二婶寻找买家。

颜素顿时放下心来,如今陈国华已经在返回途中,估计那两名被拐儿童已经出售,根据她以往的工作经验,这两名被拐儿童很快就能找到。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剩下那一名儿童去了哪里?

被带到G省的那两名儿童都不满两周岁,是人贩子最好的目标,而第三名儿童已经快四周岁,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来说,人贩子不会挑选这么大的孩子,拐带的路上很容易暴露。

刘辉作为地方的分销蛇头,在挑选孩子的过程中一向比较慎重。既然是做买卖,一定会知道这个市场的需求,刘辉把这么大年龄的孩子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买家也很少会买年龄这么大的孩子,担心养不亲。三四岁的孩子也还没有劳动能力,刘辉他们拐卖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通过地下中介组织运送到国外?

陈建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S省地处黄土高原,在中国的中部,没有走私条件。

陈建勋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器官贩卖。可器官贩卖需要高度配对,不然被移植者会因为身体的排斥反应要了性命,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这种随机性太强的生意根本不划算,刘辉要做这种买卖,不会连这都不懂。

周睿的死也将刘辉推到了风口浪尖。经过两天来的排查,刘辉能藏身的地方他们都找了,大巴高铁民航都没有他出去的记录,他的马自达轿车还在家里,一个人怎么可能人间蒸发呢?

秦儒分析,陈建勋提出的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根据走访,刘辉在从Y省回来后不久就开始变卖自己的产业。这种吸毒又赌博的人,他需要大量的赌资和毒资,看情况有出逃准备。

但根据宋美玲的供述,每次被拐卖的儿童交给陈国华后,都是陈国华将儿童卖出去之后再回来和刘辉结账,如果刘辉杀周睿是因为跑路时分赃不均,可这钱还没有到手,实在有点不合逻辑。

这个时候,宋美玲的审讯已经结束,颜素和江之永回到专案组,已经快十点。

秦儒看了一眼手表,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虽然找到了两个孩子的下落,不过刘辉本人还没有落网,大家还要接着努力。小杜,陈国华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杜馨笙说:“已经过了我省C市,距离我们还有150多公里。预计需要两个半小时抵达。”

“秦队,我看这样吧,等陈国华落网后,让你们的人休息一下。陈国华的审讯工作交给我们。他一个瘾君子,又有宋美玲的证词,我想问题不大。你们养精蓄锐,明天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寻找刘辉的下落上。”陈建勋说。

秦儒点了点头,“陈国华的烟酒门市在万柏林区,他极有可能从滨河高速口进入我市。颜素带一队去小店高速口拦截,我去滨河高速口拦截,江之永去机场高速路拦截。剩下的人留在队里,注意陈国华的动向并及时报告。注意安全,散会。”

★★★

众人都走后,专案组就剩下了杜馨笙和张昭两个人。张昭坐在办公桌前,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周睿死亡的现场照片。

通过周睿挣扎痕迹和火势走向来看,周睿被拖进旱厕的时候是双脚朝着旱厕的门口。对于大多数有预谋的纵火犯来说,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他们选择风险小的位置纵火。只有少数精神病患者才会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全近距离点燃火焰。

张昭假想自己作为纵火人,一定会选择退出旱厕,从周睿的双腿那里放火。但周睿是头部被点燃,纵火人为何要舍近求远?

如果说点燃头部是为了掩盖被害人的身份,张昭又觉得现场倾倒的汽油剂量偏小,不足以毁尸灭迹。

另外,那天下着雨,纵火人在室外动手的选择也令张昭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汽油不溶于水,密度也比水轻,但是汽油燃烧起来极其炽烈,火流可能会顺着雨水乱窜,不好控制。

假设周睿当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在仓库点火也能完成杀人过程,何必大费周章地把周睿搬到厕所?

如果是当晚刘辉吸毒过量引起神经错乱杀人,可是搬运尸体的距离和倾倒汽油的剂量又说不通,那种狂乱状态下,刘辉很有可能会把自己也烧死。

思绪还没理顺,这个时候张昭的电话响了,他接起后匆匆离开。

张昭接到的是秦儒的电话。秦儒说一个半小时前,位于小店区正阳路尽头的杨庄村发生了一起纵火案,一个夜归的村民发现村里的卫生所起火,他立刻喊来附近的邻居帮忙,在消防队抵达之前,将火给扑灭。

检查受灾情况时,发现房内竟有一具死尸,村民们赶忙拨打了报警电话。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抵达后,初步认为是诊所的医生钱保功纵火自焚,为了确认,上报了万柏林分局刑侦大队进行尸检。

万柏林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赵大伟接到案件,来到现场看了一眼,发现和前几日发出的协查通报上刘辉的案子很相似,立刻上报了市局。

张昭匆匆地从技术中队拿上了法医工具箱,晚上十一点半,在值班同志的陪同下抵达案发地点。此时小店分局刑侦大队和附近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封锁了现场。

杨庄村是一个城中村,位于小店区东南,不过这里已经属于A市郊区,大多数居民还住着独院。起火的这家独院面朝大路,是一家卫生所。

张昭正准备把胸牌戴上的时候,小店区分局技术中队的吴志力迎面走来:“你怎么也来了,这案子都惊动了市局了?”

负责封锁现场的民警放张昭进去后,院子里到处都是工作的警察,大部分都隶属于技术中队。吴志力拉着他说道:“先别进去,里面有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说着,就拉着张昭先进入了独院内。

这个院子的面积不小,但建筑结构很老,属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那种火车皮窑洞结构。

院子正南面有一栋五间自建房,是院子的正房。院子两侧各种着一株合欢树,看树龄这院子已经有一些岁月了。

张昭目测前面着火的卫生所面积也不是很大,村里人头疼脑热会来这里看病乍一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

吴志力带他去的方向是正房西侧的最后一间,在这里张昭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最西侧的那间房门窗都是新的,窗是断桥铝结构,一体玻璃。门是内外两层的钢制防盗门。

一般来说,主人会居住在正房东侧或者正面。但是,东侧和正面的门窗还都是木质的,属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风格。这个独院的主人不住东方和正房,怎么住西房?

当张昭站到西房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一下就愣住了。

★★★

西房面积大约有二十五平米,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架电动手术台,上面吊着无影灯和多功能医用吊塔。

这居然是一间很先进的手术间。手术室的配套设施很全面,除了顶部吊装的排风消毒设备,在进门口还设置了洗手台及隔离区。

张昭带上鞋套进入,他发现房间里除了电动手术台,这里甚至还配有呼吸机、全自动麻醉机等设备,这让张昭看得咂舌。

投资这样一个手术室,需要大量的资金,钱保功这样一个普通医生一定没有这样的实力,映入张昭脑海的首先就是黑医疗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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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专业的手术台

吴志力神秘地说道:“怎么样,意外不意外?”张昭没有回答,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二话不说朝着火灾现场走去。

火灾现场的火已经扑灭,技术中队的人在现场铺设了防止踩踏干扰现场的检查板,也就是俗称的搭桥。不过这里因为灭火已经显得一团糟,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墙壁被熏得乌漆麻黑。

张昭看到尸体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案子麻烦了。

作为法医,最烦的就是河里的尸体和火灾现场。因为水火无情,遗留的关键证据极有可能被一场大火,以及后续的灭火过程给湮灭了。

张昭蹲在地上检查尸体,从尸体的倒伏情况来看,被害人头朝卫生所的后门方向,在火灾中他应该挣扎过,但不剧烈。

点燃位置现在还没有确认,目测火焰应该是从他身上点燃的,因为卫生所的面积并不大,如果是卫生所建筑物起火,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生。

张昭仔细地检查了尸体的表面情况,尸体没有发现明显的机械性损伤,不过尸体的上半身已经被烧得碳化,具体情况要带回去解剖才能确定。

上半身烧伤严重,最致命的地方在头部,这样的痕迹让他想起死了没有多久的周睿。

这具尸体从死亡特征上看,和周睿太相似了。

在纵火杀人案中,死后焚尸的占到案子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大多为纵火人用助燃剂点燃房间或其他易燃物,间接造成被害人死亡,直接用火将人活活烧死的案子很少见。

这样直接点燃活人的案子,是张昭第二次遇到,毕竟正面烧死活人远比正面动手杀人难度更大。

活人会反抗,尤其是在被火点燃后会剧烈地挣扎,凶手稍不留神就会和被害人同归于尽。

如果说周睿是因为酗酒吸毒在被大火烧死的时候失去了反抗能力,而这个卫生所的大夫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被人活活烧死?

试想,如果一个人拎着汽油桶向你身上泼汽油,一般人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逃走,一种是激烈反抗。卫生所面积并不大,逃走的话希望很大,可被害人并没有成功。

就算是没有逃走,选择了激烈抵挡,在纵火人点燃泼在你身上的助燃物时,这种环境下,受害者扑向凶手,他一定也无法幸免,汽油太易燃了。

近距离点燃大火,凶手还能全身而退这件事只有一种可能,这个被害人很有可能和周睿一样,在大火被点燃的时候,他基本没有反抗能力,这需要通过尸检来寻找答案,因为尸体是不会骗人的。

现在已经是凌晨,无法调查走访,想要了解情况,得等到第二天上午。张昭在同事们的帮助下,将尸体装进了尸袋,运上车离开了现场。

坐在车上,张昭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不断地倒退。徐徐微风从车窗涌入,张昭不断思索,这个被害人有没有自焚的可能?

第一批进入现场的民按疑似自焚上报,而且单纯从现场来看,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张昭又想到了周睿的死。如果是凶杀,为何凶手会舍近求远点燃周睿的头?想着想着,疲惫的困意袭来,他歪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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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49 PM 编辑

★★★

上午十点左右,陈建勋从招待所出来吃早饭,然后朝着市局走去。抓捕过程很顺利,陈华国刚下高速就被逮了个正着。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突击审讯,陈国华把能吐的都吐了。

从2014年到现在,陈国华经手拐卖的儿童有35人。陈建勋觉得,这个数字应该还有水分,他准备今天吃完早饭后,接着对陈国华展开审讯。

刚到了专案组,陈建勋就看到秦儒匆匆地从外面过来,他赶忙朝着秦儒招手。

“昨天晚上审到几点?”秦儒坐下后问他。

陈建勋将卷宗推给了秦儒:“陈国华是个孬货,两点左右就吐得差不多了。今天我打算再提审他一次,看看证词是不是和昨天一样。”

秦儒伏在桌子上,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了起来。当他看到钱保功这个人的名字时,神色变得凝重。

“根据陈国华交代,他最后一次去刘辉那里接货时,确实听说刘辉从H省带回来三个男童,其中两个他领走了,剩下的那个,被刘辉交给了钱保功。这个钱保功是专门做非法器官倒卖的,得尽快找到这个人,不然孩子十分危险。”

秦儒长叹了一声,“钱保功应该死了。”

陈建勋一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们在抓捕陈国华之前,小店区的一栋民房失火,被烧死的人就是钱保功。”

“陈国华说这个钱保功在省人民医院工作过,被烧死的这个曾任职于省人民医院外科,2014年从省人民医院退休养老,应该是同一个人。”

陈建勋当即抬头问道:“也是烧死的?现场是什么情况?”

秦儒摇头,“还不知道,颜素正在现场,估计快回来了,张昭的尸检报告也应该有了。我们稍等一下。”

陈建勋抱着双臂,在专案组来回踱步,“老秦,你说周睿的这个案子和钱保功的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有没有刘辉杀人灭口的可能。”

秦儒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周睿死了,刘辉的嫌疑最大,他在这种时候顶风作案的可能性很小。我总觉得这个案子透着一股邪性。好像所有的事情看着都正确,可是结果却总得不到验证。”

陈建勋也觉得这两个案子越来越没头绪,只能期待张昭的尸检结果有什么发现。如果在钱保功身上找到了刘辉的指纹或者DNA,那刘辉算是真凶无疑了。

半个小时后,专案组的成员都回到了组里。杜馨笙一大早就去消防支队取火灾调查报告,等她回来后,专案组的人都进入了会议室。

火灾调查报告和张昭的尸检报告在专案组成员手里流转,还有颜素从区分局带回来的现场勘察报告,大家埋头看手里的资料。

火灾调查报告上说,起火原因是乙醇燃烧,这一点和张昭的尸检报告结论相符。

在现场没有发现刘辉的可疑指纹,这一点让大家都很失望。因为失火的地点是卫生所,人流量很大,指纹也很多,对比起来比较麻烦。

颜素开始汇报情况。“钱保功的诊所在杨庄村开了三年,诊所手续齐全。他在市区省人民医院有家属楼,他的老伴三年前因为肺癌去世,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杨庄村居住。有一儿一女,儿子定居在美国,女儿嫁在本市,是个麻醉师,目前在省人民医院上班。”

“麻醉师?”张昭突然问道。颜素点了点头。

张昭道:“钱保功虽然是被大火烧死的,可是我在尸检过程中,从他肝脏和肾脏以及血液中都发现了普鲁卡因的成分。”

张昭说完,又解释一遍:“普鲁卡因是局部麻醉药。临床常用其盐酸盐,又称‘奴佛卡因’。白色结晶或结晶性粉末,易溶于水。毒性比可卡因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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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药剂

等张昭说完,秦儒问:“你的意思是说,钱保功的女儿有重大嫌疑?”

张昭点了点头,“我在现场的时候,就发现钱保功的挣扎痕迹很微弱。一般来说,被大火活活烧死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尤其是上半身烧伤极为痛苦,当时我就怀疑钱保功极有可能在被点燃前已经丧失了自保能力。”

“果然,通过解剖在他体内发现了普鲁卡因的成分,这说明钱保功不是自杀。普鲁卡因是麻醉剂,属于管制药品,老百姓一般是买不上的,即便买上了也不一定会使用。”

张昭分析完,专案组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个人和周睿的死没有任何关系,那这个案子可以交给小店区分局办理,他们的工作重点是寻找刘辉。

这个时候,秦儒突然说:“陈副组长昨天晚上突击审讯陈国华。根据陈国华的供词,这个钱保功可能从事地下人体器官贩卖,而刘辉和这个人有业务上的往来,我们怀疑第三名失踪儿童极有可能落到了这个钱保功的手里。”

张昭并不吃惊,昨天晚上看到钱保功老宅里那一套完整的手术设备时,他已经有了推测。

按理说,一个小门诊出现一套昂贵的手术设备本身就不合理,钱保功一定从事着除了门诊以外的其他非法行医活动。

张昭补充说:“如果钱保功真的从事非法的人体器官交易,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他需要提供上下游信息的贩子,而且这种大型手术,他还需要一名麻醉师、器械护士等人,这一定是集团运作。”

秦儒当即下了决断:“颜素带着张昭马上去找他的女儿,她一定知道什么。江之永带着杜馨笙继续走访刘辉的社会关系,寻找刘辉的下落。我和陈组长继续审讯陈国华,为寻找第三名失踪儿童打开缺口,散会。”

★★★

坐在颜素的车上,张昭没有闭上眼睛休息。他为了早点取内脏化验,今天凌晨四点就起床,拉着助手进入了解剖室。昨天到今天,他其实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不过张昭现在却没有睡意。今天上午在等化验结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两个死者的照片,综合了一些信息,张昭发现除了死因很像之外,死者的头还都端端正正的朝着正西方。

这些细节和巧合,让他觉得两个案子一定有什么联系。

到了王庄村,已经下午一点多。钱保功的院子里还有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在保护现场,技术中队刚撤走。

颜素进到院子里,看到钱保功的女儿钱昱竹正在和邻居及亲戚收拾院子。张昭见到了钱昱竹,她四十岁左右,十分精神,干脆利落。

颜素说明来意之后,钱昱竹把他们迎进了客厅,坐下之后,不停地来回搓着双手。

颜素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们主要是来了解一下西房的那套手术设备,这套设备是你父亲花钱买的?”

钱昱竹赶忙摇头说道:“我不太清楚。平时我很少来这里,我是个麻醉师,每天手术那么多,下班后累得半死。这老宅,我一年也就来三四次。”

“那你印象中这西房的手术室是什么时候建成的?”钱昱竹抬头沉吟了片刻,“大概是2015年的7月份吧。”

颜素道:“建造这样规模的手术室,价格可不菲。我们觉得你父亲的死可能和这个手术室有直接关系。你知道这手术室是用来做什么的吗?”钱昱竹说话开始结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颜素和张昭明白,这个钱昱竹心里一定有鬼。她从公文包里面找出来一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推向了钱昱竹,钱昱竹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显得很平静。

尽管掩饰得很好,但张昭发现她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右手,眼神尽量从照片上移开。显然,钱昱竹见过照片上的人。

“这个孩子你见过没有?”颜素问道。

钱昱竹赶忙摇摇头,问:“这个孩子是谁?”

颜素说:“这是一名失踪儿童。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的父亲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这是我父亲的病人?”

颜素靠在了沙发上,用脚悄悄踢了张昭一下,“应该算是吧。这个孩子已经被我们找到。”

张昭反应过来,平静地说:“但他被人取走了器官。我们怀疑你父亲参与了非法的器官贩卖。另外,根据你父亲的尸检报告,他在被烧死前被人注射了普鲁卡因,你是麻醉师,应该对普鲁卡因很熟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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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后人会迅速失去知觉

钱昱竹显得很吃惊,问:“你们怀疑我杀了我的父亲?”

颜素摇了摇头,“两回事。我们怀疑你父亲的死和他从事的非法器官移植有关系,不排除经济纠纷或者复仇等因素。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左右,你在哪里?”

钱昱竹说:“我在医院进行一台手术,是车祸急诊。一直到凌晨三点才手术完。手术过程中有录像,你们可以去查。”

颜素看了张昭一眼,钱昱竹如果昨天真的在手术的话,那她父亲的死应该和她没关系,但是,颜素和张昭都觉得,如果钱保功如果真的非法行医,钱昱竹作为女儿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频繁的发问让钱昱竹情绪有些激动,她大声喊叫:“我父亲被谋害,你们不去追查凶手,反而来欺负我,这算什么本事。”

门口很快聚集了一堆人,颜素扫了一眼,回头望着怒发冲冠的钱昱竹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我们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父亲非法行医的证据已经确凿,你最好交代你的问题。”

“据我所知,你是个麻醉师,你丈夫是主治医师,即便算上你们两个人平时收的红包和买药的提成,一年最多也就小几十万。可是你们在A市有三套房子,其中一套位于亲贤北街,市值150多万。你的儿子在美国读书,学费昂贵,你从哪里赚到这么多钱?”

钱昱竹冷笑了一声,“你们怀疑我非法行医?我大哥在美国当医生,他的收入很可观。见到我们过得艰难,就接济了我们一点。有问题么?”

颜素摇摇头,“我们可没有怀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见过你父亲的手机么?”

钱昱竹将头偏到了一旁,冷声道:“不知道。”

颜素知道那只手机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在现场,经过手机定位发现手机就在钱保功的家里。

如果钱保功从事非法器官贩卖,他需要一个庞大的网络,上游寻找买主,下游寻找卖主,中间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医护人员,说不定手机上会有什么发现。

颜素笑道:“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经过手机定位,发现你父亲的手机就在家里。如果你发现了,还请交给我们。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就得自己寻找了。”

“我没有见过,配合什么?我还有事,请你们离开。”钱昱竹起身送客。

颜素说:“不着急,我先给你父亲的手机打个电话,打不通的话,我们还要再找找。”

颜素拨通了电话,张昭注意到钱昱竹悄悄地朝着她的包看了一眼,当即起身朝着钱昱竹的包走去。

钱昱竹赶忙去抢她的包,不过被颜素按住了。张昭从钱昱竹的包里找出两个手机,其中一个关机。张昭打开之后,回拨给颜素。

颜素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正是钱保功的手机号,然后对着钱昱竹笑道:“你不是说没有见过么,这不是在你的包里?”

张昭打开微信的时候,钱昱竹显得更加激动,想冲上去把手机抢过来。

颜素两下就把她按到了墙上。张昭将手机递给了颜素,颜素很快翻到几天前钱保功发给钱昱竹的聊天记录,上面写到:“明天有手术,你早点过来。”

颜素给钱昱竹看了一眼,说:“请你回去配合我们协助调查。我们怀疑你参与非法器官贩卖。”

★★★

钱昱竹浑身颤抖,她的几个亲戚也纷纷围上来阻拦。颜素掏出手铐,先给钱昱竹戴上,然后转身说:“让开,请你们配合。”

钱昱竹哭喊:“你们这些无良的警察,我父亲被人杀了,你们不去抓坏人,来抓我干什么?”

颜素冷冷地说:“钱昱竹,请你现在慎重说话。我们抓你是因为怀疑你参与非法器官贩卖,从拐卖儿童身上摘取活体器官。你也是个医生,你的良知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颜素看了一眼门口的群众:“还不让开!”

那些亲戚不敢和颜素冲突,只能乖乖地让开一条路。张昭跟在颜素身后,出了院子。派出所的同志们也纷纷赶来,赶忙维持秩序。

钱昱竹在审讯室内被审讯,过程很顺利。手机上的那些铁证,她无法回避。而另一方面,江之永去医院调取了钱保功出事当晚的监控录像。

钱昱竹那天晚上确实在医院手术,虽然她有参与并组织非法器官贩卖的罪行,可是她杀人的嫌疑被排除了。

张昭站在监视器前沉默不语。秦儒依旧在抽烟,弄得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

这个时候,江之永回来了,他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秦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走访刘辉怕是又一无所获。秦儒就纳闷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够凭空消失呢?

这个时候,颜素已经审讯完毕,钱昱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结果是触目惊心的。

根据钱昱竹的交代,她的医生哥哥在国外欠下了巨额债务,为了替他偿还,钱保功带着她们兄妹俩,开始参与人体器官贩卖。

作为上游,钱昱竹和他哥哥都利用职务之便寻找合适的受体,然后由父亲主刀完成手术;另一方面,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愿意卖自己的器官,这就形成了一个供需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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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器官贩卖的集团

受体好寻找,但是供方太难寻找。随着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大,出现了明显的供不应求,他们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些被拐卖的儿童身上。

和刘辉所在的人贩集团合作后,每当有出现和受体匹配的孩子,就会交给他们进行器官摘除,当然,因为配型概率很低,他们的收费相当昂贵。

饶是如此,通过这十年来的积累,他们的非法收入是相当可怕的。尤其是他哥哥在美国寻找的一些受体,开价都在百万以上。

在如此高额利润的诱惑下,三个医务工作者铤而走险,已经非法倒卖人体器官十年之久。

根据钱昱竹交代的几个下游的招募人员,其中刘辉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一个提供儿童活体器官的人浮出水面,这个人就是尹金贵。

根据钱昱竹的交代,第三名失踪儿童最后到了尹金贵手里。

秦儒看完笔录后,将烟头扔掉,“器官贩卖的案子交给其他人办,先把这个尹金贵控制起来,第三个失踪儿童的下落在他那里,你们马上行动。”

★★★

尹金贵此刻正坐在他的垃圾收购站里进行网上赌博。这让尹金贵十分兴奋。他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大灌了一口,然后拎起地上自己做的吸毒工具,放到桌子上开始吸毒。

用锡箔纸将“劲儿”洒在上面一点,把打火机调到最小,慢慢地烤着锡箔纸。锡箔纸上的“劲儿”开始融化沸腾,冒出了一缕缕的白色烟雾。他赶忙将吸头对到锡箔纸上面,缓缓吸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尹金贵斜眼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懒得管,只顾自己吸。

可铃声停了以后又响起来。尹金贵把壶和锡纸放到了桌子上,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问:“谁啊?”

这个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尹金贵听了之后,头发都快炸了起来,是刘辉。

这几天警察不断地在村里走访,他已经知道死的并不是刘辉,而是和刘辉天天混在一起的周睿。现在刘辉作为重大嫌疑人正被通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辉会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辉说已经在他的门口,让他开门。

尹金贵犹豫了起来,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马上迎上去,因为他的生意要靠刘辉帮忙。尹金贵起身,隔着窗户悄悄地向外看了一眼,看到刘辉已经翻过了栅栏,进入到了院子里。

他看上去十分狼狈,浑身上下都血迹斑斑,全身都是污垢。刘辉这个时候已经在敲门,尹金贵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刘辉二话不说就挤了进来。

关上门之后,刘辉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有吃的没?快给我弄点。我快饿死了。”刘辉看到桌子上的吸毒工具,挣扎起来点上火机,熟练地吸了好几口,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说道:“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你只管给我弄点吃的,我吃完就走。”

尹金贵伸手一指电脑桌的抽屉。刘辉打开后,里面有罐头和方便面。刘辉当下就狼吞虎咽起来。尹金贵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问道:“周睿是你杀的?”

刘辉含糊不清地骂道:“去他娘的,周睿不是我杀的,我脑子又没有病。”

“那些警察为什么都找你呢?”尹金贵再问道。

“是拐子的事情。这回我算是栽了。我上面的人都被一锅端了。现在,老陈好像也被逮了。你这里有钱没有?给我拿上几百,我马上就走。”

尹金贵从口袋掏了掏,一共有一千多,一股脑地递给了刘辉。刘辉把钱装到口袋里继续吃。“周睿是怎么死的?”尹金贵不安地问道。

刘辉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刘辉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朝着窗户撇了一眼说道:“是雷子,我先跑。大恩不言谢,走了。”

尹金贵一下也慌了,转身的工夫,刘辉就已经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在垃圾堆的掩护下,翻过了栅栏门跑了出去。

尹金贵赶忙将吸毒工具和电脑关了,打开窗户一边通风一边向外面跑去。打开门之后,看到颜素他们。

尹金贵没见过这些警察,看作派不像是派出所的人,赶忙给江之永递烟,满脸堆笑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颜素看了一眼尹金贵,然后给江之永打了一个眼色。江之永直接一把将尹金贵按住,戴上手铐。颜素说道:“我们怀疑你拐卖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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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50 PM 编辑

收到外卖后,器官黑商在十公里外被抛尸 | 非常疑犯S2-04

 真是脸叔 苍衣社 2019-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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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是非常疑犯连更的第四天,日更属实不易,希望大家多点在看,多多转发,慰藉我这脆弱的老腰。

前情提要:陈国华夫妇被捕后,对贩卖儿童的罪行供认不讳,通过他的描述,刘辉曾和贩卖器官的黑医钱保功、钱昱竹有联系,第三个被拐儿童处境堪忧。

案情有了新进展,正当专案组准备行动时,纵火真凶再度出手,钱保功被烧死在烈焰中,此时,钱昱竹供述出尹金贵是器官贩卖的中间人……(点击蓝字回顾:退休医生藏了个高档解剖台,专门给人割器官 | 非常疑犯S2-03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4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8324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颜素开着车,陈建勋和第三个被拐孩子的母亲张亚楠坐在后方,朝着省人民医院方向前进。

她的脸色很不好,甚至有些愤怒。

昨天抓回尹金贵后,突击审讯几乎没有任何结果。尹金贵非常狡猾,对钱昱竹的供词一概否认,他说自己见过钱保功几面而已,非法提供活体器官的事情一概不说。

可他没想到,张昭在他的尿检过程中发现了他吸毒。警察都知道,对付吸毒的人,时间就是最好的武器。

昨天的审讯持续到了凌晨三点才结束,今天早上刚过九点又再次对尹金贵进行审讯。

关押了一夜之后的尹金贵毒瘾犯了,坐在审讯椅上眼泪鼻涕横流,瘫软得就像一滩烂泥,没几个回合,就把他能吐的吐了个干净。

他承认将第三个拐卖的孩子摘除了器官后卖给王满银做乞讨用的瘫子,供词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怒不可遏。

得知了第三名儿童的下落之后,专案组立刻开始寻找职业乞丐王满银。

此时,王满银看着街上有一辆宝马从他面前驶过,觉得有时候做人其实挺没意思的,一辈子睁眼闭眼吃饭睡觉,浑浑噩噩地就这么过去了。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块一米见方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字,讲述了自己的孙子因家贫无钱治病的事情。

有人驻足时,王满银就恰到好处地掀开了小孩的背心,露出裹着纱布的后背,可怖的伤口和孩子的年龄让不少路过的人纷纷慷慨解囊。

一时间,王满银的面前就堆满了钱。王满银知道不能马上拿钱,这容易露出破绽。他先是把孩子抱起来,然后双膝跪倒在地给围观的人作揖磕头,身体在弓下去的时候甚至还微微地抽动两下,像是在抽泣。

其实他心里都快乐开了花。自从接回这个孩子以后,虽然花了点钱给孩子买药,不过每天的买卖好得让他都不敢相信。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个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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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乞丐的惯用伎俩

只是这孩子似乎病得很重,每天很少睁眼,就算是睁开眼,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哼上几声。

这波人慢慢散去,王满银才直起腰来。他将钱收拢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片,准备将摊位挪到地铁口开始下一波行骗。

专案组按照手机定位抵达省人民医院地铁口附近时,颜素看到有人正在行乞,周围站着一圈凑热闹的群众,她知道这人就是带着被拐孩子的王满银。

颜素带着人开始疏散群众,而张亚楠走近王满银,低头察看他怀里抱着的孩子。

低着头磕头的王满银心里很不痛快,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抢生意的?他直起腰,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在这个瞬间,张亚楠上前推开王满银,掀开孩子的背心,露出了孩子的脸。

可怖的伤疤顿时让她眼前一晕,眼前的这个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的孩子正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双唇不断颤动。张亚来到A市已经快半个月了,为了找孩子她几乎跑遍了A市所有地方,现在事情却变成这样。

王满银吓了一跳,抬头居然看到警车和警察,知道东窗事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钱扔到空中,想趁乱夺路而逃,可跑了没有几十米,已经喘得跟条狗一样。

再回头,颜素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他惊慌失措,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王满银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颜素冲上来将他按住,掏出手铐铐住了他。控制住王满银后,颜素跑过去,看到张亚楠伤心地抱着一个小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张亚楠看到穿着制服的颜素和陈建勋后,一刹那情绪十分激动。她拖着陈建勋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哭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你看看我的孩子,他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呢?”

陈建勋伸手摸了一下孩子额头,“是我们来迟了……我们对不起你。”

张亚楠哭得很伤心,这些天在内心积压的所有情绪似乎在这瞬间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她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坐在车里的颜素看到这个心碎的眼神,赶忙将头避开了。

颜素知道警察不是神。但是,穿上这身制服以后,每当看到这种场景,颜素的心里都是充满愧疚的。如果他们能很早就知道刘辉的罪恶或者是钱保功的罪恶,这一切似乎都能避免。

这个案子涉及的所有犯罪人员似乎都是该死的,刘辉、钱保功、尹金贵甚至刚刚抓住的王满银,哪怕有一个人内心有些许的良知,或许这样的悲剧就能避免。

★★★

尹金贵被抓捕归案后,张昭在尹金贵的吸毒工具上发现了刘辉的指纹和DNA,经过审讯,尹金贵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尹金贵的垃圾收购站位于一片玉米地旁边,尹金贵交代,当时刘辉从窗户跳出去后,越过栅栏逃到了玉米地,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里,颜素和江之永有些后悔,当时抓捕尹金贵的时候大意了,居然让刘辉在眼皮底下跑了。

刚才颜素发来微信,第三个孩子已经找到,但情况极不乐观,他的肾脏已被摘除贩卖,情况十分糟糕。

江之永知道,虽然这三个孩子找到了,但刘辉手里可不光有这三名儿童的下落。想要找到更多被拐卖孩子的下落,就必须找到刘辉,抓住刘辉。

专案组来到刘辉跳窗逃跑的地方重新勘察,这里是玉米地,土壤很松散,容易留下清晰的足迹。

步伐追踪术是江之永的绝技,他低头在玉米地旁边寻找着,果然很顺利地发现了刘辉遗留下来的足迹。

江之永立刻带着人深入玉米地里继续寻找,而张昭坐在田埂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伴随着牙齿的咀嚼,静静地思考着。

刘辉依然在逃窜,但张昭知道,刘辉对于杀人案的侦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他参与拐卖儿童的罪行是明确的,但是纵火杀人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真正的凶手低估了现在法医的侦查手段。周睿死的时候醉酒并吸毒,丧失了抵抗能力,钱保功被人注射了麻药,也丧失了抵抗能力,死法如此一致,这让凶手变得很被动。

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死会通过被拐卖的儿童微妙地联系起来,让两个没有丝毫关联的团队互相分享线索,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这时张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杜馨笙发来位置消息,刘辉的手机位置被定位到,就在刘辉的收购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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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技术可协助警方追击嫌疑人

这个手机是案件的重要线索,刘辉曾用这个手机号给尹金贵打过一个电话,或许能够从这个电话上找到他的踪迹。张昭立刻起身,朝着被定位的手机跑了过去

刘辉的收购站自从出事后,就被监控起来。大部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会重新回到作案地点,所以附近派出所的同志每天分三班倒,24小时不间断地看守这里。

张昭匆匆地跑到门口,看到了在刘辉收购站对面玉米地里潜伏着的民警。他们也看到了张昭,纷纷从玉米地走出来。

“张法医,你怎么来了这里?”

张昭问:“这几天,这里有人回来过?”

两个警察摇头。

张昭小声地说:“跟我进去,刘辉似乎回来过。”

三个人进了收购站,里面还是原来凌乱的样子。张昭将手机拿出来,跟着三名警察走进办公室后,赫然看到一个手机扔在地上,附近还有着斑斑血迹。

有线索!张昭赶忙制止了派出所同志入场。他从口袋里取出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走进现场。

地面上的血迹呈现滴落状形态,有明显的被擦拭状痕迹。张昭站在一侧,顺着血迹向后追踪,一直到了门口办公室后门位置,张昭发现了一道被抛甩在墙上的滴落状血迹。

张昭赶忙回头,看到后门的把手上一个清晰的血手印,从血液的形态上可以看出,是一个人拖着另外一个人向后挪动,握住把手开门时留下的。

采集完血液痕迹后,张昭发现刘辉办公室的后门处有一片铁丝栅栏被推倒,越过栅栏后的野草明显有倒伏状态,血迹一直顺着倒伏的野草向后延展进入了玉米地。

他顺着被推到的玉米杆穿梭了片刻,看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血迹从这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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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51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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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永一路顺着足迹来到了刘辉垃圾站的田埂边上。这里的足迹比较凌乱,江之永推测刘辉应该蹲在这里等候了很长时间。

顺着刘辉的足迹,抬头看到了刘辉垃圾站围墙的栅栏有些歪斜,江之永判断,刘辉应该从这里越过了围墙,进入了垃圾站。

江之永绕过围栏抵达正门,进入屋子后,同时也发现了血迹。顺着血迹从后门出来,和从远处折返了的张昭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是一愣,江之永问:“你不是在尹金贵那里么,怎么也来了这里?”

张昭拿出手机递给了江之永。江之永看了一眼后分析:“根据从尹金贵那里延伸出来的足迹,刘辉昨天应该回到过这里。”

张昭拉着江之永再次进入到了玉米地,指着玉米地里面出现的足迹说:“你看这里。”

江之永低头看到玉米地里有几个比较清晰的脚印,他马上对张昭说道:“是那个女人的脚印?”

张昭点了点头。江之永立刻顺着这一行拖拽痕迹向外寻找,因为有血,现场遗留的痕迹很显眼。

江之永几乎趴在地上观察,起身朝着垃圾站方向折返了一段路后,抬头对着张昭说道:“是那个女人的足迹,错不了。他们到了这里后驾车离开,从拖拽痕迹上看,刘辉好像失去了抵抗能力。”

张昭问:“你确定被带走的是刘辉?”

江之永很确定,“肯定是,我一路跟着刘辉的足迹过来,他穿着一双硬底带跟皮鞋。因为土地比较松软,所以在停顿后又拖动刘辉时,刘辉双脚会铲入泥土留下足迹。后来应该是刘辉的鞋子掉了,凶手又回去检了一次鞋子。”

张昭仔细地对比了发现的血迹,经过计算,他说:“看血液的颜色应该在昨天晚上发生的,具体时间需要做血清氯的渗润测定来分析。打电话给颜素,让技术中队来这里。我想,揭开真相的时候到了。”

★★★

傍晚时分,专案组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秦儒从投影仪上看到现场的照片后,陷入了沉默。

陈建勋并不在场,张亚楠那里的情况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被解救的第三名儿童被摘走了肾脏,手术后没有得到良好的恢复,伤口蓄发感染导致生命垂危,还在抢救室内抢救。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极其不幸的,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更是灾难性的,对于社会也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不管刘辉人在哪里,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把从他手里拐卖的儿童全部都找到,这个案子才算是结束。

“秦队,这些血迹大约出现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时间最早的血迹和最晚的血迹相差一个小时左右。起初,我们推断是凶手和刘辉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但后来才发现最早的血迹出现在这里。”

张昭按下了遥控,照片上显示是被推倒的栅栏。张昭换了第二张照片,是栅栏的局部放大照片,上面显示在栅栏上有一块突兀的铁丝,上面沾染有鲜血。

“这应该是凶手推栅栏时划伤了自己的手指留下的血迹,经过DNA检测,凶手为女性,和杀死周睿的人性别符合,现场遗留的指纹已经送到了指纹库中比对,目前没有发现。”

DNA技术虽然很先进,但是对凶手年龄判断上还处于理论阶段,无法给出精确的数据支撑,而新的身份证法虽然在公民办理身份证的时候采集指纹,但是在2012年后才开始实施。

如果凶手没有案底又没有更换过身份证,指纹只能作为证据,而不能作为寻找凶手的线索。他望向江之永问道:“你的发现呢?”

江之永将随身的U盘插入到了电脑,在投影仪上显示出江之永手绘的足迹运行图案。红色的轨迹是女性凶手的,绿色的是刘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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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检验能较精准地还原现场

江之永说道:“经过现场勘察,刘辉进入了废品收购站后并没有出来。这名女性进入收购站后带着刘辉离开。半路上,从乘车点折返回来过一次,应该是寻找刘辉的鞋子。”

说完后,江之永打开了第二张手绘图,这是刘辉办公室的平面图,上面依旧用红色和绿色标明了足迹的运动轨迹。

“通过现场血迹和足迹,我和张昭研究了一下,刘辉潜返回收购站后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根据足迹来看,女嫌疑人曾在办公室内近距离观察过刘辉,然后刘辉被她拖拽着从后门离开。这个足迹在周睿被杀后,我们从他的办公室提取出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出现。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女性凶手和周睿的死有直接关系。”

“派出所那边呢?”秦儒问。

颜素打开了笔记本,“据我们在刘辉废品收购站附近安排监控的派出所同志反映,他们昨天下午六点换班,本来负责监控的是两个人,昨天夜里有两户村民发生矛盾,其中一名监控人员被调走调解,另外一名监控人员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案子伴随着新的嫌疑人出现,越发地扑朔迷离。新的凶手是一名女性,但刘辉迷恋上吸毒和赌博之后,似乎没有任何女性再和他有纠葛。

秦儒琢磨着,是不是他们在排查的过程中遗漏了什么,导致这个女性一直藏在暗处。他望向了张昭,问道:“张昭,你觉得这个女性和刘辉是什么关系?”

张昭没有正面回答秦儒的问题,反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想过钱保功是如何被注射了麻药的?或者说,钱保功是如何被制服的?在哪里被制服的?”

秦儒一愣,“钱保功的死和周睿的死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张昭进行分析:“从证据上说,似乎这两个人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可他们和失踪儿童似乎都有关系,而且死因如此相仿。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

现场安静下来,片刻后,秦儒说道:“这样说似乎可以,但是很牵强,只是稍微有点联系而已,不能下这样的定论。”

张昭补充道:“所以才要知道钱保功是如何被控制,在哪里被控制的。”

秦儒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下去。”

“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寻找三个孩子的下落,忽略了钱保功这条线索。从钱保功被烧死的现场来看,他被注射了麻醉剂,可是注射麻醉剂的时候钱保功也未反抗,所以我认为卫生所是纵火的现场,但并不是钱保功被注射麻醉剂的现场。我们追查注射麻醉剂的现场,说不定能找到意外收获。”

颜素这个时候突然说:“钱保功名下有一辆凯美瑞轿车,他经常开着这辆车出入,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这辆车。是不是能说明钱保功当天关门后,开着车出去后被人注射了麻药?他被凶手带回到了现场,但车子却被遗留在现场了。”

秦儒想了想说:“有这种可能。我马上去指挥中心找这辆车。杜馨笙,你查看一下钱保功的手机通话记录。江之永,你到看守所提审钱昱竹。颜素,你和张昭再去一趟杨庄村走访,看看钱保功出事当天的活动情况。”

★★★

专案组迅速出发。路上,张昭显得很迷糊。在这个案子中,张昭一直都在例行公事一样,没有多少激情,甚至在两次会议上都没有给凶手做心理侧写。

他此刻坐在车上也在反思着。张昭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

作为执法者,本应理智客观地分析线索,看待问题,可面对这几位恶行累累的被害人,他甚至生不出一丝的怜悯。

他有的时候觉得,这些拐卖者被火烧死似乎要比法律的制裁更加解气。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们被大火烧死会比接受法律的制裁更加解气?

他睁开了眼睛,继续思索。目前被烧死的几个人都和儿童拐卖案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接下来确定钱保功的死也和这个女人有关的话,那么拐卖案极有可能是这几起纵火案的源头。

莫非有人在替这些被拐儿童复仇?张昭瞬间激动起来,这种可能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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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被拐儿童家长

等车抵达了杨庄村附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附近派出所的同志也已经抵达,协助他们进行走访。

钱保功的老宅在村口路旁,很难有人留意,张昭和颜素走访了周边几户邻居,都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半个多小时后,颜素这边终于有了第一条有效信息。有一个年轻人说,他那天骑着摩托车回来,下午六点多看到钱保功的凯美瑞出了村,至于去哪里,他并没有问。

颜素和和张昭准备离开时,江之永打来电话,他在看守所询问时,钱昱竹向他提供了一条线索。她回忆那天下午四点多,钱保功曾永经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小区的物业催他回去缴纳一下物业费。


保功那天病人比较多,不想回去,想让钱昱竹帮忙,可钱昱竹说因为临时有手术走不开,钱保功就挂了电话。

因为钱保功年纪大了,经常忘记缴纳物业费,所以这是正常的。钱昱竹交代,钱保功的名下有四套房产,这些房子大部分都作为手术后恢复的病房在使用。

颜素开着车往回走的时候,杜馨笙也打来了电话通报钱保功的通话记录。

钱保功那天的电话似乎特别多,但大多数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不过杜馨笙却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情报。

在清理钱保功名下财产时,在一宗问卷里面显示,钱保功当天回到了盛世嘉园的一处房产,声称物业给他打电话催缴物业费,可物业却又告知钱保功在年初已经缴纳过了,这让他感到被愚弄,和物业争吵了几句。

颜素和张昭决定去那所小区走访,他们的车刚抵达盛世嘉园小区外面,秦儒打来电话,说钱保功名下那辆凯美瑞找到了。

根据监控显示,钱保功的凯美瑞于当天下午6点半出现在正阳街和唐槐路交叉口,一路朝着S省财经大学方向前进,最后消失在坞城路附近的监控里。

颜素挂了电话,知道他们找对了地方,盛世嘉园小区就在坞城路。

进入小区,出示了工作证后,物业倒是很配合,不但详细地叙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还协助颜素找到了钱保功的车子。

钱保功的车停在地库里,从物业那里调取的监控显示,钱保功从地库下车后直奔物业,和物业发生纠纷后,立刻返回了居住的小区,从此再未出现。

颜素当即给小店分局的刑侦队长打电话,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小店分局的刑侦队长告诉颜素,所有的监控显示钱保功进入了小区,但是却没有看到他出来,紧接着他就被烧死在了距离该小区二十多里外的杨庄村。

随后,小店分局的人将一份电子卷宗传给了颜素,颜素简单地看了一遍后,没有太大价值,回到物业继续调取监控。

钱保功是六点左右从杨庄村出发的。因为晚高峰进入市区交通不通畅,钱保功进入盛世嘉园的时间是七点左右。

七点一刻,钱保功和物业发生争吵。七点五十分左右,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钱保功进入家里一直到他被烧死发现的时间段里,一个可疑的送外卖人员进入到了颜素的视线内。

这个送外卖的从体型上看是一个女人,穿着某外卖的工作服,手里拎着送餐包,具体年龄还需要分析。她于八点二十分左右进入了钱保功家的楼层也再未出现,十分反常。

伴随着监控的快进,张昭站在一旁突然喊道:“等下,看这里。”

八点四十分左右,一个女人穿着小区物业的工装推着垃圾桶上了电梯,垃圾桶十分沉重,这个女人看上去十分吃力。然后,这个女人一直推着垃圾桶乘坐电梯抵达了地下车库。

进入地下车库后,这个女人推着垃圾箱进入了监控的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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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会遗留下证据

张昭和颜素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大概的结果。钱保功十有八九是接到假冒的物业电话,回来时进入了这个女人的陷阱。

从监控上看,这个女人事先有过充分的准备,如何进入有门禁的楼层,如何绑架钱保功,又是如何从小区里面离开,事先一定计划过,不然不可能这么老练。

同时,这个女人反侦察意识很强,她一路都低着头,戴着墨镜甚至还带着口罩。

张昭和颜素马上抵达侧门,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侧门位于地下车库不远处,一般人很少走这里。

这个侧门设置了地下车库的第二道门禁,非小区人员打不开,侧门外是离开小区的地下通道,外面对着马路,两侧停满了私家车,

如果她绑架了钱保功,用钱保功的门禁卡从这离开,监控根本拍摄不到。

案件变得清晰起来。凶手穿着外卖服进入小区,到了钱保功的楼层后,她诱骗钱保功开门。使用某种手段制服钱保功后,将钱保功装在小区的大号垃圾桶里,然后再用钱保功的门卡安全地出了小区。

★★★

确定了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后,颜素随即给市局的技术中队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技术中队的人抵达了钱保功的家里,破开门后,张昭带着人进入了现场开始忙碌。

钱保功的这套房子很空旷,只有卧室里摆着一张大床,里面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钱昱竹交代过,这里是作为受体康复的地方,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积满了灰尘。

张昭戴上手套后,开始提取指纹。只要有一枚指纹和刘辉收购站的血手印配对上,这个案子就有了新的侦查方向。

颜素站在门口思考着,钱保功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一直很好。对方如果是个女人的话,想要制服钱保功并不被人发现还是很困难的。

女人看上去十分瘦弱,正面冲突不见得是钱保功的对手。她是怎么做到的?张昭一直在门口走廊附近徘徊,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钱保功居住的是精装修的房子,门口走廊有装修好的临时衣柜,在挂衣服的地方有一面镜子,张昭提取痕迹时发现镜子上有许多小斑点,很像喷壶留下的某种水渍。

张昭小心翼翼地拿棉棒采集下来,凑到鼻子上闻了闻,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说:“是胡椒喷雾。”

颜素知道胡椒喷雾这种东西。近距离杀伤力很大,十几平米的封闭屋子,只要喷一下,能呛得人流很长时间的眼泪,如果被正面喷到脸上,受害者一定会迅速失去正常的行为能力。

张昭接着说:“钱功保受到袭击后,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个女人迅速给钱保功实施了麻醉,所以钱功保体内才会有麻醉剂残留。”

确定了钱功保被袭击的地点,整个案件的调查简单很多。不管这个女人是怎么离开这个小区的,她最终一定会经过坞城路的两个路口,调取监控找到她并不困难。

技术中队收工后,张昭回到市局,迅速对采集到的指纹进行比对,果然在门口和地上采集到指纹和刘辉家遗留的指纹一致。

张昭知道,凶手已经确定,这两个案子可以并案侦查了。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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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52 PM 编辑

人贩子作案六年后主动投案:“快救救我,我不跑了。” | 非常疑犯S2-05

 栗科 苍衣社 2019-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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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是非常疑犯第二卷更新的第五天,火焰行者的案子已经接近尾声,想忍住一次性看完的朋友可以开始行动了,感谢诸位支持。

前情提要:抓捕尹金贵后,第三个被拐儿童被顺利解救,而他供出刘辉的线索让专案组兴奋不已,按照线索搜寻,却发现刘辉再度被人掳走。

钱保功死亡后,张昭推断诊所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回到钱保功老宅后,成功在监控发现了杀害钱保功的真凶,抓捕行动立刻展开……(点击蓝字回顾:收到外卖后,器官黑商在十公里外被抛尸 | 非常疑犯S2-04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5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王佩兰

全文9231字,阅读约需10分钟

★★★

回到专案组后,全体成员都集中到了指挥中心排查监控。等到十一点左右,张昭首先在一辆红色的雪佛兰轿车里辨认出这个女人。

记下这个车牌后,他迅速地调取了这辆车的信息。该车的户主叫王佩兰,年龄六十岁。

王佩兰的家位于万柏林区,驱车前往需要一个小时。颜素联系了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先行抵达控制王佩兰,结果他们在半路的时候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王佩兰并不在家里。

等他们抵达王佩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王佩兰居住在A市福利院家属院,这个家属楼修建得比较早,如今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

强行进入家里后,颜素看到王佩兰家里十分简陋,家具摆设都是上个世纪风格。王佩兰卧室柜子上摆着两张遗照,一张是王佩兰的丈夫,而另外一张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照片上的她眼睛半睁不闭,好像患有眼疾。

这个时候,江之永从客厅进来,将一叠厚厚的病历递给了颜素,小声地说道:“有发现。”

颜素翻开,诊断书上赫然写着原发性肝癌、门静脉癌栓,报告的日期是9月2号。

颜素不是学医的,对这种专业的名词不太了解,她将报告递给了正在屋子里的张昭,张昭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坐在沙发上沉默了。

颜素问道:“这种病厉害么?”

张昭点了点头,说道:“原发性肝癌是我国常见的恶性肿瘤,年病死率仅次于肺癌,位居恶性肿瘤病死率的第二位。影响肝癌愈合的重要因素是伴发门静脉癌栓,如不治疗,大多在3~4个月内死亡。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颜素焦急地问。

张昭将手里的病历放到了茶几上,“如果我分析得没有错,她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义务警察。”

颜素有些不明白,“你是说她为民除害?”

张昭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并不准确。她不是见义勇为,而是极端的复仇。王佩兰在福利院工作,她应该接触了不少被拐卖儿童的案例,或者和她的家庭有什么关系,她在为某个亲人讨回公道。”

张昭的目光落到病历上,“我想,刘辉的处境应该很危险了,得赶快找到他。”

★★★

王佩兰开着车,下了高速收费站,进入到了X县后,似乎一切都那么熟悉,又带着丝陌生。

这些年家乡的变化很大,她当年离开的时候,这里横竖就两条街,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院落,现在已经变成设施齐全的繁华县城。

王佩兰并不是很怀念这个地方,她出身成分不好,爷爷经常被批斗,在村里游行,这都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往。

虽然家里十分贫苦,可她父亲是个有远见的人,全家人咬着牙,将她供上了高中。

高中时,她遇到了丈夫王敏。王敏和她同乡不同村,家里虽然也不富裕,但王敏的哥哥当时已经在化肥厂上班,家里吃饭问题不大,偶尔还能接济王佩兰。

王敏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脸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干净的笑容,班里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但王敏就是偏偏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溪流一样静静流淌,彼此相知相伴。

1977年开始恢复高考,她和王敏都没有考中,但是两人没有灰心,憋足了劲要考上大学。

两人的感情也在那样困苦的岁月里变得愈发牢固。

1978年夏天,王佩兰和王敏双双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王敏去了民政局上班,而王佩兰被分配到A市儿童福利院上班。1983年9月,他们在老家办了婚礼。

1985年秋天,慧慧出生了。这个小生命的出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王佩兰觉得人生从未那么满足和幸福过。

然而,不幸也从那个时候降临到了这个家庭。1986年年初,王佩兰的父亲因为肺癌去世,公公在回村的路上因为乘坐拖拉机也意外去世了,丈夫和哥哥商量后,将婆婆接到A市和他们一起生活。

四月份,婆婆因为下楼买菜被自行车撞倒后脑出血住进了医院,手术虽然成功,但是后期康复得很不理想,需要人长期照顾。

王佩兰那时候分身乏术,她和丈夫商量想雇个保姆,可因为当时单位要分房,需要现金,所以这个计划就搁置了。

这件事,是王佩兰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1990年的6月5号,儿童节刚过去没几天,王佩兰从单位下班后,匆匆地去厨房做饭,女儿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一起玩。

王佩兰做饭的时候,还看到女儿在外面跟小朋友们玩。可是,等她做好饭却迟迟不见慧慧回来,一直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还没有见到女儿,这才觉得事情不对。

当天夜里,他们一家家地挨着找,还是一无所获。据慧慧的朋友说,七点半左右,一个外地民工拉着慧慧的手从家属院离开。王佩兰和丈夫赶忙报了警,警察简单询问后离开,接连三四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慧慧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公安局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王佩兰在儿童福利院工作,有很多被拐后的孩子,她知道想要找到慧慧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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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大意孩子就可能被拐走

的确,我们国家的失踪儿童DNA库是2009年才建立的。之前的儿童一旦被拐,基本没有再找回的可能。

让王佩兰没想到的是,在投入了大量警力后,孩子居然真的被找回,但人贩子为了乞讨牟利,将慧慧的眼睛人为地戳瞎,身体也制造多处残疾,没多久就死去了。

孩子死去的那年冬天,婆婆突发心脏病去世,丈夫也整天魂不守舍,因为忘记关煤气引发火灾而死亡,王佩兰一下失去了所有亲人,家里也变得冷冷清清。

因为不可能再生育,心灰意冷的王佩兰就把福利院当成了自己的家。通过福利院,她一共收留过21个寄养儿童,其中大部分都是被拐卖的孩子,每天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她对人贩子的恨意也在心中不断滋生。

★★★

王佩兰开着车,在县城的环城路上,朝着老家的方向出发。老人常说落叶归根,而她今天也到了归根的时候。

开了五分钟之后,王佩兰停下了车,腹部传来的阵痛让她难以忍受。拿到医院癌症晚期的报告单时,王佩兰在家里呆呆地坐了两个小时。

她并不难过,这辈子能让她难过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现在只是觉得如释重负。

她并没有和那些失独家庭的父母一样开始信佛、信上帝,从神那里得到慰藉。她对此不屑一顾。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话,他怎么可能对这种罪恶置若罔闻?又怎么可能纵容这些人逍遥法外?

王佩兰服下止痛药,趴在驾驶座上,十分疲惫。对于这一生,她无怨无悔,丈夫和父亲甚至是女儿都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幸福,作为女儿、妻子,她也觉得自己尽到了责任。

如今已是弥留之际,王佩兰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何况她今天还带来了一个陪葬品。

她知道后座的刘辉已经醒了。在王佩兰的眼里,后座的这个人是罪恶滔天的。让他轻轻松松地去死,简直就是便宜了他。

她不会再纵容这种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杀死一个,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像她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

王佩兰休息了片刻后,继续开车上路,前面不远就是她的老家,丈夫和女儿都在这里,等杀了这个混蛋,这个世界上的恩怨和她再没有关系。

人生有来处,人生有归途。茫茫顾顾数十载,今朝落幕……

专案组成员开着车,行驶在去往C市的高速上。半个小时前,指挥中心打来了电话,王佩兰的车在晚上十点左右上了高速,凌晨十二点半从X县下了高速。

秦儒命令他们,马上赶过去截获刘辉和王佩兰,他已经联系了X县公安系统的同志们协助追捕。

颜素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左右。她心里有些不安,手机就放在她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每隔几分钟,她都忍不住瞟手机一眼,生怕错过X县公安局的消息。

王佩兰早点有下落,刘辉也就安全了,不然刘辉很可能和周睿以及钱保功一样,成为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江之永问道:“王佩兰去X县做什么?”

颜素摇了摇头。

他们对王佩兰的信息太少了,平日里为人如何,社会关系如何,一概不知。目前派出所提供的资料显示,王佩兰的丈夫死于一场大火,女儿曾经被人拐卖,寻找回来后,因为治疗无效死亡。

“落叶归根。”坐在后排的张昭突然从嘴里蹦出这个四个字。

琢磨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会玉石俱焚?”

张昭点了点头道:“如果王佩兰十二点半开车下了高速,按照现在的时间进度,刘辉怎么也该死了。”

颜素最害怕这个结果。刘辉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他身上还有不少被拐卖的儿童下落,所以他必须活着,不然很多家庭会支离破碎。

★★★

这个时候,颜素的手机响起。颜素看了一眼是秦儒的电话,就打开了免提。

秦儒在电话里说:“王佩兰的车在下良乡的国道上被找到了,在下坡的时候和迎面驶来的渣土车相撞,王佩兰重伤,可是没有找到刘辉的下落。我已经让X县公安的同志们全力搜寻刘辉。”

颜素到了出事地点,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王佩兰的车被拖上了清障车,还没有运走。被撞的货车是一辆渣土车,因为上坡行驶得很慢,王佩兰的车撞上去之后,渣土车被撞得熄火了,司机基本没事。

撞车后,车上的两个司机都吓坏了,赶忙停车救人。他们从后座救出一个中年男人,在报警和拯救王佩兰的间隙,那个中年男子悄悄逃离了现场。

一定是刘辉!颜素立刻开始问询。势必要将刘辉捉拿归案。

刘辉此刻趁着月色,蹒跚地在一处不知名的田埂上逃命,他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连一处灯光都没有看到。

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身上连个手机也没有,环顾四周,全都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千沟万壑。小路旁都是高高低低的田埂。

额头上流出来的鲜血和汗水混在一起,时不时地流到了眼睛里,这让他很愤怒。想起刚才惊魂的一幕,刘辉的腿现在才开始发软。

他落到王佩兰手里已经是第二次了。前段时间,王刚手下的一个小头目给他打电话说,王刚被抓了,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里明白,王刚一旦落网,自己也蹦跶不了几天,于是他和周睿一起吸毒喝酒商议跑路。

一场宿醉后,刘辉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水泥柱上,出现在一间破败的废弃厂房里。

王佩兰现身后,刘辉气势很足,他觉得王佩兰一个老女人,掀不起大风浪,结果王佩兰拿着医院的起搏器在他身上一顿电,电得刘辉差点就升天。

那天刘辉就知道,这老人根本不是要账吓唬人的,而是来要他小命的。

从那以后,刘辉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王佩兰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不仅喜怒无常,而且异常残忍。王佩兰抓住刘辉后,让他交代那些被拐卖的儿童哪里去了,刘辉每说一个,就要挨一顿毒打。

刘辉后来学聪明了,咬紧牙关不开口,然而王佩兰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她开始拿注射器针头给刘辉放血,用滚烫的电烙铁给他上刑。除此之外,还在他头上裹好塑料袋,再喷进防狼喷雾。

折磨的手段让刘辉痛不欲生,只要刘辉不交代,王佩兰就不允许他喝水。滴水未进的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每到这时,王佩兰就会给他喝高浓度的盐水,渴得刘辉抓心挠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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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刑的鼻祖

可刘辉一交代,除了照旧不给喝水外,又是一顿毒打。

知道自己遇到一个狠角色,刘辉变得极其配合,把他的下家、上家,以及孩子的售卖渠道全部告诉了王佩兰。

当他供出钱保功做人体器官买卖的时候,王佩兰显得很激动,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慧慧,狠狠折磨了他一顿后就离开了。

那次刘辉命大,他的钥匙上挂着一把小刀。他费尽了力气,用小刀割断了绳子逃命。

逃出去之后,刘辉听说周睿被烧死了,他知道这是王佩兰干的。

刘辉不敢回家,在野地里躲了一天后,准备去找陈国华要点钱。可他在陈国华家外面看到警车,他才知道陈国华算是完蛋了。

于是,他又想去找钱保功弄点路费,可钱保功竟然也被烧死了。刘辉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几经辗转,刘辉回到了村里找到了尹金贵,可泡面还没吃完,警察就找上门来。

从尹金贵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刘辉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收购站。他已经在外面奔波了好几天,又累又饿,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落到了王佩兰手里

那天,刘辉睁开眼睛的时候,用魂飞魄散来形容丝毫不为过。王佩兰跟他讲,本来那天是准备去收拾尹金贵的,结果警察来了,她的计划被迫取消,可是没想到刘辉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在后面的虐待期间,王佩兰因肝脏疼痛昏迷过一次,可刘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逃走。王佩兰苏醒后给他打了麻药,刘辉失去了知觉,等再一睁眼,已经到了X县的收费站。

他在下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等他稍微能活动的时候,发现王佩兰突然趴在方向盘上疼得直冒汗,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在后方突然发力,准备把王佩兰杀死后逃命,可谁知道王佩兰朝着对面驶来的车撞了上去,这一下差点要了刘辉的小命。

车祸后,货车司机一定会报警,警察一来,再想脱身就难了,于是他忍着疼痛趁乱跑了出来。

他已经踉踉跄跄地逃了半个小时,一天的折磨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可是,他不敢坐下来休息,只想现在能走多远走多远。

很快,颜素就和县局的民警汇合,X县警察还出动了警犬,根据一路的痕迹显示,刘辉曾经从小山坡滚落到玉米地里,然后穿过三四片玉米地,趟过了一条小河。

在河边,刘辉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进入了前面不远的荒山上。

江之永在河边四周转了好几圈,锁定了刘辉的足迹,在警犬的配合下开始追踪刘辉。刘辉因为受伤,足迹很特别,在土路上寻找对于江之永来说并不费劲。

追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在荒山上面的松树林里发现了刘辉。此刻的刘辉很狼狈,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布满了血污。他趴在一棵大树上,江之永在这里转了一圈,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刘辉趴在树上,看到了无数的手电光亮,知道自己插翅难逃。从树上下来之后,抱着江之永痛哭流涕,一个劲地重复:“我不跑了,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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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7 05: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8-22 10:53 PM 编辑

★★★

刘辉的案子已经走上了司法程序,王佩兰在车祸中受伤严重,当天晚上送到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刘辉这个人很狡猾,落网后一直跟他们周旋,王刚的口供里面有详细交给刘辉儿童的数量,所以刘辉熬了一天之后还是什么都交代了。

只是颜素在整理刘辉关于王佩兰的口供时,觉得他可能在说谎,这件事巧合太多,整个过程太戏剧性了。

那些被刘辉拐卖的儿童,陈建勋已经在追查下落。颜素知道,不久后有一些破碎的家庭将迎来他们新的希望。

然而,有些孩子的命运却是不幸的,因为孩子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残害,钱保功和他器官贩卖集团的罪行罄竹难书,尹金贵、王满银他们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个时候,颜素的手机响了一声,专案组群里发来一个视频,颜素打开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视频里记录了一场农村葬礼,王佩兰的葬礼上,花圈摆得如同花海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出殡的时刻到了,棺材被抬着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波人上去抬着走几步,另外一波人马又迎了上去接过棺材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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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的送葬队伍

崎岖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而给王佩兰扶棺的人如同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涌了上去。

通过走访,颜素知道王佩兰就一个女儿,这些人都是被王佩兰养育长大的孤儿。他们从全国各地匆匆赶回来,有的甚至是从国外回来为他们的“母亲”奔丧。

颜素有些不忍看,默默地退出了视频。

这个时候,杜馨笙打过来电话:“颜队,X县公安局刑侦队送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秦队叫你马上回来。”颜素挂断了电话,匆匆地朝着地铁站而去。

回到专案组后,颜素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快递的箱子,秦儒手里翻看着一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X县刑侦大队刚刚送来的,王佩兰在回到X县的最后一天将本子寄给了她收养的孩子,此人在X县交警支队做辅警,收到快递后迅速联系了我们。这个日记本里记录了王佩兰最近一年的生活状态,我已经叫技术人员比对过笔记,确认是王佩兰的笔迹。”

秦儒将笔记本交给了颜素,颜素看了前面几篇后,写的都是一些日常琐碎的事情,颜素有些摸不着头脑。秦儒提醒:“你从8月开始看起。”

颜素快速地翻动了笔记本。八月的记载一共有十多篇,颜素看得很快。翻到8月7号的日记,颜素发现这篇日记纸张已经被人做了标记,这是王佩兰认识所谓的“拯救者”的第一天。

★★★

自从丈夫去世后,王佩兰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可是,退休后一下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除了依旧会去福利院义务照顾孩子外,王佩兰学会了上网打发时间。

很快,她通过微信认识了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取名为拯救者,王佩兰日记上记录,和他聊天聊得很愉快。

颜素发现,在9月5号,王佩兰曾与这个化名为拯救者的人见面。日记里记载着这个人很有钱,和王佩兰一样,有一个孩子被拐卖后死亡,相同的遭遇让两个人一见如故。

王佩兰对这个拯救者十分信任。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王佩兰的日记里多次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8月17号,拯救者告诉王佩兰在A市藏匿着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并向她发了大量的图片和消息,证明这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是存在的。

这引起了王佩兰的高度重视。王佩兰询问拯救者为何不去报警,拯救者说不太相信警察的能力,并不断给王佩兰灌输惩治恶人的观念。

从这个时候开始,王佩兰的日记风格剧烈地转变。她常常在日记里感慨社会不公云云,情绪表现得很负面,发现自己患了癌症后,王佩兰决定计划复仇。

9月11日晚,王佩兰和拯救者一起开始了复仇活动。日记里详尽地记录了整个过程,他们是如何一起抓住了刘辉,是如何一起烧死了周睿。

完成绑架后,王佩兰对刘辉进行了残酷的审讯,他交代的罪行也彻底地激怒了王佩兰。她开始寻找协助贩卖儿童的陈国华,但因为陈国华并不在家,她将目光盯上了钱保功。

找到钱保功后,拯救者开始教导她如何设计陷阱,如何诱骗钱保功回家,怎么脱身,怎么回避监控。

烧死钱保功后,王佩兰决定报警自首,但刘辉却逃脱了。为了这件事她和拯救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第二天,拯救者告诉王佩兰,钱保功还有一个下线,专门提供活体器官,那个人就是尹金贵。王佩兰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拯救者说他会单独行动,请王佩兰不要出卖他。

王佩兰犹豫不决,准备去尹金贵那寻找拯救者,却意外地撞见从她手里跑掉的刘辉。她故技重施抓到了刘辉,并对他进行最后的拷问。

然后,日记结束了。

颜素一直以为是仇恨支撑着王佩兰在生命弥留阶段的复仇,可看完日记后,颜素发现这个拯救者在王佩兰的作案动机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侦查,他们对这个拯救者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本日记,或许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葬起来。

王佩兰随后将这本日记寄给他做警察的养子,看来她是有意将这个秘密告诉警察。

颜素将日记本放下后,问道:“日记里记载的东西有多少可信度?”

秦儒说:“在事故现场,我们发现了王佩兰的手机。今天看完日记之后,杜馨笙通过正常渠道破解了王佩兰的微信。所有的聊天记录证明,事实与王佩兰日记里记载的事情基本吻合,这个拯救者很有可能是王佩兰的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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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唆人犯罪

如今,结合王佩兰的日记,颜素没有想到刘辉说的竟然是真的。可是,刘辉为何没有交代这个拯救者?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抓的刘辉,刘辉不可能没有见到。

她起身道:“我再去提审刘辉。

秦儒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刘辉交代,审讯他时王佩兰经常打电话寻求帮助,这个拯救者应该没有直接参与审讯。我们追查了一下这个电话,电话卡已经被拔出,电话卡登记的身份证信息是假的,微信定位也失败了。看来拯救者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已经隐藏了起来。”

张昭突然说道:“我想,这个人我们没这么容易找到他。”

他对秦儒说道:“这个拯救者一开始就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他选择的作案地点是比较复杂的场合,比如刘辉的收购站,来往的人较多,这样便于隐藏他自己。所以即便现场有他的作案痕迹,也可能被其他人不经意掩盖或破坏。”

“我一直想不通王佩兰为何非要把周睿弄到旱厕里烧死,其实是因为那天下雨,选择在室外杀人比较不容易留下痕迹。而王佩兰大费周折地将钱保功从他居住的小区运送回到他的老宅下手,应该是王佩兰故意想把钱保功做非法器官移植的事情告诉我们。”

“通过王佩兰的日记可以看出来,这一点并不是拯救者的意愿。我想,拯救者知道这件事后,发现王佩兰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你们说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办?”

“杀人灭口。”

张昭点了点头:“所以,他在这个时间节点抛出尹金贵来拖延时间稳住王佩兰。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抓捕了尹金贵,我想当天晚上在拯救者抓住尹金贵后,会引来王佩兰并将她杀死,将这个案子做成王佩兰复仇的假象,成功地隐藏自己。”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我们的出现导致了拯救者的计划被打乱,而王佩兰又意外地找到了刘辉,所以,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拯救者选择了放弃。”

“这个说不通吧,拯救者就算一开始就想好了用王佩兰顶罪,知道王佩兰得了癌症要死,可是他怎么知道王佩兰一定不会落网呢?”颜素反驳道。

张昭摇摇头道:“你理解错了,拯救者首先并不知道有陈建勋的存在,也不知道我们专案组的存在,如果没有陈建勋和我们,你们说说这个案子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颜素想了想,如果不是陈建勋来追查失踪儿童,那么失踪儿童作为贯穿这个案子的一条主线就没了。

根据他们以往的侦破经验,周睿首先会被怀疑自焚,同时会怀疑刘辉杀人的可能。在寻找刘辉的时候,他们会找到陈国华身上。但是没有失踪儿童这条线索,陈国华极有可能被排除出去。

没有陈国华,就无法知道钱保功和这个案子有联系。这个时候,钱保功被烧死,王佩兰暴露。等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应该和尹金贵同归于尽。

颜素似乎有些明白了,办案的警察会被这个拯救者带着进入到一个无底深渊。

看来,陈建勋和专案组的出现打乱了拯救者的计划。如果没有王佩兰的日记,就算是他们打乱了拯救者的计划,这个拯救者依旧藏身于阴影中。

颜素若有所思地问:“是什么原因没有让拯救者杀人灭口呢?那天晚上在刘辉的收购站,他是有机会下手的。他就不怕王佩兰突然报警或者带着刘辉自首吗?”

张昭起身拿过来那本日记本,“你知道王佩兰为何会选择在9月17日回家么?”

颜素茫然地摇摇头。

张昭说:“那天是她和她丈夫的结婚纪念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想拯救者知道这一点,他选择了旁观。这样对他而言只有好处。而刘辉的出现也是拯救者放弃灭口的主要原因,他知道王佩兰对刘辉的憎恨程度,王佩兰再见到刘辉后一定不会报警。”

秦儒说:“这个拯救者在本案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他一方面引诱王佩兰作为帮凶,一方面又处心积虑地隐藏自己,绝非是为子报仇这么简单。让一个善良的人堕入犯罪的深渊,往往比犯罪更加可恶。什么拯救者,分明就是一个教唆犯。我们不能容忍任何人践踏法律的尊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会向组织申请,继续抓捕这个人。”

下午四点,大家纷纷走出了专案组,外面阳光明媚,后院显得十分安静。

张昭坐在了台阶上,这些天来的疲惫让他都没有一刻钟轻松下来,而伴随着这个拯救者的出现,张昭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

从控制王佩兰作案的手法就可以看出,这个拯救者作案的动机绝非是为子报仇这么简单,拯救者也不是义务警察,他是一个操纵别人作案的连环杀人犯。

张昭有种感觉,这人比一般的连环杀人犯更加邪恶,他可能碰到了一个单纯喜欢看别人行凶的恶魔。

对他而言,这是一场游戏,通过践踏人性和支配别人的命运取乐。

和恶魔之间的这场较量,此刻拉开了序幕。

《非常疑犯 》2号大案完结。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ND—

作者 | 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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