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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奴才能够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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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7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奴才能够建造的
腾讯文化 周质平
2013-08-07 07:20


[导读]2013年8月1日,周质平教授做客腾讯文化燕山大讲堂,发表了题为“胡适思想与现代中国”的演讲。周质平教授强调了胡适的若干观点,包括“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


s12.jpg s13.jpg 图片来自网络


编者按:
2013年8月1日,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系教授周质平做客腾讯文化燕山大讲堂,发表了题为“胡适思想与现代中国”的演讲。周质平教授介绍了胡适以笔杆子去和枪杆子斗争的一生,强调了胡适的若干观点,包括“把你自己造成一块好的材料,这是你救国的唯一途径”;“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目的不能使残酷的手段变得神圣,而革命往往是我们使用残酷手段时最好的借口”。周质平教授认为,胡适思想对于当今的中国人来说依然有深刻的时代意义。以下为演讲实录:

回看胡适的一生,看到的是什么?是以笔杆子去和枪杆子斗争。虽然胡适做过中华民国驻美国大使,也做过台湾中央研究院院长(1957—1962年),这两个职务理论上都由蒋介石任命,但我们始终觉得胡适代表的是清流,而不是当道。中国知识分子对政治始终是关怀的,但关心政治和热衷名利其中有微妙的界线,关怀政治和靠拢权势很不同。1917年胡适回到中国,说“20年内不谈政治”,希望通过文化改良给社会改造打下坚厚基础。但两年以后他说:“谈政治成为我的一个忍不住的新努力”。当初胡适提出20年内不谈政治时,他的一帮朋友就开玩笑说:“胡适是处女,我们是妓女,胡适要保持他的处女之身,不和肮脏的政治有交往。”处女和妓女的比喻虽然是玩笑,但我觉得深刻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与政治的两级关系,好像中国的知识分子不关心政治则已,一旦关心政治或者涉入政治,不为处女即为妓女,或者不闻不问,或者以此为生。最好的例子是郭沫若,在两级里郭沫若属于哪一边,大家一看就知道。胡适在政治上给了我们新的典型,他对国事和政治发表他的意见,参与而不同流合污,介入而不为政治势力所吞噬。胡适既不是处女也不是妓女,是良家妇女的典型。我要过问国家的事,可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笔杆子和枪杆子的斗争一直坚持到他死。

1958年胡适去了台湾,很多人以为他和蒋介石关系非常密切,是“蒋介石的御用文人”,这个说法在蒋介石日记公开后不攻自破。蒋介石在日记里对胡适“恨之入骨”,这四个字绝不夸张。蒋介石表面上好像对胡适礼贤下士,非常客气,可骨子里把胡适看成是他的一个心腹大患。胡适1958年到台湾后,和国民党的斗争始终没有停止过。无论是蒋介石计划连任总统还是雷震案种种,胡适都表示反对。他觉得当时的台湾不够民主是国民党独裁的结果,必须打破国民党一党专政的局面,他甚至给过蒋介石建议:要救台湾,必须“毁党救国”,即要救中华民国,必须毁国民党,让国民党分裂,否则中华民国会随着国民党的腐败和独裁而亡。蒋介石听了胡适的建议后,回家写日记时用最刻毒的话骂胡适:“胡适让我做的事是数典忘祖,要我做亡国奴,胡适丧心病狂。”1962年年初,胡适在一次中央研究院的酒会上心脏病突发猝死,蒋介石表面上哀悼他,写了“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的对联,可他在日记里说的是:“我终于去掉了反攻复国的心头大患。”

在许多研究胡适的文章里,尤其是国内,有两种说法:一个是说胡适“浅”,一个是说胡适软弱,总觉得胡适所谓自由主义太过软弱。对于说胡适软弱的,我想提出一个问题:无论是对毛泽东还是对蒋介石,在中国近代史上还能找出另外一个人比胡适硬吗?1945年二战结束后,胡适从美国发了一个电报给在重庆的毛泽东,希望他能够解除武力,共产党成为第二大党,和国民党一起把一党独裁的政府变成一个多党制的民主政府。后来胡适说:“我没有收到毛泽东的回电。”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和50年代末要蒋介石“毁党救国”的思路是一致的,胡适希望中国领导人能够有这样的看法,朝着民主方向走,但蒋介石、毛泽东没有一个人接纳他的观点。胡适对自己有一个评价: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这最容易说明他在政治上有一种天真。

1917年胡适回国时,用梁启超的标准来评判,他只是一个“应时之人物”,是一个时代创造出来的人物。到1989年,也就是70年后,胡适反而成了超越时代的人物,超越时代的标志在于他的全集还收不全,这在中国社会演变里值得大家深思。在胡适思想里,特别值得我们现在学习的一点是他的个人主义。胡适的个人主义和我们传统的教育恰恰相反,胡适在1919年发表的《易卜生主义》里提出,最重要的是把你自己造成一块好的材料,这是你救国的唯一途径。他还用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如果一艘船要沉下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是救出你自己,连自己都救不出,何谈救别人?他讲的是老实话。1930年他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我自己的思想》,在文章里他写道:“现在如果有人对你们说,牺牲你们个人的自由,去求国家的自由!我对你们说,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 ”我想这句话对当今的中国人来说依然有深刻的时代意义。胡适在《易卜生主义》里面还写道:“世界上最强有力的人就是那个最孤独的人。”如果用《孟子》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千万人之以为是,不妨碍我一个人之以为非。

1949年以后,胡适之所以受到这么多的批评,被视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头号敌人,一个原因是在于他1919年和李大钊有过一次辩论——“问题与主义”。胡适的观点是要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胡适反对革命,提倡改良。“革命”这个词在中国现代史里影响太大,一直到1989年之前这个词都是绝对正面的意义。“革命”对中国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仿佛只要是革命都应该支持,因为“革命”给我们的感觉是在一夜之间把过去所有的错误和罪恶都洗刷掉。可胡适告诉我们:目的不能使残酷的手段变得神圣,而革命往往是我们使用残酷手段时最好的借口。有人说,我们之所以如此残酷如此血腥,是为了残酷和血腥后面乌托邦式的理想。但胡适说,即使这种乌托邦式的理想真能实现,也不能因此不顾手段。这是胡适在“问题与主义”的辩论里非常重要的精义。

1978年后中国慢慢出现一些松动,这些松动和1978年《光明日报》上的一篇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一定的关系,此文一般被视为改革开放的先声,其态度和胡适的实验主义观点非常接近,胡适说的是“实验是真理的唯一试金石”,只是几个字的不同。几十年过去了,胡适从罪魁、帝国主义的走狗,到今天其思想逐渐又受到中国人的欢迎,自由、民主、理性成为我们久旱之后的甘霖,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思想。胡适晚年写了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即因说话而死也要说这句话。中国的言论自由往往是在这个基础上得来的,即知识分子冒着生命危险、冒着抛头颅洒热血的风险,争取一点表示不同意见的自由。我希望这个时代能够很快地过去,我们要的是“鸣而不死”,要的是虽然你的意见跟我不同,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这个话的权利。谢谢大家!

(本文依据讲者现场录音编辑整理,未经讲者订正。欢迎完整转载,并务必注明来源:腾讯文化思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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