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延续千年的大地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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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体，延续千年的大地雕塑

日期：2013-07-06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程国政

图片说明:梯田里的稻子承载着哈尼人的千年农耕文化 图IC

图片说明:看着哈尼梯田的美景，你能hold住不醉？！ 贡晓文 摄


活体，延续千年的大地雕塑 ——写在哈尼梯田申遗成功之后

　　◆本报通讯员 程国政

　　新闻缘起：6月22日，哈尼梯田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新成员，为文化景观类遗产。延续千年的大地雕刻，虽然是遗产，梯田依然活着，滋养着这里的人们。这里是摄影者的天堂、哈尼族人生息繁衍的家园。于是，我又想起了时下我国老街老城保护常常采取的方式：居民被置换出去，钢筋水泥“修复”老屋，造出假古董后卖门票，老街就这样变成了“旅游标本”。其实，我们需要的文化遗产是活体啊。

　　

世界文化遗产为何有哈尼？

　　

哈尼为何成了世界文化遗产？简单地说，主要是因为历史悠久、气势恢宏的梯田如今还是哈尼人生生不息的家园，数百万亩梯田上高山、下沟沿，迤逦偎依、顺坡就势，不仅是自然的奇观，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杰作。

　　在那里，森林、村庄、梯田和水系构成了完整的生态农业体系，这个体系初创自唐朝，至今已经1300余年。千余年来，哈尼梯田没有水库，森林就是水库，每个哈尼人村庄里的高地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海森林，森林包裹着哈尼族人特有的“蘑菇房”。夯土、砖坯和石块建成的土房，屋顶覆盖的是一张张半撑着的“伞”——那是山上砍来的茅草。圆圆溜溜的蘑菇房一般有三层——最下面一层是牲口圈，中间一层住人，顶层用来储藏粮食。那些重重叠叠数百级、上千级梯田，纹理精致、气象恢弘，仿佛一道道天梯沿着村庄的边沿，顺坡倾泻而下。灌溉用的水是如丝如线的溪水、泉水和雨水，由森林储存着，沟渠和竹管构成的管网让水随人意顺势而下，想到哪里就引向哪里。

　　哈尼梯田承载的文化内涵极为丰富，哈尼族人对自然树木的彻骨崇拜，哈尼人的民居建筑、节日庆典、人生礼仪、服饰、歌舞和文学诗歌无不以梯田为核心，把人认识自然、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共融的终极理念演绎得生鲜灵动。在当今浮躁、急功近利的社会里，这种顺应共融的淡定尤为可贵。

　　更为难得的是，当地政府坚决地表示，保护好活态世遗——哈尼梯田的责任压倒一切。

　　

活体保护就是遗产的生命

　　

哈尼梯田的申遗成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大的启示：那就是历史风貌遗存的保护，不应是“肚肠”掏空后的标本保护，就像时下流行的老街保护方式。

　　安徽省的孔城老街是一处有着1800余年历史的古老街道，是连接巢湖与长江的重要水运码头，老街随水而兴。小时候，我常常光脚板行走在老街的青石板上，夏日里石板滚烫滚烫、秋深了石板冰冰凉凉的，40年后的今天想起来，脚心还是“很现场”，心里依旧很温暖。可是，前两年一家房产公司进入，先是把这里的居民全部置换出去，然后开始“修旧如旧”，再后来就招引商铺入驻，封住街门卖票，空寂寂的老街上除了吆喝的商家就是张望的游客。曾经是老街居民的网友吴春富在博客中说：“在老街开发的滚滚雷声与街面居民迁移的急雨中，我回到了孔城。老父还是像往常一样，端出老街人物的记事簿。随着父亲翻点，街前街后的方家大娘、费姓兄弟还有姚飞大哥，他们一个个来到了我记忆的门口。”他说，回忆这些是为了“让心在柔软中把一些事、一些人牢牢地记住。因为街已经空了，人气已经没了。”在游客们的眼里，孔城老街“正在修路，翻新老屋，只有商家，没有住户”。孔城老街成了典型的“旅游标本”。成为这类标本的还有三河古镇，还有江南大大小小的古镇老街，他们无不被浓浓的商业气氛所笼罩，生活气息渐渐远去。

　　

岁月的锈色其实非常美丽

　

　自从18世纪以来，尤其是工业革命以来，遗产保护日渐成为全世界的热门话题。温克尔曼、拉斯金、欧仁·维奥莱-勒-杜克、博伊托、李格尔，等等，先贤们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修复竭尽心智，功不可没。古希腊、古罗马废墟所呈现的历史壮阔和沧桑，王宫道院哥特式、巴洛克式的建筑丽影，都因了“岁月的锈色”很生动、很鲜活。

　　在滋养“哈尼梯田”，沾附在它们身上的魅力是那样的令人痴醉神迷。如今，它们成了世界文化遗产，如何不让蜂拥的游人踩坏了那些窄窄的田埂，如何不让强大的利益风暴席卷“弱小”的“农耕文明”，这是个问题，因为只有岁月的锈色没有褪去，哈尼才是哈尼，古城老街才真有魅力。

　　不仅游人，对于哈尼梯田来说，还有小龙虾害、外来物种等等，166平方公里的活态遗产区内，保护与开发成了当地一道“坎”。制定法律保护，请来专家规划，确定遗产地生态旅游的基本原则和策略，计算游客承载量，对百姓“蘑菇屋”进行现代化改造等等，红河州政府坚定地表示，将确保遗产构成元素的完整性和真实性：真能实现，就是哈尼梯田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