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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 李舒:直男馋起来,你想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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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4 02: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8-9-4 02:01 PM 编辑

直男馋起来,你想都想不到

 李舒 山河小岁月  5月16日

上次写了一篇馋的文章,后台有几个叔叔苦口婆心劝我,小姑娘不能馋的,馋老胚多不好啊!还有一位小哥疑惑地说,为什么女孩子这么容易馋呢?

我相信叔叔们真的是为我好的,为我的形象殚精竭虑。作为一个天天在新书分享会上被读者diss“阿舒你好像脸又胖了哦”的人,我难道还有馋的资格吗?我不是一个誓死要捍卫自己“淹然百媚”的形象吗?难道都是说着玩玩的吗?


但是,有一位叔叔说,小姑娘不能馋的,为什么女孩子容易馋?这,恕我不能认同。


你以为直男就不馋吗?


直男馋起来,那也是很可怕的呀!

比如直男买零食,一买五十包。为了迎接世界杯,先提前买好啤酒——恨不得把啤酒机搬回家。每次世界杯结束,直男的脸和肚子都像气球一般大起来,吹弹可破。


《请回答1988》里,你以为德善吃得最多吗?nonono,你看看正峰欧巴,每一秒出场的时候,他时不时都在吃东西?无论发生了什么,欧巴永远笑眯眯地吃着炸整鸡大酱汤牛肉汤酸菜汤薯片饼干牛肉干葱花饼,发明着美乃滋白糖拌饭萝卜泡菜火腿肠集合拉面……

很久以前,有一个直男,别人送他一包原产地河南的柿霜糖。Trust me,这东西我特意淘宝来吃过,真不知道哪里好吃了。但是这个直男很喜欢,他拿到的时候很兴奋,就分了一丢丢给一个女士吃,可是那位女士似乎并不激动。直男就奇怪了,我把我最喜欢的糖给你吃了,你哪能伐开心?一问,知道了,这位女士来自柿霜糖的故乡河南。直男心说,那你早说啊,我就不浪费了呗。

▲  柿霜糖真的没有柿饼好吃

直男夜里一直很惦记这糖果,但是直男的女朋友对他说,你要少吃一点,因为这个糖比较寒凉,要是你嘴巴上生了点小疮,一搽便好。这样一说,直男就把剩下的收起来了,说是“预备嘴上生疮的时候,好用这来搽。”


半夜里,直男睡不着啊,辗转反侧啊,想什么呢,还是想柿霜糖。实在忍不住,爬起来又吃掉大半,直男在日记里很认真地写了理由:“因为我忽而又以为嘴上生疮的时候究竟不很多,还不如现在趁新鲜吃一点,不料一吃,就又吃了一大半了”。


这位直男,就是wuli迅哥儿。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对柿霜糖。


迅哥儿吃东西的例子还有很多,他和我一样,喜欢深夜吃东西,买到喜欢的吃食,也是急吼吼。比如半夜吃掉了三个梨(夜作书两通,啖梨三枚,甚甘),买了葡萄立刻走到一边吃起来(步至杨家园子买蒲陶,即在棚下啖之)

最受不了就是别人把好食材糟蹋了,迅哥儿立刻要用直男语气批评。比如我以前写过,1929年,迅哥儿回北京探亲,给许广平写信:


云南腿已经将近吃完,是很好的,肉多、油也足,可惜这里的做法千篇一律,总是蒸。听说明天要吃蒋腿(指雪舫蒋) 了,但大约也是蒸。


(喂喂喂,许广平女士肯定更关心你到底有没有告诉你妈她怀孕了哎!聊什么火腿啊)


还有一位直男,学问好,才情高,大家都很愿意听他讲课。但是在北大上课,这个直男讲到要紧的地方,就忽然停下来说:这段古书后面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对不起,专靠北大这几百块钱薪水,我还不能讲,谁想知道,得另外请我吃馆子。


学生们只好请他吃饭。


到了学期末,听说他的课特别难及格,学生们一琢磨,决定凑份子办了一桌酒,请这个直男吃。直男吃了,大笔一挥,统统过关。校长蔡元培生气啦,说你这算什么啦,这是违反校规。直男擦擦嘴边的油说:“他们这帮学生还知道尊师重道,所以我不想为难他们。”


这个直男叫黄侃。


他爱吃花生米,据说后来肯到南京任教,就是因为南京的花生米好吃,在南京时,他号称“三不来”先生(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可有人请客吃饭,逢请必到。有次,他知道有人请吃特别好吃的私房菜,但是主人曾被黄侃骂过,所以不会邀请他。黄侃听说,就托人去保证,只要出席,一定“一言不发”。

于是吃上了这顿饭。


馋人的心意都是相通的,所以当年鲁迅对曹聚仁说:“我们都是马二先生,吴敬梓写马二先生那么馋,吴敬梓自己一定很馋的。”


真的,一个人,只消和他聊一次,立刻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同伙——馋人。甚至不需要聊,给你看看这段话:


我在四子王旗一家不大的饭馆中吃过一次“拔丝羊尾”。我吃过拔丝山药、拔丝土豆、拔丝苹果、拔丝香蕉,从来没听说过羊尾可以拔丝。外面有一层薄薄的脆壳,咬破了,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一包清水,羊尾油已经化了。这东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为太好吃了!

凭着最后一句话,一眼可以看出这人肯定馋。你猜作者是谁?汪曾祺。




直男的馋,和小姑娘的比起来,似乎更加急不可耐。梁实秋写过他的一位馋亲戚:


一旦傍晚,大风雪,老头子缩头缩脑偎着小煤炉子取暖。他的儿子下班回家,顺路市得四只鸭梨,以一只奉其父。父得梨,大喜,当即啃了半只,随后就披衣戴帽,拿着一只小碗,冲出门外,在风雪交加中不见了人影。他的儿子只听得大门匡朗一声响,追已无及。越一小时,老头子托着小碗回来了,原来他是要吃榅桲拌梨丝!从前酒席,一上来就是四干、四鲜、四蜜饯,榅桲、鸭梨是现成的,饭后一盘榅桲拌梨丝别有风味(没有鸭梨的时候白菜心也能代替)。这老头子吃剩半个梨,突然想起此味,乃不惜于风雪之中奔走一小时。这就是馋。


——梁实秋《馋》


但是梁实秋同学,你自己当年回国,从前门东火车站一下车,不回家探望亲友,居然先寄存行李,然后立刻奔致美斋,当当当下去三份爆肚,盐爆油爆汤爆,快慰平生。

馋,大概是家传的,基因里就有。




直男馋起来,杀伤力很大的。


某闺密全家移民海外,闺密的先生一回上海,下了机场,立刻要发狠去吃小龙虾牛蛙泡泡小馄饨。吃了几天生病了,住院吊水,闺密看先生疼得蛾眉宛转,十分心疼。先生头上黄豆大汗,握着闺密的手说,啊呀,我这真病得不是时候。闺密以为他心疼自己,忙说我们之间还计较什么。结果,先生下一句是——


错过了那么多顿。

《金瓶梅》里,嘴馋的直男亦不少。


西门庆手下的帮闲应伯爵、谢希大等人,一到西门庆家里,就火力全开,仿佛饿了三两天,等的就是这一顿。


吃一碗打卤面,登登登下去十几碗。吃螃蟹季节,一进门就要“后边对你大娘房里说,怎的不拿出螃蟹来与应二爹吃?你去说我要螃蟹吃哩。”夏天吃时令鲜果乌菱荸荠枇杷,“连碟子都挝过去,倒到袖子里。” ……

吃得最多的一顿,大约是四十二回:


那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韩道国,每人吃一大深碗八宝攒汤,三个大包子,还零四个桃花烧卖,只留一个包儿压碟儿。


这实在太妙,“留一个包儿压碟”,是中国的民俗。左右来收拾时,表示“我们非馋痨”。到主人家做客,不能吃得光盘光碟,要有剩余,这是对主人盛情款待的认可,也是一种谦让。小时候被父母带去亲戚家做客,也会早早嘱咐我,不准把盘子吃空,最后一筷子永远不要夹。


这个道理连应伯爵也懂,可惜今天的人们,已经把“留一个包子压碟”当成了铺张浪费。


坦白说一句,西门庆虽然在女人方面很贪心,在饮食上却颇为节制。这多半是因为他不缺美食。从饭量上看,西门庆肯定算是《金瓶梅》的直男群体里,吃得最少的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馋。

比如他早上起来,明明有新鲜熬的粥,不吃。听了春梅一句话,就要吃荷叶饼和银丝鲊汤。气得管做饭的小老婆孙雪娥大怒,在厨房里骂春梅:“怪小淫妇儿,‘马回子拜节——来到的就是!’‘锅儿是铁打的,也等慢慢儿的来。’预备下熬的粥儿,又不吃,忽剌八新梁兴出来,要烙饼做汤,那个是肚里蛔虫?”


哎,孙雪娥,你真的不懂西门庆,wuli馋老胚直男,馋虫发作起来,就是这么不管不顾啊,一顿也等不了,任性就是我们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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