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2665期：寻找了67年的亲情 九旬抗战老兵与海外亲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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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网  2017.04.18
寻找了67年的亲情 九旬抗战老兵与海外亲人团聚
本期作者：贾代腾飞

从台北飞往武汉的航班徐徐降落，张明方带着女儿回到了暌违67年的家乡，探望从未谋面的亲叔父92岁的抗战老兵张剑西。老人最大的心愿是去台湾给胞兄扫墓。




随着MU2088次，从台北飞往武汉的航班徐徐降落，张明方带着女儿回到了暌违67年的家乡，探望从未谋面的亲叔父——92岁抗战老兵张剑西。鲜花、横幅、拥抱，亲人的热情相迎，驱散了仲春的丝丝寒意。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亲人，“脑袋有些发糊”的张明方用美式笑话调侃25岁的女儿Georgia（乔治娅），看她能不能一下记住所有亲人的称谓。（图/文 长江日报 贾代腾飞）




张剑西，早早把门打开，端坐在客厅中央，饱经沧桑的故事，全都镌刻在老人额头深深的皱纹里，仿佛再也荡不开涟漪。




“叔父，我来看您了！”一进门，张明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快起来，快起来，我先领你去拜爷爷奶奶。”老人声音颤抖，泪盈于眶。




张明方的女儿乔治娅出生在美国，第一次回大陆的她，见到此情，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张明方说，其父张远北去世后，关于大陆亲人的照片都找不到了。他让女儿把父亲80年代回大陆与弟弟相见的照片翻拍下来，要带回美国。




逼仄的卧室里，张家长辈的照片，端端正正挂在墙上。漂洋过海来叩拜的长孙，也已是头生华发，时空阻隔不了的，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老人把国家颁发的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的纪念章，小心翼翼从抽屉里取出来，放到张明方手里，“你仔细看看，这是对那段岁月的最高褒奖。”说罢，转身又拿出与胞兄张远北的合影，对着照片，仔细端详眼前这位侄儿，嘴里不住地说“像，真像……”




2015年，张剑西受邀参加撒贝宁主持的《开讲啦》，回忆那段峥嵘岁月。




近乡情更怯，在回恩施祭祖的路上，张明方望着窗外，陷入沉思。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那个战火纷飞，山河破碎的年代， 张家一门俩兄弟，先后投笔从戎。其兄张远北，黄埔12期毕业，在恩施航空站任站长。恩施航空站驻有中美混合飞行大队，是赫赫有名的“飞虎队”驻扎点之一。张剑西14岁时，考上电信总队的军校。由于抗战需要，原本3年的学期，缩短至1年。15岁，他便在第六站区负责电台情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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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方一遍又一遍读着父亲生前的信。张家兄弟的父亲训诫：你们兄弟参加抗战，牺牲哪个我都不可惜。但剑西年幼，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完不成任务贻误战机，劝其放弃电台情报工作，进入四川大学经济系学习。




在恩施机场旧址，张明方紧紧楼住叔父。1941年，张剑西放弃学业，参加远征军，从事通信工作，并为美国负责中国驻印缅军联络官柯德任翻译。一次战斗后，张剑西陪柯德查看战况。遍地尸首中，一个受伤的日本兵突然举枪准备向他们射击。他眼疾手快，拔出手枪，抢先将其击毙。他从日本兵的身上搜出一枚水晶印章，上面刻着“田中”二字，还有一张他家人的照片。




恩施机场旧址。看到照片，张剑西想起了哥哥，想起了父母，他感慨：战争不仅给中国人民带来灾难，也伤害了日本国民。1943年，张剑西前往巴基斯坦卡拉奇，学习飞行，并通过初级、中级飞行训练考试。1944年，昆明组建了中国第一个伞兵部队，代号“鸿翔部队”，他顺利加入，并参加了抢占广西平南丹竹机场的战斗。




张明方搀扶着叔父，一起到恩施抗战纪念馆参观。“Stand up（起立）、Hold on （等待）、Stand by door（靠门站立）、 Go（跳）”张剑西至今仍能清楚地用英文复述跳伞的4个口令。




抗战时的恩施机场。抗战胜利后，张剑西不愿同室操戈，1948年他悄悄脱离了队伍，结果被抓进了监狱。1949年5月16日，武汉解放，张剑西被释放。他辗转赶到重庆，找到哥哥。哥哥说，大势已去，父母已在恩施安顿好，他决定随部队撤退到台湾。他说，自己根在这里，不能走，何况无论到哪儿，都是要解放的。那次并不愉快的交谈后，兄弟再次见面，已过去近40年。




在恩施抗战纪念馆最后一个展厅，悬挂着恩施籍老兵的照片，包括张剑西本人在内。老人说，哥哥是抗战英雄，他的照片也应挂上去。抗战纪念馆的工作人员答应老人，待有了张远北的照片后，一定制作好挂墙上。




老人在恩施抗战纪念馆，提笔写下感怀哥哥的文章。1986年，张远北通过远在加拿大的亲戚，联系上了张剑西。张远北从台湾乘飞机到香港，从香港到广州，再到的武汉。兄弟二人一起去了恩施老家，为父母的坟头捧上一抔土，失声痛哭，响遏行云。四年后，张远北于台北逝世，两家后代又断了联系。




张剑西回到哥哥张远北在恩施的祖屋。2016年，在一位嫁到台北的武汉人冯女士的帮助下，已是美籍华人的张明方，终于联系上了远在武汉的亲叔父，并决定带着女儿回国探亲祭祖。




老人饱经沧桑的故事，都镌刻在那深深的皱纹里。老人说，他余生最大的心愿，是能去台湾给胞兄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