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16期：小丹

源济

贵州六枝特区陇脚乡大坝村，12岁的女孩小丹，在父母离婚后，经人介绍“嫁给”了安乐乡岩脚寨28岁的男子。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件乡村喜事。事件背后，是一个贫困的乡村离异家庭以及留守儿童遭遇的尴尬困境。






要不是因为母亲去世回家奔丧，黄梅或许至今都还不知道，12岁的大女儿小丹已经“嫁人”。 母亲葬礼结束当天，刚刚哭完的黄梅还没有缓过神来，从邻近陇脚乡大坝村赶来的小叔子王大民把她叫到一边。“嫂子，我跟你说个事情，小丹被卖到岩脚寨去了，嫁给一个28岁的男人，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图为黄梅听闻小丹“被嫁”，出发去寻女。小丹的“新家”离黄梅娘家大约5公里远，走山路，差不多一个小时能到达。






黄梅说，自己与前夫王阳在一次乡镇集市上相识、相恋。1998年两人喜结连理。一年后，黄梅生下女儿小丹。王阳对女儿疼爱有加。改变发生在小女儿欢欢到来之后。小女儿出生，黄梅发现丈夫情绪上有了变化。时间长了，黄梅才知道丈夫“心里不高兴”的原因：自己生了两个女儿，而丈夫想要一个儿子。2008年，两人协议离婚。大女儿小丹抚养权判给爸爸，小女儿欢欢则跟着妈妈。离婚后，黄梅准备带着欢欢到黄果树风景区一家餐馆打工。得知妈妈和妹妹要走，小丹哭着央求黄梅带着她一起走。“我真没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黄梅不得不只带欢欢离开。图为去岩脚寨前，黄梅怕小丹不愿跟自己走，伤心地哭起来。






小丹只有跟着爸爸王阳生活。由于王阳常年在外打工，小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这座摇摇欲坠的木房子里。爷爷已经70多岁，且腿脚不好，常年杵着拐棍。奶奶有60多岁，身体也不怎么好。小丹还没“嫁人”之前，在家很乖，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活。






“一家人都吃低保，算是村里最恼火（糟糕）的一家了。”谈到小丹爷爷奶奶的经济情况，村民们连连摇头。一位村民说，一次民政部门给小丹家送来了救灾帐篷，但因为家里漏雨，两个老人直接把帐篷铺到楼板上避雨。图为小丹和爷爷奶奶共同居住的房子由腐朽的木头支撑着，用竹子编成的墙上，出现无数个透光的窟窿。






到达小丹的“婆家”后，黄梅依旧没有见到女儿。此前，黄梅已经数次独自一人赴男方家寻女，但均被告知小丹“不在家，见不到”。这一次，随黄梅前来的小丹的叔叔火了，一气儿冲到灶台，把男方家的碗、电饭锅和电磁炉等摔个粉碎。






在随行媒体的干预下，小丹终于站在了妈妈面前。此时距离母女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3年。






离婚给母女间划下一道深深的鸿沟。面对3年未见的妈妈，小丹嘴里始终重复的只有“我恨妈妈”这句话。黄梅说，因为小丹的监护权判给爸爸，这让小丹觉得黄梅“不要自己，只要欢欢”。离婚后她很少见小丹，在她的印象中，真正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只有一次，而且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公园里。






小丹“下嫁”岩脚寨村民民二平已有半月之久。 “当时，阿姨说带着我去玩，我在家没事就跟着去了。” 小丹在民家平时做洗碗放牛的活，有空就跟民二平一起看电视，或者到村子里玩耍。小丹的一身新衣服都是未来的“丈夫”买来的，她叫他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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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丹说，她是自己去民家的。而黄梅宣称，女儿是在别人的介绍下，通过媒人“嫁”到民家去的。为了搞清楚情况，随行媒体找到了这桩婚事的媒人王星民夫妇。王星民证实，小丹确实是自己的妻子民文秀介绍给民二平的。“民二平是我老婆的侄子，当时也把家里情况告诉了王小丹的爷爷奶奶。”王星民说。图为王星民介绍“做媒”的情况。






小丹并不能理解父母和亲戚间的这些争执和推搡，她只是站在土路上，远远观望着。






面对小丹的抚养权，黄梅夫妇展开了“争夺战”。






很长时间来，黄梅为获取大女儿的抚养权费尽心思。






面对争执的爸妈，小丹感到很迷茫。






父母吵至激烈处，小丹伤心地哭了起来。






不远处，当地一个背草的老汉远远地观望着争执的人群。






12岁的小丹坐在“婆家”床上。这个平时爱看动画片《喜洋洋和灰太狼》的女孩，并不能清晰地理解自己与民二平这段隐秘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