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3018期：他们带着蜂箱迁徙两万多公里 辗转大半个中国采花蜜

源济

腾讯网  2018.04.06
他们带着蜂箱迁徙两万多公里 辗转大半个中国采花蜜

28岁那年他带着妻子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追花”生活。10年前，16岁的儿子宫利文也跟着他走上“追花”路。




这是甜蜜的工作，追逐花季，收获琼浆；这也是辛苦的工作，迁徙两万多公里，辗转大半个中国。他们是职业养蜂人，又被称为“追花人”。今年48岁的宫志国是吉林省白山市靖宇县人。因老家只有椴树一种蜜源，为了采到更多的蜜，28岁那年他带着妻子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追花”生活。10年前，16岁的儿子宫利文也跟着他走上“追花”路。（摄影/海南日报 张杰 撰文/计思佳）




3月，海口羊山地区的荔枝花开了，漫山遍野花香，农家蜂箱花蜜开始溢流。竞相盛开的荔枝花也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近千名职业“追花人”，其中就包括已连续10年来海口采蜜的宫志国一家人。




20年的奔波迁徙，宫志国的脑海里，早已印刻下了一张清晰的“追花”时间表： 12月，来到海南临高，利用南瓜花进行蜜蜂繁殖；来年3月，海口羊山地区的荔枝花就开了，这里出产中国最顶级的荔枝蜜；4月，马不停蹄离开海南，还能赶上广东、广西的荔枝花；5月和6月，朝西北走，到秦岭一带，那里长满了高大粗壮的洋槐；7月，就回东北老家了，但也不能歇着，那正是椴花盛开的季节；8月，启程前往内蒙古，粉红的荞麦花开得正旺；接着就要南下，9月湖南、湖北的五倍子花开得漫山遍野……等花败了，又要折回广东。




白天蜜蜂离巢采蜜，所以每次搬家迁徙只能在夜间进行。宫志国每次都是雇3辆大货车，用担子把700箱蜂和所有家当挑上车。一昼夜，就到了500公里外的地方。




700多个蜂箱在地上摆放整齐，蜜蜂进进出出忙着采蜜。宫志国戴上蜂帽，打开蜂箱，先用香熏一熏，把蜜蜂熏出来。




然后小心地把一页页蜂篦抽出来。儿子宫利文很佩服父辈的养蜂手艺，感叹自己火候不到家。他说，父亲在树林里瞅两眼，就知道哪里的蜜最好。简单一个抖篦子的动作，父亲一次就能把蜂全部抖掉，但自己几次都不行，“这就是力道问题。”




篦子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蜂，抖几下，用刷子把蜂赶下来。




把篦子放到采蜜机上转两圈，机器里就满是金黄浓稠的蜜汁。




“怕不怕被蜂蜇？”宫志国笑着答，养蜂人几乎每天都要被蜇，早已稀松平常，痛一下就过去了。“蜂毒对身体很有好处，养蜂人都是最长寿的。”




逐“花”而居听上去诗情画意，但其中的辛苦只有蜂农自己知道。刮风下雨花期提早结束，就是蜂农们最发愁的时候。宫利文印象中最惨的那年，从东北老家出来后一路都是阴雨、台风天气。“整整一年摇蜜机就没动过！”天气不好，不仅没有收入，每天还要用白糖喂养蜜蜂，路上的汽油、吃喝都是消耗。




无论走到哪里，“追花人”都会带上帐篷。一顶帐篷维系着关于家的一切。宫志国的“帐篷”是铁皮搭成的。走进去，地面就是裸露的红土，杂草丛生。中间摆着双人床和木桌，还有电视、冰箱，摆在角落里的煤气罐，锅碗瓢盆和调料应有尽有。“帐篷”里不仅夏热冬冷，遇到下大雨时，安全也成问题。




连续10年来海口采蜜，宫志国已跟当地人很熟络，今年还有果农主动腾出闲置房屋给他们住。但他只让儿子、儿媳和两个徒弟去房里住，自己和妻子仍然住在离蜂箱最近的“帐篷”里。“蜜蜂是我们的命根子。晚上要是蜜蜂中毒，它们会嗡嗡叫，在篷里我就能听见。”




让妻子李秀萍高兴的是，果农提供的房子还能免费冲澡。这么多年，李秀萍都是晚上在水井边、帐篷里，烧壶热水洗澡。如今，儿媳也一同上路采蜜。年轻人受不了，以前洗澡都是到镇上开钟点房。




生活上的艰苦还能克服，最难捱的是对亲人的思念。从儿子7岁起，夫妻俩就常年奔波在外，连过年也不回家。宫志国说：“那时只能每天找公共电话打回家，后来才有了手机，他妈妈经常打着电话就哭了起来。”如今，儿子、儿媳也加入了采蜜的队伍，一家人终于可以天天见面，宫志国心里却仍不愿意。“虽然养蜂比在家种地挣得多，但真的很辛苦，我不想让他重复我的人生。”




即使面对养蜂这项传统行业，年轻人也总有自己的新奇想法。“90后”的宫利文认为应该借助科技手段来养蜂，最近正琢磨买个无人机。“在森林采蜜，树都很高，看不清花。用无人机拍摄的话，可以提前看到花的分布。”




儿子宫利文对目前的生活还挺满意，他觉得蜂农是一个很特别的职业，走南闯北中也能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相对于父母的节俭，年轻人会尽量让日子过得舒坦些。宫利文舍得买张打折飞机票，飞回老家过年。“追花”路上，也会带上电脑，晚上玩游戏、看电影，跟东北的朋友视频聊天，日子没有父母当年那么清苦。




白天一家人忙着摇蜜，晚上再把蜂蜡捡在一起，用火慢慢熬出蜂胶。宫志国还随车带了3块太阳能充电板，可以点灯和给手机充电。晚上一家人还能坐在一起看会儿电视，这是一天中少有的轻松时刻。




辛苦多年，这项“甜蜜事业”也给宫志国一家不错的回报：他们的蜂箱在同行中已小有规模；去年买了车，给儿子娶了媳妇；还在县城买了房。“再干两年，我们夫妻俩就准备回家养老，带带孙子，陪陪父母，享受晚年生活。” 宫志国说，对于他，这就是最甜蜜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