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2916期：母亲离家 9岁女童带娃挣钱给病危父亲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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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网  2017.12.25
母亲离家 9岁女童带娃挣钱给病危父亲买药
本期作者：胡国庆

9岁的尹彩香暑假时帮邻居带娃赚了20块钱，给患有尘肺病的父亲买了三盒消炎药。她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去外面打工赚钱。（摄影/胡国庆）




尹彩香6岁那年，由于父亲尹可顺得了尘肺病，母亲提出离婚，她便再也没见过母亲。她今年9岁了，暑假时，彩香帮邻居带娃赚了20块钱，自己没舍得花，给父亲买了三盒消炎药。她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去外面打工赚钱。（摄影/胡国庆）




尹彩香的父亲尹可顺今年42岁，是云南省龙陵县龙新乡茄子山村人，他小学毕业后就帮助家里放牛、砍柴，15岁就开始了打工生涯。




身强力壮的尹可顺在打工期间认识了比自己小9岁的女孩。2006年，他们办理了结婚证，开始了新的生活。两年后，尹彩香出生了。考虑到生活压力，夫妻两没生二胎，仍常年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帮着照看小孙女。




2011年，当地山民终于等到了发财的机会——自家屋檐下蕴藏着大量的黄龙玉。一时间，十里八乡的农民蜂拥而至，连缅甸劳工也赶了过来，寨子附近几座山头有上万人在昼夜开采。尹可顺听到这个好消息迅速返乡，也钻进了狭小的山洞，挣着矿老板每天四五十块钱的工资。




2013年，村里第一个尘肺病农民去世。第二年，尹可顺的哥哥和20多个村民被确诊为尘肺病。村民开始紧张，没料想粉尘把命给送了。2015年，政府彻底取缔开采，留下了千疮百孔的开采洞口。这年，尹可顺病情发作，吃药打针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年轻媳妇无法忍受和一个快死的男人过日子，提出离婚。尹可顺恳求：“看在女儿的份上不要离开这个家。”但悲剧还是上演了。从此，6岁的尹彩香再没见到过母亲。




尹彩香的爷爷尹培堂今年75岁，为了这残缺的家，老人累弯了腰。




上个月初，体重只有90多斤重的尹可顺实在扛不住了，爷爷卖掉了家里的两头猪，再拿上村民捐款的700块钱，将尹可顺送到乡卫生院救治。大夫检查后劝病人去省城昆明大医院治疗，但爷爷放弃了，他担心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儿子恐怕赶不到省城就断气了，况且家里连路费都拿不出来。




家里四亩多庄稼分布在几个山窝里，全靠年迈的奶奶段柳梅一个人耕种。老人看到儿子病成这个样子，就饲养了两头水牛，还有四头猪。她说，多养牲口是考虑儿子快不行了就卖掉，换点钱去救命，即使人死了也还是要花钱的。她说：“好在我们老两口这几年没得大病，不然，这个家就没法过了。”




尹彩香就读的村小学离家仅有200多步。每到周末，父亲一定会赶在女儿放学前站在校门口等待。为了见到彩香，这个尘肺病父亲每走几步就要蹲在地上，捂住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声。200多米的距离，尹可顺就这样走走停停，足足花了38分钟。彩香老远就望见憔悴的父亲，她急速地穿过人群，父亲吃力地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女儿自己可以回家，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要让她看到父亲还活着！”尹可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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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彩香今年上小学四年级，班主任说：“尹彩香学习成绩不好，不过，女娃很有爱心，特别喜欢帮助同学。”彩香家里墙上只有一幅奖状，是她一分钟做了54个俯卧撑，拿了全校第一。父亲的这次病重，彩香是有感觉的。她将父亲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和奖状并排贴在家里的墙上。父亲住院后，彩香每天回到家就打电话，只要听到父亲的声音，她就知道父亲还活着！




周末的一天，尹彩香坚决要去医院看望父亲。为了满足孙女的心愿，奶奶带着她乘车来到乡卫生院。女儿见到病床上骨瘦如柴的父亲，转身就跑到楼道哭个不停。见到女儿，尹可顺瞬间振奋了许多。打完吊针后，他来到医院门外小卖部花了5块钱给女儿买了一瓶饮料。尹彩香平时不舍得喝这瓶饮料，只是在口里没味时，才抿上几口，这瓶普通饮料她整整喝了三天，她说：“饮料可甜了。”




为了回味饮料的甜味，尹彩香没将这个结实的塑料瓶扔掉，她在邻居家摘了一把菊花，每天在校园里给瓶子里接满水，再放几颗菊花，口渴了，就从书包取出来喝上几口，感受一下饮料的“原汁原味”。




村小学采取的是寄宿制，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小木箱。尹彩香的木箱里装着一把雨伞、三个吃过的棒棒糖棍和一个价值五毛钱的空饮料袋，最显眼的就是父亲买来的这瓶饮料，至今瓶子里还存有七八颗菊花残渣。女孩担心这些“贵重物品”遗失，给箱子上了一把大锁。




尹彩香身上这件红色外套是表姐穿过的，她特别喜欢红色，只是穿在身上太“宽松”，和连衣裙差不多。村里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彩香的家事，故意问她妈妈去哪了？彩香说：“妈妈在外婆家，过几天就会回来，还会给我买来好多棒棒糖。”




尹彩香很懂事，非常能干，洗衣、做饭、喂猪、放牛、砍柴都不在话下。只是女孩个子低了一点，炒菜够不着锅台，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行。虽然锅里没多少油水，但摘菜、洗菜、切菜、点火等程序都少不了，不过她早已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功夫，全家人就可以上桌吃饭了。




暑假期间，邻居家大人下地里干活，小娃子没人看管，他们就找到了尹彩香。邻居说彩香还不满十岁，可带娃却有板有眼很老练。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就能把小娃绑在背上，给娃喂饭、喝水、把尿都很在行，绝不亚于一个真正的母亲。




邻居看到尹彩香家里困难，就给了她20块钱，要她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小彩香拿到钱后没舍得花，转身跑到药店给父亲买了三盒消炎药。父亲感动得流泪，觉得太委屈女儿了，要是娃她娘在家就好了。




尹彩香说她不想念书了，坐在课堂上就想着病重的父亲和很久没见到的母亲，她就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去外面打工。提起暑假帮邻居带孩子的事儿时，她很自豪地说：“今年暑假打工挣了20块钱。”




尹彩香是个很自信的女孩，性格特别开朗，她说没有她干不了的事。父亲说：“女儿年纪还小，干不动体力活，现在就盼着自己的病能多拖几年，等女儿长大了，我闭上双眼也就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