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创新突然再度回归

源济

金融创新可以解决许多信贷瓶颈，但前提是政策制定者必须能够割断自身与银行间的共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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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前，“金融创新”还几乎是个贬义词。政策制定者对“于社会无益”的金融工程摆出的是一副嗤之以鼻的面孔。的确，金融创新给世界带来了证券化、衍生品，还有曾经催生了全球债务泡沫的、名称艰涩难懂的复杂金融产品。

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British Financial Services Authority)前任主席阿戴尔·特纳(Adair Turner)在2010年的一席话道出了大众的心声：“似乎没有任何有力证据显示，过去30年日渐增多的金融创新曾给实体经济带来过益处。”

曾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主席的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曾经表示，过去30年唯一一项真正有用的金融创新就是自动取款机。

现在，金融创新不仅已经重获青睐，并且也已经成为了一项优先的公共政策问题。不久以前，英国政府将企业家、技术专家、个人对个人贷款机构、投资者和监管者一并邀请至唐宁街10号，以商讨开辟新型资金渠道的方式。鉴于欧洲各界普遍担忧来自疲弱银行系统的资金短缺问题可能会拖累欧洲大陆刚刚萌芽的复苏，欧洲各地也进行了类似的紧急讨论。在欧元区，今年1至7月投入私营领域的 贷款额已经较上年同期缩减了1.9%，同期英国投入私营领域的 贷款额则同比略增了0.5%。

这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需求不足（而非供应不振）的问题仍然有待厘清。但是政策制定者们的担心不无理由。即使对于那些已清理了资产负债表的银行来讲，危机过后的监管重压也已经改变了金融业的经济状况，使得银行更难创造出在股本成本以外的收益。这无疑将对谁会成为借款人以及借款的成本产生影响。

在新的资本监管要求下，向风险较高的借款人贷款，比如需要较高贷款成数的中小企业和初次购房者，对银行在商业上的吸引力已经降低，除非这部分借款人能够接受更高的贷款利息。

巴克莱(Barclays)分析师西蒙·塞缪尔(Simon Samuels)警告称，最新燃起的对名义杠杆比率的监管热情可能还会带来无心之失（名义杠杆比率并不计入资产的风险）。银行可能将削减自身对低风险、低回报和对社会有益的金融活动的敞口，比如贸易融资和高质量抵押贷款，银行还可能缩减自身的回购账本，这可能将减少金融市场上的流动性。

与此同时，逐渐加重的监管和合规负担还增加了银行削减成本的压力。危机加速了行业整合的速度。去年，整个欧洲关闭了5,500家银行业分支机构；在过去的四年中，17%的西班牙银行业分支机构都被关闭。

近来，焦点已越来越集中于日益加深的自动化、集中化以及对资信评级的依赖，而非本地经验和长期以来建立的关系，这有可能降低银行对个人客户需求的响应程度，并创造出新的资金供给瓶颈。

理论上，金融创新能够为很多这类问题提供解决方案──但前提是政策制定者必须能够割断自身与银行之间的共生关系。实际上，有一类初创企业正如雨后春笋般在欧洲涌现，它们直接帮那些寻求更高回报的投资者和那些寻找更廉价贷款的借款人牵线搭桥，从而免去了银行高昂的中间费用。

包括英国法通保险公司(L&G)和英国保诚集团(Prudential)在内的一些保险公司，正在为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提供直接贷款。资产管理公司中间资本集团(Intermediate Capital Group)已经募集了15亿英镑（约合23.4亿美元）的资金以向中型企业提供直接贷款，该项目获得了英国财政部(U.K. Treasury)一亿英镑的投资支持。就小额直接贷款来讲，新兴的网络个人对个人借贷平台──如Zopa、The Funding Circle和RateSetter──正在向英国家庭和小型企业提供极具竞争力的贷款和存款利率。

这些创新都拥有一种欢迎回到未来的特质。繁荣时代创造的悲剧之一就是：得到政府心照不宣式保证的银行能够利用自身以小搏大的本领和强大的贷款优势打败其他的融资渠道，如信贷联盟、房屋建筑协会和当地的储蓄银行。机构投资者──传统意义上为广义经济提供长期融资的重要支柱──最后却资助起了银行。

多元化金融体系的资金来源于那些具有恰当的贷款机制、专业知识及技能的机构，但是这一金融体系却让步给了由大到不能倒的银行所主导的世界。

然而，想要金融创新发扬光大，两件事情必不可少：监管的明确性和时间。监管明确性必不可少的原因在于：如果不确定门柱不会被移位，那么潜在的创新者势必会在投资新机会时畏手畏脚。欧盟(EU)的“偿付能力二号”(Solvency 2)改革计划旨在使资本要求更好地反映出所持资产的风险，而围绕迟迟未能出台的改革结果的不确定性可能会阻止很多保险公司对直接贷款的大额投入。时间必不可少的原因在于：今日的新兴小型借贷平台可能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才能积累到在信贷市场博得一席之地所需的资本、技能以及信任。

前景并不光明。监管机构仍然对金融创新怀有根深蒂固的怀疑。政策制定者仍旧将所谓的影子银行看作是问题的一部分，而非一种解决方案。不久以前，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刚刚公布了针对影子银行的监管规则提案，此举可能会对欧洲的货币市场基金构成不利影响。尽管私人资金池──比如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并未带来系统性风险，但是也已经受到了严格监管的打击。在近期那些丑闻发生后，面向客户的新产品可能将迎来获取监管批准的冬天。

与此同时，政治家们想要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面对社会对廉价资金的广泛需求、风险零容忍的金融体系以及经济的持续增长，政界的头等大事就是找到刺激银行借贷的方式，就像危机前一样。

英国的步伐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当英国政府讨论鼓励金融创新时，它已经推出了众多减低银行贷款成本、鼓励风险更高的抵押借贷的新补贴举措，但是此举不利于刚刚起步的创新企业。在欧元区，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正在开拓向中小型企业进行贷款补贴的方式。

事实上，危机带来的最大创新可能就是：从向大到不能倒的银行提供心照不宣的保证到向受到政治优待的团体提供明确的保证和补助，否则这些团体可能难以获得价格合理的资金。

这对短期增长可能有益，但是长期来看，这可能会导致新的金融体系无法摆脱原有模式的束缚。

Simon Nix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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