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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全民故事计划》第297期:喝完这杯酒,朋友你风光了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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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 01: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8-9-23 08:27 AM 编辑

喝完这杯酒,朋友你风光了别回头

 廖家乐 全民故事计划  2018-09-12

就在我和他之间,有一坨新鲜的、散发着热气的狗屎,我们假装大人一样,隔着狗屎郑重地握了握手,我说:“我叫廖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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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故事计划297个故事


 

2012年的初夏,我们仨中坚持念书到最后的胖子,终于结束了三年职高的生活。他和提前辍学的我、干脆连高中都没念的阿才,坐在华阳路鱼蛋摊的小矮凳上,喝着冰镇的玻璃瓶装可乐,故作成熟地思考着未来。

 

“咱们去深圳吧。”看见他俩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提议。

 

“去深圳干嘛?”胖子后背的衣服湿了大半,夏天是他最厌恶的季节。胖子虽然念完了职高,但学校安排的实习工作他不想去,按照他的说法,那间职高就是奴隶学校,专门将毕业生送去供人剥削。

 

“北上广深。”我对着西斜的太阳伸出四根手指,狂妄地说,“深圳离咱们最近,要是混好了,咱们就去北京。”

 

胖子不置可否地咬着吸管,阿才无所谓地说:“你去哪我们就去哪儿呗。”

 

“那行。”


从小学三年级认识到现在,他们一直认为我最精明,都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嘱咐他们,“待会回家跟父母拿路费,尽量拿多点,咱们后天出发。”

 

 

清晨八点,我们在客运站大门前集合,见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各自的家底兜出来。我们分别拿了两千,合计六千。六千在深圳连交租房的押金都不够。

 

“到了再说吧,不行就跟房东谈谈,等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补上押金。”面对二人的沉默,我故作轻松地说。他们没有异议,于是我们在大巴车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抵达了深圳市的宝安中心区。

 

初夏的深圳燥热难忍,白天的宝安中心区行人寥寥,唯有高举着房屋信息的中介人员,西装革履地站在路旁。看到我们,侧目几眼,看得出我们是想要租房,才有人走上前来。

 

我们最后在距离宝安体育馆二十分钟脚程的地方,租下了一间“农民房”。三房两厅,月租一千六,房东坚持要收两个月的押金,交完钱后,只剩下一千二。

 

搬进去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在楼下的砂锅粥店奢侈了一把,吃了宵夜喝了酒,他俩决定找一份包三餐的工作,而让我去做地产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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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 | 乘风破浪

 

酒喝完后,阿才红着脸,搂过胖子嘟囔了几句,两人便郑重地将那一千元钱交到我手上,说他们暂时三餐有着落,让我先挺过这一个月。接过钱后,阿才拍了拍我,半开玩笑地说:“等你发财了,记得养我俩啊。”

 

我拍着胸脯承诺,酒精作用下胡天海地地吹了会儿牛,他们笃定地看着我,将我吹的所有牛皮都信以为真。

 

隔天胖子和阿才找了份在后厨打杂的活儿,转正工资四千,而我在中原地产面试。因为我有过做地产中介的经验,会计算房产税率,能说会道,很轻松就通过了面试。


交了四百元的西装费用,马上开始熟悉周边的楼盘。泰华君逸世家,均价四万八,花样年花郡,均价三万六……我一边熟悉楼盘,一边为深圳高企的房价暗暗咂舌。公司的微信群里,每隔几十分钟就有“XX店XX同事成交XX住房一套,斩获佣金八万元。”

 

打出来的那一串零,似乎唾手可得。

 

 

在地产中介上班,无责任底薪是两千,佣金分成则呈阶梯型,卖得越多,分成的比例越大。店长承诺我,会在一周内帮我办理入职。

 

可我的入职申请一直卡着不批。那一年的深圳,每条街的店铺,走不过二十步就是一家地产中介,急剧扩张的地盘在限购令下达的同时受到狂风骤雨般的摧残,众多门店接踵关张。相对应的,众多地产中介人员在一夕之间沦为无业游民。

 

我在房产中介工作了一个月,没有业绩,没有底薪,垂头丧气地回到出租房,消沉地度过三天后,看到胖子和阿才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妈的,你是不是有病?你无端端打人干嘛?”阿才气愤地指着胖子骂。

 

“他妈的,那狗X看我不顺眼,每次都让我去拿饭,蒸笼你又不是不知道,烫死人。”胖子委屈地嚷嚷。

 

“其实我看那狗X也挺不顺眼的。”阿才的白衬衣上有一个黑黑的鞋印,右脸颊肿得老高。

 

“刚才揍他一顿,还挺解气。”胖子皮糙肉厚,瘫在沙发上眯着眼。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也没问我为什么没去上班,最后他俩笑着打闹在一起。等到消停了,我们仨面对面坐着,彼此的表情都充满无奈。我说:“这个月我没有收入,地产那边一直没给我办入职。”

 

胖子犹豫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我那边压的半个月工钱能不能要回来。”

 

阿才捶了他一拳,笑骂道:“不叫你赔就好了,打烂多少东西。”

 

安静了一会儿,我挠挠头打破沉默:“我去问下房东能不能退押金吧,咱们换个便宜的租房。”

 

 

经过我们轮番的软磨硬泡,房东终于答应退一个月押金。这让我们感激不尽,毕竟租房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租期不够半年押金不退。

 

租房换到了离中心区更远的地方,那里满街污水横流,半夜醉酒的人总喜欢用力踹楼下的铁皮围墙,砰砰的响声在空旷的街巷回荡。

 

我们三个人挤在顶楼的一个小单间,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占了房间一半的双层铁架床,厕所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洗澡只能蹲在地上用冰凉的自来水冲刷,仰头正好可以看见小小的窗户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内裤,像旗帜飘扬。

 

经过投票决定,我睡地板,他俩睡床。对于我睡地板这件事,他们给予的补偿是,每月三百的房租不用我承担,我只要承担水电费。水电在这间小单间属实没有用武之地,一个月不过二十来块钱。

 

住的地方解决了,接下来就得解决吃的问题,经过地产一役,他们要求我必须找一份包吃的工作,我口中说着“好好好”,但每天他们外出找工作的时候,我都在家拿手机看小说。

 

胖子去了一家川菜馆做传菜员,阿才去了宝安体育馆的酒吧做服务生,他们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我打包一份快餐,我像一个废人在逼仄的单间里虚度青春。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五月中旬,我选择去阿才上班的酒吧工作,因为出租房里实在太热了,顶楼没有隔热板,也不通风。人在其中,仿佛蒸笼。

 

酒吧包两餐,晚饭和宵夜,底薪三千,加上客人给的小费,每个月都有小一万。不过在酒吧这种充斥着欲望和金钱的地方,钱来得轻松,去得也轻松。

 

我们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和同事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一觉睡醒又到了上班打卡的时间。周而复始,重复醉生梦死的日子。不喝酒的时候,我们会去网吧通宵。

 

原本商量好,领了薪水就给小单间装个二手空调,可每次领完薪水,胡吃海喝一顿又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胖子渐渐变得忧郁,他开始念叨他的对象。来深圳的时候,他的对象说过来找他,可后来似乎改了主意。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里,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想回去了。”

 

有一天阿才回到出租房,听到胖子又在嚷嚷着回去,他突然生气地甩下一句:“想走就滚吧。”

 

我穿着一条裤衩靠躺在墙壁,只有墙壁能带来一丝凉意,伴着一阵哆嗦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胖子在床上翻了个身,阿才一拍床板,骂道:“每天翻来翻去,搞得床摇来摇去,你不睡别搞得人家没得睡啊。”

 

“我明天就走。”床上沉默了一阵,胖子最后说。

 

我对胖子的去留漠不关心,坦白说,我觊觎他的床位已久,睡在地板上不仅腰酸背痛,回南天还潮湿得很,偶尔还有蟑螂在脚板底爬来爬去,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至于阿才暴怒的原因,我心里明白,但没跟胖子解释。就在那晚上班,阿才服侍的一位客人喝多了酒,突然发起酒疯。阿才上去扶着那位客人,不料客人一甩手,将阿才推倒在地,蹲在他身边,拉开随身的手提包,每扇阿才一个耳光,就丢下一百元钱。扇耳光的同时,还喷着酒气骂道:“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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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 | 乘风破浪

 

耳光扇得不重,最后经理过来拉客人时,阿才赚了八百块钱的小费,他脸上只有淡淡的红痕,在酒吧内华丽的彩灯照射下,了无颜色。

 

经理安慰好客人后,走到阿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天放你一天假吧,出去散散心。”

 

而我,看见阿才被扇耳光时,就地抓起一个空酒瓶,升腾起满腔的愤怒往前走。可往前走的每一步,勇气都在加速流失,等走到那位客人不远处,已荡然无存。

 

 

那位客人是兄弟会的。兄弟会是当地纨绔子弟搞的一个车会,他们在附近一带恶名昭著,仗着官富背景,对人肆意欺凌。前不久,他们与邻桌的客人发生口角,将人打得浑身是血,我和同事拖地清场,就像用血在地板上作油画。

 

阿才被扇耳光后,没有拾地上的钱,他低着头木然地站在原地,同事将钱拾起塞进阿才的口袋,阿才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几位同事围过去宽慰阿才,我却羞愧得迈不开脚步。


想起和阿才认识的第一天,我们上三年级,校门口对面的居民房二楼平台有座石墩子,我在那里抄作业,偶遇了同样来抄作业的他。

 

至今我仍然清楚记得,就在我和他之间,有一坨新鲜的、散发着热气的狗屎,我们假装大人一样,隔着狗屎郑重地握了握手,我说:“我叫廖家乐。”

 

他说:“我听过你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问他。

 

“XX才,他们都叫我X蠢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黯淡无光。

 

“我没听过。”我说。我确实没有听过,可这句简单的陈述似乎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表情一点一点高兴起来。

 

从此我们成为了朋友,友谊一直持续到12年的秋天。距离他被客人扇耳光的那天,还要往后一个月。

 

胖子渐渐响起了呼噜声,他打呼噜声音特别大,每次睡觉前他都会催促我和阿才:“你俩快点睡啊,我困得受不了,等下我打呼噜你们就睡不着了。”

 

我和阿才听着胖子的呼噜声,沉默地望着渗水的天花板,晚上刚下了一场雨,但出租房里并没有变得凉快,热空气像是液体一般黏糊糊的,让人浑身难受。

 

阿才爬下床,摇了摇胖子,胖子醒来了,问了句:“干嘛?”

 

阿才掏出裤兜里的八百元钱,在关了灯的出租房里扬了扬,对胖子说:“今天拿了八百块钱小费,走,去吃海鲜,给你饯行。”

 

砂锅粥营业到清晨,所谓的海鲜不过也是生蚝、皮皮虾和三点蟹。我们喝了很多酒,似乎说了很多话,醒来一句都不记得了。

 

胖子比我们先醒来,已经离开出租房,他的床铺上放着五百元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回家的胖子,没过二十天,就和他对象结婚了。我和阿才请了一周的假,从宝安机场乘飞机到郑州,胖子的哥哥开车接我们到安阳。


到安阳已经很晚了,胖子为我俩开好酒店,在房间里和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在深圳时从未见过。

 

“不回广东了吗?”我问胖子。

 

“不回了,我对象怀孕了。”胖子幸福地说。

 

“哇要做爸爸了啊,恭喜恭喜。”阿才使劲抱了抱胖子。

 

“以后做什么?”我问。

 

“我爸给我安排好了,就在市场杀猪,反正有的是力气,能养活老婆孩子就成。”胖子乐呵呵地说。

 

“以后就少见了。”

 

“嗯,少见了。”

 

安阳的风俗,婚宴在中午进行,天还没亮,我就被胖子和他安阳的兄弟从被窝里揪出来,带去吃了一碗地道的羊杂汤。羊杂汤刚下肚,就看见他们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两瓶白酒。

 

“预热一下,中午正式喝。”他们倒满杯和我们碰杯,胖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事不关己地说:“我新郎,没到我喝的时候,你俩来到这儿,吃好喝好。”

 

“听说你们南方人都挺不能喝啊。”胖子的一位兄弟开始挑事儿。我和阿才对了对眼神,我俩的酒量在酒吧里早就练出来了。

 

“那今天你们可能要刷新一下认知。”我和阿才不甘示弱,首先一口干掉一杯白酒。

 

“好!”胖子和他的兄弟们喝彩,也爽快地喝了起来。之后,我全程迷糊地陪胖子接完新娘,在酒席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婚礼还没有开始,我俩和胖子的兄弟们坐一桌,据说是胖子特意安排的,好让他们喝倒我和阿才。我推说着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垫垫再喝。

 

胖子捂着脸,鬼鬼祟祟地走,可他的体积实在太显眼,他的兄弟们闹腾,拉我和阿才过去围着胖子,其中一位兄弟告诉我俩:“咱们这边的风俗,大喜日子可以揍新郎,新郎还不准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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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 | 乘风破浪

 

我们一伙人把胖子绊倒,对他拳脚相加,其实都没使力,就图个热闹,阿才轻轻踹了胖子的肚皮一脚,问他:“还记得这一脚不?”

 

胖子说:“记得。”

 

人群逐渐离远以后,我看到阿才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泪。

 

始终挂着笑容的胖子,在结婚誓词时,突然哭了起来,场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也跟着落泪。

 

酒席上,我们一桌人喝了十瓶白酒,我和阿才死撑着屹立不倒,不能给胖子丢脸,终于撑到了他们全部喝趴下,被一一送回酒店。

 

胖子也喝多了,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送我们去休息,阿才在电梯里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刚上到四楼,他便直奔走廊上的垃圾桶,掀开盖对着垃圾桶一阵狂呕。

 

我指着他狼狈的模样笑了两声,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在安阳的一周,几乎每天都是醉着醒来,醉着睡去,原本说好去滑雪,去岳飞庙,最后都没去成,就近去了一家公园。


当时在公园里,我看着一匹马发憷,问养马的老板:“这马咬人不?”

 

老板说:“不咬,乖得很。”

 

刚说完那匹马就朝着我大腿啃了一下,我说这马不是咬人了吗,马老板非说是我穿米黄色的裤子像草料,还问我骑不骑,不骑别挡着做生意。

 

我一瘸一拐地离开,一路上还伴随着胖子和阿才无情的嘲笑,心情糟糕透顶。

 

回到酒店,我上网查机票,把价格告诉阿才,然后选了两张准备下单。阿才急忙阻止我,嚅嗫着说:“我直接飞回珠海,不回深圳了,工作在电话辞了。”

 

“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我有点生气。

 

“我自己的事跟你商量干什么?”阿才反问我。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只顾着自己。”我指着他破口大骂。

 

“什么意思?”阿才黑着脸问我。

 

“什么什么意思?我和胖子没钱吃饭喝自来水啃馒头的时候,你床铺底下不还藏着五百块钱?”

 

“你翻我东西了?”

 

“不小心看到的。”

 

“你在深圳总共上过几天班?我和胖子养着你,你还有脸说?”

 

“一开始不是你们让我去做地产的,现在反过来怪我啦?”

 

“我不想说了。”

 

“那就别说了,朋友也别做了。”

 

“你说的,记好了。”

 

我和阿才大吵一架后,搬到了隔壁的房间。第二天胖子给我俩送行,看出了我俩不对劲,小心地问:“咋啦?”

 

“没事,走了啊,你好好的。”阿才挥挥手进了机场安检口,胖子转看向我。

 

“生个大胖小子,继承你的风骚。”我擂了胖子肩膀一拳,走向另一个机场安检口。

 

我们像三条纠缠了十年的线,在郑州机场分成三个方向,奔向各自的前程。

 

后来,胖子的老婆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出生时就有八斤,肥嘟嘟的跟胖子很像;阿才回到珠海,听说交了几万劳工费去澳门上班,期间谈了一个女朋友,在筹钱买房的焦虑中度过2016年,终于在2017年的夏天结婚。

 

而我,回到深圳,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每天上网打游戏,快下钟时就查下附近的临时工,干几天赚点钱,又花在上网和吃喝上。

 

两个月后,母亲打来的一通电话说:“不行就回家吧,别死撑了。”

 

那时已经临近秋天,深圳的气温仍然高居不下,我高烧40度,没钱买药打针,裹着棉被瑟瑟发抖。

 

等我回到家,母亲看我的第一眼就哭了,那时候的我面黄肌瘦,整个人都变了样。

 

 

因为一个剧本项目,2017年的4月,我再次来到深圳。这次,我在顶楼租下了一间月租四千的公寓。


2012年的夏天,我们仨人就站在大街上,仰望高楼,没有太大的奢望,只想租住在上面,俯瞰深圳市的夜景。

 

阿才最近一次联系我,是我刚来深圳的时候,他说结婚还差三万元,问我能不能先借给他。我知道他是真的需要钱,不然不会在几年没有说过话以后开口问我借钱。

 

可彼时我刚在深圳落脚,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我斟酌了一会儿,问他,只有五千,可以吗?

 

他顿了顿,说:“不用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过得很好。”

 

听到这句话,我知道,我和他是真的陌生了。

 

他结婚的那天,没有邀请我,看到朋友圈发的照片,他和伴郎兄弟们笑成一堆,我在底下点了个赞。

 

促使我写下这篇故事的原因,是2018年的1月15日,半夜睡着的我,被一个电话吵醒,我接通,是阿才打来的。

 

他哭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断断续续地说:“我操,家乐,真的……我操。”

 

“我操”了很久,他也没接着再说什么,最后他说:“我喝醉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自那以后,我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通电话,而他那天在凌晨酒醉后,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也无从得知。




作者廖家乐,自由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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