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68：解锁前的精神病人

源济

摄影/项新平  编辑/王崴  2016-04-25  腾讯图片

解锁前的精神病人
文/项新平

2007年前，东部经济发达，许多地区早已进入小康社会，一部分人富了起来，过上了小康生活。但同时也由于社会救助没有完全得到保障，少数人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无钱看病的现象还存在。

2007年6月，一次偶然机会，我了解到东部某市还有存在加锁的精神病人。这些病人的家庭困难，没有钱送病人到医院就医，因此放弃治疗。有的病人父母已经七八十岁高龄，还要作为病人的监护人，既无经济能力，又无监护能力；有的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孤独一人。这些病人如果放任不管，会对亲人、邻居、社会造成不少危害。有的病人发病时会毁坏财物，有的四处乱走不知回家，有的不穿衣服有碍观瞻，有的甚至打人、放火、杀人。因此监护人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干脆把病人关在家里、关在笼里、吊在楼板上、用铁链锁住，千方百计不让病人与外界接触，以免对别人造成人身和财产损害，这致使病人过上了非人一般的生活。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我记录了16个加锁病人的生存状况。

相关政府部门了解到这一情况后，高度重视，出台救助政策，实施“解锁行动”，送这些病人免费到医院救治。一些病人得到了康复，成为了正常人，一部分病人病情得到缓解，一些病人实行了免费寄托养，长期住在医院里。但在“解锁行动”尚未关注到的地方，仍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精神病人亟待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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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阿亮，据说5、6岁时得了不明疾病，生理、心理发育开始落后于同龄人，学习困难。1999年开始出现行为异常，自言自语，到处乱走，时常做出怪异动作，挥舞双手。家人难以管理，只得将他用铁链锁住，长达5年。





阿亮被关在家中小黑屋里与世隔绝。铁链常年捆缚在他的腰上，已经深深陷入肉里。被关5年后，在政府解救行动中，他被解锁送进医院治疗，曾好转出院，但随之病情反复加重，2011年至今住在医院重度精神残疾人托养中心。





患者依勤的母亲举着空荡荡的铁链，不禁泪流满面。依勤从1991年起，无明显诱因出现精神失常，打人毁物，赤身裸体，医院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吃药曾有好转，但每次均在好转出院后不久擅自停药，致使病情反复加重。后来发病时用铁链也锁不住，甚至殴打母亲。拍摄时，女儿已逃走二、三天，遍寻不着，老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胡江，1956年出生，从1981年起发病，到处惹是生非，毁坏相邻的农作物。由于擅自停药，经历了病情复发，至1996年，胡江的父母再无能力送其住院。父亲去世后，母亲更加无力照看，无奈之下只好将其手足捆缚，锁于屋内。





2004年2月，胡江挣脱铁丝，逃出去又打伤了几位村民，破坏了许多果树，母亲一狠心把铁链锁在了他的颈脖上。





胡江目光呆滞，面色苍白，生活不能自理，房内恶臭。他的双脚已经几年没有洗过了。





李锦和，1972年出生，1999年开始出现精神失常，治疗后病情反复，行为暴力，多次出现打人、纵火等行为，80多岁老父将他关在铁笼里。后来他被解锁，送进重度精神残疾人托养中心。





胡敬生，患精神分裂症30年，病情发作严重时，曾点火烧房，因此被关锁半年。2007年解锁送进医院，但疗效不佳。2012年9月因身体疾病死亡。





阿芳，患有精神分裂症，智力低下，脾气暴躁。由于是孤儿，由老迈姨母照顾了十五年，关锁近5年。2009年被解锁送至医院治疗。出院后不久，由于难以管理，姨母只得再次将她锁起来。2001年至今，住在永康市第三人民医院重度精神残疾人托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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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井，1968年出生，长期被锁在屋内，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听到有人在屋门口唤他，他便捡起东西乱扔。他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已没有劳动能力，也没申报低保户。家里极度贫困。





刘开原，18岁时发病，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有一次雪天发病，他走出家门冻伤了双脚，导致双脚被锯掉。1993年以后他没再接受过治疗，被常年关在破旧小屋里，衣不蔽体，大小便都在床上。屋里臭气熏天。2009年左右死亡。





刘卫红，1990年左右突然发病，易激动，毁坏他人财物。因为家中经济困难，送院治疗稍有起色，他就被父母接出院。出院后他拒绝服药，很快病情复发。后来家里没钱再治病，父母只好把他关锁起来。由于长期无所事事，刘卫红就到处在墙上乱写乱画。





沈应才，1957年出生，离异十多年，从1990年起发病，惧怕见人，整日卧床不起。家中仅有一位80多岁的老父亲，每天只能做到给他端一点吃的，维持生命。担心沈应才外出走失，父亲将他锁在小木屋里，持续十几年。沈应才整天就躺在满是粪便的床上，已伸不直双腿。





郑何芬，1975年出生，1990年发病，严重影响到家人和邻居。2005年起被关进小黑屋。被关期间，郑何芬时常哭泣、喊叫，但无法跟人有效交流。





每天母亲给郑何芬端饭、喂药。但是父母觉得她难以医好，因此不愿自费送她住院治疗。





胡德兴、胡德龙兄弟俩均患精神分裂症超过二十年，曾入院治疗，但未能有效恢复。目前兄弟2人均精神衰退，劳动能力丧失，行为紊乱，生活懒散，由母亲安排、督促他们服药。他们还有一个兄弟患有尿毒症，年老的父母不堪重负。父母提出等自己死后，将胡德兴、胡德龙兄弟进行安乐死，遗体捐献给国家做医学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