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387：丝路上的足球之乡

源济

丝路上的足球之乡

文字/张新民

距离阿图什市30公里的依克萨克村，空气清新，果园处处，小学的学生食堂到了午餐时间，389名小学生依次在这里用餐，宽敞的大厅一片嘈杂。午餐之后，兴奋的孩子们涌向校园的足球场，男生和女生一起在烈日和尘土中奔跑拼抢。课间10分钟，孩子们不是在门口打乒乓球，就是在楼道吹奏乐器，有的女孩还伴随着CD播放机跳舞。

这种被很多人怀疑是患上了“儿童多动症”的状态，其实和这里悠久的教育及足球运动渊源有关。阿图什地少人多，和中亚国家接壤，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居民先天具有经商的才能和传统。商人们经常出国，看到国外的教育和科学发展，逐步认识到基础教育的重要性，其中有识之士回来后就开始积极办学。1872年起，胡赛英·穆萨巴耶夫、巴吾东·穆萨巴耶夫兄弟开始计划改革依克萨克村传统的宗教学校，初步推行宗教与科学相结合的教学制度。1874年，他们派人去欧洲引进足球，自此足球成为了孩子的必修课。1885年，他们冲破保守势力的束缚，慷慨资助以教授现代科学知识为主的学校，聘请有真才实学的国外教员授课，引进西方先进教学方法和制度。1898年新学校完工，建成了规模庞大的教室、标准足球场、食堂、砖厂以及清真寺和剧院。后来又开设了医学，书法，文学，俄语，自然，历史，地理，体育，歌唱，美术、会计等专业课程，后来开设的中等专科学校艾毕步扎达师范学校，免费培养喀什、和田、阿图什等地的40名学生，在1909年毕业之后，被分配到新疆各地任教。

依克萨克学校开展的足球课，激发了村民们对足球的热情。自此，这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谈论足球、踢足球。1927年5月，英国驻新疆喀什领事馆领事邀请依克萨克来到距阿图什市几十公里的喀什进行比赛，英国人自恃来自足球故乡，傲慢地说：“你们要是真的赢了，我们奖给你们一匹带有金鞍的骏马”。吐尔逊领队很快回应：如果我们输了，给你们两匹马。最终这群赶着牛车，走了30公里路、年龄不一的农民足球队以2:1获胜。然后又以7：0大胜瑞典传教士队。

村里85岁老人买买提·祖农的爸爸参加了这场比赛。老人说，最早的时候，正规的足球只有在比赛时才用，其他的时候村民就踢自己用羊皮缝制的球。解放前，星期五做完礼拜后，全村白胡子的人、年轻的人按年龄段分成三个组，全部集中到足球场踢球，村里的男人女人都去看，直到天黑看不到东西的时候大家才离去。

老人的妹夫今年70岁，是新疆和平解放后，依克萨克小学第一期足球队员。7岁时，他们曾一起走30多公里去阿图什参加足球比赛。买买提·祖农的外甥如今60岁了，当了28年的依克萨克村足球队的守门员。一直在村小学当体育老师。他说自己胳膊上的皮肤怎么揪都不疼，是在沙子上面扑球磨出老茧了。

如今老人有10个儿女，48个孙子孙女，都喜欢踢足球，有11位参加过专业足球队。家族第四代球员艾克拜尔曾是阿图什商人开设的足球班上最优秀的学生，曾经代表克州去参加全运会。现在他是依克萨克村小学的体育课代课老师，正在努力参加竞争激烈的特岗老师招生考试。

老人的妹夫说，跟以前相比，现在的孩子能参加的比赛太少了，学校应该配备专业足球教师和运动场地，更多地组织比赛。阿图什市及周边乡镇向外输送运动员的比例远远超过大城市，但整个地区对足球的投入和管理水平有待提高。如果内地省市的足球俱乐部像援助新疆经济一样援助新疆的足球事业就好了！

克州第三小学的校园传统项目是足球。教练乃斯如拉.米吉提带着3个足球队每天在学校的水泥场地上训练。目前他带的学生里有9人在恒大皇马足球学校踢球，其中5人是精英队员。两年前，他的学生依木然从克州三小选拔到恒大皇马足球学校，不满15岁的他刚在意大利尤文图斯队的学习了一个月，他将在3年后参加广东的全运会。最近因父亲做心脏手术回新疆探亲。他给教练带来了意大利著名球星的亲笔签名,也跟随教练前往周边的乡村小学给孩子们上观摩课。在称为”丝绸之路现代足球发源地“的依克萨克村，他感触颇多。他说，虽然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内地的生活和训练，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对新疆比较陌生，缺乏了解，他希望自己能够代表新疆队踢球，代表国家队踢球，让更多的新疆孩子为国家效力，让人们通过足球了解新疆，了解新疆人。

教练乃斯如拉.米吉提说，阿图什人很早就注重教育，这些孩子从小就有梦想，他们走的道路也是直接通向梦想的。3年以后，如果他们里面有成为国家队队员，或者进入了俱乐部，在中甲、中超踢球的，他在电视新闻里看球多高兴啊！没有成为球星的，也可以回来后和他一起继续在阿图什教下一代踢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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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上的足球之乡

摄影/张新民   编辑/王崴  2014-06-12

依木然在阿图什市克州一中听语文老师讲解“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内容。两年前，他从克州三小选拔到恒大皇马足球学校，他的小伙伴们都已经上初中了。不满15岁的他刚在意大利尤文图斯队学习了一个月，因父亲手术回新疆探亲。





依木然在三小和球员一起在水泥场地上训练，地面温度达45度。阿图什人非常喜欢足球。三小主教练乃斯如拉说，1990年世界杯的时候，他爸爸想尽办法凑钱买了一台电视看比赛。阿图什边贸商人投资过青少年足球班和足球赛，比赛时全城5万人放下一切事务去看球。





迪力木拉提在窗外等待依木然。作为出色的守门员，他已经通过恒大足球学校的选拔测试。父母离异后他跟随母亲生活，父亲常在校外隔着围栏看他踢球。





阿图什市依克萨克村的胡赛英·穆萨巴耶夫、巴吾东·穆萨巴耶夫两兄弟塑像前围满了小学生。1874年，两兄弟开始计划在原经文学校的基础上大胆改革，引进西方先进的教学方法，其中包括足球运动。从此依克萨克成为足球之乡。





依克萨克村小学的博物馆保存着村里人用羊皮缝制的足球，记载着村里人一百年前和外国人踢比赛的故事。出生于足球世家的小学足球教练艾克拜尔，给学生们看他爷爷年轻时踢球的照片。1885年，依克萨克人以2:1的比分战胜英国领事馆队，以7：0大胜瑞典传教士队。





依木然在博物馆的油画前摆出pose，油画描绘了当初先辈们商议改革传统宗教学校的场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号称“丝绸之路现代足球发源地”的依克萨克。





依木然在依克萨克小学的纪念碑前给孩子们演示足球技巧。从1885年起，穆萨巴耶夫两兄弟正式开办了新型现代教育的学校，选送优秀学生出国留学，增加历史、地理、波斯语课程。足球成为孩子的必修课。





大家在买买提·祖农老人家观看以乌鲁木齐第五小学为主题的纪录片《新疆乌拉》。老人有48个孙子孙女，都喜欢踢足球，有11位参加过专业足球队。





买买提·祖农一家人在院落里捡拾孙子打下的桑葚。孙子艾克拜尔是家族第四代踢球人，曾是阿图什商人开设的足球班上最优秀的学生，目前是依克萨克村小学的体育代课老师。





依克萨克小学课间的楼道里到处是吹奏乐器和随着CD舞蹈的身影。1898年依克萨克就建立了标准的足球场、剧院等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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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阿图什乡村足球教育的最大问题是基础设施跟不上，基本上没有人造草坪的球场，而且孩子们能参加的比赛太少了。





阿图什市阿扎克乡麦依村小学，一个孩子在土操场上光脚踢足球。依木然说他现在感觉自己太幸福了，虽然以前也是穿着破旧的鞋子踢球，但起码还有一双鞋子。





阿图什市阿湖乡翻墙进入运动场踢球的孩子。三小主教练乃斯如拉说，伊克萨克和周边地方好比是一个矿，挖出来的都是好苗子。据统计，阿图什向外输送运动员比例远远超过大城市，但整个地区对足球的投入和管理水平有待提高。俱乐部式的运作和政府投入的加大，以及更具针对性的内地援助，也许可以让更多有天赋和才华的足球运动员脱颖而出。





13岁的穆雅赛尔是依克萨克小学毕业班的学生，在班级的毕业联欢会上，她和同学们神情黯然。对当地孩子来说，踢球是有前途的出路。穆雅赛尔的哥哥买买提目前是新疆第一个专业足球俱乐部“天山雪豹队”的队员。





依木然来爷爷家探亲。依木然的爸爸曾是优秀的摔跤手、拳击手、足球运动员，从小就训练儿子的运动天赋。他说他的愿望是依木然成为真正的球星。





吐尔逊·库尔班在阿图什市阿扎克乡中心小学练球。他今年68岁，年少时擅长足球、排球。他最大的愿望是去乌鲁木齐二宫看一场球赛。





而在和田市于田县历史上，也曾有一位名叫库尔班的老人，因为骑着毛驴去北京见毛主席而名声远扬。现在，在和田市中心广场“毛主席与库尔班握手”的塑像下，不同年龄段的男女老少在夜幕下奔跑踢球。





其实，足球基因渗透在丝绸之路的每一根血管里。于田县克里雅河干枯的河床是孩子们的球场。





喀什噶尔老城区，足球是孩子们长盛不衰的游戏之一。





喀什市艾提尕尔清真寺前广场上，每天都有踢球和卖球的孩子。





依木然在家乡的小河中逆流跃起，他将在6月12日归队。乃斯如拉说，依木然就是当不了球星，也可以回乡和他一起去培养下一代的足球队员。他们现在是依克萨克的娃娃，阿图什的娃娃，克州的娃娃，以后走出去了就是新疆的娃娃，中国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