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落败的极右翼总统候选人，在脱欧和特朗普后，又有了上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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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落败的极右翼总统候选人，在脱欧和特朗普后，又有了上位的机会 

原创 2016-12-02 宁卉 世界说

世 界 说

宁 卉

发自 奥地利 维也纳

“奥地利人已经很烦这次大选了。”维也纳的一位记者告诉我，媒体已经把两个总统候选人的背景开发得差不多了，“但你知道的，拖到12月的这场选举，影响的不仅是奥地利而已，还有整个欧洲。”

 

这个戏剧性的选举故事，要回到5月，那个时候，一切都很不一样。那个时候说英国要脱欧，特朗普要当总统，都是笑话。那个时候，欧洲角落里的奥地利悄悄完成了一场总统选举，前绿党领袖梵·德·贝伦（Alexander Van der Bellen）以3万票的微弱优势当选……然而，接下来的剧情走向，连最优秀政治剧作家的想象力，可能都不够用。

 

△ 总统候选人：贝伦和霍佛

 

首先，这个结果马上被质疑了。以极小劣势败北的极右翼奥地利自由党（FPÖ）总统候选人霍弗（Norbert Hofer），不愿服输，于是写了150页的投诉信，大意是，一些点票的工作人员在选举前夜就开始清点邮寄投票、且选举结果过早公布给媒体，这不符合规则。

 

接着是，奥地利宪法法庭做出了没有先例的判决：10月初，重新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总统大选，尽管并没有证据证明选举结果被改变。可这个决定，最后又被某个无良工厂给破坏了——新印的邮寄投票信封，因为胶水不好用，粘不紧，直接影响到投票的公正。为了重新生产好用的胶水，总统选举被延迟到了12月4日。

 

△ 投票信封不能密封，要重新生产，导致了选举的延迟 图：Reuters

于是，一场原本意义不大的选举——奥地利总统虽是国家元首的但无行政实权，这个极其富裕的欧洲国家并未经历明显的经济打击、生活稳定，却因为程序和胶水，生生被搁在了英国脱欧和特朗普上位这样的重大转折点之后，而非左即右的候选双方——不是右翼民粹奥地利自由党的霍弗，便是名义上独立但由左翼绿党支持的贝伦，更是让这场选举成为2016年欧洲最具标志性的选举：12月4日，奥地利很可能成为二战后，西欧国家中第一个选出了极右总统的国家。

 

奥地利是欧洲二战后极右势力崛起的关键章节。与德国不同，被纳粹德国吞并又大力支持法西斯的矛盾综合体奥地利，并未对纳粹历史有过足够的反思，在德国彻底进行的“正视纳粹历史”运动（“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并未在奥地利展开。相反，当时的奥地利政客们，忽视了这个国家复杂的现实，创建了一个后来被称作“Proporz”（意为“均衡”，内阁由政党成员按议员比例分配）的联合执政体系，政府永远由奥地利社会民主党（SPÖ）和奥地利人民党（ÖVP）构成，两个永远联合执政的政党占据着国家最重要的位置与产业。

 

△ 奥地利政客，纳粹支持者Jörg Haider

 

表面的均衡一则让制度僵化，二则无法遮掩内部的分裂，以德意志国家主义为内核的奥地利自由党从1949年便开始活跃起来。到了1999年，著名的纳粹支持者海德尔（Jörg Haider），更是一举领导着自由党成为奥地利第二大党，进入联合政府执政。尽管联合执政的前提便是海德尔不得进入政府，但一个极右翼政党进入执政，依然沉重打击了当时的欧洲：又是遍布欧洲各个城市的抗议，又是欧盟成员国对奥地利的外交制裁——那个时候，带着纳粹阴影的极右翼势力，是最刺激欧洲人神经的“政治不正确”。

 

海德尔时期很快过去（未能留在聚光灯下的他，很快离开了自由党），今天的自由党党主席史特拉赫（Heinz-Christian Strache），并未放弃反欧盟、反移民以及国家主义的传统，他的宣传口号包括“每两个难民申请者中必有一个是罪犯”。去年席卷而至欧洲的叙利亚难民危机，奥地利是“重灾区”，让反移民的思路得到更多支持。

 

而且，自由党派出的总统候选人霍弗，与自己同僚的很不同。他年轻、有亲和力，十分符合新一代民粹支持者的想象。尽管媒体常说他是“穿着羊皮的狼”，“欧洲的特朗普”，或是“极右势力的一张友好面孔”，但他持续的支持率是更好的证据。他自己则解释说，他是一个爱国主义者，绝非新纳粹——对于很多奥地利自由党成员来说，建立一个“中右”的形象极为重要。但这几乎不可能，毕竟自由党的形象一直是一个“由前纳粹分子建立给前纳粹分子的党派”（party of former Nazis for former Nazis）。霍弗的前辈海德尔，更是会公开说自己是“纳粹这一拨的”（Nazikind）。

 

△ 在竞选广告中被涂鸦成的希特勒模样的霍佛

另一方面，无论是绿党的贝伦还是自由党的霍弗当选，主流中间党派的候选人，早已被奥地利选民放弃，这是他们对传统的中间党派以及僵化政治制度诸多不满的呈现。很多评论称，尽管总统没有行政权，但如果自由党上位，霍弗能够调用的政治势力不可小窥——无论是政治气氛，还是下一次议会选举。

 

英国脱欧与美国大选出人意料的结局，让发达国家“被忽视的声音”、“全球化的受害者”站稳了舞台中央，2017年即将到来的法国、德国和荷兰大选，以及这几个国家早已大张旗鼓的极右翼势力，让一众观察者提前“坐实”了民粹右翼将席卷欧洲的观点。未来到底会是怎样？奥地利曲折的总统大选，以及同在12月4日举行的意大利修宪公投，将给欧洲的圣诞与新年庆祝，加上一道强烈的政治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