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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活着》第662期:听,高原上流淌的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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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4 04: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腾讯网  摄影/李建增   编辑/王崴  2017-03-23
陕北高原上流动的候鸟——道情
文/李建增

作为陕北民间戏曲之一的“道情”戏在陕北最底层的农村有着极为广泛的群众基础,每逢庙会,无论是人口密集的乡镇村头还是烈日当头的山顶土坡,都能传来那被誉之为九腔十八调的丝丝腔(道情在当地又称为丝丝腔)。

陕北道情是我最近几年接触较多的一个群体,他们多游走于陕北的民间庙会。

对于陕北道情的起源一般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有学者追溯研究,道情一词最早出现于北宋时期,是由最初的道教音乐逐渐演变成现在的这种有说有唱的民间戏剧形式,这种说唱形式,说部为散文、唱部为音乐伴奏的韵文,其唱调被称为道情或道调,这种说法的道情在陕北被成为老道情。另一种说法是陕北道情最早出现于榆林市清涧县东解家沟的玄武村。据该村道情艺人王儒伦口述,清道光年间(1821—1850),有山西忻州的道情艺人前来玄武村一带演出,从那个时候开始山西道情传入清涧。后来山西道情与当地的民歌相互融合,并吸收了眉户、秧歌的表演形式,演变成了清涧道情也称东路道情。

作为源于唐宋时期的陕北地方戏种,道情有过它一段盛行的日子,尤其是一九四二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陕北边区的广大文艺工作者用道情的曲调这一形式在米脂编演了反映当时减租斗争的秧歌剧《减租会》,其中一段就是红遍全国大江南北的《翻身道情》。

然而,道情的现状却着实令人担忧。

道情是陕北民间文化里的一个不可缺失的剧种。只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道情这种文化生存的土壤越打越少,道情的现状是举步维艰。

近些年来,我在子洲、绥德、清涧、延川一带跟踪拍摄过很多的道情班子,拍摄过的演员有明明、焕焕、吴梅、李艳等等……

一个道情班子一般由十几个人组成,少的仅有几个人,他们的组成或是家族亲戚,或是一些喜好丝丝腔的周边村民,所唱的也不仅仅局限道情,他们会依照雇主们的喜好,混杂着唱几句秦腔、晋剧甚至现代歌舞甚至是搞笑段子。

总之,道情的现状是爱看的人越来越少,喜唱的人参差不齐,流动频繁,青黄不接。  


苦人吴梅领道情

吴梅的父亲给我讲:吴梅是个苦人儿,从小生活在农村,大概是吴梅十八九岁的时候,别人向他提亲,他听了说合人的一面之词就同意了。就这样,吴梅和这个不怎么认识的邻村人组成了家庭。谁知,结婚后,这个人是打牌赌钱、喝酒浪荡、根本不顾家。吴梅一个人带2个孩子,种地、放羊。28岁那年吴梅实在是无法忍受男人的给她带来的痛苦,便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闯荡。吴梅的父亲会拉胡琴,经常跟道情班四处演出,无计可施的吴梅也就开始跟着父亲跑道情。说来也奇怪,没什么文化的吴梅记性却特别好,不管什么“平调”“高调”“十字调”,只要她听过一次,就能会个八九不离十,那些演绎了数十年的《鞭打芦花》、《张良卖布》、《老少换妻》等传统剧目,她只要看一遍就能上台演。但凡遇到演员有事不能上台,她毫不犹豫,上去就唱;搬家、搭台,她像个男的一样爬上爬下。渐渐的,吴梅竟然成了团里一个重要的人。一个偶然机会,吴梅从别人手中接手了现在的团,从一个跑堂打杂、替身演员,最后成了一个戏班班主。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吴梅说,带团可不是个容易的事,一方面要和写戏人处好关系,另一方面要和团员能合得来。现在唱道情的人少了,要找到一个会唱、而且要唱的好的道情演员很难,而且还要能留得住人。和写戏的人关系处好了,明年人家还会写你的戏。和唱家的关系处好了,戏班才能稳定,才能提高戏班知名度,才能赚到钱。

2016年年末的一次拍摄中,我问吴梅,今年的收入情况怎么样?她无奈地说:我是实在人,硬损自己不亏演员,演员都是死工资,有的还是按天算。道情戏主要是在农村演出,现在很多地方连人都没有了,我们演出的场次自然就少了,收入也就不行了。去年,演出的场次倒还可以,只是收益上不如以前了,抛开杂沓(开支)、演员工资、购置设备,不仅没有赚钱,算下来还亏了两万多了。


道情”陕北民间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存在,曾给山里无数的百姓带来了欢乐。面对“道情”日益衰退的生存现状,我不忍心看到它就这样默默地消失。

我知道我的拍摄不能解决“道情”生存土壤衰减的问题,也无法帮助“道情”在陕北民间生存发展,更不能阻止“道情”的逐渐消亡。但作为一个热爱陕北、关注陕北文化的摄影者,我迫切的预感到“道情”消失的时间不会太久,我觉得我有义务把它记录下来,传播出去,哪怕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了“道情”,多一个人了解了“道情”,也就够了。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4: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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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源于唐宋时期的陕北地方戏种,道情有过一段盛行的日子,尤其是一九四二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陕北边区的广大文艺工作者用道情的曲调在米脂编演了秧歌剧《减租会》,其中一段就是红遍全国大江南北的《翻身道情》。然而,道情的现状却岌岌可危,十来个人组成的戏班在目前的道情队伍中算是比较大的了。(2009年摄于延川县永坪镇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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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道情班子的组成或是家族亲戚,或是一些喜好丝丝腔的周边村民。时至今日,道情班子所唱的也不仅仅局限于道情,他们会依照雇主们的喜好,混杂着唱几句秦腔、晋剧,甚至现代歌舞、搞笑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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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起的几根木棍组成简陋的舞台,演员和观众近在咫尺。(2007年摄于延川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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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道路狭窄崎岖,加之道情团的条件都很拮据,因此演员们一般都坐农用三轮车辗转交通。(2012年摄于绥德合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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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演员同时担负着舞台搭建工作,上上下下全靠一双手。(2016年摄于子长县南沟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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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和庙会负责人一起商讨发电机的工作情况。陕北很多庙宇修建在山顶,随着留守人员的减少,很多山顶地区已经停止供电了,因此发电机成为戏班子行头中不可缺少的一件。(2015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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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青年男子围观女演员化妆,并不时品头论足。道情不同于秦腔、豫剧、京剧等大型剧种,除了一些固定的传统剧目外,演出的往往是贴近生活的通俗剧目,例如教育人们远离赌博、行孝尽善的故事。因此,道情的化妆有时很简单,有时很规范。因为旁边有人的观看,女演员也听到了他们的说道,这次的妆她画了好长时间。(2014年摄于佳县陈家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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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唱戏不同于城里,没有更衣室。男演员无所谓,哪里换衣服都一样,而女演员就只能找一个角落对付一下。现实条件就这样,也没办法。(2016年摄于延川永坪镇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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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农村人口大量减少,道情的观众是越来越少了。一个演出团遇到的最尴尬的情形就是这样:戏都开始一阵了,可台下只坐着一个观众。就这样锣照响、戏照唱。(2010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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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4: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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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调高亢明亮的板胡是道情里最重要的乐器。拉板胡的人不光是整个乐队伴奏中的灵魂,而且还时不时要唱上几句。(2012年摄于清涧县寡妇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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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老板一面照看着行李,一面注视台上演出的情况。(2009年摄于横山姜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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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庙会上的孩子对身后演出的道情戏没有一丝兴趣,他们说现在电视上好看的节目可多了,谁还看道情了。(2004年摄于延川永坪镇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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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戏台周围除了看戏的老乡,还有倒地就睡的百姓。我问:你这是来这睡觉来了?他们说:睡是睡着了,但戏也看着了。(2003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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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期间,道情团负责人明明接到了去年唱戏时一个观众的电话,要他们八月初八到子洲县南沟岔乡何家沟庙会上唱戏,这是明明这个团给下个月写(接)到的第二场戏。(2013年摄于子长县杨家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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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小戏,但演起来也是个辛苦。这个女演员在后台候场的时候,歪在椅子上就睡着了。(2015年摄于延安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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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17岁的小演员在后台给娃喂奶。(2008年摄于清涧东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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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娃娃就睡在戏箱里。(2008年摄于清涧岳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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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道情团都是家庭组合为主,明明两口子和他的父母都是道情演员;欢欢和她的老公是道情演员,父亲是团长也是拉胡琴的琴师;吴梅和她老公打理戏班子,同时也都在戏里充当主要角色。(2016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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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梅自己组建了一个道情团。她说:清涧大概有二十六七个道情班子,情况都不怎么样,她的团有14个人,演员们挣的都是现钱,按天算工资。去年她亏损了3万多。(2015年摄于延川永坪秸秸圪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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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24 04: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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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好着了,这几天过得可高兴了……”刚加入戏班3天的杨红高兴地给妈妈打电话。杨红是清涧高杰村人,从小就爱唱,没考上学就在家里停(呆在家)着了。家里人说,你听听的(什么事都不干)生(sheng,四声,住的意思)在家里还不如跟上唱戏可(去),于是她就来到了戏班上。(2001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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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13岁,放假期间跟父亲唱道情。亮亮说,唱道情比上学简单多了,我串演的都是娃娃,词也不多,耍得都记住了。(2012年摄于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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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席地而睡的女演员以前曾经在县剧团待过,现在如候鸟一样随道情团漂泊。(2005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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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兰,33岁,家住在延安市区里,自己没工作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因此,有空了她就跟着戏班走,一来可以补贴家用,二来让自己有个事干。(2016年摄于延川永坪郝家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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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娟,24岁,清涧县城人,两年前开始跟着唱道情。问她是什么原因使她跟着唱道情?她说,我也说不上来,以后能唱多久也不知道,走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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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戏都要唱3天,很多时候写戏方不给提供住宿,演员们只能在戏台上打地铺,男女混住就只能将就一下了。(2014年摄于延安枣园曹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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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途中遇到一对恋人,来自两个不同的乡镇,说是通过网络认识的,这次来庙会为他们的未来许愿。问他们有没有看道情?他们说,以前还常看了,看的人也可多了,现在感觉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回可(去)上阵网了。(2010年摄于延川永坪镇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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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戏散了,看戏的人都走了,卖小商品的夫妻也收拾东西下山回家。(2003年摄于延川永坪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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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就像高原上的一道流动的风景,伴随着陕北高塬上的百姓一年四季,风霜雪雨,春夏秋冬。这一曲道情,不知还能在高原上飘荡多久。(2006摄于延川柏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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