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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 “荷兰特朗普”的崛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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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5 09: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荷兰特朗普”的崛起之路 

 2017-03-15 王磬 世界说

世 界 说

王  磬

发自 荷兰 海牙


3月15日即将举行的荷兰大选,被认为是极右翼政党在欧洲大选年的第一次试水。在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的背景下,荷兰的结果或将对接下来的法德大选及欧盟未来产生“黑天鹅效应”。关于威尔德斯是否能最终上位,目前仍有多种猜测。一种流行的看法认为,由于荷兰采用的比例代表制,最后往往由议席较多的几个党派来联合组阁、而不是美国式的“赢者通吃”,在几大主要党派都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跟自由党组阁的情况下,威尔德斯进入执政联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不管结果如何,极右翼都将成为荷兰、欧洲乃至全世界范围内,不能再被忽视的一种声音。


△  3月13日晚,现任首相吕特和劲敌威尔德斯参加本次大选前最后一次电视辩论。


极右翼不是新鲜事


芬洛(Venlo)是一个荷兰东南部的边境小城,步行可以到德国、离最近的比利时边境线也不过50公里。像许多其他的边境小镇一样,Velno的居民能熟练使用几国语言。由于欧盟不设边境管控的政策,游走于几国之间做生意、购物、念书,在这里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1963年的秋天,基尔特·威尔德斯(Geert Wilders)——一位在今年引起了极大国际关注的荷兰极右翼政治家——就出生在芬洛的一个罗马天主教家庭里。他以反伊斯兰的激进言论、反移民、反欧盟的强硬立场而著称,被国际媒体广泛称为“荷兰的特朗普”。由他领导的自由党(Partij voor de Vrijheid)在今年的荷兰大选民调中一路走高,在参选的28个政党中久踞前二,仅次于当前首相吕特领导的自由民主党(Volkspartij voor Vrijheid en Democratie)。而看上去似乎得益于欧洲一体化的芬洛小城及其隶属的林堡省,也扛起了反欧盟、反移民的大旗,成了威尔德斯的铁票仓。


 芬洛位于荷兰东南部,步行可以到德国,离比利时边境也不远。


“我理解你们为什么都对威尔德斯感兴趣,但这在荷兰真不是件新鲜事。”荷兰NRC商报政治新闻编辑范德多尔(Pim van den Dool)对我苦笑。我并不是第一个向他打听威尔德斯的外国记者,自从特朗普当选以来,威尔德斯在国际媒体中“仿佛突然就火了”。极右翼政党对荷兰政坛来说确实“不是件新鲜事”。成立于2006年的自由党已经在政坛里活跃了十年,威尔德斯本人则是位拥有三十余年政龄的政治老手。2017年大选也不是威尔德斯第一次接近权力中心——早在2006年,刚成立不久的自由党就在150个议席中拿下了9个;2010年时更是一举拿下24个议席,成为议会第三大党。


更何况,以反穆斯林作为主要的执政纲领,威尔德斯也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更早的2002年,由著名同志政治家富图恩(Pim Fortuyn)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LPF党(Lijst Pim Fortuyn),就是以强硬的姿态反对穆斯林。他的论点之一是:对同志权益的保护是荷兰文化非常本质的一部分,而伊斯兰教对同志的迫害是不能容忍的,这为他吸引了不少支持者。不过,富图恩还没有来得及掀起太大的浪潮,便被一位憎恨他排外立场的激进主义者刺杀。威尔德斯在几年之后拿过了极右翼的接力棒,除了几乎用同样的论点来反对伊斯兰之外,他又在自己的竞选议程中加入了“反欧洲一体化”“反建制精英”“让荷兰再次伟大”等更俱进、也更有煽动力的口号。跟富图恩以自己名字给党命名如出一辙的是,威尔德斯的自由党只有他一个党员,并且他拒绝招纳新党员。


△ 只有一页纸的自由党施政纲领。语言极其通俗,很大篇幅来谈论“如何在荷兰去伊斯兰化” ,如关闭所有的清真寺和伊斯兰学校、将《可兰经》列为禁书、不再接受难民及来自伊斯兰国家的移民。


“你会一直看到他(威尔德斯)出现在媒体上,他一直会说些…你知道,让人不那么舒服的话。但这么多年来,读者也好像都没有太当回事。”编辑范德多尔说。


2017年的情况则显得有些不一样。特朗普的当选鼓舞了全球范围内的民粹运动,在英国脱欧的背景之下,欧洲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率先大选的荷兰如果成为欧洲大选年里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多年以来被读者们“不当回事”的威尔德斯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推手。


反穆斯林、反移民


在二月底的一次自由党拉票活动中,狂热的支持者们聚集在了荷兰西南部的小镇Spijkenisse希望见到威尔德斯。出于安全考虑,威尔德斯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由于其激进的反伊斯兰立场,他已在基地组织的暗杀名单上呆了很多年。他曾向媒体表示,已经多年“无法独自走在街头、自己开车出行、甚至不能打开自家的信箱”。而那场公开活动的很多支持者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主张:尽管有代价,但荷兰社会的穆斯林化必须要停止。


△ 威尔德斯的推特主页直接以“阻止伊斯兰”作为标语。


威尔德斯对穆斯林的反感,源于他早年在中东地区的旅居。在个人自传《死亡标记:针对西方和我的伊斯兰战争》里,他描述过年轻时的一段经历:大学毕业后,他曾在以色列当过一年的志愿者,期间他把犹太文化褒奖为“欧洲的榜样”;他也在同时期到访了不少阿拉伯国家,对那里的封闭落后以及糟糕的民主状况感到“非常震惊”。后来他加入了右翼自民党(VVD),为时任党主席的博克思泰因( Frits Bolkestein)做助理。博克思泰因在九十年代就预见到大量移民涌入荷兰将会带来社会后果,他是第一位对此采取措施的荷兰政治家。威尔德斯后来被称为“巫师的学徒”,人们普遍认为他对穆斯林移民的强硬态度也受到了博克思泰因的启发。


由于目睹封闭的阿拉伯世界而转向反穆斯林的荷兰人,并不只威尔德斯一个。大学教授提尔(Thiel)这次就打算投给自由党,而在此前他一直都是中右保守政党基督教民主联盟(CDA)的支持者。他在埃及旅行时曾结识一个当地少数族裔的医生。由于穆斯林与该族裔之间的冲突,医生的办公室被人纵火,而纵火者就是他曾经救助过的穆斯林病人。在叙利亚,他目睹了穆斯林女性在家里如何受到严厉的管制。“我其实不太在乎那儿发生了什么,我不希望的是它发生在荷兰。”提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 因发表针对穆斯林的歧视言论,2016年12月,威尔德斯被法院判定有罪。


威尔德斯的反穆情绪似乎也在逐年变得更极端——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荷兰知名政治脱口秀“和鲁巴一起过周日”(Zondag met Lubacht)曾做过一个对比:在2012年,自由党的主张是“不再新建任何清真寺”;到了2017年则变成了“关闭所有的清真寺和伊斯兰学校”。无从确定的是,这是他真实态度变化的反映,还是为了更多地迎合对伊斯兰不满的选民。


对穆斯林群体感到不安的荷兰人确实在增多。调查公司Ipsos在2016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在诸项可能会导致社会不稳定的因素中,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间的差异,是让大多数荷兰人最为担心的问题。有69%的荷兰人选择了这一项,高于贫富差异、教育程度差异、年龄差异等其余几项。有三分之一的荷兰人比一年之前更担心恐怖袭击会在荷兰发生;超过三分之二的荷兰人认为应采取措施让土耳其裔更好地融入荷兰社会。


△ Ipsos的调查截图


穆斯林在荷兰的人数在100万左右,过去几年并无剧烈增长。即使是2015下半年突袭欧洲的难民危机,荷兰目前接收的叙利亚难民人数也在6万人左右,远少于德国。


“只要人们感知到,一件事情在变得糟糕,那不管它事实上是否变糟了,人们就会认为它在变糟。”在一个公开活动上,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科亨(Roger Cohen)这样回答我。一份2016年的调查显示,荷兰人高估了穆斯林在荷兰社会中所占的比例:19%,他们认为;而实际上,这个数字是6%。


“一个词总结,恐惧。”他补充道。


2004年,著名电影导演梵高(也是画家梵高的子孙)因拍摄揭露穆斯林社群逼婚现象的影片,而被一名荷兰籍摩洛哥裔穆斯林杀害。这次事件让荷兰的族群矛盾开始激化,宽容的社会一时陷入动摇。尽管荷兰目前没有成为伊斯兰恐怖分子大规模袭击的对象,但危险的信号一直盘旋在荷兰上空。在2015年,曾有一位伊斯兰恐怖分子企图在阿姆斯特丹开往巴黎的Thalys高速列车上开枪扫射,所幸当时被两位美国大兵制服。


“巴黎恐袭、比利时机场爆炸、科隆新年夜性侵,这些城市都太近了,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荷兰。”德克(Dirk)是一位在阿姆斯特丹大学就读的物理系博士生,他清楚自己不喜欢威尔德斯,但也不觉得其他的政党对自己很有吸引力。尽管大选在即,他仍然没想好自己是否要去投票。


反欧盟、反建制


2004年,威尔德斯决定离开效力了15年的右翼自民党(VVD),转而成立一个在光谱上更加右倾的党派。这是威尔德斯政治生涯的转折点,而这一去职发生的直接原因,是威尔德斯无法同意自民党支持土耳其有条件加入欧盟的立场。那时就已经对欧盟决策流程非常不满的他,在日后的政治生涯中,将这一情绪进一步扩展成“Nexit”(荷兰脱欧运动)。


荷兰是欧洲一体化的早期发起国之一,也是欧盟的核心成员国。荷兰的本土市场较小,对欧洲经济体的依赖也一直很大。然而,近年来由于南欧诸国深陷经济危机、包括荷兰在内的西欧和北欧不得不给南部提供大量援助,引起不少怨言。在难民压境、失业率居高的情况下,欧盟要求的开放边界、劳动力自由流动等,又成了一部分荷兰人的隐忧。


自民党抓住了这种隐忧。在威尔德斯的故乡、南部小城芬洛所属的林堡省,有着全荷兰最高的失业率、和最高的自由党支持率。在北部渔村volendam,一个因为极高的自由党支持率而闻名的传统村落,居民对来自东欧、特别是波兰的修理工人有着很高的成见。“他们来到这里,把我们的时薪都压低了,等挣了钱,他们就再回去。他们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一部分!”一位来自volendam的渔民在接受国家电视台采访时表示。


△ 自由党支持者的地域分配图,主要集中在南部和北部的经济欠发达地区,以及大城市的周边。


在一部分荷兰人看来,布鲁塞尔跟海牙一样,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只代表建制派精英的机制。2016年4月,荷兰通过全民公投,以61%多数否决了去年签署的、旨在将乌克兰纳入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欧盟与乌克兰联系协定》。尽管这个结果没有法律约束作用,但还是被视为民意向欧盟发出的一次警告:欧盟东扩过于冒进。最终欧盟还是按照原计划推进了该协定,这在许多民众眼里看来,欧盟和荷兰政府的建制派精英,重宏大叙事和进步主义、却已经听不见民众的声音。


佩特拉(Petra)是一个自由撰稿人,以前长期是极左翼社会党的支持者,这次大选中打算转投自由党。“自由党才能带领荷兰退出欧盟。让我们把荷兰盾再找回来吧,把我们的边境关起来,我真的讨厌想象荷兰变成一个移民国家。”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左右分野正在消失


虽被认为是极右政党,威尔德斯的执政纲领中也包含一部分可以称之为“左”的政策,比如,增加老年人福利、降低租金、改善保险政策、降低收入税,等等。


在一次推广欧盟的公开活动上,欧盟委员会第一副主席Frans Timmermans 在回答我的问题时提出,传统的左右分野正在逐渐消失,当今社会更关键的两个对立是,开放社会与封闭社会。Timmermans原是荷兰工党成员,是荷兰“留欧派”的代表人物。脱欧与留欧,吸纳移民、还是拒绝移民,正是开放社会与封闭社会这个母题在当下欧洲的呈现。


因此,在福利政策上,尽管威尔德斯与特朗普倒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却并不影响他与美国保守派之间的亲密关系。作为为数不多的、出席了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并见证了特朗普被提名候选人的欧洲政治家,威尔德斯很早就开始了跟美国的往来。最近还有媒体曝出,威尔德斯每年有大量来自美国的政治献金,几乎都来自一家加州的右翼智库,宗旨是对抗全球范围内的伊斯兰化。


在早些的竞选活动中,威尔德斯对特朗普的模仿痕迹随处可见,除了也一样酷爱推特,他甚至直接山寨了充满民族主义气息的口号 “Make The Netherlands Great Again”。这样亦步亦趋的模仿为他带来了不少国际关注。然而,也有观察指出,自从今年一月特朗普正式就职以后,威尔德斯的推特低调了许多,不再是逢特朗普必捧、推文里也很少再提到特朗普,似乎是在有意弱化与特朗普的联系。


△ Make the Netherlands Great Again.


“特朗普执政后的一个月,美国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这在很多荷兰人眼中是很负面的。”编辑范德波尔说,“这是执政能力很弱的表现,哪怕对有些以前支持他的人的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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