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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周强 编辑/王崴 2016-01-08 腾讯新闻
“被囚”十五年的青春
文/周强 黄礼
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却被“囚禁”在一个不足10平方米大小的铁网内15年；她本可以和其他孩子尽情玩耍，却只能整日面对着桌上的“玩具”和墙壁上的电视机；她发怒时胡乱打砸伤人，冷静时却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
“铁笼”生活15年
这个穿着紫色毛衣，身形显胖的短发女孩名叫范钱。她在“铁笼”里，已经生活了15年。
1996年，范钱出生于湖南岳阳市华容县东山镇伏寺村，三岁半时随父母打工搬到岳阳市枫树岭社区。4岁时与邻居小伙伴玩耍，不慎从没有护栏的二楼阳台上摔下，导致颅内出血。父母四处奔走借钱，支付了近5万元的开颅手术费。原本以为手术后，全家能逃过一劫，但出院不到一年，原本乖巧懂事的范钱行为表现异常，无端翻白眼，疯狂地打砸物品，甚至伤害身边人。2001年2月，不到5岁的范钱被再次送往医院检查，诊断为颅内外伤、脑萎缩、右脑梗塞。再次回到之前做开颅手术的医院检查，确认是手术后遗症。这样的结果，对于本就一贫如洗的范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实在无力再持续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父亲范仕勤放弃了为女儿治疗。
为照顾范钱，母亲刘哲红甚至连煮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稍不留意，范钱就可能独自出走。而打砸物品更是常有的事。范仕勤也因此结束了枫树岭蜂窝煤厂的工作，但家中一断劳力，就没有了生活来源。无奈之下，出于范钱的安全与一家人的生活考虑，范仕勤用铁网在房间里围成一个约10平米大小的隔间，将范钱关在铁网内。足足关了15年。
自从女儿出事，范仕勤一家就租了一间地下室生活，100元租金。房间内只有一张床，没有家具、家电，地下室常年昏暗潮湿。
铁网中，一张用木板搭起的床，一张桌子，一个桶，是范钱唯一能接触到的家具。白天，她只能靠摆弄桌上的“玩具”和铁网外的一台电视机打发无聊的时间，有时候，她会盯着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咯咯”地笑，学着唱歌。晚上，她偶尔会嚎啕大哭或者摇晃铁网，父母经常夜不能寐，半夜起床安抚她入睡。随着年龄的增长，范钱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范仕勤将铁网上的木门换成了铁门。母亲还要定期检查范钱的身体，是否因为撞击铁网而受伤。
发病时找不到宣泄的对象，范钱还会撕烂被单、衣服，甚至狂抓自己的头发。父亲范仕勤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将范钱的头发剪短。每次为女儿剪发，范仕勤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痛。“我只要爸爸给我剪头发。”范钱用幼稚的言语，表达自己对父亲的爱，但她不知道，自己发病时，伤害最多的就是父亲。
第一次走出“铁笼”
2015年9月28日，岳阳爱心人士连同岳阳市相关部门对范钱的情况进行了解，并送去了9000元的爱心款。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范钱到岳阳市某医院进行检查。
今年19岁的范钱15年来首次踏出家门，来到派出所办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身份证。
这也是15年来范钱第一次从“铁笼”中走出，看到外面的世界。范钱走到马路边，父亲紧紧握住她的手。哇！好多车、好多好玩、好吃的呀。来到医院她对健身器材很感兴趣，玩得很开心。她对“陌生的世界”很好奇，外界的事物一切都是新鲜的。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离我远一点，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抓你们的头发，伤害到你。”范钱对前来看望她的人说。母亲刘哲红介绍，女儿发病的时候，会突然抓住身边人的头发，要用钝器恐吓才肯放手。“她不想伤害别人，但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刘哲红感到十分无奈，为了让范钱安全出门，需要有两个人同时抓住她的手，以免她病情复发时伤害他人。
出门时，范钱将自己双手紧紧交叉放在身后，同行人问原因，她说：“这样我就不会伤害你们了。”
到了医院，范钱表现得极为焦躁。但到了诊疗室，医生的望闻关切使范钱放松起来，脸上出现了笑容。范仕勤说，范钱很乐意面对陌生人。
范钱进行了脑血流测验、脑电地形图检查，整个检查过程中，范钱很自觉地把手背在身后。
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范钱脱掉自己的鞋，想与妈妈换鞋穿。“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照顾妈妈。”范钱拉着妈妈的手说。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抓住了妈妈的头发，父亲范仕勤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的手掰开。范钱低头沉默了很久，她似乎知道自己把妈妈抓疼了，自责地把零食丢到了一边。
10月2号，是范钱住院的第三天。为了照顾范钱，范仕勤已经三天没有工作。每天要给范钱送饭菜，还要照顾9岁的儿子，母亲刘哲红也只能在家中接一些针线活补贴一点家用。但令范仕勤欣慰的是：范钱已经两天没有发作。
在医院，唯一能让她平静下来的就是睡觉。她把从家里带来一把小扇子盖在头上睡觉，睡醒了，就给父亲扇风。有时候走到阳台上，望着窗子外面，自言自语：“这里太无聊了，我要出去。”
在爸爸的陪伴下，范钱想学写字，她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自豪地说，自己可以从一写到一百。范仕勤说，范钱经常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惦起脚尖望着天空。“爸爸，我想出去，我再也不乱发脾气砸东西，我保证。”范仕勤与范钱拉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大肥猪。”然而他知道，女儿发病时这些约定都不会算数，但是，他依旧会伸出手，与范钱拉钩约定。
范钱睡着后，范仕勤赶忙趁着这个时候给她准备饭菜。他说，女儿爱吃肉，而自己却爱青菜，省下来的钱可以给范钱买肉。在刘哲红中午送来的饭盒里，还剩下两只鸡腿，范仕勤说，热一下就能吃。
住院十多天后，范仕勤接到了一个来自沈阳的陌生电话。电话那头说是沈阳的一位爱心人士，在网络上了解到范钱的不幸遭遇，愿意出资为范钱在北京进行治疗。范仕勤对此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眼下为了女儿的健康，范仕勤选择相信。
令范仕勤感到十分惊喜的是，爱心人士亲自来到家中看望范钱，并提前支付了父女俩来往北京的车费。
11月22日，范钱在父亲的带领下坐上了去北京的高铁，第一次坐高铁，范钱很激动，紧紧抓着父亲的手四处张望。
来到北京，范钱被带到武警总队三医院接受为期一周的住院治疗。院方介绍，范钱的病情将有望在两个月内恢复。离治疗结束将近半月，范钱的病情出现明显好转，“现在发病率也降低了。”范仕勤说。
从北京结束治疗回到家后，范仕勤经常带着女儿外出散步、打篮球以训练，加快她的恢复速度。在碰到小孩多的地方，范仕勤尽量将女儿拉到一边，以防她发病时伤及到其他孩子。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别的孩子嬉戏打闹。
对于19岁的范钱来说，童年似乎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完-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6-1-9 01: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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