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特朗普发挥了全力，但人们只会记住他可能拒绝承认选举结果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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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特朗普发挥了全力，但人们只会记住他可能拒绝承认选举结果的“威胁” 

原创 2016-10-20 封楚诚 世界说

世 界 说

封 楚 诚

发自 美国 华盛顿

一言以蔽之，特朗普在两场辩论之后终于找到了“最好”的自己，但希拉里同样发挥的非常出色。虽然特朗普表现，但在最后一场辩论中，人们将会记住的是特朗普关于“大选受到操纵”的指控。

△ 特朗普表示，是否接受总统选举结果，要"到时候看情况"

进入到第三场辩论之前，特朗普在民调中已经大幅落后于希拉里。彭博社辩论当天发布的民调中希拉里领先特朗普达到9个百分点；《经济学人》和路透社的民调中希拉里领先4个百分点；哪怕是此前极为明确地倾向特朗普的《洛杉矶时报》，民调也显示双方至少是打平。而在CNN今天更新的大选分析中，佛罗里达和内华达两个摇摆州被重新评为倾向民主党，此前被评为倾向共和党的亚利桑那和绝对支持共和党的犹他则被调整为摇摆州。简单而言，特朗普的选情已经一落千丈——在选举预测网站FiveThirtyEight的预测中，希拉里获胜的概率接近90%，继续保持对特朗普的绝对领先。

△ 多数机构最新民调数据反映希拉里领先

△  FiveThirtyEight的选情预测

在这样的选情压力下，今天辩论一上来特朗普就调整了应对策略。不同于前两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场辩论打断希拉里数十次，可以看出，今天的特朗普在竭力克制。无论是在发言的语气、节奏还是对希拉里和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的回应中，特朗普都表现得比此前要稳健得多。从最直接的观感角度讲，今天是特朗普三场辩论中表现最好的一次。无论是针对克林顿基金会的问题，还是在辩论伊始强调自己的观点时，特朗普都能够给出一些犀利的攻击。

 

但是迫于压力调整自己的辩论策略和发言习惯是一把绝对的双刃剑。一方面短时间的剧烈变化会让因为特朗普“口无遮拦”这一特点而支持他的选民无所适从；另一方面这种竭力克制下的表现会带来更多失误的可能。

 

其中之一是关于俄罗斯的议题。众所周知，美国十余家政府情报机构此前公布了俄罗斯政府通过黑客网络攻击操纵本次大选的企图，而特朗普因为公开夸奖普京则受到了来自公众、尤其是国际关系和外交领域专家的诸多质疑。今天的辩论中，俄罗斯毫无疑问再次成为焦点。而这一次，面对希拉里的诘问，特朗普再次“语出惊人”。

 

特朗普先是宣称普京对奥巴马没有尊重。希拉里随后回应，这是因为普京更希望一个好操控的木偶当总统（言外之意，奥巴马并不是木偶）。特朗普旋即攻击称希拉里是个木偶。这种毫无缘由的指控，尤其是针对希拉里这样一个众所周知的外交强硬派，不但不能削弱希拉里的说服力，反而会让特朗普自己显得像个说“反弹”的小孩一样。随后，特朗普又宣称，希拉里之所以不喜欢普京是因为普京比她聪明（Putin “outsmarts” Hillary），而我（特朗普）从未见过普京，也不了解他。且不说这句话中希拉里不如普京聪明到底是不是事实，毕竟旁观者无从验证；单就这句话的前后矛盾，足以证明特朗普强行改变发言习惯展现的别扭：既然他从没见过普京也不了解普京的为人，又如何可以宣称普京比希拉里聪明呢？哪怕是抛开这些细节不谈，单单是直到辩论前三个星期还在直接赞扬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这点就足够让很多选民对特朗普失去信心。

 

而特朗普最失败的一点是对希拉里担任公职能力的否认。特朗普在辩论中宣称希拉里担任公职数十年无所成就；希拉里随即回击，以一连串的排比句以1980年以来自己为儿童保护基金、反歧视、公立教育改革、女权、打击本·拉登等一系列公共事业做出的贡献，对比特朗普偷税漏税、遭到歧视指控、侮辱女性、骄奢淫逸的所作所为。这画面是希拉里在三场辩论中对特朗普最有力度的回击之一。

△ 两人在第三场辩论中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直到最后也未能有效回应三个对他选情有极大影响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他的报税情况。时至今日，特朗普仍然没有公布自己的报税情况——虽然，根据美国的税收补贴政策，早前泄露的一份近十亿美元的损失报表足以庇护特朗普十余年不用交税，但是，对特朗普而言，其报税情况不仅关乎他有没有履行公民义务，更重要的是，税单是对他一直以来声称的拥有巨额财富的最具体佐证，也是对他运营的慈善组织情况的公开说明。不公布自己的报税情况，虽然在那些奉特朗普为“美国商业精神代表”的铁粉中不会引发不良反应，但必然会持续削弱其在中立选民中的说服力。

△ 泄露的特朗普损失报表

第二个问题是他侮辱女性的言论，还有多名受害者对其性侵的指控。在两周前特朗普侮辱女性的录音曝光后，相继有九名女性公开站出来称自己是特朗普性侵的受害者。这使得特朗普在第二场辩论中所坚持的“录音只是更衣室对话、并没有真的照做”这一立场不攻自破。更重要的是，九名女性背景迥异，既有普通国民，也有特朗普投资的节目的参与者，更有全国性杂志的记者。这使得特朗普很难为自己辩白。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在这之后将其中部分受害者的家庭住址等信息公开，更是使得特朗普在女性选民中支持率大跌。到辩论后段，特朗普更是称希拉里为“下流的女人（this nasty woman）”——这种闻所未闻的对竞选对手人格的公开侮辱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引发轩然大波。

 

第三个问题是最近民调一落千丈后特朗普称“大选受到操纵”的指控。在今天的辩论中，特朗普更是公开宣布自己是否接受最终的选举结果要看情况（I will look at it at the time）。这不仅是他对这次选举的一个声明，更是对美国运作了二百余年的民主制度的挑衅。虽然对于死忠于特朗普的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白人选民而言，这可能是他们更愿意相信的所谓“事实”，但是对于更多的、享受到了美国民主所带来的稳定社会秩序的普通人而言，这无异于特朗普对现有政治制度最核心理念的否定；更重要的是，质疑选举结果将会给美国的民主制度造成非常不好的先例，也会刺激自己的支持者一旦输掉选举则采取过激的行动报复。哪怕是在2000年大选中，因为佛罗里达计票问题而落选的民主党候选人戈尔，都没有公开质疑选举结果。

 

而希拉里对这一指控的辩驳则非常出色。希拉里尖锐地指出，一切不能遂特朗普心意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被操控了的。他的电视节目不能拿艾美奖就是艾美奖被操控了，他输掉初选的一个州就是初选被操控了，他输掉大选就是大选被操控了。这使得特朗普“天降伟人”的形象瞬间塌缩成了一个七八岁吵着要糖吃的小男孩的样子。

 

虽然特朗普在最后一次辩论中祭出了自己的上佳表现，但正如上文所说，希拉里同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表现。CNN在辩论后的民调显示，52%的观众认为希拉里获胜，而只有39%的观众认为特朗普表现更好。

△ CNN在辩论后的民调称希拉里赢得了辩论

最后一定要点评的是本场辩论的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Chris Wallace）。

△ 克里斯·华莱士

小华莱士的父亲麦克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作为知名节目主持人，麦克·华莱士采访过多个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这其中就包括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

 

小华莱士今天对时间和双方攻辩的把握非常强硬。不同于此前几场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的辩论——几位主持人尝试无果后就放弃制止候选人超时发言。本场辩论中，华莱士在发言到时后不断点名，直到发言者停止。这极大地提高了本场辩论的效率，也使得观众在最后一场辩论中得以看到两个人更多阐述其政策纲领。具体而言，华莱士在中后段提出的关于叙利亚战略、近日伊拉克政府军展开的摩苏尔攻势以及美国债务问题，以及最初关于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第二修正案、堕胎等具体政策议题的讨论，都使得选民可以更直观地了解两个候选人，而不是纠结于相互攻击中。

 

这事实上也给了希拉里更多展示的机会——特朗普在具体政策问题中仍然只能不断用形容词对自己的观点加以修饰，而希拉里则可以给出更具体的施政纲领。比如在债务问题上，特朗普只能表示，他的计划将带来极多的工作（“I’m going to create tremendous jobs”），而不能给出任何可以信服的支持证据。特朗普用数据说话的几次，还被准备充分的华莱士现场“事实检验（fact check）”出错误，直接更正了。

大选投票前的最后一次辩论，未能成为特朗普扭转劣势的表演舞台。11月8号的投票日不断临近，我们能够等到的，除了可能颠覆局势的大新闻，似乎就只有特朗普不断重申要拒绝接受大选结果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