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车开到了落脚的宾馆。
我还没在客房里站定脚跟,一个人就推门进来了,自称是老于,公司的主管,负责给我上培训的第一堂课——“安全课”。并解释说,由于公司人少,且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公司的人,所以第一堂课就放在了这里讲。
老于说,以往新同事的安全课都是由老板方总亲自上的,眼下方总恰好在国内,他便担任主讲,方总视频参与。
“遥远,欢迎加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视频接通,方总停顿片刻,说道:“我听输记说过,你为人不错,就是爱赌。到了国外,以后就少打点牌,安心工作,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遥远”是我几年来混迹赌场用的外号,“输记”是我的同乡兼牌友,4年前在熟人的牌局中结识。在持续半年的惨败中,他一直在给我提供帮助,也成了我最大的债主。在了解到我已断绝了其他经济来源、还负有其他债务后,输记便主动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
此前,我并不了解输记和方总的关系,所以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赌了,这都流落到柬埔寨啦,再赌下去岂不是要发配到非洲挖矿。输记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一说就竖大拇指。”
客套了两句,老于适时插话:“你本身就经常玩这个,来之前想必也多少有了解。应该已经做好了承担一些风险的准备吧。”
“在国外确实很安全,但是要说万无一失——”老于递来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正色道:“那肯定是骗人的。第一,虽然跨国抓捕特别少,但是有过先例;第二,我们总归是要回国的,而大部分被抓的人就是在机场被扣下来的……”
“嗯……”我正思考要作何反应,电脑里传来方总的声音。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不入刑,花点钱三五天就出来了。当然,这是在没查到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如果入刑,就要蹲上半年到3年……”方总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当然,付出都是有回报的,如果不入刑,出来后我们接风,再拿5万元压惊;如果入刑,公司就出20万安家费,然后每个月再给家里5万,不过,前提是进去了得全部按照我们所讲的内容应对警察的审问。”
“剩下的就由老于给你讲吧。小伙子,好好干。”话音刚落,方总便挂断了视频。
我从口袋拿出打火机将老于先前递来的烟点上,然后坐到床上思考。老于坐在我对面,也点燃了一支烟,望着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给我时间消化这些内容。
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个老板做事挺讲究:如果他上来就空口白牙,跟我说什么安全可以打包票,出了问题他负责,而拿不出一点实际的东西做承诺,我可能很快就会找个借口脱身。
一阵吞云吐雾后,老于才讲起了应对审问的方法。总结下来,就是“装嫩装傻”:所谓装嫩,就是做出慌张害怕的反应,表面上很配合,但是透露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不管入职多久,永远都是“刚来的”,知道的东西自然有限;所谓装傻,就是除了老于外,什么人都不认识,问什么都不清楚。如果警察诈信息,就似懂非懂地反向套取些信息,看看警察到底查到了什么。
课上完后,老于给我进行模拟演练。根据先前总结出的要诀,我很快就对答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