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一个周末早上,我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5个还穿着睡衣的舍友围坐在床铺中间的走道上,见我进门,都沉着脸,刚才激烈到能传出门外的讨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怎么了?”我问。
宿舍长刘洁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弹了出去,“哐啷”一声撞到墙上。她一把把我扯到进门右手边的床旁,面色阴沉地指着下铺的床面:“你看,王婧凌在自己的床上撒图钉,刚才筱筱坐在上面换鞋的时候,被扎到屁股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弯下腰去看,发现床面上的图钉还在,床沿、枕头和被褥上都有,针尖俱朝上,显然是刻意摆好的。这张上下铺属于王婧凌和筱筱,王婧凌睡下铺,筱筱睡上铺。筱筱平时会坐在下铺换鞋、聊天。
“肯定是因为上次老师表扬筱筱的作业,王婧凌才故意报复她的。”
“那个老奇葩,要不我们跟老师反映一下,让她搬出去吧,不然哪天给我们投毒都不知道。”
舍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事实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从大一开始,我们就目睹了王婧凌先是在自己的鞋里放刀片,等到了夏天,把厚被褥收进行李袋的时候,也在里面撒了图钉——但这次不同,有人因此受了伤。
大家一直决定,等王婧凌回来后,由我向她反映这事,因为我和她“认识的时间长,比较熟”。
然而,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王婧凌总是每天一大早就去自习室了,晚上熄灯了才回来。
那天,王婧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却毫无悔改之意:“那她就不要坐在我的床上啊,老坐在这里,谁知道她想干嘛?”
刘洁实在受不了她这种说法:“你要不愿意,可以直接告诉她啊,撒图钉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们图你那床破被子一样。”
听到这里,王婧凌激动起来,尖着嗓子大骂我们“居心叵测”,说我们所有人就是因为“嫉妒她成绩好”,所以“想方设法地排挤她”。我就睡在王婧凌旁边的床铺,她说这话时,我在黑暗中仍旧看到她纤瘦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着。
宿舍再没人敢说话了——王婧凌曾说自己有心肌炎,我们都怕她激动了会出事。
后来,辅导员还过来打了一顿官腔:因为宿舍有限,无法调动,让我们和气相处,多点包容。事情最终便不了了之了。
只是,我们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却反倒让王婧凌的疑心更重了,从那之后,她把自己的杯子、水壶、碗筷,连同自己的课本和笔记资料一起,全都锁进了柜子里。有一次,舍友还撞见王婧凌正在翻看我们的笔记,再联想起之前桌面常有被翻动的痕迹,才知道王婧凌经常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窥探我们的学习进度。
从那以后,王婧凌渐渐被宿舍边缘化,就连我也跟她生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