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的危情时刻

源济

百度的危情时刻 

原创 2016-05-02 杨阳 界面

最近一年，百度只要业务一出问题，都会被外界质疑其道德。把所有责任都算在百度头上自然是有欠公平的，但作为中国领先的互联网企业，它应该做到更多。

开除高管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但与很多公司不同，百度开除一个高管就能迅速上升到公司的道德问题。

5月1日上午，多方消息源向界面新闻记者证实百度副总裁王湛因违反职业道德行为规范，损害百度利益，被百度开除，上个月29日是他在百度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资料显示，王湛于2000年7月加入百度，2010年1月起任百度副总裁；2010年1月至2011年7月，负责百度商业产品、服务管理、移动互联网等业务；2011年7月至2013年6月负责管理百度销售体系，包括直销分公司，渠道部、大客户销售等工作；2013年6月至2015年12月负责百度用户消费业务群组，包括数字娱乐，数字内容等业务。

此前一个可以观察到的情形是，王湛在百度的地位日趋下滑。

“迟早的事，”一个曾和王湛同属一个体系的百度员工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去年十月就感觉不行了，过去是向李彦宏汇报，现在是向何海文汇报，加上中间出了那么多事，几次架构调整很明显。”

2013年6月，百度组建“前向收费业务群组”和“搜索业务群组”时，分别由王湛和向海龙负责；到2015年初，百度调整架构为移动服务事业群组、新兴业务事业群组、搜索业务群组三大群组时，分别由李明远、张亚勤、向海龙负责，王湛转而向张亚勤汇报，再到去年12月，百度组建金融服务事业群组时，王湛携视频、音乐、乐彩、文学业务及团队转入战略办，向何海文汇报。

期间，最早牵连王湛的一件事发生在2014年，也成为一个转折。当年8月，百度游戏发布公告宣布游戏事业部副总监廖俊被解除劳务合同，交由公安机关调查，同样给出的理由是“严重违反公司职业道德纪律”。

上诉信源表示，“廖俊是由王湛从趣游挖来百度的，在百度游戏运营期间，存在流水回扣的关系，最后的分成回馈给廖俊和王湛。”

另一件与王湛牵连的是百度贴吧事件。今年2月，知乎网友“蚂蚁菜”发布的求助声明牵出卖吧事件，多位网友通过各个平台斥责百度贴吧为了利益将“血友病”等多个病种类贴吧经营权“出售”给个人或第三方医疗机构，引发网友对百度的指责。不久后，百度通报贴吧事件处理结果，其中王湛被给予了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并且扣除当年全额奖金。

“之前百度有的医疗销售经理一天审核一批有问题的商户就能赚十万，不过后来他们被开除了。”上诉人士补充到，“销售是个苦活累活，王湛赚了很多，也给百度挣了很多钱。”

从这个角度看，王湛在百度“商业化”的进程中出了很大的力，也就与目前百度正在面临的另一项危机迅速联系起来。

就在2016年五一假期期间，与百度贴吧问题相似的一篇关于病友魏则西的文章在网上疯传。魏则西患有滑膜肉瘤晚期，几乎等于绝症，他的父母救子心切在百度上查到了北京的一家医院，医生表明治愈希望80%以上，但花光了20多万后不久，魏则西却撒手人寰，这再度引发了公众对百度的声讨。

当上述两件事几乎一起发生的时候，很快，百度又一次面临了“道德问题”的指责。

在谷歌退出中国后，百度几乎垄断了搜索市场，这种安逸的环境让它逐渐成为了一家完全以销售为导向的公司，与其搜索创新的起家之路逐渐背道而驰。

另一方面，以莆田系为代表的各种医疗机构在经过草莽积累之后，纷纷承包下许多军区、武警挂头的医院科室，多以男科、妇科、整形等为主，激烈竞争下，他们为了销路将广告卖到百度上，与百度的竞价排名广告业务自然一拍即合。这些医疗机构厌烦向百度支付高额的广告费用，却又不能放弃这个最有效的广告途径。

此前曾有排名前三的莆田系医疗机构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百度是一个最大的渠道，但不是所有的渠道。很多三四线或者更远的地方，在百度上做竞价排名是没有效果的，他们常见的手段是路上的广告牌、电视台。”

在这个过程中，最先应该问责的当然是监管机构以及这些医院。然而百度也从事实上，为这些信息的推广提供了渠道。从酿成的种种后果上看，在人命关天的医药、医院等领域，在各种不规范的行业乱象的重重包围中，百度对于广告客户的相关资质即便有事先的审查，恐怕也远远不够。

实际上，在百度贴吧事件发生后不久，有消息源曾向界面新闻记者透露，“公安工信等四部委正在联合调查百度，起因正是百度贴吧事件。”

该消息最后不了了之，但可以证实的是，四部委的确找了百度相关负责人“要求给一个解释”。

百度在道歉，几项危机公关下来，百度的态度集中在“我们表示很关注”“马上采取措施”等。

但作为一家受到公众关注的大型互联网公司，这样的态度看起来远远没有替百度挽回舆论的影响，它理应做到更多。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把百度眼下面对的危机，与阿里巴巴将“打假”上升到公司战略层面做一个类比。“假货”同样是一个最先应该问责监管部门的行业问题，但作为平台方，阿里巴巴也在公开层面上有着诸多自己的动作，比如成立了专门打假的治理部。

在阿里巴巴的发展历史上，“假货”对于这家公司的流量功不可没，这也同样让阿里巴巴面对打假问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不论结果是否有效，但可以看到的是，阿里巴巴正试图让外界知道“阿里在诚心打假”，至少在想办法。

仅仅一边倒的指责百度是有欠公平的，百度如果试图挽回舆论的影响、解决面对的“道德”困境，它也必须要面临“革自己的命”这样的话题。

在配合监管机构、加强举报机制，以至对某些领域的广告业务做出重大的方向性的调整等方面，它可以做得更多，也应该做得更多。而不仅仅是停留在暂停贴吧广告、“表示对事件关注”以及责怪公关。

在整个互联网行业，最近两年互联网行业从商业模式的争议到社会层面的争议，开始出现得越来越多，例如之前同样引起轩然大波的快播平台与盗版话题。一家公司度过了草莽的原始积累阶段，如果继续“浑水摸鱼”只会丧失生路。任何一种商业模式都要面临逐步被规范、被“革命”的可能，这不仅是监管层面的问题，也是各个互联网公司、尤其是百度这样的公司应有的心理准备。

接下来，就看李彦宏和百度是否会拿出真正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