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人为何别别扭扭看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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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经济和文化上联系密切，但与中国文化同源的越南人戒心很重


与中国文化同源的越南极力保持独立性。图为越南人过“猫”年春节（图）

本报驻越南特约记者/王永强

本报记者/杨欢

在许多西方人的眼里，越南就像是个“小中国”。且不说地缘上两国比邻而居，无论是经济改革还是文化习俗，在越南处处都能找到中国的影子。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关系，一些越南民众至今仍对他们山水相连的邻国保持戒心；民族自尊心强烈的越南人，既钦佩中国的强大，又不愿活在“中国巨人的影子里”。其别别扭扭的对华心态，是当下越南民族情绪高涨的根源。

警惕中国经济辐射力

国际舆论在谈及越南经济奇迹时，总会冠以“中国式”的称谓。从1986年开始经济革新起，越南就以中国为镜，全面借鉴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之处。从农村起步，重视吸引外资，建立“经济特区”，这些中国在实践中摸索出的经验，都被越南照单全收。

自1991年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两国双边贸易发展迅速，贸易额已从当年的3000万美元，激增至2009年的210亿美元。越南人从中越递增的经贸关系中尝到了不少甜头。物美价廉的中国产品进入越南市场，对抑制当地物价上涨和降低通胀率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此外，中国加大对越投资，促进了越南相关产业的发展。

随着中国经济建设的步伐加快，越南日益感到依托中国市场的重要性。近年来，越南政府不遗余力地鼓励各地促进产品出口，而中国的西部大开发为越南产品进入中国市场带来了重要契机。

尽管理论上越南的经济发展离不开中国，但面对中国不断增强的经济辐射力，越南人历史形成的“防华”心态又冒了出来。

中国对越南的贸易顺差让越南人感到不安。数据显示，2010年越南对华贸易逆差高达127亿美元，是2002年的8倍。如今，越南市场上的中国产品包罗万象，从服装到玩具，从家用电器到生活用品，甚至越南本国企业可以生产的货物，都变成了“中国制造”。越南人看待中国商品的眼光也在变化。美国《商业周刊》曾引述越南经济学家黎登营的话说，“中国制造的服装是给水牛男孩（骑着水牛在田间耕作的男孩）穿的。”

此外，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到越南投资，也引发了当地的一些反对声音。2009年，中国公司参与越南铝矿开采的计划，就遭到了部分越南学者和社会人士的抵制。他们声称，中国人在越南采矿，不仅会掌控越南的天然资源，还会掌握敏感的战略地区，对越南的国家安全构成威胁。

不愿彻底复制中国

近10年来，越南经济的增长速度已经接近中国的发展速度。曾经饱受战争和贫困折磨的越南人，如今的价值观也发生了许多变化，然而有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强烈的民族自尊心。

越南文化与中国文化同源，时至今日，越南的文字文学以及民俗文化中都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痕迹。譬如，一些寺庙祠堂挂着中文对联；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越南人也供奉孔子像，并坚守伦理道德。然而，尽管越南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但他们仍希望能够在强邻面前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研究员张明亮告诉《世界新闻报》记者，这种相似中的差异贯穿越南文化始终。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十二生肖。越南有两个生肖与中国不同：兔被越南人用猫替代，牛被水牛替代。尽管越南人将这种差异归结为两国不同版本的生肖传说，但其实，这体现了越南人的民族自尊心：不想彻底复制中国。

张明亮还指出，近些年，越南政府大力推行带有本土色彩的民族传统教育。被越南史学界公认为越南民族始祖的雄王，其形象已深入普通越南人的心中，而这完全得益于政府的大力宣扬。一年一度的雄王忌日（农历三月初十），被越南国会确定为全国仅有的9个法定假日之一；越南党政高层曾多次率队进香。“种种做法都是为了树立越南的民族个性。”

从“爱国”到“仇华”

谈起与中国的关系，一些越南人总是很纠结。在越南约两千年的封建历史长河中，前一千年一直处于中国封建王朝的直接统治下，后一千年尽管越南封建王朝甘愿向中国纳贡，但仍要“阻击”中国封建王朝南下的大军。1979年，中越两国还爆发了边界战争。

在越南人所受的历史传统教育中，但凡涉及中国的内容，往往被描绘成一部越南“抗击外敌”的“爱国史”。李常杰、陈兴道等抗击中国封建王朝进攻的头领成为了越南的民族英雄。“南国山河南帝居”这句响亮的民族独立宣言，明确地写在越南的教科书中。“这种带有偏见的历史教育对越南年轻人影响很大。”张明亮说。

越南很多年轻人对政治其实不是很关心，但他们的民族主义情绪比政治兴趣要旺盛得多。越南媒体集中炒作南海问题，点燃了青年人内心民族主义的火种。而顺着越南媒体的宣传导向，很多年轻人都认为关注“黄沙”（中国称西沙群岛）、“长沙”（中国称南沙群岛）就是拳拳爱国心的体现。

《青年报》和《年轻人报》是越南发行量较大的两家报纸。前者是越南青年联合会的机关报，后者的主管单位是胡志明市团委。这两家报纸的读者中，有不少是青年人。然而，两家报纸经常刊登有关中国的负面消息，在此次南海争端中更是发挥了“加油机”的作用。“随着越南媒体的放开，越南社会的民族情绪被放大，这种趋势很危险，可能加深两国间的误解，中国需要加强对周边国家的人文交流，逐步化解越南民众特别是年轻人的仇华情绪。”张明亮说。

新闻观察:越南欲挤进大国俱乐部

除了对中国既依赖又戒备的心理外，越南还存在地区大国心理。随着越南经济的发展，越南开始谋求提高在国际社会的地位。

在越南语的搜索引擎中，输入“越南在国际社会地位提高”关键词，会跳出无数的新闻报道。在越南成功担任2008—2009任期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后，越南媒体普遍认为，越南在国际社会的地位得到新的肯定。越南政府网当时评论说，“自1977年加入联合国以来，越南主动就地区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与合作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在这一新的岗位上，越南的声音将更有力量、更有效果、更有效力。这也是我们展示革新中的越南形象的机遇。”

2010年是越南扩大对外形象的重要年份。为庆祝河内建城1000年，越南举行了众多国际性活动，还在巴亭广场进行了规模空前的阅兵游行，以增加国际社会对越南的关注。成为201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为越南同国际社会进行直接对话提供了宝贵平台。越南总理阮晋勇曾表示，越南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取得的成功，是越南在融入地区和世界进程中迈出的显著一步。在2010年11月份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第五次峰会上，越南总理代表东盟应邀参会。越南新报网曾对此评论说，越南代表团积极出席G20峰会，不仅提高了东盟的作用，还向这些世界强国展示了越南的形象。（王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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