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太原道 2011年04月24日 10:00
太原将永为人民所有——解放太原祭
1949年的早春三月,太原城内已经没有春的气息,日益绝望与恐慌的败军之将早已注定的败亡结局正在一天天逼近。
1949年 4月24日清晨,解放军1300门大炮向太原城垣同时开火,25万解放军兵分12路攻上城头,在歼灭阎军13万余人、解放军付出了 45000余人的伤亡之后解放太原。这场持续了六个多月近百万人被无情卷入的残酷战役,成为国共内战期间,历时最长、参战人员最多、战斗最激烈、伤亡最惨重的城市攻坚战。
1949年3月,中国共产党七届二中全会结束后,解放军副总司令员兼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在西返途中于3月28日来到太原前线,中央军委同意他与抱病工作的徐向前一起指挥太原战役,总前委决心以插入分割战法,首先扫清外围,然后在4月15日总攻破城。
就在彭德怀抵达太原的当天,南京政府代总统李宗仁电邀阎锡山赴南京商讨国共和谈中的山西问题,阎锡山于次日飞离太原。
4月1日,国共和谈正式开始。4月5日,中央军委致电太原前线:“阎锡山已离开太原,李宗仁愿意出面交涉和平解决太原问题,我们已告李的代表(本日由平去宁),允许和平解放,重要反动分子许其乘飞机出走,其余照北平方式解决,部队出城两星期至三星期后开始改编等语。你们应即派人进城,试行接洽,求得十五日前谈妥。进行情形望告。”
据此,太原前线司令部决定派遣原阎军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等人入城试谈。临行前,彭总与他们谈话,要他们转达解放军的攻城力量和决心,阎军寄希望美援和坚固工事是靠不住的,如愿意和平解决太原问题,采取长春或北平方式都可以。8日,赵承绶等三人携带信件进入阎军61军阵地,要求入城谈判和平解放太原,王靖国在电话中以“会长不在,无人负责”,拒赵入城,令其原路退回。
11日,中央军委又根据国共谈判的进展情况致电太原前线,要求将攻击太原的时间推迟至22日,等待谈判结果再行决定。是时,太原守军封锁更加严密,我方在太原城外挖成的六条坑道中有一条被阎军发现并挖通破坏,我方再次送信人员已很难进入阎军阵地。太原守军一方面宣扬北平国共和谈已经取得协议,另一方面又发表社论,宣传其坚强意志,表示要奋斗到底,并调整部队,加强战备。太原前线司令部因此于14日致电中央军委,请示如果16日谈判没有结果,是否可以提前攻击太原。次日,中共代表在北平提出《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并宣布4月20日为最后签字日。17日,中央军委复电太原前线:“你们觉得何时发起打太原有利,即可动手打太原,不受任何约束。”据此,太原前线司令部将攻击太原的时间确定为4月20日。
4月20日凌晨,解放军十几路部队向阎军太原外围阵地发起攻击,先后突破守军前沿,继以猛烈攻势向纵深发展,阎军城外防御体系顿时土崩瓦解。
就在这一天,南京政府拒绝在和平协定上签字,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在次日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要求解放军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而太原前线在这个命令发布前一天就已经提前行动了。
双塔寺位于太原城东四华里的向山脚畔,阎军以此为中心精心构筑了被称为固若金汤的“生命要塞”,这个太原城的东南屏障驻扎守军4000余人,并有强大的炮火。双塔寺内建有两座十三层高约五十余米的古塔,登塔了望,太原尽收眼底,阎军炮群的观察所就设在塔上。为了夺取双塔寺要塞,解放军一名侦察兵在战前利用与该寺僧人的故旧关系,在他们的帮助下化妆成和尚潜入寺内进行了侦察。4月20日,63军完成对双塔寺的合围,在攻打双塔寺东南的12号碉时,连续牺牲了11名前赴后继的爆破手,直到第12名勇士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后才将其成功爆破。艰苦激战两天之后,解放军在22日清晨发起总攻,夺取了双塔寺要塞。由于通讯不畅,解放军炮兵曾炮击了已被兄弟部队占领的一处阵地,而阎军飞机则在解放军完全占领双塔寺后仍大方地空投食品。在这次战斗中,双塔寺中的西塔也就是文宣佛塔被炮火击伤,佛塔二到八层被炸飞半边。37年后,当年指挥作战的原63军军长郑维山重游双塔寺,不无惋惜地说:“当时不打就好了。”解说员回答说:“当时打是需要的,现在修也是应该的,人民是理解的。”
标高二百余米的卧虎山要塞是太原城东北的主要屏障,驻扎有“铁血师”等部5000余人,配备火炮170多门,被阎军吹嘘为“共军三个军一个月也攻不下的要塞”。正是考虑到卧虎山的险要地势和坚固设防,太原前线司令部在67军完成对卧虎山要塞的包围之后,决定攻克太原之后再回师解决,持行监视任务的199师根据实际情况果断决策,于21日夜晚发动突袭,在200师的协助下猛攻10小时,击溃由城关及城内青壮年为主组成的“铁血师”,一举攻克卧虎山。建国以后,这里成为园林化的奶牛场,后来在陈毅元帅的建议下,扩建为卧虎山公园。
与此同时,解放军迅速消灭了太原城北工业区和汾河以西的阎军,并夺取了汾河洋灰桥,从四面逼近太原城垣。“太原城头见!”,这是68军某连连长邢多玉在行军途中向他担任军医的老乡于勤恺挥手作别时的最后一句话,仅仅一个月后,当于勤恺在设于太原城北天主教堂的战地救护所里再一次见到邢多玉时,这个朝气蓬勃的22岁年青人已经在攻打城北工业区的战斗中牺牲了。就在邢多玉手下的战士们高喊“为连长报仇”的时候,阎军阵地竖起了白旗,该连三排的战士们在指导员的带领下跃出掩体发起冲锋,当他们在泥泞过膝的护城河中艰难前行之时,阎军一齐开火,近一个排的战士在毫无掩蔽的情况下壮烈牺牲。
失去所有外围要塞之后,阎军开始向城内收缩,没有来得及逃回城内的阎军在这一天被全部消灭,阎军至此在外围作战中损失了12个师40000多人。一名阎军军官在城墙根下亲眼看到解放军的炮火在他的士兵身边爆炸,脆弱的血肉之躯立即被撕成碎片,鲜血淋漓的人体碎肉被爆炸冲击波牢牢沾在了城墙上,这一场景在几十年后依然历历在目,成为他生命中永远的恶梦。
4月22日夜,在下达最后通谍的同时,赵承绶再次携带徐向前的信件,到达阎军前沿的一个团部,亲自打电话给王靖国,对城内守军作最后的争取,劝其为全城军民的生命财产和个人前途着想,依傅作义的先例和平起义,但仍被王靖国坚决拒绝。不久,太原前线司令部宣布梁化之、孙楚、王靖国、戴炳南、日本顾问岩田为战犯,通令攻城部队缉拿。
城墙是冷兵器时代保卫城市的坚固防线,明初大规模的修造为我们留下了大量古城,它们在民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现代化战争中依然起到了极为重要的防御作用,我们在前几章中介绍过的天镇保卫战、涿州保卫战、亳州保卫战以及“二虎守长安”等等名垂战史的城市保卫战,无一不是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充分利用了古代城墙而孤军长期坚守达数月之久的经典战例。
民国时期的太原城垣由名将潘美始建于宋朝初年的公元 982年,明朝建立之后,第一代晋藩朱派遣他的岳父谢成对宋代太原城向南、北、东三个方向扩展,这也就是民国时期周长24里的太原城垣。太原城墙高12余米,上宽6到10米,底宽15米,砖厚2米,每隔百余米还有一个突出部位,全城共有32个突出点,在全国也属于较为坚固的城墙。早在抗战初期的太原保卫战时,傅作义将军就将太原城墙改造成防御工事,抗战胜利之后,阎锡山为保卫太原,又在太原城墙上新建了环绕全城的碉堡和防御工事,将部分区段的城墙掏空辟建出大量的炮兵射口和机枪射口,防御最严密的地段,整个城墙从城根到城头从下至上共有七道火力网。但是,进攻与防御总是难以统一,如同毁于蚁穴的千里江堤,在火力空前加强的同时,被掏得千疮百孔的太原城墙也在解放军强大的炮火面前也失去了原有的厚重与坚固。
4月21、22日凌晨,在长江千里战线上,百万雄师风雨下钟山,4月23日夜,第35军在中共南京地下市委的接应下,突入南京市区,24日凌晨,解放军进占国民党政府总统府,南京宣告解放。
4月23日,解放军炮兵部队开始总攻前的试射,攻城部队将战壕延伸到了太原城下,并用门板加盖泥土加以隐蔽。这一天的黄昏,太原前线的解放军部队进入太原城下的进攻阵地,解放军的1300门大炮也同时到位,在紧靠步兵突击营地的外壕外沿布设轻重迫击炮,为第一线;距目标三百米处是山炮和部分野炮,为第二线;野炮和榴弹炮距目标一千米左右,为第三线。太原前线司令部在太原城墙上选择了18个突出部做为突破口,计划以数十门甚至一百门大炮集中轰击一个突破口,用直射火炮一层层地掀、用曲射火炮一个个地钻,打开城垣,为步兵登城扫清障碍,然后,18兵团及一野7军由东、19兵团及晋中军区部队由南、20兵团由北,兵分12路发起总攻。
4月24日5时30分,就在南京解放五个小时之后,随着一颗颗红色信号弹撕裂拂晓前的夜空,解放军攻城部队1300余门大炮齐声怒吼,向太原城墙猛烈轰击。
十几分钟天崩地裂般的急袭过后,烟尘四起,五十米之内不见城头,而北侧突破口上的滚滚硝烟和尘土又随着突起的西北风将南侧城垣笼罩,使得炮兵部队难以准确地继续实施射击,再加上地形、战前侦察与准备等具体情况上的差别,炮兵部队对四面城墙的破坏程度不尽相同。在大部分突破口上,坚固的城墙被提前炸开宽达二、三十余米的大缺口,炸塌的碎砖、夯土在城墙外侧形成了六十度的斜坡。大东门南侧烟尘弥漫的突破口上,炮兵无法瞄准,61军步兵一度准备以两个营的兵力背负炸药包直接炸城,四野炮一师的指战员们人拉肩推,将大炮推进到步兵离城墙不足百米的进攻阵地直射城墙,以被形象地称为“大炮上刺刀”的近战,冒着从城头倾泻而下的弹雨轰开了突破口。
近两个小时的猛烈轰击之后,城墙被炸出十几个突破口,到七点左右,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攻城部队陆续发起了冲锋,而在一些破坏得较为理想的突破口上,攻城部队为预防阎军在炮火间竭期间反扑已经提前发起总攻。城北小北门、城东小东门、大东门和城南首义门的登城部队进展较为顺利,突击队沿着突破口外的斜坡冲上城头,打退阎军反扑,扩展城头阵地,掩护后继部队登城。
大北门附近的突破口未能炸开,68军突击队在阎军上、中、下三层火力网的阻击下冲锋到城下,架设云梯强行登城,由于步炮协同不当,云梯被自己的炮火炸断,已经爬到梯子中部的战士们被打落城下,突击队组织剩余兵力搭起人梯登城也因为城墙太高而没有成功。到上午八点晨雾消散之后,炮兵再次集中火力轰击,终于炸开十几米宽的一条缺口,在八点三十分将红旗插上城头,他们是最后一支登上太原城头的攻击部队。
登城战斗进行得最为艰苦的是攻击迎泽门一线的65军,22、23日两天,该军进攻大南关的战斗就打得极为惨烈,为夺取这个迎泽门外的防御屏障,几个主要进攻连队在战斗结束后均只剩下十几名战士。23日夜,65军突击部队隐蔽在了距迎泽门五百米处,子夜未过,就因为阎军炮火的轰击而出现伤亡,579团1连的支援组伤亡13人,几乎被打光。24日清晨,迎泽门一带的突破口未能在预定时间内炸开,准备强行登城的突击队接近迎泽门后才发现城门外仍有未被炸毁的阎军碉堡,前进的道路被火力封锁,突击队被迫放弃原订突破口,抬着笨重的云梯涉水穿越城墙外的海子也就是后来的迎泽湖,绕到城门东面的第一个城墙突出部强行登城。由于行动的隐蔽和出其不意,突击队成功登上城头,但阎军很快反扑,密集的炮弹和子弹向城下拥挤的登城部队射来,毫无遮蔽的战士们暴露在清晨的光天化日之下伤亡惨重,到处是横躺竖卧的尸体和痛苦挣扎的伤员。云梯被阎军炸断后,登城一度中断,已经登上城头的50余名官兵孤军奋战。就在这个时候,65军另一支连队用1250斤炸药炸塌了大南门,阎军迎泽门一线的防御体系随即崩溃。在进攻迎泽门的战斗中,荣获“登城先锋”和“军政全胜”两面锦旗的579团1连,100多名战士只剩下30多人,城下断梯叠尸的情景、竖梯处被鲜血拌合的泥浆和被染成红色的海子水,该连副指导员刘子威在四十年后一回想起这些令他记忆犹新的壮烈景象,这位担任武警部队技术学院副政委的老军人的心仍不免为之颤动。
各攻城部队登上城头后,立即下城向市内纵深发展,有些突破口的城墙内壁依然没有炸塌,云梯一时之间又运不上来,战士们纵身从近十米高的突破口上跳下,向城内冲去。阎军在太原城内也修建有大量碉堡和防御工事,部署了巷战部队,但解放军突击部队同敌人不纠缠,不恋战,猛打猛插,直奔绥靖公署,遇有顽强抵抗,即破院开路,绕到敌人后面。63军突击部队在进攻途中,俘获三辆坦克,立即插上红旗调转车头向绥靖公署进军。
8点50分,东路62军突击部队攻占鼓楼,用一条红色被面代替胜利的红旗插到了这个太原城内的最高点上。9点15分,62军的另一支突击部队冲入阎锡山的统治核心绥靖公署,与负隅顽抗的侍卫部队展开激战。
与此同时,城内的阎军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阎锡山的特工人员在精营西街的特种警宪指挥部等处集体自杀,梁化之与阎慧卿在绥靖公署钟楼地下避弹室内服毒自杀。绥靖公署地下室内,聚集着阎军主要军政人员和他们的家属,电力供应已经中断,仅凭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照明,地下室里所有人员的命运也就如同这风中之烛,随时将融入一片黑暗。
听着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在极度绝望之中,终于有人在黑暗中大声倡议投降,众高干见王靖国对此话毫无反应,便以为默许,开始商量投降,起草了洽降信,抄写四份后派人送出,其中两人负伤被迫退回,另外两人杳无音信,于是又有人提议把孟际丰的白褥单扯开当做白旗悬挂出去,孟际丰推辞说:“副官处有的是,到副官处去领吧。”两个多月后,当阎军战俘在公安厅三科拘押时,杨贞吉的部下齐天授就此事询问孟际丰,孟际丰回答说:“那是随便答应的事?!将来历史记载,说太原投降时挂的白旗,是我孟某的褥单,这会遗臭万年,我孟某不干。”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队长刘有泰派遣下属军官进入地下室,跪倒在王靖国面前恳求说:“顶不住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王靖国立即起身说:“走,我出去。”孙楚阻止他说:“完了,你出去顶什么事。”正迟疑间,两名解放军战士已经攻到地下室入口处,向里面喊话,要他们出来缴械投降,地下室内慌作一团,隐隐传来一些家属们的哭泣声。这时,解放军战士向地下室里扔下一颗手榴弹,地下室里的几支蜡烛全部被震灭。阎军派遣军官走出地下室接洽投降,随后,赵世铃打着白旗,全体人员排队走出,集中在绥靖公署院中。阎锡山政权的军政首脑投降后,侍卫队的残部仍在绥靖公署的梅山上抵抗,解放军从俘虏中找出侍卫队长刘有泰,让他向梅山喊话,侍卫队士兵们不仅不听,反而向他射击,解放军调来山炮,将他们全部消灭。
至此,从清晨五点半到上午十点,经过四个半小时的激烈战斗,太原宣告解放,盘踞山西达38年之久的阎锡山政权从此灭亡。
太原解放六天之后,大同守军放下武器,接受和平改编,山西全境宣告解放。
太原战役从1948年10月5日发起,到1949年4月24日结束,历时六个余月,共计歼灭敌军135000余人,其中俘虏77000余名,包括师级以上军官40余人。解放军为攻取这座坚固设防的城市也付出了巨大牺牲,共计伤亡45000余人,远远超过了同期在千里战线上突破长江天堑的渡江战役。太原战役,成为国共内战期间,历时最长、参战人员最多、战斗最激烈、伤亡最惨重的城市攻坚战。
1950年3月25日,山西省政府在太原海子边人民公园,为牺牲在解放山西和太原战场上的烈士树立纪念碑并塑像纪念。徐向前在纪念碑东侧题词:“浩壮高恒吕,泽惠过汾漳”。1989年,太原解放纪念馆在牛驼寨正式开放,徐向前元帅的铜像也同时落成。历史将永远铭记这场国共内战中的持续了六个多月近百万人被无情卷入的残酷战役,这片热土将永远铭记发生在那场战役中每一个荡气回肠令后人感动的故事,愿所有在这场战役中殉难的将士和百姓从此安息,愿和平的阳光从此永远普照历经沧桑与苦难的龙城太原。
1949年4月24日,太原终于迎来了解放。当年经历过那血与火洗礼的老太原人,谈起这一天,仍然是记忆犹新。
何凯男77岁 寇庄农民
围困太原以来,村里的男人们都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了。年轻的去前线流血打仗,年龄大一些的,去找担架抬伤员,村里剩下的都是妇女和老人。我当时27岁了,是阎锡山手下种菜的兵,解放军攻打太原城的时候,我偷偷地跑回了家。
4月23日早上,我从家里远远地看见解放军向城下一步步靠近。当时村里人都说,解放军和老百姓是一家人,解放军不打老百姓,所以我也不怎么害怕。当时,“中央军”(指阎锡山的军队)一直撤退,往城里撤,受了伤的也不停,拖着受伤的身体挣扎着跑。浑身是红色,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湿乎乎,怪吓人的。当时,枪声、炮声震耳欲聋,子弹和枪炮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正看着时,一颗子弹从我的两腿中间穿过,吓得我心惊肉跳的。看着“中央军”溃逃的士兵们,我站在家门口,大声喊:“不用跑了,扔下枪,脱了衣服,回家去吧……”当时有九个士兵躲进我家。“中央军”溃逃后,紧接着解放军也过来了。他们中有几位同志看见我在家门口张望,就走过来问我:“老乡,你家有没有‘中央军’?”我连忙回答:“有,有。”便把解放军领回自己家院里,对躲在家里的九个“中央军”喊:“解放军是不打人的,你们把枪放下,就可以回家了。”那九个士兵放下了枪,脱了军服,解放军给他们做了登记。
其中的一个解放军和和气气地问我:“老乡,你能帮我送点东西到城墙下吗?”我二话没说,和他们一起扛了子弹箱来到了太原城下。我本来还想帮点什么忙,但解放军考虑到我的安全,催我回家去。当天晚上解放军就开始攻城了,枪炮声响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听说城攻下了,太原解放了!
4月26日,在新创刊的《山西日报》上,出现了这样一条通告:
中共太原市委通告:阎匪的罪恶统治永远结束了,太原将永为人民所有。中共亦将永远脱出了秘密状态,凡中共地下党员及一切地下的革命工作人员,自即日起,请速到新民中正街3排20号中共太原市委地下工作委员会报到处报到,以便分配参加新的建设工作。
与此同一天,太原市市长裴丽生同志也在《山西日报》上发布:太原市人民政府布告
太原市已经全部解放,本府即于本日移驻市内办公,当根据中国共产党的城市政策,人民解放军太原前线司令部、政治部之“约法八章”,及太原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之布告,在太原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的领导下,为完整接管太原,迅速建立革命秩序,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太原而奋斗!仰我市民一体遵行我要。
“阎匪的罪恶统治永远结束了,太原将永远为人民所有。中共亦将永远脱出了秘密状态……”,这是太原乃至山西每一个中共党员、革命干部为之振奋的消息!
早在1948年7月,晋中战役结束后,为了迎接太原的解放,党中央和中共中央华北局决定,在榆次组成了接管太原的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赖若愚任市委书记,解学恭任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裴丽生任太原市市长,康永和任太原总工会主任,罗贵波任太原警备司令部司令员。太原解放当天下午,中共太原市委进驻接管了原阎锡山的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所在地———太原市府东街西口的督军府大院。从此,一个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新政权诞生了!
从1924年山西省第一个党组织———中共太原支部成立时起,到今天取得胜利,以执政党地位坐上第一把交椅,整整25年了。期间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又有多少革命前辈、革命先烈和爱国志士前赴后继、流血牺牲,这个胜利来之不易啊!
作为山西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太原这座城市也深受我国近代以来光荣革命传统的影响。太原的近、现代历史,就是一部革命斗争的历史;尤其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民族民主革命运动,大大影响和推进了太原的历史进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百废待兴
新市委紧急决策,灭火、赈济灾民和清除战争遗迹。一个老教员反复咀嚼着我们战士的话:解放了!天亮了!……
4月24日凌晨,在太原战役的最后阶段———总攻之前,接管太原的临时权力机构———太原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以下简称市军管会)宣告成立。徐向前、罗瑞卿、赖若愚、胡耀邦、周土第、罗贵波、肖文玖、裴丽生、谢学恭、康永和为委员会委员。其中徐向前为主任,罗瑞卿、赖若愚、胡耀邦为副主任。
在共产党的绝对领导下,市军管会辖属军队和政府两大系统政权机构。军队系统为太原警备司令部,政府系统便是在榆次县已成立的太原市委、市政府等新政权领导班子。市委书记由太原警备司令部政委赖若愚同志兼任,副书记为谢学恭;市长则由原太原战役联勤指挥部司令员裴丽生同志担任。
24日上午10时,攻城战斗结束了,太原从此回到了人民的手中。但局势仍不平稳,一些暗藏的残敌在夜间仍在破坏捣乱。为此,市军管会张贴布告,宣布对太原市实行军事管制,戒严3天,重点是夜间的戒严。
太原解放了。摆在新政权面前的,却是一个烂摊子:到处是断壁残垣,遍地是烟火、尸体、饥民和散兵游勇……千头万绪,工作从何处入手?
当赖若愚、裴丽生等有关领导进入太原城后,察看和了解了市情,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于是在刚被接管的阎锡山绥靖公署的办公室里,召开了紧急工作会议,迅速作出决策:决定把灭火、赈济灾民和清除战争遗迹作为并重的三项首要任务,尽快展开工作。根据轻重缓急的原则,政权机器顷刻运转起来了……
火灾,不仅是战争的产物,也是阎军为破坏城市犯下的滔天罪行。太原解放前,仅在首义关(现五一大楼至皇华馆)一带,阎军就纵火三天三夜,烧毁民房数百间,被烧死、烧伤、流离失所的灾民比比皆是。全市当天仍有火灾点30余处,经过军民两天的奋力扑救,火灾终于全部熄灭了。
死尸和零散枪支弹药遍及全市各处,还有未爆炸的炮弹、地雷等。如不及时清理,将威胁到市区和市民的生命安全,这项工作同样刻不容缓!为此,市军管会发布第一号通令,号召全市居民在指定地点上缴零散的枪支弹药,不准隐匿,否则按私藏枪支弹药罪论处。有关军政单位组织人力连夜清理零散枪弹,搬运掩埋尸体,有的城区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组织青壮年劳动力参与这项工作。经过数日奋战,取得显著成绩:共收集、搬运、销毁各种弹药4.3万箱,清除地雷6000余颗,掩埋尸体1200余具。基本上清除了隐患,整洁了市容。
太原城曾在我军数月围困下,市内粮食、油盐比金子还贵,一些私营商店一度趁机哄抬物价。全城20余万饥民、灾民民不聊生,不少人家已断粮数日,吃树皮、草根、豆饼、麦麸度日。
据不完全统计,刚解放时,太原市民中,约有3万多人面临饥饿和死亡的严重威胁,有的已经断粮数天……这样大数量的灾民,需要紧急赈济,任务确实繁重。因住房被阎军烧毁,无家可归的乞丐也不少,伤病居民急待救治!能否得到妥善处理,也同样十分紧迫,关系到新政权能否站稳脚跟。
太原一解放,市委和市人民政府把开办粥场,赈济贫苦市民,解除死亡威胁,以及生产自救工作,当成刻不容缓的大事来抓。
24日当天便修复了榆太公路,市国营贸易公司连日来将大批粮食、油盐源源不断地运人市区。到28日,贸易公司已运进小米45万斤、玉米7.6万斤、白面4万余斤、盐10万斤。除投放市场一部分外,大部分用于紧急赈灾。
市政府组织的生产自救委员会(各区设有分会),自进入太原城后便各自奔赴责任区域,担负起救济灾民的社会责任。由于不少饥民断粮数日,马上进硬食易撑坏胃口。于是,在市政府统一部署下,由医务人员指导,各级妇联组织妇女开办粥场34余处,每日炊烟袅袅,烧熬大锅小米粥,以救济那些无家可归、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当年的随军记者刘海清在遗作《太原战役入城见闻录》中,曾写到杏花岭一处粥场的情景:
在南肖墙东口,一些饿得面黄饥瘦的老人、小孩手里拿着粗碗、破罐往杏花岭体育场方向跌跌撞撞地急走,嘴里喊着:“快走哇!八路军赊饭啦。这回该吃顿饱饭啦!”我们好奇地跟在后面,也跑到杏花岭体育场(那时叫运动场)。见一伙地方干部在场里架起十几口大铁锅,拿劈柴熬小米粥,救济穷苦市民。据他们说,全市要设立这种粥场34处,对刚解放的灾民进行急赈,不然就会饿死人。根据卫生人员指导,长期挨饿的老百姓,不能一次吃得太饱,也不宜吃干的,否则就有憋死的危险。当粥熬熟以后,工作人员一再解释:老乡们,一人先吃一勺子,喝完了再来领,千万别撑着了。饿急了的市民拥挤着领粥喝,刚领的急忙喝了,又去排队领,什么也顾不得了。我看着这种情景不由地流下了眼泪。
等有的人吃饱了,定下神来我才采访。我先和一位中学国文教员攀谈:“老先生,现在解放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不要愁!”他热泪盈眶地拉着我的手说:“长官!”我急忙纠正说:“你就叫同志吧!”“啊,同志,不怕你笑话,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再要不解放,只有饿死了。”说罢老泪纵横,呜呜大哭起来。跟在我身后的两位警卫战士激动地说:“老乡,别哭,你越哭俺心里越难受。咱们解放军就是为解救穷人才打天下的。如今解放了!天亮了!再不会有剥削人、压迫人的现象继续存在了!”
当我们向乡亲们告别时,老先生心领神会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们战士的话:“解放了!天亮了!再不会有剥削人、压迫人的现象了!”
据统计,全市到粥场吃饭的先后有39800余人。
据当时《山西日报》报道,市政府有关机构先后发放赈灾粮30万斤,还对拿不出钱买粮食的穷苦市民以工代赈。例如,一区是太原较繁华的城区,解放前在阎锡山统治下,每月市民都要缴纳好多“灰渣费”。然而,费用交了,灰渣却没有人清理。到解放时,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灰渣。仅该区的桥头街、红市街等5条街,便有急需清理的灰渣26堆。人民政府进城后,便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发动市民清除灰渣。一个劳动力,每天的工资是小米3至6斤,一辆大车,每天运送7至8次,挣小米30斤。此举措极大地调动了市民的积极性。仅用一周时间,各处灰渣便清理一净。
首义街裱糊工人郭万全,“以工代赈”后出工5天,清理战迹,挣米20余斤,老婆和孩子后来便不到粥场吃饭了。
粥场结束后,政府给贫苦的工人、市民发放救济粮和贷款,改善他们生活,鼓励他们生产或经商自救。到5月25日止,市人民政府以工代赈发救济粮32.5万斤,贷款350万元(旧人民币)。
双龙巷卖烧土的市民武春田,解放前给阎军修碉堡,车子被阎军捣毁了,生活陷入困境。解放后,得到人民政府贷款1000元,他又修好小车卖烧土,每天可赚200余元,维持了全家三口人的生活。
八区失业工人宋新朝贷款打饼子,养活了全家5口人。他说,要不是解放军来,全家人都要饿死了。哪还有我的今天!像以上这样的例子多不胜举。太原的市民从自身的变化中,切实感受到两种社会两重天,切实感受到共产党、人民政府给他们带来的幸福。
7天肃清市内伪币,人民政府发展市场经济;私商关维民被取消代销资格,豆饼和豆渣的故事。
伪金元券,是阎锡山政府强迫人民使用多年的流通货币。太原解放前夕,在我军围困下,市内物资匮乏,物价飞涨,金元券急剧贬值。5天内,白洋兑金元券由1元兑5.7元下跌至200万元,已基本丧失了货币的社会功能。入城后,我人民政府工作人员接管了国民党中央银行、阎省市分行以及其它官僚性质的银号、钱庄等21个金融机构。
25日,市军管会张贴布告宣布:伪金元券是国民党反动集团掠夺人民财富的工具,自布告之日起,宣布为非法货币,限期肃清;并确立中国人民银行发行之钞票(以下简称人民币)为本位币……同时,人民银行也作好了兑换旧币的工作。
随着粮食、蔬菜、食盐、日用品源源不断地运进城内,原先因物品奇缺而造成的昂贵物价也随之平稳下跌。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市场的食品销售情况,往往是社会财富多寡的晴雨表,也是人民生活水平高低的温度计。一个记者在进入太原城后采写的报道中,有一篇关于豆饼和豆渣的故事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谁都知道,豆饼和豆渣是做豆腐后的下脚料,本该是喂牲口的。然而,在解放前特别是“围城”期间,这两样东西,价格暴涨,倒成了饥饿的太原人民主要的食粮。一块豆饼涨到十四五块大洋,一斤豆渣也要卖五千元伪金元券。半坡街磨玉米面的赵二魁说:“那时,能吃上豆饼的还算是上等户,吃豆腐渣的也算是好户。没钱的连这也吃不上。”因豆饼算是“贵重”食物,吃时得掺上野菜根、粗糠、树皮,最后连这些也不容易吃到了。阎军每天用刺刀皮鞭驱赶着饿着肚皮的人们去给他们修碉堡、抬担架,许多人不得不丢下孩子老婆去逃跑、跳海子、上吊……豆饼和豆渣记载了太原人民的痛苦生活。
解放后,情况就大变了。一个做豆类生意的老汉说:“解放前我的豆腐卖不了,豆渣不够卖。现在,豆腐卖得快,豆渣反倒卖不出去了。”自从粮食和各种物品源源入市以来,工人及一切劳动者复工生产劳动,迅速摆脱了饥饿的苦海,豆饼的价格,由每块十四块大洋跌到一元二角,没有人买了。买的少了卖得也就没有了。从东米市到西米市,只有一两个卖豆饼的。海边街一个卖豆腐的商贩说:“现在没有人买豆渣了,前几天偶然有个人买,也是买下喂猪的。”路边遇到的一个叫赵虎的工人说:“过去连豆渣也吃不上,现在有了米、面,也有菜了,谁还吃豆饼和豆渣呢?”
当我们研讨这则报道时,受益匪浅。不论什么时代,有求才有供,市场的供与求,是商业存在和运行的杠杆,与人民生活水平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豆饼和豆渣的时代,随着一个旧世界的结束,一去不复返了。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工作干,逐步丰衣足食的新社会已拉开了序幕。
“五一”大游行盛况空前,党中央电贺太原及山西全境解放;大卡车上街宣传太原解放,洋车夫抢传单弃车丢米。
4月底,太原解放后的第六天,就遇到“五一”劳动节的喜庆日子。怎样欢庆这个节日呢?曾参与组织和参加军民大游行的李建安同志撰文回忆了当时的动人情景:
五一节上午9点,游行正式开始了。两路游行队伍浩浩荡荡,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尖草坪出发,一路朝新开路走,另一路朝南门大街行,炮兵车队也与游行队伍一同行进。沿街群众高呼口号,自发呼应。尤其进入繁华地带以后,沿街都有老大娘、青年妇女、男女学生提着水壶,端着茶杯,给游行队伍送来热茶。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南门街口,海边街组织的一群妇女,端着一杯杯的热茶,送到解放军面前高喊:“亲人啊,这是俺们的一片心,请喝吧!”战士们被感动得只好停下来,喝几口,以示答谢。可是妇女们把喝剩的茶倒掉,又送上来,一杯接一杯,不知有多少杯。至今我记得有位叫岳宝兰的妇女表现最为积极,送茶水最多,那场面充满了军队与人民的鱼水情谊。
当时,我在队伍里深感这样的动人场面,把人们的思想沟通了,把人们的喜悦心情激发出来了。一时间,许多大街小巷的群众扶老携幼,往大街蜂拥;各个街口人海一片,水泄不通。人们共享着解放后的欢乐,广大群众发自内心地说:“真是世道大变了!共产党就是比国民党、‘同志会’好!”
游行队伍仍然保持一定距离,有条不紊地慢步行进,整个队伍雄壮有力、威武整齐,游行的人们热情洋溢、眉开眼笑。这个动人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下午3时才结束。
解放后第一次“五一”大游行,对太原人民震动很大,它深入地发动了群众,鼓舞了群众。它告诉人们,这是太原的新生,这是建设新太原的开端。这新城市,新生活,新建设,新希望,都在向人们招手!
就在这喜庆的一天里,市军管会收到全市各界人民群众自发送来的慰问信100多件。其中工人王喜贵在信中说:“4月24日,我们全家在地窖里祈祷说,解放军,快来吧!谁知,不到一天,你们就来了,我们的一切困难都解除了。”
正当太原市军管会、市政府召开“五一”庆祝大会、祝捷游行之际,党中央给太原军民发来贺电,全文摘要如下:
战犯阎锡山及其反动集团,盘踞山西,危害人民,业已三十八年,为国内军阀割据为时最长久者。抗日时期,阎匪即与日本侵略军勾结妥协,与抗日人民为敌。近几年来,阎匪在蒋介石指挥下,参与反革命内战,节节溃败,最后退守太原一隅,犹作顽抗。此次我太原前线人民解放军奉命攻城,迅速解决,阎匪虽逃,群凶就缚,大同敌军即亦投诚。从此山西全境肃清,华北臻于巩固。当此伟大节日,特向你们致热烈的祝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一九四九年五月一日
俗话说,平坦大道有沟坎,太原解放不太平。
5月5日,两架美蒋轰炸机窜入太原西北上空,扔下21颗重磅炸弹,炸毁西北炼钢厂、机车厂和修造厂厂房、民舍20余间,职工家属伤亡14人。市内一些暗藏的敌特分子蠢蠢欲动,造谣说什么“美国‘飞虎队’炸太原了。”上北街、关外街、永兴堡的一些群众听信了诸如“飞机还要来,要将太原炸平”的谣言,纷纷向汾河边迁移。一时间,人心浮动,忐忑不安。
血的事实,给市军管会的同志上了课。太原解放了,但敌人没有睡大觉。必须克服那种“刀枪入库,天下太平”的和平麻痹思想。为了稳定局势,市军管会部署加强了防空力量和政法工作,组织力量,坚决镇压造谣破坏分子。八区的工作组经过详细调查,终于揪出了散布谣言的两个人,送交公安五分局法办。
5月11日,阳光绚丽,是个晴朗的日子。随着喧天的锣鼓声,太原解放的宣传卡车在街头出现了。市民们纷纷汇拥过来,千万双兴奋的眼睛盯着车头。车头上,悬挂着两幅中国革命势力与反革命势力对比的地图,车上的红旗迎风飘扬。看到这一切,太原人民扬眉吐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几个老太太对站在身边的一个妇女说:“解放了,咱们是翻身了!”车上一个解放军文工队员大声问道:“老乡们,王靖国这伙坏蛋,逼迫太原人民修工事、当炮灰,你们一个个面黄饥瘦,都是谁造成的灾难呀?”
“阎锡山!”市民不约而同发出愤怒的声音。这声音,包含着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惨剧,又控诉了多少人的血海冤仇!
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举起拳头高呼:“要求严惩战犯,逮捕阎锡山!”“打倒反动派,拥护共产党!”顷刻,千万双拳头跟着挥动,千万个嗓门汇成震天动地的声音。这是人民的声音!太原人民如今是主人啦,敢放开胆子说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了。
在红市街口,车上散出的传单在群众头上飞舞着。人海里千万双手在挥舞,他们争先恐后地抢传单,不一会儿,万余份传单被一抢而空。一个老太太挤不到跟前,就高喊着:“给我一张,家里有病人等着要看呢!”人们急切想了解共产党的政策,关注人民政府的法令和当前革命形势的发展。就像急切地想要了解远方的亲人的情况一样。
一个约50多岁的洋车夫拉着一斤米,为抢传单,车也不拉了,米也不要了。当他从传单上看到我党关于“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的政策后,激动地涨红了脸,老汉对人说:“这是个好办法。我的儿子被迫当过阎兵,我老为这不放心,现在可放心了。”宣传车开到哪里,人流就涌到哪里。欢呼声、鼓掌声,就像一支雄壮的交响乐。他们今天的笑脸,今天的欢畅,是几十年来积蓄已久的感慨,是盼望已久的喜悦!
卡车上的扩音器面对簇拥的人们,播放着动人的歌声:“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瞧那边,人民解放军的文工队来了,他们边歌边舞:
解放军老百姓,嗨吆,
解放军老百姓,
解放军解放咱们的太原城。
消灭了反动派吆,
老百姓做主人哪!
人流,伴随着那一张张开心的笑脸,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太原,正日益呈现出勃勃生机!(太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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