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4年6月,吃完晚饭,潇潇回房间听课件,老七辅导果果写作业,我在厨房熬银耳。
期间,果果各种调皮,老七一怒之下一把撕碎了果果的作业本,并把书包里的书本文具全部倒了出来,狠狠砸在地上。果果哭得撕心裂肺,第一反应不是认错,而是企图讲道理:“我确实不对,但你这样做也不对……”
果果的行为直接导致老七从呵斥上升到了暴力惩罚。见我和潇潇都冲进了客厅,老七红着眼睛吼道:“今天哪个都不准插手!以前就说好的,一个人管,其他人不要插手,你们管的时候,我没当场插手,你们也一样!”
潇潇脸色很难看,停滞几秒后,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那次,除了体罚,老七还对果果说了很多诸如“猪都不如、不配做人”之类侮辱性的话语,而这一点恰恰犯了潇潇的大忌。
教育完果果,已经过11点了。潇潇陪果果去洗漱,卫生间里,隐隐传来些许柔和的交谈声,再然后是儿童房轻轻关门的声音。
我和老七坐在客厅,没有交谈。冷静下来,老七似乎有些后悔,重重地叹了口气后,起身默默收拾好一地狼藉,而后倒了杯茶,再次把整个身体靠上了沙发。
良久,潇潇从儿童房出来,径直走到老七面前,神情和语调都冷得如同冬日的寒冰:“这是最后一次,我再听到你这么骂她,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处理亲子关系,那我们就离婚,免得互相伤害。”
说完,潇潇转身回了儿童房。
那是潇潇第一次把“离婚”抬上桌面。我心中一颤,偷偷看了眼老七,他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那晚,我睡在客房,在床上躺了很久,才听到老七进卫生间洗漱完毕进主卧的声音。我们4个人,3个房间,也许真正能在短时间内放下心结、安然入睡的只有果果一人。
第二天,老七没睡懒觉,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饭,并主动提出接送果果。潇潇没吭声,果果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很快就被老七一个“超级大冰激凌”的许诺收买了,眉开眼笑地出了门。
家里就剩下我和潇潇。我想为老七说些好话,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她听着,没怎么回应。大段的沉默后,潇潇问我:“三姐,你觉得老七真的能改吗?”
我想回答“能”,但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吐出来的还是“不知道”。
半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果果的,只需要一个冰激凌,就能彻底放下所有不愉快。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老七还能走多远,我们之间的分歧太大了。”
“我那么努力地学习,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我担心有一天,果果会像我一样远嫁他乡。当初我义无反顾嫁给老七时,天真地以为距离不是问题,大不了多搭点车费,多回去看几次就是。可真的有了果果后,我才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小家庭而言,什么叫做‘远嫁不比远游’,‘远游,父母犹可盼,远嫁,一年难一面’。我们要上班,果果要上学,算来算去,真正能挤出来的时间也就剩下春节了……”
“每当想到父母一天天老去,我却不能陪伴左右,心里都像刀割那样的难受。我希望我可以早点实现财务自由,想回去待多久就待多久,也希望如果日后果果远嫁,我有足够的能力在她安家的城市买一套房,避免她再重复我现在的无奈……”
说着说着,一贯倔强的潇潇落了泪。嫁过来那么多年,那是她第一次向我提起远嫁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