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眼】第42期：大熊猫栖息地天然林被剃头

源济

腾讯网  Dec 16, 2015
2015年 第42期 | 总42期
本期编辑：陈若冰

大熊猫栖息地天然林被剃头

四川省雅安市，一块被青翠群山环抱着的安静宝地。1869年，法国传教士阿尔芒·戴维在宝兴县发现了大熊猫，轰动世界。2006年，大熊猫栖息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到世界自然遗产名录，这里除了大熊猫，还有小熊猫、珙桐、红豆杉等各种珍稀动植物生长其中。然而当地的原始天然林，近些年却在各种名目的利用和开发下逐渐消失，大熊猫曾是这里村庄中的常客，现在也逐渐不见了踪迹……



四川省雅安市，被誉为“熊猫老家”，这里是大熊猫第一次走向世界的地方。但从2009 年开始，在世界自然遗产范围内、雅安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周边的天然林却遭受了“剃光头”的命运，19425亩天然林被更替为人工林，其面积相当于1814个足球场，约3/4个成都市。小刚/耿栋/PRphoto/绿色和平





2015年6月，航拍雅安市芦山县大川镇铜厂河被砍伐的天然林痕迹和部分“幸存”的天然林。





与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接壤的山头，原来山坡上茂密的原始天然林被砍伐，变得光秃秃，并已种上了人工林，旁边则是还没有被砍伐的天然林。





这些地方正是大熊猫生存、繁衍的重要栖息地，这些被砍光的天然林附近分布着数目众多的大熊猫痕迹点，还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红豆杉与珙桐。





位于宝兴县蜂桶寨乡的邓池沟教堂。正是在这里，1869年法国天主教传教士阿尔芒·戴维将第一只大熊猫介绍给了世界。





邓池沟村天主教堂内纪念法国传教士戴维发现大熊猫的纪念碑。1869年春天，法国传教士、著名的博物学家戴维神父在蜂桶寨乡传教的过程中，被一张当地村民挂在墙上黑白相间的奇特动物皮深深吸引。他制作了熊猫标本送至法国巴黎国家博物馆展出，让全世界第一次认识到了奇特的动物——大熊猫。





大熊猫的发现地宝兴县在国家主体功能区划分中，被列入禁止开发区和限制开发区。2006年，以雅安为主的邛崃山系四川大熊猫栖息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遗产，这里保存有全世界30%的野生大熊猫，被誉为全球最大最完整的大熊猫栖息地，并纳入2002年通过的《四川省世界遗产保护条例》进行保护和管理。





蜂桶寨乡未被损毁的天然林美景。这里物产丰饶，野猪、熊、大熊猫和小熊猫等都是森林中的长居客，而红豆杉、珙桐则是受到国家严格保护的一级珍稀植物。





大熊猫在这里曾一度十分活跃，与人类相处融洽。据当地村民回忆，在毁林发生之前的几年，还有胖胖的野生熊猫进入村子里吃玉米，居民们都远远地守护它们几个小时，直到最后消失在山里。





然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和外来的人们，面对这片珍贵的天然林似乎依然有着自己的打算。2009开始的低效林改造撕开了一条“林业致富”的口子，而2013年4·20雅安地震似乎使得这条本来就快愈合的伤疤变得血淋淋。森林在各种名目的利用和开发下逐渐消失，大熊猫当年曾是这里村庄中的常客，现在也逐渐不见了踪迹…… 图为蜂桶寨乡新华村毁林现场。

源济

4·20地震之后，当地林农以“震损林修复”的名义将面积3285亩的林相完好的天然林皆伐并转换为柳杉人工林。在蜂桶寨的山头上，被砍伐的林木随意横躺在已经冒出头的竹子中，远处还有未被砍伐的天然林。





在蜂桶寨的山头上，土地被烧过一遍并种上了人工林，被烧焦的天然林拉不到山下，只能原地逐渐腐烂。





蜂桶寨山头毁林现场，调查人员正在记录精确的位置。在被砍伐的山头上，没有被运拉下山的天然林仍然堆积如山，大熊猫最喜欢采食的小竹笋已经顽强地从落叶中冒出了头。





这块林地采伐位置已和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接壤，在6月的实地考察中，调查人员发现距离皆伐边界仅仅50米的竹林中就有两处高度疑似大熊猫的粪便以及大量的采食新鲜竹子痕迹点；20多平米的区域中发现了16个痕迹点。疑似野猪、豹猫等动物的毛发和足迹，以及红腹锦鸡和凤头蜂鹰两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痕迹也存在于采伐地紧邻的天然林中。





蜂桶寨乡未被损毁的天然林中，调查人员发现了高度疑似的大熊猫粪便。从大熊猫活动的痕迹处走到皆伐现场只需2分钟，不禁让人为大熊猫生存家园破碎化而担忧。





大片天然林遭到“剃头”式的皆伐，所经之处，黄土裸露。原本种类繁多的天然林区，在改造之后，变成种类单一的经济树种。





生长多年的天然林被砍伐，留下粗壮的树桩慢慢腐烂。当地典型的天然漆树的树桩往外冒着红色的汁液，宛如鲜血。





大川县铜厂河被砍伐的天然林木，调查人员在测量被毁林木的直径。





蜂桶寨，当地的村民上山除草。他背后是已经砍伐完毕的天然林，已经种上杉木人工林。





山脚下，村头的告示栏里贴着一张蜂桶寨乡林业站与2015年1月发布的告知书，说明了林农的砍荒、清林、造林活动规定，这些活动都享受灾后重建造林补助。但实际上，这些被砍伐的天然林的指标和面积绝大多数都不符合其中提到的《低效林改造技术规程》中的要求，其中许多内容含混不清。

源济

在毁林点500米开外，生长着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植物中的大熊猫”珙桐。图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珙桐，它的叶子十分美丽。





大川镇的山里生长着国家一级珍稀濒危保护植物红豆杉。这些动植物的痕迹和分布，从另一个角度充分说明这里是具有极高保护价值的天然林区，而低效林改造已经侵蚀到中国最敏感及脆弱的生态红线，这些行为还严重违反了《四川省世界遗产保护条例》中第八条“禁止进行任何损害或破坏世界遗产资源的活动。”





在大川县铜厂河谷口，一个醒目的告示提示这里是大熊猫栖息地生态修复区的所在地。早在2006年，这片地区就被划入世界自然遗产-大熊猫栖息地中，铜厂河河谷位于蜂桶寨和黑水河这两个以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为主要保护对象的保护区中间，是邛崃山系大熊猫栖息地最重要的走廊带。2014年9月，这里还被纳入了“芦山黄水河大熊猫基因交流走廊带”。





2009年以前，大川县的天然林保存得比较完整，基本没有人为干扰的痕迹。但2009年至今，“低效林改造”开始后，林农、林场和承包商为了经济利益，天然林被大规模砍伐，取而代之的是单一的柳杉人工林。图为大川镇铜厂河林场，改造方雇佣的工人正在将被采伐的天然林运上车。





绿色和平发现大面积连片的森林被砍伐，总面积达17715亩，其中属于天然林的皆伐占到了总面积的91.1%。从河谷内发现的大约20多个熊猫痕迹点来看，不少甚至就位于皆伐地块不到1公里的地方。这样巨大的转变极大提高了当地的收入，但是却对当地的环境带来了负面的影响。





蜂桶寨，被砍伐的山头、未砍伐的天然林层层叠叠，林线清晰。翻过这座山头，就是蜂桶寨国家自然保护区了。毁林点就位于重要的大熊猫基因交流走廊带内。





宝兴县蜂桶寨，卡车将大量被砍伐的天然林运出山。大熊猫基因交流走廊带，是大熊猫种群迁徙、繁衍的重要区域，这一走廊带的建设被誉为给大熊猫的生存“打补丁”。殊不知，补丁还没打上，森林已经成为了一块块光秃秃的碎片，给野生大熊猫的迁徙和觅食加上了重重屏障。





宝兴县新建的大熊猫基地，将会引入人工圈养的大熊猫。但是背后的山林里，是很久不再与村民有接触的野生大熊猫的家。





天灾不可预测，汶川大地震、雅安大地震和震后的次生灾害，让人见识到大自然的威力，人们更需要珍爱和保护原生态环境，以免森林破坏造成的水土流失带来更严重的灾害。持续调研发现，大熊猫栖息地原始天然林被砍伐现象2015年依然在扩大，这片孕育着众多生物的森林栖息地仍然处于威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