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阅读《纽约客》的奥巴马是雅痞风范的绝佳代表。《纽约时报》年度畅销书,基辛格博士的通俗著作,面对的就是这种接受精英教育(奥巴马是《哈佛法律评论》首任非裔总编)、胸怀世界的中上阶层高级知识分子。奥巴马是舆论界、演艺界、学界的宠儿。他每一点让阿帕拉契山脉的白人农民和蓝领不满意的东海岸精英做派,都在提示美国的文化阶级,这位总统是他们的同志,也是近一个世纪的进步-自由主义运动的成果。这种超乎政治的审美偏差对于民主党选民对奥巴马的偏爱和共和党选民对他的仇恨很有解释力,却也因为奥巴马的肤色而和美国的种族难题纠葛不清。
种族问题或许是奥巴马曾经带来最大希望、却也留下最多失望的议题。无论对于黑人还是白人,奥巴马的当选一开始都代表着种族和解的希望和未来。但面对风起云涌的黑人平权运动(Black Lives Matter)以及警民关系的紧张,奥巴马政府的姿态和实际手段都有理由令各种立场的人不满。齐默曼(Zimmerman)事件和布朗(Brown)事件中,奥巴马都在第一时间发表非常动情的表达(“如果我有一个男孩……”),但是随后细致的调查却显示事情并不是简单的“白人欺凌黑人” 。这当然引起了包括共和党在内保守派的广泛不满。如果布朗是一位抢劫犯,如果社区义务警员齐默曼出于良好的社会责任感才跟踪马丁,那么虽然两位黑人少年殒命是悲剧,但并不意味着齐默曼和威尔逊警官做错了什么。保守派认为奥巴马的表态是对“法律与秩序”的攻击,但平权运动家会同样合理地指出:奥巴马的八年没有为改变黑人面临的结构性困境做出任何实质改变。成年黑人男性入狱率仍然高企,贫困和歧视仍然无处不在。奥巴马的当选仿佛是美国主流社会购买的一张赎罪券,用象征性的仪式赎买自己实际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