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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分享] 撕不碎的婚姻,我用遗体捐献“离婚” |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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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31 03: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撕不碎的婚姻,我用遗体捐献“离婚” | 人间

 紫藤萝 人间theLivings
 2025年05月29日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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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人生中最后一次做决定的权利一定要属于自己——不与钟潇合葬,来生也不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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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 | 《万箭穿心》剧照






1


我是70后,出生在江西的一个小山村,母亲很早就离世,父亲常年在外奔波,童年只有奶奶的陪伴。奶奶很疼惜我,小时候生病,都是她在床边一遍遍为我换药,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她对我唯一的期待,是找个能干的男人嫁了,从此有个可以依靠的家。

我十八岁的时候,有人给我介绍了邻村的钟潇,钟潇比我大一岁,奶奶说他强壮,干起活来不含糊,而且说他老实本分,不会欺负我。

我和钟潇认识没几个月,就在奶奶的做主下订了婚。订了婚的女孩就是半个婆家人了,婆家有什么事,也应该经常去帮忙。

但我不想跟着钟潇去走亲戚,只默默在家养猪喂鸡。我还爱看书,琼瑶和金庸的作品看了好几遍,我想要那种 “一个眼神就秒懂”的爱情。钟潇是个糙汉子,话不多,从来没给我买过礼物,我们也没有什么话说,经常是干坐着,几小时都没讲一句话。

他一有时间就往我家跑,经常会给我爸买酒,给奶奶买水果点心,也会陪着我爸打打牌,深得老人欢心,直夸他孝顺懂事。

按照村里的习俗,我们订完婚后一年左右就该结婚了。但我一直拖着,钟潇每次登门,我就无所适从,只能假装睡去,裹紧被子,或者拿上草帽去田间干活。宁愿在烈日下挥汗,也不愿面对那纸婚约。

奶奶看我爱搭不理,很着急,一直劝我,说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会说好听的有什么用?村里那些油嘴滑舌的,几个对自己老婆好的?钟潇还是爱往我家跑,奶奶夸他诚心实意待我。村里有很多男人打老婆,不打老婆、老实做事的男人,就是好男人了。

嫁给钟潇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我的脚踝却像被铁链锁住了,无处可去。1991年冬天,奶奶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总跟我念叨,嫁给钟潇,否则她走都不放心。我赌气答应了。过了几天,奶奶在灶塘边烤火,突然过世了,我的人生失去了一盏灯塔。钟潇以孙女婿的身份,协助我爸操办了奶奶的后事。

奶奶的葬礼上,我第一次意识到,人死后不过是一捧灰、一块碑。我跪在坟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有一天我走了,绝不要困在这个地方,哪怕是随风飘散,也好过困在这里一辈子。

1992年,在钟家的催促下,我想起对奶奶的承诺,和钟潇结婚了。



2


婚后,我每天把家里家外收拾得井井有条,也会出去干农活,剩下的时间就是安安静静看书。钟潇跟着建筑队打零工,早出晚归,赚的钱除了买烟,其他都交给了我。他对谁都笑眯眯的,就是爱喝点小酒,打点小牌。

“男主外,女主内”,我们成了村里人羡慕的一对。结婚第二年,我生下了大儿子。

钟潇在家里很暴躁,孩子哭了也没耐心哄,只会大声喊我。我喂奶期间,不能吃太辣。可钟潇无辣不欢,如果他做菜,必定辣得我下不去口。我提醒过好多回,他依旧做得很辣,骂我多事。

我们一起去挖红薯,钟潇会给自己装满一大担,再给我装一担少一点的,估计有一百多斤。我挑不动,说他装多了。他就很不高兴,说明明少装好多了。我感受不到丈夫对我的一点体贴和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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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感冒了,钟潇不管,我一个人背着孩子到十几里地的县城去看病。婆婆在家骂人:“娶了个背时鬼,孩子都带不好,这样下去我儿子就是赚个金山都要败光了!”可跟外人说起,她又一副很心疼的样子:“我家孙子体质不好,媳妇带着吃亏呢!”钟潇也总说是我不会带孩子,才会让孩子三天两头感冒的。

孩子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儿子在家午睡,我趁机去地里挖土了,等我回来时,孩子穿了件秋衣站在门口的风地里哭,嗓子发哑,全身冰凉。婆婆在家里看电视,就像没听见由着孩子哭。

当天晚上,孩子就发了高烧,婆婆骂我没计划:“一块地能整多少菜?拿娃看病的钱买菜,够买一火车皮了!这个账都算不来,还天天看书,都看成死脑筋了!”钟潇也说我是不晓得轻重缓急,哪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去挖土呢?我很委屈,说想着婆婆在家会帮忙看看的。

婆婆根本不承认她在家,连声咒骂,把我说成不负责任的妈妈,钟潇狠狠瞪我一眼,摔门出去了。我擦干眼泪,拎着手电筒,背着孩子奔向村卫生院。路上很黑,只有星星点点的窗灯和树林里凄厉的猫头鹰叫声作伴,脚下是泥泞小路,我浑身是汗,又被冷风吹,也只能咬牙向前。

我心里更多的其实是恐惧,怕自己这一生,只能任凭他们指责,一辈子都在沉默中承受痛楚。



3


1998年,我们翻修了老房子,建了一栋两层楼,欠了不少钱。正好我表哥在南昌的工厂招人,为了还债,我极力鼓动钟潇去南昌发展,收入能比在家稳定些。他负责赚钱还账,我留在老家带孩子,日子也会好过些。

钟潇在表哥的工厂管仓库进出货,还和一些送货司机合伙有些灰色收入,发工资的第二天,就把钱打给我养家,我收到的钱比正工资还多一点点,他说是加班费。大家都说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我在家种田,管孩子读书,照顾生病的婆婆。有时我太累了,会给钟潇打电话诉苦求安慰。他总是埋怨我:“又不是没拿钱给你,不晓得请人做啊?”我舍不得请人,想攒钱早点还账,这样心里踏实些。

我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还觉得他赚得多些了。但也正因此,婆婆说我在家吃闲饭享福,婆婆骂起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就算我跟她撕破脸,我也吵不过她,因此只能受着。钟潇一个月回来一次,我们只有无休止的争吵。他每次都黑着脸:“我辛辛苦苦在外挣钱,你在家上不孝敬我妈,下不好好带孩子,你想干嘛?”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扎进我的生活,却又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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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潇在南昌干了四年,房子的债慢慢还清了。2002年春,表哥的仓库外包,钟潇被辞退回来,回来后天天抱着手机不撒手。那时的手机充值有区域限制,他办的卡是南昌市的,在老家没法充值,不久就停机了。

一个理发店的洗头妹打家里的座机电话来找他,我才后知后觉,偷偷查看他的手机,全是不堪入目的短消息,气得把手机砸了要离婚。

婆婆说我败家,一味心疼被摔坏的手机,跳脚大骂:“太不爱惜东西了,一千多一个的手机,你怎么下得去手?”钟潇自顾自抽烟,不表态,不认错,不理踩。

婆婆的叫骂让我心寒,钟潇的态度更让我心如死灰。我好想挣脱这牢笼,在婆婆的骂声中,我进屋收拾东西,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能去哪。儿子吓得抱着我大哭,说如果我要离婚,他就跑出去不回来了。9岁的儿子哭到发抖,我又想到村里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最后都因为没人管成了小混混,我实在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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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没离成。钟潇在家帮着种田种菜,不打牌不出去玩,还能帮忙接送孩子上下学。但我的心已经竖了一堵墙,把他挡在了墙外。

那一年,婆婆看到村里好多人修“生人墓”,就是人还活着,在选好的坟地用刻了八大金刚的石头围起来,再立好墓碑。有的甚至父母儿子儿媳的墓都一次性修好,婆婆看着眼热,也提出要修个四人墓,就是公公婆婆以及钟潇和我的墓都修好。

我想到自己的尸体在地下跟他们一起腐烂,后背发凉,坚决不能和他们合葬。这个决定,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呐喊。



4


钟潇在家呆了一年,表哥建议他去考个驾照开出租车。到了秋天,钟潇拿到驾驶证,去南昌跑出租。这一回,我把儿子托付给婆婆,跟着他去了南昌。

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儿子。钟潇安慰我:“咱俩好好干,等中秋节回去看儿子。”他这话给了我希望,就跟他说儿子小时候的趣事,倒也有了共同语言,感情慢慢好一些了。

我最开始是在超市做导购。钟潇的出租生意好差,有时候跑一个晚上还要亏钱,我在超市上班,每个月工资也就几百,还需要按时寄生活费给婆婆,不然她就会说没钱买肉给儿子吃了。

那年中秋,我反复数着包里不多的钱,想到这时回去的车费涨了,钟潇还错过了中秋节的好生意,两头亏太划不来,就忍痛没回去。中秋夜,钟潇跑车去了,我独自躺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想起儿子送我们去南昌时,一路上反复唱的那首歌《祝你平安》,泪如雨下,恨自己没能力,不能把儿子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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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儿子跟村里的小伙伴去山上摘野果子,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万幸离树下的石头堆还有一尺多远的距离,才没有出大事。

婆婆瞒着没说,也不让儿子说,是一个邻居告诉了我,我追问儿子才知道的。当儿子说奶奶不在家,他回去一个人睡了一下午才缓过来时,我魂都吓掉了。我下定决心,要把儿子接到身边。

钟潇坚决反对:“你就不要自讨苦吃了,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把孩子接过来做什么?城里喝口水都要出钱,多一个人多一份开销,我们压力太大了。”

我的努力都是为了孩子,坚持要把孩子接过来,托表哥帮忙打听,终于在2004年春季,托关系让儿子插班进了市里的小学。也是从这个时候,钟潇时不时就以“都是你要把他接过来”开头,和我吵架。

磕磕绊绊中过了两年,儿子上初中了,出租车生意也比之前好一些了。我辞去超市的工作,盘下一家蛋糕店,起早贪黑做蛋糕,同时顾着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睡,外加孩子的学习。每天基本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一二点回家。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我却感到踏实和满足——这是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事业。



5


那时钟潇开出租车白班,一般下午三点就回来了,晚上却常常不在家。儿子过13岁生日那天,我们在店里吃了饭,他把儿子送回出租屋,没过一会,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来了店里,左看右看转了两圈就走了。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探头看他没往回家的方向走,于是托隔壁老板娘帮我照看一下店子,悄悄跟踪他,跟着他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巷子口,看他和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头碰头嘀咕了几句,就进了一家“按摩店”。

红粉灯光、浓妆艳抹的女人,成年人都能意会这是什么“生意”。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冲进去当着那个妖娆的女人,对着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钟潇狠狠来了一巴掌,转身跑了。我一路狂奔哭泣,一口气跑到闺蜜家,她是我一起在超市上班的老乡。

我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也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家丑,一股脑跟闺蜜说刚才的一幕,咬牙切齿说一定要离婚,这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闺蜜带我先回了家,到家打开门,我看到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沿发呆,看见我回来,眼睛都亮了:“妈妈,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接着又问我怎么哭了?我搪塞说是风迷了眼,儿子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我拿钱要他去楼下买个烧烤,说是给他生日的奖励。

闺蜜跟我分析:“如果真离婚,钟家肯定会要儿子,你舍得吗?如果你非要争抚养权,以钟潇的尿性不一定会出抚养费,你一个人有能力养大孩子吗?而且你儿子比较敏感,又正在叛逆期,如果你们这时候离婚,会不会对他的成长有影响?”

闺蜜一席话,又戳中了我的软肋。如果离婚让儿子跟着钟潇,不说我舍不得,这孩子肯定要养废的;如果让他跟我,钟家肯定不会同意,而且我也养不起。这时钟潇回来了,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就去睡了。我下定决心,若有一天离开,一定要彻底消失,连一捧灰都不留给他。

闺蜜抱住我小声说:“那种地方很多老乡去过,去一次也就三五十块钱,他可能就是跟着老乡去的,并不常去,不然没那么多钱交给你。既然这样,那就把钟潇当成赚钱的工具、养儿子的搭子,为了儿子凑合着过。不过以后长点心,把钱管紧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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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的儿子猜出真相,第二天悄悄给我爸打电话告了密。我爸请假赶了来,把钟潇狠狠训了一顿,说他要是再欺负我,就打断他的腿。当着我爸的面,钟潇不敢再装死,立下保证说以后所以收入都交给我,再不混账了。

我爸反过来又劝我:“孩子都这么大了,吵吵闹闹有什么意思?人生哪有完美的事,还是那句话,家和才能万事兴。钟潇也立保证了,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好过吧。”我爸说现在钟潇的收入已经能够维持家庭运转了,我每天的早出晚归导致夫妻俩没有交流,孩子也没人管,这是个问题。

听了我爸的话,我把开了三年的店子转让了,钟潇也确实没再出去瞎混,有什么事也会跟我说。这以后,我们倒是安心过了两年清静日子。那时很多老乡在南昌买房,我也想给儿子置点业,就和钟潇商量买房。

2009年,儿子上高中了,住校。我们把所有积蓄拿出来,首付十几万买了个90平的小三居,签下20年房贷。虽然成了房奴,好歹算是在这个大城市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6


第二年,我38岁,却意外怀孕了,发现时胎儿已经三个多月了。当时还没放开二胎政策,如果超生的话是要罚款的。我不敢要这个孩子。

可钟潇坚持要生下来,再三发誓会好好对我,还发动亲戚朋友来劝我。闺蜜也劝我把孩子留下来:“父母子女是讲缘分的,孩子既然来了,就是和你有缘,留下来吧,有人才有世界呢!有钱富养,没钱穷养,总归能把孩子拉扯大的。”

儿子也说:“妈妈,我很多同学都有弟弟妹妹,你也生一个嘛,让我也有个伴,以后有什么事,也有个帮手。”我还在犹豫,胎儿也有了感知,肚子里有了轻柔地胎动。好像羽毛拂过心房,我瞬间的心软下来,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钟潇每天跑十几个小时的车,回来洗个澡吃个饭倒头就睡。我在家养胎,孕晚期依然做家务,照顾老大。

2010年秋,大儿子上高中寄宿了,我的预产期也到了,婆婆在我预产期前一周赶来。发动那天是半夜,我让钟潇拿着我早已准备好的备产包去医院。由于小区结构设计,车子不能直接到我们那栋楼,我们要走一段台阶下去才能坐车。

钟潇提着袋子,大步流星走了。我腹痛如绞,和来陪产的婆婆小心翼翼走着,走几步又疼得扶着肚子停下来,十分艰难。钟潇不耐烦,远远地喊:“你们快点儿呀,怎么这么慢啊!”

我疼得没法回答他,原来,十几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一直没变,我突然一阵后怕,不知道自己选择留下这个孩子,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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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要我们先到待产室躺着,到时候再进产房。第二天早上,钟潇回去做饭,再给我们送饭来时已经9点多了。他看我们还在待产室,我叹了口气,告诉他医生说还没到时候。他脸一板冲口而出:“都十几个小时了,照你这样生,只怕死都生不出!”

熬了一天一夜,我终于高龄加难产生下小儿子。产床上,我疼得咬破了嘴唇,血混着汗滴在床单上,像一朵枯萎的花,我孕育了我的孩子,却忘了养我自己。

孩子真的有神奇的治愈能力,看着这个软糯的小家伙,握着他软乎乎的小手,我忘记了刚刚经历的痛苦与愤恨,满心满眼都是满足。大儿子很喜欢弟弟,每周回来都要抱抱亲亲,写作业时也把婴儿车放在旁边,还会给弟弟换尿片哄睡,兄弟俩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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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子,婆婆就以身体吃不消回了老家。我要带孩子、做家务,睡眠长期不足,精力和体力也都跟不上来。钟潇照旧开他的车,什么都不管。我有时要他抱下孩子,他总是说累死了,做做样子就放下不抱了。

2011年有天半夜,小儿子哭着要吃东西。他不喝牛奶,我只好起来熬了米糊,把他抱到餐厅喂给他吃。吃完准备关灯睡觉时,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挺挺摔倒下去。我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好像碎了,心口也一阵剧痛,倒在地板上起不来了。

怀里的小儿子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黑夜里回荡。钟潇听到声音走出来,既没有拉我,也没抱起孩子,冷漠地看了我们一眼,进屋继续去睡了。

这一幕击碎了我对婚姻的最后一丝幻想。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的痛比身体的痛更甚。痛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赚钱,有能力带着孩子离开。



7


等到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小儿子上了幼儿园,2014年,我和闺蜜合伙在安置小区开了家快餐店。因为我们服务态度好,食物干净量足,口味也不错,慢慢把生意做起来了。那几年,我们两个女人削尖脑袋研究菜品,把个快餐店做出了小饭店的风范。小区业主有时甚至会在我们这个社区店里宴请客人。

出租车的生意越来越差,2017年,钟潇放弃指标没再换车,图轻松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收入只够他一个人抽烟喝酒。他跟外人说:“一个家有一个人能赚钱就够了,如果俩口子都这么能,天底下的麻雀都归他俩抓了去,别人还怎么活?”

我很努力地攒钱,渐渐地一个人有能力养小儿子了,我考虑着是时候和钟潇离婚了。2019年,大儿子带了女朋友回来,婚事提上了日程,紧接着说要买房结婚,需要我们赞助。

我躲在后厨哭了一场,因为我没办法离婚了,财产都是共同的,要托举大儿子就没办法离婚,而且大儿子准备成家,我现在离婚肯定会耽误大儿子。

我再一次把离婚的事放下,攒的钱给大儿子买了婚房,还有后面装修和筹备婚礼,手头的资金所剩无几。大儿子成了家,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我像一个战士冲在前面,钟潇却停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什么也不管。我对钟潇彻底死心了,可我这辈子却只能和他捆绑,挣脱不开。



8


2021年,我无意中在手机上刷到关于遗体和器官捐献的新闻,说线上都可以申请,操作起来非常简单,只要按照提示一步一步来就行。我立马提交了申请,把遗体和器官都捐献了。

收到捐赠志愿卡,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刚好是三八节。我兴冲冲发了个朋友圈,这张纸轻飘飘的,却比结婚证重千万倍——它终于让我这具身体,彻底属于我自己。这个捐献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能生效,我准备过几年再跟我爸说,也许他年纪大了,会慢慢理解我的“任性”。

闺蜜说我一个保守的人,怎么弄得这么前卫?儿子儿媳也不理解我的行为。钟潇则是完全不信,说我想一出是一出,甚至以为我做这个决定是在嫌弃他赚钱少。

没人能理解,我这辈子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人生中最后一次做决定的权利一定要属于自己——不与钟潇合葬,来生也不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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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好像变得更勇敢了,可以对钟潇和婆婆说不了。这年夏天,婆婆说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不想在老家呆了。钟潇把她接了来,住在我们家。我以家里人多太吵为由,在店子附近租了房子,带着小儿子搬了出去。钟潇经常抱怨婆婆难伺候,要我搬回去。我直接点破他:“我可以容忍你不养儿子,你就不要再想着压榨我给你养妈了,放过彼此吧。”

大概看出我这回是玩真的,婆婆对我的态度好多了,钟潇也醒悟过来,辞去保安的工作,买了辆二手面包车跑起了货拉拉。他一改以前的懒散,客户随叫随到,生意倒也还不错。他赚的钱又要交给我保管,我不接,他就自己存起来,说给小儿子存的学费,要的时候就去取。

闺蜜说钟潇是浪子回头了,也不错。我苦笑,能让人回头的永远只有南墙。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只有装傻的人。

现在,我54岁了,还和闺蜜经营着快餐店,累,并快乐着。小儿子今年中考了,我心中再无钟潇与婆婆的影子,只有孩子的未来和自己的事业。

这一生,我是别人的妻子、母亲、儿媳,从未真切地活过自己。只有那张捐赠志愿卡,写着我的自由之名,当生命终结,我终于第—次为自己而活。



编辑 | 乌咪      实习 | 舒怡



紫藤萝

剑走偏锋的农村大妈,右手执笔左手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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