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第30期：香港夜总会的变迁

源济

香港夜总会的变迁
凤凰图片  2017-06-27

“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邓小平曾在阐释“一国两制”构想时，用了这样一个形象的描述。虽然有多方解读，但大部分人都认同这是中央认可香港市民在回归后继续保持生活水平、习惯的方针。回归20年，香港市民继续维持着高水准的生活水平，赛马场、股市交易所继续运作，但旧夜总会的生活方式却随着时代逐渐被其他生活方式取代。图为1984年开业的大富豪经典的店内劳斯莱斯“老爷车”巡游。由于香港电影常用本场景作为素材，这车几乎成为香港夜总会的象征。




香港最早出现的娱乐场所是妓院。香港日占时期，西环涌现大大小小的妓院超过五百多家，而围绕这些妓院的是酒家，妓女和客人吃饭喝酒时，要歌女唱曲助兴。图为1948年，香港中央饭店夜总会的舞女们。




金陵、陶园、香江、洞天等十多家酒家，晚晚张灯结彩，而大厅中间放了一个“歌台”，歌女在唱曲，乐师背后拍和，红的歌女在20世纪30年代已可以出唱片。这些就是香港现代夜总会的最初形态。图为皇后大道西酒家歌座。




20世纪60年代，香港人口剧增。上环“大笪地”（现上环港澳码头的旁边）成为“平民夜总会”，内容包罗万有，唱曲的歌女又分三种：唱粤曲的、唱“国语时代曲”、唱粤语流行曲，有排场的会有乐队伴奏，穷的只有一个伴唱。上不了昂贵夜总会的老百姓，欣然站在街上享受廉价的娱乐。




作为港口城市，水上“避风塘”也是早期香港夜生活的特色。




西式夜总会提供西式晚餐、歌唱表演，有些提供陪舞服务，是高级消费场所，有钱生意人多在此应酬，故此，歌手要懂唱英文歌，许多高级西式夜总会都在治安最好的港岛区。西式夜总会式微最早，70年代就逐渐没落。图为西式歌舞厅代表仙掌夜总会，黄霑等多名著名作词作曲人在此创作，为港式粤语流行曲打下基础。




传统的中式夜总会也在变革。粤剧式微，铜锣湾的利舞台只能播放电影，某次营销找来当时最红的邓丽君进行演唱，结果起死回生，逐渐成为演唱会中心，后来更演变为著名的“红馆演唱会”。




随着日本经济崛起，日式夜总会在香港开始流行起来，它源自日本的“舞厅”，以“妈妈桑”作为领班，带领手下年轻漂亮的舞小姐陪伴客人跳舞猜拳，有些还陪客人外出。日式夜总会集中在尖沙咀和湾仔一带，如中国城、大富豪、杜老志等，这些地方被视为烟花之地。




日式夜总会逐渐成为香港夜总会的主流。一些店有千名女公关，规模媲美上市公司，不少外国人慕名而来，包括皇家马德里球队。图为1987年的夜总会（已倒闭）在电视投放的广告，用清纯的女子形象来称赞香港的夜生活为城市带来活力。




香港在80年代逐渐成为亚洲金融中心，金融从业人员风生水起，很多商人都会选择在夜总会这种放松的环境谈生意。在日式夜总会，人均消费五位数，甚至消费三四十万也是常见的事。在回归之前，有夜总会豪称每晚营业额超过2800万港元，比上市公司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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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的发达也“带旺”了色情业。严格来说，香港没有合法红灯区，经营卖淫行业、操控娼妓更是犯法，但一个集购物、潮流、娱乐于一区的九龙心脏地带──旺角，却是闻名中外的“地下红灯区”。当时不少国际旅游网站介绍香港“色情文化”时，亦推荐旺角——其中砵兰街、上海街、新填地街、豉油街及长沙街更有“色情五街”之称，到处都是站街女。图为香港站街女。摄影：Jonathan van Smit




1997年，香港回归。随即而来的金融风暴虽然被成功拦截，保住了香港的经济地位，但这次金融危机重重打击了娱乐场所的经营，不少夜总会就此关门大吉。图为2002年，湾仔新杜老志夜总会最后一夜过后，大批外籍员工离开。




2003年，香港“非典”蔓延，经济大受打击，服务业跌入谷底。加上同年边境通关的进一步开放，本地客源也流失，香港夜总会进入第二轮倒闭潮。图为2005年，中国城夜总会倒闭，大批记者前来拍摄。




除了经济因素，警方社会治安的整治也影响了夜总会的营业。90年代开始，香港警方针对“色情五街”之称的地区进行打击。2000年起，香港警方大力打击卖淫集团，巅峰时期每月“扫黄”1000次，砵兰街一度出现“熄灯三十日”的画面。图为“熄灯三十日”期间，几十年来一直布满霓虹灯的砵兰街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日式夜总会衰落，但迪斯科（Disco）却起死回生。但这不是潮流的转向，而是各种新型毒品（如摇头丸）在年轻人中传播，间接恢复了电子舞曲为基底的Disco的经营。青少年滥药成风，Disco被视为毒品及罪案的温床。图为2005年3月，香港警察大举扫荡348Disco（已结业），拘捕辱警抗警的涉黑人士。




滥药成风，导致因在Disco吸毒而死年轻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令香港警察全力扫荡。行动甚至扩大到内地——2009年，内地公安在深圳福田两所Disco拘留了300名吸毒港人。图为2006年，一名13岁女童在Disco“索K”（吸食摇头丸）而倒下，最终不治，成为当时最年轻、吸毒而死的香港市民。




2009年，香港政府将禁烟条例扩大到娱乐场所，间接进一步打击了夜总会的生意。图为电影《志明与春娇》剧照，男女主角因禁烟条例走出户外吸烟而认识。




2012年，作为香港夜总会象征的大富豪夜总会结业，旧址已变成专供内地游客购物的“富豪汇”，只剩下老爷劳斯莱斯保留著大富豪的标记。其老板亦开展内地房地产业务。图为游客在即将结业的大富豪夜总会前拍照留念。




目前，香港仅剩三家大型日式夜总会。




大型夜总会没落，小型酒吧夜店的日子也不好过，香港警方的搜查力度逐年上升。图为2015年9月17日晚10时许，联同入境处在香港湾仔扫黄，拘捕67人，全部被通宵扣查。行动突击搜查湾仔骆克道一间酒吧，发现酒吧安排内地及台湾女子非法陪酒及提供性服务。图为被带走女子。




不论是香港夜总会，还是Disco，都面临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香港房价的飙升导致的租金上涨。根据美联工商铺资料显示，04年下半季，尖沙咀商铺尺租为106元（港元，下同），但到05年即飙升至155元，上升46%，07年下半季攀升至182元，09年更达285元。昂贵的租金让旧夜总会经营者开始转型经营高级会所。图为2008年，原中国城老板在富人区开设了高隐度的会所。




一个高档会所老板文哥接受采访时表示，私人会所多集中在商业楼，在商业写字楼租一个面积1000至3000尺单位即可经营，成本最低仅数十万元。加上会所大门设密码锁，标明只招待会员，外人必须有熟人介绍才可入内，私隐度极高，深受名人富豪欢迎，同时警方亦较难以打击。图为2007年7月5日，时任广播处处长朱培庆因在会所带陪唱小姐出街被记者撞破，他事后狼狈躲在小姐身后一幕令人印象深刻，最后更被迫提早退休。




根据香港警方的数字显示，近年逾期居留及非法入境者从事卖淫被捕的个案仍持续上升。2015年共有4589人被捕，较2011年的3939人上升16.5%。虽然香港夜总会行业已经低迷，但涉黄案件的整治仍然任重道远。图为2015年深圳武警在深圳宝安区沙井沙都酒店抓获3名涉嫌偷渡卖淫女子。




大富豪昔日的“生招牌”劳斯莱斯老爷车，已经无法开动，现今摆设在免税店的旧址。这辆“老爷爷”静静地在游客前呈现这个前夜总会与香港变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