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69期：农民家庭和一条义肢

源济

凤凰图片　2015-09-17

一年，一个湖南农民家庭因为一条免费义肢而快速转圜的命运。 张迪/摄





湖南长沙雨花区井圭路农贸市场里，一个卖菜的摊位特别火爆。神情委顿的中年男子蹲在地上扒着菜叶子，他身前的摊位上，立着一块自制纸牌，上书四个大字“卖菜救子”。





他叫肖中橓。和往常相比，这几天他摊位上的菜卖得特别快。不时有看到牌子的路人停下来，还有更多的人听说消息后专程来照顾他的生意。每位主顾结账离开时，他都会站起身点头致谢。





接近中午，卖完菜的肖中橓才来得及吃一口早上买的包子。今年46岁的老肖在这个农贸市场卖菜已有七八年的时间，日子本来顺着以前的轨迹一天天过着，不曾想，他的天，却在一月前，彻底塌了——儿子小明被诊断出骨肉瘤，做了截肢。





雨花区洞井街道一所简陋的房子内，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内摆放着两张床，门口放着一台轮椅。9岁的小明坐在床上吃饭，由于化疗，头发已经基本掉光。





“现在已经做了截肢，手术费花了七八万。”肖中橓说，这笔手术费，除了自家攒的两三万，其余都是借了亲戚朋友的。手术后，小明还需要做化疗，需要四到六个疗程，每个疗程要两万元，整个费用至少要十多万，“我平时卖小菜，只能靠卖白菜攒钱”。说到高额的治疗费用和儿子未来的路，老来得子的肖中橓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抽泣起来。





半年过去了，媒体对肖中橓境遇的报道，改变了这个农民家庭的命运。上海的一家假肢矫形器公司伸出援手，愿意为小明提供免费的义肢。图为2015年6月25日，上海宝山区，小明正在接受康复治疗。只要一有时间，小明就会拿着手机玩游戏。父母希望小明能借此分散下注意力，减轻一些病痛。





在上海接受康复治疗期间，肖中橓一家三口就住在爱心企业提供的免费宿舍里。母亲每天都会给小明煲上一锅骨头汤，亲自喂到儿子嘴里，希望能促进他左腿的康复。





定做的义肢到了，父亲肖中橓小心翼翼地给这只“新腿”穿上鞋子，嘴里不断念叨着“真好，质量真好”。





刚穿上义肢的小明，显然还不太适应，脾气也变得十分暴躁，稍微多说两句，他就会冲着父母一顿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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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完情绪后，也许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小明低着头默默不语。





要进行复健训练了，在母亲的陪伴下，小明来到康复室，把脸抵在玻璃上，好奇地向里张望。





小明义肢上的鞋子比他右脚的鞋子要大好几码，因为考虑到他正在发育，右脚会长得比较快，所以医护人员提出建议，义肢上的鞋要稍微买大一点，到时候左右脚看上去比较协调。





刚训练没多久，小明就坐在了地上，说他不想练了，想回长沙。





训练过程中，老肖看小明情绪不稳定了，就会上前和他玩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要被打手掌。几轮下来，老肖粗糙的手被小明拍得微微泛红。





复健间隙，老肖捧着小明的“左脚”，又一次细细端详起这条带给全家希望的“新腿”，靠在母亲身上的小明，似乎也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新家伙。





在大家的鼓励下，小明重新走上了训练道。虽然还不太适应，走上两步就要休息，但这一步，好歹是迈出去了。





来上海治疗后，小明一家一直没时间好好逛一次上海。2015年6月25日，父母特意带小明来到外滩，看看华灯初上的浦东，这也是小明装上义肢后，第一次出门。





小明和父母在上海外滩拍了一张全家福，证明全家也来过这个大都市。





8月31日，湖南长沙，因为治病而休学一年的小明今天重返学校，妈妈杨芳陪他乘坐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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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车下车点到新世纪小学门口，还有一段陡峭的上坡路，妈妈扶着小明，有点儿吃力。





重返校园的小明引来不少同学围观，他害羞地把脸埋进了妈妈怀中。





进了教室，面对着狭窄的座位，妈妈和小明犯起了难。





班主任考虑到小明腿脚不便的难处，特意为他辟出一个宽敞的座位。





上课了，小明的妈妈还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关注着儿子在课堂上的表现。“昨天就盼着上学，早上六点多就起来了”，妈妈说。





许久没有上学的小明显然不适应早起上课，在课堂上打着哈欠。





课间休息时间，一位女同学主动来搀扶小明，小明害羞地推开她，连说“我能行”。





两个孩子蹲下来，好奇地打量小明的义肢。虽然老师嘱咐同学们尽量避免谈论小明的假肢，但还是会有孩子抑制不住好奇心，找机会“研究”这个新家伙。





午休时间，妈妈给小明送来了午饭。这是小明在学校吃的第一顿饭，妈妈特意准备了他爱吃的鳝鱼和骨头汤。





放学了，小明和一位女同学比起了身高。比起早上刚来时的紧张和害羞，小明现在已经松弛不少。因为同学们的友善，他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独自撑着手杖在走廊里踱步的小明，姿态看起来已没有了生涩和笨拙。对他和他的家庭来说，未来的道路还十分艰辛，但相信阳光总会照射到朝着它奔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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