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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人物] 《看见》:浸在“冰桶”中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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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24 06: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浸在“冰桶”中的人生

  图 | 张立洁

  文 | 摘编自《三月风》

  王甲 被“渐冻住”的万人迷

  男,平面设计师, 1983年生,吉林人,2007年底发病。

  有时一睁眼,天亮了,邓江英微微有些恍惚。她曾经有个健康、聪明的儿子,而今儿子还活着,面容迟滞,已经不是过去她熟悉的那一个。

  万人迷

  王甲原名王大甲,王、大、甲,都预示着第一,这是父母对他的期望。东北师范大学平面设计系高材生王甲,从小踌躇满志,处处拔尖。3岁拿笔,会写会画,7岁上书法班。

  大学同学这样回忆他:王甲的优秀是自外及内的,是全方位的。1米8的个头,天生的衣服架子,眼神温暖中带点伤,工人家庭出身,偏生一股贵族气质。同学们被他的优秀彻底“征服”,是在非典时期,他身着中山装,握着两把拖把,吸足了半盆墨汁,在8米白绫上挥舞——“爱”。灵活的双手自如而潇洒地滑动,叹为观止。簇拥的同学集体签名,许多女孩在尖叫:王甲!王甲!

  买站票独闯北京、住地下室、泡面打发日子,是2006年夏的全部内容,王甲硬挺了过来。实习半年后,无任何“背景”的他从两千人中脱颖而出,被中国印刷总公司聘用,并落实了北京户口。

  加班开始成为家常便饭,常常是一宿没睡,早上用冷水洗把脸又开始工作。王甲发给父母的信息,却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你儿子没说的,你儿子是个男子汉!”在同事眼里,王甲很“醒目”,衣着讲究,唱歌、摄影、篮球、足球,样样在行。他立下誓言:5年之内,一定要买房、买车!把为自己含辛茹苦一辈子的爸妈接到北京来,享享清福!熟悉他的人都说:这小子工作有狠劲,前途无量!

  在家乡白城,邓江英退休后又找了一个做饭的活儿,厂子倒闭、买断工龄的王树范给人开车,一门心思攒钱给儿子在北京买房。王树范的腰板挺得格外直:赶明儿,王甲给我生个小北京娃,一口小京腔!梦想很快照进现实,2007年,王甲晋升为设计部的负责人,申请的经济适用房也有了眉目。

  2007年发病,2008年上轮椅

  谁也没有料到,上天只愿意给王甲24年的幸福生活。这年8月的职工运动会上,他以12秒37的成绩夺得百米冠军。接下来的数月如同噩梦:9月,说话开始迟钝;10月,喝水时玻璃杯从手中跌落,同事笑称说话开始含糊的他要走周杰伦路线。王甲皱皱眉头,不是我不想,是嘴不听使唤了。他打电话给母亲邓江英,怯怯地说,“我好像神经上有点病”,忙得脑子乱了吧,邓江英不以为意。

  10月底的一个周末,王甲还像以往一样,到父亲的朋友家打牙祭。朋友的爱人是位中医,感觉王甲吃东西慢了,说话不对劲儿。“你儿子好像有点毛病……”撂下电话,王树范和邓江英立马买了火车票,来到北京。领着儿子去协和、宣武、北医三院三家医院,高度怀疑为得了一种罕见病——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又称“渐冻人症”。他们不太相信。儿子还走得好好的呢,有那么严重么?一合计,邓江英留在北京照顾儿子,王树范继续回家赚钱。

  依旧是百爪挠心。家里的电脑是王甲毕业后淘汰的,王树范刚刚入门。捣鼓半天,敲进去“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看着屏幕上那些无情的字眼, “病因不明,无有效疗法,存活时间3至5年”,王树范再也坐不住了。第二天,他把工作辞了。重新联系北医三院,王甲住了一个月,确诊为这个病。医生把夫妻俩拉到一边,轻轻地说:做好准备,时间不会太长了。心一下子被撕成了碎片。王树范一夜白头,邓江英消瘦至极。

  病情的发展不可遏制,两三天一个样。不到一年,王甲坐上了轮椅。不久,公司经理无奈地告知他父亲:公司将与王甲签署解聘合同,让他在社会上自谋生路。他知道后,“内心翻江倒海,如打翻了五味瓶。”3万多元的补偿费,为他换回一台呼吸机。他在小屋里愤懑地怒吼,啊——

  一个月就指着1600元过活,包括邓江英的1000元退休金,王甲的低保金491元,重残补贴100元。王树范一狠心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豁出去,誓要和这个病斗下去,不留后退之地。卖房子的钱,加上网友们捐的6万元,花得似流水。一位医生说得很直白:得了这个病,最终就是家破人亡。

  病着的穷人,精神的富翁

  两年过去了,许虹依旧对那一幕耿耿于怀:面目全非的王甲悄无声息地与母亲挤在一张床上,床下边,是王树范睡觉的地儿。一家人蜷缩在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等待死亡的图像何其令人震惊,那一瞬间,她“颤栗不已”。

  她原本是王甲的网友,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有一个和王甲同龄的儿子。最初照顾王甲,只是为他做检查时提供交通工具,没想到,日后成了他相依相伴的“虹妈”。“大甲,他需要我。而他,给我,给大家带来很多精神上的鼓励。”在虹妈友人的资助下,一家人搬进了100平的大房子,免费居住3年。平时的治疗也是虹妈想法在筹措费用。原本被“判刑”2年左右,王甲已经坚持到3年半了。

  采访前的那天晚上,对王树范来说有些特别。把儿子往按摩床上一放,80多斤的人,都快瘦没了。他一宿没睡,整夜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靠在床头,头颈发硬。眼前是儿子王甲的幻影,越走越远,不可触摸,仿佛要不可及。

  冯国英 哭闹声大半栋楼都能听见

  女,工商局职工,1962年生,唐山人,2008年11月份发病。

  49岁的冯国英,现在和父母、大女儿三代人一起住在唐山市路南区。原来的大波浪披肩发已经剃掉,一个曾经爱打扮、热爱旅游、一刻不得闲的人被禁锢在了病榻和轮椅上。每天需要多次吸痰,太难受时甚至家人得拿手抠。解大便时,需要有人给她揉摁肚子,因为她大肠蠕动减弱,有时候一天要在马桶上坐五六次才能解下。

  她之前在工商局工作,生活一帆风顺,性格开朗、擅长社交。丈夫2006年7月份癌症去世后,到了2008年11月份,身体出现异常。她想买个二手房把孩子送到北京上学,却没想被一个“把兄弟”给骗了。“病情发展这么快,跟这事也有很大关系。她一提房子就使劲地哭,以为那么好的朋友不会坑她。”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独自在北京上初中的小女儿——没人做饭没人管,无法像同龄人一样有父母宠爱。女儿有段时间甚至滋生了辍学的念头。说不出话的冯国英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哭。束手无策的家人只能跑到北京劝小女儿, “你是你妈唯一的精神支柱,你要不上学,你妈就没命了”,终于把她劝回了学校。

  采访的最后,保姆把坐在轮椅上的冯国英推了出来。她声带萎缩,只能呜呜作声,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这句话通过家人转述出来后,让所有在场人都深深地震动了。“我要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出去,捐献给国家。”说罢,她大哭起来。

  陆永强 失去了“信心”这个概念

  男,企业老板,1963年生,重庆人,2009年4月发病。

  48岁的陆永强曾经事业顺风顺水。十年前所在的工厂解体时,他作为下岗人员承包了一个轧钢厂车间,带领四十多个车间工人摸爬滚打,在行业里已小有名气,而他所患的罕见病渐冻人症,又让他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刚得知确诊消息时,他曾八方求医问药,飞到石家庄一个医院做了脐血移植等疗法,那家医院两层楼里全住着同样病人,手一拿出来全是同一特征:手心拇指勾着,虎口凹陷,肌肉萎缩。他呆了10天,开了半年的药,花了3万多块钱。

  三个月后,他表示“认命”,一家人接受残酷真相,他以前一天抽三盒烟,现在一天抽一包烟。试着一点点减少,但抽烟仍是转移注意力的有效方式。“我的性格比较内向,也不感觉特别烦躁了,调整期已经过来了。人有生就肯定有死,我也就不外乎比别人少活几天。做过许多尝试之后,他不再继续了。“我认为这些是干扰。我按我自己固有的习惯生活。何必去寻求失望呢,不如自我调节。” 他每天吃至少两个蛋,“因为蛋清对肌肉生长也有好处”。每尝试一种新的西药,一旦用药十几天没有明显效果的话,全家人就会隐隐担忧,怕药的副作用反倒伤害了身体。

  “医生说,‘别乱吃药,特别西药,对肾肝胰都有害。你就这么等着吧,等着特效药的出现。但要准备好,自己的内脏别出问题,等特效药来了你们就有机会了。’这个东西是看运气的,我现在没有信心这个概念,只是一种无奈中的等待。”

  蒋开乾 整个家族厄运中的一环

  男,农民,1985年生,重庆梁平县人,2007年初发病。

  渐冻人症中10%已探明的病因有神经毒性作用、慢病毒感染、遗传等。蒋开乾及其家人就属于典型的遗传。这是重庆目前已确诊的两个家族性发病群体之一。另一家族则几无生者。

  毫无征兆地摔倒

  蒋开乾生来命途多舛。他的父亲是奶奶杨荣清捡来的养子,与奶奶并无血缘关系。父亲在他8岁时因水肿病去世, “家里没钱,也没怎么治”。12岁时,他的妈妈又因为患上了同外婆一样“不能动”的怪病而去世。而这病在刚生他时就已有了症状,一拖就是12年。他生下来就由奶奶带大。但他从未想过,相同的绝症会再次无情地碾压到自己身上。

  父母双亡后,家境更加贫困。2003年,念初中的蒋开乾悄悄退了学,和同乡一起直奔深圳打工,先在工地上干,后来进了工厂。那时的蒋开乾意气风发,因为勤快老实,很快当上负责计件的小组长,一个月拿八百块钱。可由于工资过于微薄,身强力壮的他甚至一度同时打着两份工,跑去工程队卖力气。几年时间里,他卯足了劲儿干活攒钱,春节为了省钱也不回家。他想着等钱一攒够,就在村里再盖间新房。

  然而2007年年初,他开始发现自己走路时经常毫无征兆地摔倒,本来健壮得能打两份工的身体,渐渐不再听大脑的指挥,“脚像不是我的一样,根本不跟着我走。”觉出身体有异的蒋开乾仍在工厂里硬撑了三个月,直到实在熬不住时,他恐惧地想起外婆和母亲曾经的“冰冻” 症状:好端端的人渐渐动弹不得,从脚开始直到全身,最后连点头和说话都成了奢侈,但脑袋却可怕地保持清醒,而且吃什么药都没有用。蒋开乾心想,再不走,就可能被 “冻”死在深圳,真回不了家了。

  2007年种稻时节,他随身带着打工攒下的4千元钱,辞职回到了重庆的家。临走前,老板送了他一部手机,七八个工友送他上了汽车——为了省钱,他选择坐48个小时的汽车回重庆。手脚不便,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拎了一台刚买的收音机。

  就算是死,也要把这病弄清楚

  奶奶一见到好几年没有回家的孙子大吃一惊。蒋开乾哄她说,工厂垮了,工人都被打发回了家。可奶奶已经注意到,孙子走路“歪歪斜斜”,开始时还以为他在外面打架留下了伤,后来发现他非常不对劲,“像中了邪一样”。

  随着病情加重,蒋开乾再也瞒不住奶奶。那时他还能说话,“就算是死,也要把这病弄清楚了,到时候,在下面见到舅舅、姨妈,也能有个交代。”从梁平人民医院到重庆西南医院,婆孙俩四处求医,最终在做过肌电图和基因解码检测后,他们拿到了确诊报告——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ALS)。正是这个病魔,夺去了蒋开乾四位亲人的生命,并把蒋开乾也推到了悬崖之上。

  “我问医生能治不,医生摆脑壳。”得知无药可治,祖孙俩哭成了泪人。见过亲人相继离去的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蒋开乾将来被“冻住”的身体面积只会越来越大,意识清醒地目睹自己全身瘫痪的过程,直到连眼皮也不能眨一下,连呼吸和吞咽都无法进行。

  如今的蒋开乾已基本不能言语,只能抽动着面部肌肉费力蹦出一两个字。在力不从心时,他用手机艰难缓慢地打字,迟钝的手指发一条短信平均需要三分钟。那台从广东带回来的收音机,成为他和老屋外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

  祖孙俩相依为命

  “最开始的时候天天哭,慢慢熬着熬着心情就平静一些。”祖孙俩由起初的恐惧挣扎,到后来渐渐接受和面对起这些残酷现实。4年过去了,蒋开乾由70多岁的奶奶一手照料维持着生命。奶奶的亲生女儿在梁平县城居住,一直想劝说老人搬去与自己同住。然而善良的老人不忍抛下毫无血缘的孙子。她叹着气说,“我也没啥指望,就盼着身体争点气,伺候好这孩子最后这几年。”“他活一天,我就守着他。”

  蒋开乾不再出去打工,家里的收入锐减,靠着外来的救济,祖孙俩如今只能勉强糊口生存。他们就这样在赤贫中等待着死亡,或者奇迹。他们的坚守和不离不弃,也许终究无法改变现实,却满载着太多精神上的意义。

  “我真想深深地给每一位帮助关心过我的人们鞠一躬。我无以为报,但你们给了我生的勇气。现在,我有信心,要好好活下去,哪怕生命就只剩最后一天。”蒋开乾在一则短信里这样写道。

  “我这么大岁数了,(对关心我们的人)只能感谢了又感谢。”脸上沟壑纵横的奶奶反复黯然地摩挲着自己苍老的手。

  编辑:三人禾羽
 楼主| 发表于 2014-8-24 06: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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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浸在“冰桶”中,“渐冻人”病发从指尖、足尖开始,全身的肌肉一步一步失灵,最终无法呼吸,窒息而亡。从发病到死亡,平均存活三年半。厄运让蒋开乾在赤贫中等死,奶奶的坚守只能承载着精神上的意义。一位医生说得很直白:得了这个病,最后就是家破人亡。摄影:张立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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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瘫痪之后,王甲依然保持着用洗面奶和喷香水的习惯,他喜欢用发蜡把头发抹得立起来。只是在拍照前换衣服时,会有一点失落,“我现在太瘦了,穿什么都不好看。”夫妻俩尽力维护着儿子的小“奢侈”,让他保留曾经的一点点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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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甲陷在轮椅里,安静地望着电视。正在播放的,是他最喜欢的NBA比赛。球员的英姿摇曳在赛场上,他的,则永远留在了身后墙上的旧照里。在网友许虹和友人的资助下,一家人搬进了大房子,免费居住3年。平时的治疗费也是许虹想法筹措。原本被“判刑”2年左右,王甲已经坚持6年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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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王甲的最大任务就是让自己吃得多一些,再多一些。而喂饭需要相当技术,如投飞镖一样迅速将食物投入到王甲的咽喉深处。所有食物打碎成糊状。太稀了,容易呛到,太干了。咽不下去。“他小时候都没这么细致过。” 母亲邓江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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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始终向右耷拉着,喉咙呼噜呼噜响,歪斜的嘴角流出的口水滴在胸前的纸巾篓里。整个身子被固定在椅背上,随时都有瘫软下去的可能。清华大学的几名老师和学生专门为王甲研制了一种软件。几年来,王甲在亲友的协助下,完成了平面设计60余幅,甚至为玉树地震创作了公益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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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拉、睡,王甲仿佛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一切交由年近花甲的父母。邓江英和丈夫遵循一个自制的时间表。每天早上8点开始忙乎,直到晚上洗完澡把他扶上床,晚间每隔两小时要给王甲翻一次身。两人每天交替着到小区下面买买菜、透透气。白发人照顾黑发人的场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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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呼吸罩是每次睡觉前的必须动作。他曾写信给霍金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方向。”20天后,他收到霍金的回信,“我对你的寄语是,将注意力放到残疾不能阻挡的事业上,并且坚定地将它做下去!总有事情是你能够去做,并且可以做得很好的!只要有生命,就不该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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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如此窘境,王甲依然能够面带微笑,仅是完成微笑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很艰难。博客里,他多次呼吁设立“渐冻人症”病人的专项基金,为了写一封800多字的信,王甲花了三天时间。“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无论成功失败,只要努力过,就没有遗憾,就像我为我的生命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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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岁拿笔,会写会画,7岁上书法班。1米8的个头,天生的衣服架子,工人家庭出身,偏生一股“万人迷”的气质。2007年8月,职工运动会上,他夺得百米冠军;9月,说话开始迟钝;10月,喝水时玻璃杯从手中跌落……谁也没有料到,上天只愿意给王甲24年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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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大波浪披肩发已经剃掉,52岁的冯国英,现在和父母、大女儿三代人一起住在唐山市路南区。容易与渐冻人症并发的是严重抑郁,冯国英经常无法自制地强哭强笑,哭闹声大半栋楼都能听见,“是撕心裂肺的那种哭”家人形容。除因精神受到刺激外,这也是神经元遭受破坏的征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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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8-24 06: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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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英病发前身体“特别好”,2008年11月份,出现异常。家里先前请过两个保姆,第一个推她坐轮椅过坎时,她“像面团一样”毫无支撑地摔了下来,最后脸上缝了十几针,把保姆吓跑了;第二个因为挪动她的时候力不从心,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她的胳膊因垫在保姆的身下,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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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在工商局工作,生活一帆风顺,性格开朗、擅长社交。丈夫2006年7月份癌症去世后,她想买个二手房把孩子送到北京上学,却没想被一个“把兄弟”给骗了。“病情发展这么快,跟这事也有很大关系。她一提房子就使劲地哭,不相信那么好的朋友会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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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曾经爱打扮、热爱旅游、一刻不得闲的人被禁锢在了病榻和轮椅上。摄影师要离开的时候,她因声带萎缩,含糊呜呜地说了一句什么。这句话通过家人转述出来后,让所有在场人都深深地震动了。“我要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出去,捐献给国家。”说罢,她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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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陆永强所在的工厂解体,他作为下岗人员,承包了一个轧钢厂车间,带领40多个工人摸爬滚打,在行业里创出一片天地。2009年4月,他明显地感到左手乏力起来。开始以为是吹空调着了凉,到后来剪指甲的时候连指甲刀也摁不动。经逐一排查,最后确诊为“渐冻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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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得知确诊消息时,他觉得自己很冤,才46岁,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和老婆一起一个月10块钱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却生活不能自理了。当谈起女儿时,陆永强愧疚地哭起来。妻子说,“他以前从不在我们面前掉一滴眼泪。现在他一落泪,家里人肯定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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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室内走到阳台上透透气,陆永强用了将近5分钟的时间。确诊三个月后,他表示“认命”,一家人接受残酷真相。企业的管理工作全部由妻子打点。“医生说,你就这么等着吧,等着特效药的出现。“这个东西是看运气的,我现在没有信心这个概念,只是一种无奈中的等待。”陆永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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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开乾脸上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更令人难忘的是他那双失神凝望的大眼睛。在他背后,是一个遭受了太多厄运的家族,算上他的外祖母、母亲、舅舅、姨妈、表姐和他自己,已经有6个人患上了罕见的“渐冻人症”,其中4人已经死亡。死亡像梦魇一样高悬在日趋破败的老屋院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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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开乾生来命途多舛。他父亲是奶奶捡来的养子,与奶奶并无血缘关系。父亲在他8岁时因水肿病去世,“家里没钱,也没怎么治”。12岁时,他的妈妈又因为患上了同外婆一样“不能动”的怪病而去世。他生下来就由奶奶带大。但他从未想过,相同的绝症会再次无情地碾压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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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26岁的蒋开乾抓住栏杆,极其艰难地缓慢起身,扶住斑驳的墙壁。2003年,念初中的蒋开乾辍学,和同乡一起直奔深圳打工。2007年初,他发现自己走路时经常毫无征兆地摔倒,他恐惧地想起外婆和母亲的“冰冻” 症状,蒋开乾心想,再不回家,可能就被 “冻”死在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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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奶奶一起合影,蒋开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从刚确诊的时候天天哭,慢慢熬着熬着心情就平静一些。奶奶的亲生女儿在梁平县城居住,一直劝说老人与自己同住,然而善良的老人不忍抛下毫无血缘的孙子。她叹着气说,“我也没啥指望,就盼着身体争点气,伺候好这孩子最后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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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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