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战与自干五

Jinan90

舆论战与自干五

2012-06-18 15:41 深蓝马桶 飞扬军事       

我已经记不清“五毛”与“五美分”这两个名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也许已经有十年上下，但如今我却可以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评论这两个名词：当两群观点对立，而且缺乏对于不同观点包容的态度——即缺乏某种“民主精神”时，他们往往通过指责对方收了某人的钱，来为自己打击对方找到道德上的正义感。这种现象在全世界都普遍存在着，比如08年当我在德国参加一次反对媒体不公正的游行时，也曾有小混混一把揪出我们中间的一个德国人（一个中国姑娘的男朋友），拽着他的领子高声质问：你到底收了这帮中国人多少钱？但如今根据我个人的观察，在中国的网络上，不顾事实的指责人“五美分”已经越来越不流行了，甚至容易遭人鄙视。但“五毛”这个名词却繁殖得异常迅速，甚至在很多地方，只要稍微说一点客观的事实，“五毛”的帽子便会像下雨一样砸过来。那些正义的群众们似乎从来不屑于你分辨什么，因为“和五毛是不用讲道理的”。

这样的现实造成了网络人群在2010年前后的快速分化：大多数人依旧迷茫不知所措，而另一群人却受够了无根据的谩骂和指责，开始自称为“自带干粮的五毛”，即“自干五”。这个名字或多或少带有某种不满，而且也不顺口，完全不讨人喜欢。但聚集在这个名号下的人数，却一直保持着增长。从客观上看，这表达了某一群人对于非理性的网络谩骂的极端不满。也因为此，自称自干五的人们往往也表现出对于理性的诉求。

但在这里必须岔开话题强调一点：网络民意与现实民意的关系并不大。根据小范围的统计，乐于在网络上表达自己诉求的人，在广泛的人群中大概只占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数人的生活与网络激辩没有什么关系。这里可以借用一个例子形象说明：一座池塘里，叫的最响的是那几只青蛙。但如果青蛙认为自己叫的最响所以代表全池塘的意见，那就太自信了。

再说说“公知”。这个词最早由南方都市报发明，将“公民”与“知识分子”结合起来，本意在命名一群受过较高的教育，拥有社会责任心，乐意与服务大众的人。在2005年或更早以前，南方报业集团下的媒体也坚持了自己的某种理想，为推进社会公正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这是必须肯定的。但在2005年前后，这些为了社会而奔走呼吁的人们突然换了另一幅嘴脸，导致“南方系”与“公知”这两个词极具被污名化。每当出现较重大社会事件，都可以看见他们在做以下几件事情：1，玩弄双重标准；2，炒作新闻；3，夸大事实，捏造事实，蒙蔽真相；4，像推销员一样反复宣传灌输某种极端利己主义的价值观——当然会用各种好听的话让大家听起来好像他们真的怀揣正义。（具体事例过于繁多，不胜枚举。可以向身边的某自干五索要——他们大抵都能说出一些）这种廉价的网络正义对于世界观价值观尚未形成的年轻人来说相当有诱惑力——因为追求正义与公平是每个心理健全的人的先天本能。但年轻人往往不会去思考这公平与正义的真实性。所以他们带着天真的善良，毫无保留的接受灌输价值观，最后变成了某位公知的铁杆粉丝。到此阶段，他们已经在不经意间抛弃了思考的能力，而以维护某个公知的言论与面子为自己唯一的核心利益。这类人的称呼很多，这里就不谈了。

为什么南方系与公知会急速转变，从而为社会奔走的正义力量变成某些人利益的吹鼓手？我个人认为有一个关键词：资本。

是的，我从来不屑于骂人“五美分”之类。因为这样很无耻，与我个人原则违背。但从过往事例来看，公知与南方系在05年之后已经不再推进社会公平与正义，而转为打着公平与正义的旗号为某种资本势力摇旗呐喊，制造舆论。近几年我们可以看到无数恶性炒作事件，从八毛钱治病，缝肛门，到鼓吹铁路与国企私有化，这些事件都表现出同样的特征：1，政治目的明确；2，发动舆论时间统一，各方配合密切。（这样的例子太琐碎，然若不信的话，可以从现在开始观察——这一出大戏还没演完）。这种炒作可以总结为一个模式：短时间内，利用热点事件，集中炒作包装某种非理性观点，达到煽动一部分人群的目的，从而制造舆论。当然，在2012年之前，这种炒作大部分针对的还仅仅是社会事件或者政府，但2012年以来，炮火开始集中到基本的道德准则上来，并且有一个基本切入点，即：摧毁中国历史上的所有道德楷模，并以“历史真相”为名，将小人们包装成真正的英雄。具体做法为：注册一批带有“真相”“解密”之类字眼的营销微博，配合一些公众人物，在短时间内把一个捏造好的谣言快速传播出去，从而网罗一大批缺少知识和思考能力的人（数量非常大），然后利用人际关系进行二次扩散。同时在另一手鼓吹逆向种族主义，将他们所能说得出来的任何一个外国进行极端美化，然后宣传“中国人根本不如别人”的观点。如果将以上所有模式总结一下，可以得出一个让某些人不太舒服的词：造谣。

这个词为什么让人不舒服，我也不甚清楚。但新浪微博开启不实微博曝光栏之后，每一条被曝光的信息下面总会有无数人恶狠狠地质问：是谁给你们辟谣的权利的？你们凭什么辟谣？你们为什么不去辟谣新闻联播？客观说，追求和了解真实是每一个正常人的本能。但公知们却对此有另一个解释，即“谣言倒逼真相”，即他们需要人们相信造谣是可以逼出真相的，以此为造谣取得道德上的制高点。按常理，说这就像是说打鸡血可以强身健体一样可笑。但相信这句话的人，也和当年相信鸡血疗法的人一样众多。如果说当年是因为愚昧的话，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呢？

为了研究这一种人群的社会生态问题，我曾经假装是他们的同类混入这个圈子。我发现这非常容易：首先，你需要表达出对政府的极端不满；其次，你需要表现出对所有谣言和所谓的“真相”确信不疑——即使早就被人戳穿的谣言也无所谓。最后，你需要骂任何一个与你观点不同的人是五毛狗。如此一来，便会有很多人来附和你。这时我便可以很好的观察他们在面对一些事情上的态度——也就是我在前文中说的观点。这三条步骤屡试不爽，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尝试一下。

当然这一条办法用在混入自干五的圈子里却完全行不通。原因很简单：自干五之所以聚集，不在于他们支持或反对某个政治或者资本集团，而在于他们视客观与理性为最高准则。普遍来说，自干五之间的政治观点和其他观点都存在着一些不同。偏左或偏右者也大有人在。但他们有一点共同诉求，即反对所有非客观非理性事物。为什么这一点共同诉求会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也许应该从他们的对立面上找原因。如果逆用上一段描述的办法，高唱政府赞歌，期望以此来混入自干五队伍的话，从目前的观察来看完全行不通。因为自干五中对于政府的不足也存在相当程度的批评。但盖因他们有理性的诉求，因此对于不顾事实美化政府的人自然也表现出相当的鄙视。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现在网络上越来越尖锐的矛盾描述为一场舆论的战争。从历史上说，这是继大规模战争，冷战，小规模局部冲突之后的一种新的战争模式，与经济战，文化战二者同步进行。我并不是想像铁血网或者军情观察室那样耸人听闻的渲染什么东西，但舆论战之所以被我称之为一种战争，是因为在过去的十年的中国，它逐渐表现出了强大的，针对某一群人，甚至某一国政府和社会的攻击性。与传统战争的区别在于，过去民众在战争中扮演的是某种无意识或者简单的支持者的形象，类似于牛羊。但在舆论战中，民众成为了直接的战场，成为了各方争夺的根本资源。遗憾的是，某些政府部门在这个态势下表现得很暧昧，甚至经常做一些让大家哗然的事情（比如成立网络宣传员队伍），而且经常对于社会现象无动于衷。这让网络舆论战的形势往往呈现出一边倒。但近两年被公知和非理性人群推向对立面，从而成为自干五的人却越来越多。事情正在起变化。

是的，从这个过程上说，我也像他们一样。曾经愤世嫉俗，把国家和社会视为压迫自己的敌人，并且把自己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推到社会头上——这样很方便，能轻松地给自己的无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但渐渐的我变得成熟，变得有经验，开始对一些事情形成相对客观的判断。这时我开始觉得那些不顾一切事实只想发泄自己不满的人是如此可笑。于是我们会小心地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但这时“五毛”的帽子就像雨点一样砸过来。于是我们被推向了他们的对立面。这一过程用自干五们的话说，叫“被恶心成五毛了”。我也曾这样描述：我不想和那些傻瓜站在一起，但他们却逼我当五毛。但立刻有人跳出来告诉我：你的逻辑有问题。当我追问的时候，他却扬长而去了。于是我至今也不知道我——以及所有自干五们的逻辑到底有什么问题。但那些满嘴民主与言论自由的人，是怎样损害民主与言论自由的，我们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客观来说，民主是个好东西，就如同自由与解放也是人类的基本追求。但究竟怎样达成民主，却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政治问题。当有人要把某种他们的价值观叫做“民主”强加给我时，我出于一个中国公民的责任，必须坚决地拒绝，一如拒绝所有上门来要求你买一系列无用甚至有害产品的推销员。中国的社会模式还将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会真的走到民主与自由的大门前。但现阶段，必须有人为了那一天而战斗下去。这个责任不在那些公知和他们粉丝的头上——因为他们没有理想，甚至做不到客观和理性。离开了资本的支持，他们什么也不是。而路线的斗争，也不会持续很久。当一切水落石出之时，资本的喉舌们会被当做擦脚布一样抛弃，而那些集体无意识的人们也会继续集体无意识，然后倒向另一个势力。但人类对理性与客观的追求是永恒的，在这面旗帜下，自干五们才是真正负担有社会责任的那一群人——因为舆论战不是一场五美分与五毛的斗争，而是一场由民众自发组织起来，面对资本势力入侵的保卫战。我们要保卫的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政党，而是整个国家，社会的公平，道义，以及自己的理想。

2012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