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和战友老胡去某家酒店巡逻视察,酒店服务员反映207号房间“有点不正常”,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们也说不出来,就觉得客人的语气和走路的方式都很奇怪,感觉就和行尸走肉一样,整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而且,房间内还总是特别吵闹,音乐声、吆喝声整晚不停,各种各样奇怪的人进进出出,但是常住的只有两男一女,还不让保洁员进去收拾。
听完这些以后,我和老胡都觉得很反常,决定上去查看一下情况。
我们上楼敲门,房门只错开了一道缝儿,一个年轻人探出个青瓜头皮的脑袋。当看到穿着常服的我们,他一丝笑意僵在了嘴角,随即迅速把门关上。他身上刺鼻的醋酸味,让我们瞬间明白了情况,我们一边跟所里呼叫增援,一边朝着门内呼喊:“请开门,我们是边防警察,请配合我们治安检查!”
一小会儿的时间,我在走廊里听到房间里一阵嘈杂,哗哗的冲水声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几次三番的催促下,房间内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同志,请开门,这是第三次警告。再不开门,我们将强制执行!”我和老胡先用对讲机报告呼叫“家里”,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点头,把催泪喷雾剂的扣解开,准备好武器,掏出折叠警棍。
陪我们上楼的保洁员用万能房卡刷开房门,咣当一脚踹门进去,一股萎靡的味道,与空气中浑浊的烟味混合着冲入了我们的鼻孔。
凌乱的床单、锡纸、长条吸管、水瓶子,两男一女,女的一动不动,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我们进来,眼睛直勾勾的,没有任何反应。另一个男的趴在厕所,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刚才那青瓜头皮的年轻人神情紧张地从床底爬出来,我和老胡迅速上前控制住他——一股醋酸味,不用说,这聚众吸毒。
连“口头控制”都省了,我俩直接给那个年轻人带上手铐,呼叫“家里”多派点人来,好把“挺尸”的两个人抬回所里。检查现场,空袋子里只有很少的一点“冰肉肉”和“叶子”,估计已经都吸完了。
人是当地公安局的禁毒副大队长和我们所长一起审的,一整夜的对视,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那个年轻人为了自保,竹筒倒豆子,主动交代了“上家”的所有信息,还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犯罪过程。
他的“上家”是一对50多岁的夫妻,主要在小区里养毒、贩卖。量不大,初步估计是个“小家供应”。
得到信息后,所长立即让侦查队去侦测情报。没过三天,就得到情报反馈:“上家”就这一对夫妻,可以实施抓捕工作。公安局禁毒副大队长说:“抓个‘小贩’,又是老头老太太,用不着那么多人,我跟你们所的小肖(我)、还有我们队的队员小苏,3个人去就行了。你们所里帮忙找个公安备案的锁匠,让他把门开开。”
商量完行动方案后,我们乘坐着那个副大队长的私家车到了那个小区,找到了“上家”所居住的门户。天阴沉沉的,说不出的压抑。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紧张,摸了摸冷冰冰的警拷,把它攥在手里,才稍微安心点。
锁匠在悄悄地撬门,细碎的声响并不刺耳。我们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小区的居民楼很破旧,时不时能看到百足虫爬来爬去。在一阵紧张的等待中,门快要打开了。
我自觉地站在第一个突破位置——我觉得我年轻,理所当然的应该第一个冲进去,有什么危险也好扛下来。谁知副大队长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肩膀说:“你靠后,我是大队干部,应该第一个进去,你还年轻,要学会惜命。”
我瞅了瞅他,他一脸坚持。就在这时,门撬开了。副大队长率先推门进去,我们紧跟着鱼贯而入:“警察!别动!都老实点!”
可我们仨进去后才发现——房间里除了那对夫妻,还有两个壮汉!
他们一愣,我们也一愣。
“坏了!情报有误!”我心里暗暗叫了一声。
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跟他们扭打在了一起,禁毒队的小苏跟一个年轻人干上了,副大队长跟那个老头扭在了一起,我跟另一个壮汉打起来了。说实话,当时什么警务实战要领、什么擒敌拳,都他妈不顶用,根本记不起来,就是单纯地挥舞着拳头揍对方,从站着打到滚在地上厮打。
我吃了对方几拳,疼得呲牙咧嘴。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一抬头,看见那个老太太正在厕所里把毒品往马桶里哗哗地倒——妈的,她在销毁证据!
我真是急眼了,使劲一翻身,把那个男的压在下面,照着他脸和下巴就是一顿拳头,他吐出一颗牙,满嘴是血,在地上哀嚎。我将他拷在暖气管上,然后起身助跑,给了正在和副大队扭在一起的那个老头一脚,老头一下被踢懵了,趁这个当口,副大队长狠狠地给了他一记拳头,把他打晕过去,然后铐在了窗户架子上。
副大队长的额头已经被打得通红,还流了鼻血。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苏已经把对手控制住了,我捂住自己疼得不行的肚子,赶紧去厕所抓那个老太太,老太太已经把毒品销毁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一阵火气上来,二话不说,反手铐住她。
真是上火!
这时,我们听见楼道里突然传来了“踏、踏、踏”的上楼声,一阵紧张,瞬间又掏出警械,结果在门口,出现的是侦查队和兄弟单位的兄弟,这才算放松下来。
兄弟们进门看到我们仨背后的两个壮汉,脸色立马变了——谁都没想到还有两个“硬货”在这儿。一个战友转身关切地看了看我们,我们摆手,表示没什么大碍。
压制好犯人,将马桶和水盆中残留的物质装进工具准备带回局里,侦查队里一个认识我的战友递给我一根烟:“来,抽根压压惊。”
我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水苍色的烟雾。可是看了一眼老太太,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我发狠地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