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鸡,一统南方吃鸡江湖
一只绝好的鸡,要经得住白切的检验!
鸡,再常见不过的一种家禽;切,在厨房生存的最基本技能;而“白”,则不仅是一种色泽,一种口味,一种将调味降到最低的技法,更是南方人用来征服世上老饕的绝技。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喜好清淡还是钟情热辣,白切鸡都是一道难以拒绝的美味。
在人们心里,白切鸡最讲究“鸡味”这道门槛,却也因这道门槛而最没门槛。在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时,白切鸡就是不必再去选择的最好选择。
广东,白切鸡第一大省
一句走遍广东都颠扑不破的“无鸡不成宴”,既是每一只鸡在广东的宿命,也是广东人走遍山水与时光,一直不变的生活眷恋。
在一个广东人心中,一道白切鸡值不值得自己食指大动,最基本的标准就是有没有鸡味。而鸡味么,往玄了说是广东人对于食材本味的追求,往实了说,不过是广东三黄鸡们实在天生丽质。
在广东绵长的热意里,顶着一身紧凑被毛的三黄鸡像是一块陆上的海绵。山林的水分被蕴藏,骄阳的热意被凝聚。它们只是小小一只四处奔走,像是岭南大地的延续,食桑梓谷、饮家乡水,与广东的一草一木都难以分割。
无论是最早作为三大名鸡的清远鸡、湛江鸡、惠州胡须鸡,还是后来居上的肇庆杏花鸡、信宜怀乡鸡、中山沙栏鸡,亦或是江村黄鸡、凤山鸡等,广东的鸡离不开广东的山山水水。
无需多余的技法,没有其他食材的遮遮掩掩,不隔氤氲的雾气,没有烫口的嫌疑。为了保留鸡味的鲜,广东人精准把握煮鸡的时间,不愿让它在锅中多呆一秒。不过“斩开鸡骨一线红”之时,鸡的肉质虽最是相宜,但若有似无的腥气对不少人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都为了鸡味,把控好了从养鸡到煮鸡的每一步,最后一步怎能就此失足?蒜能去腥,但味太重,反倒伤了鸡的鲜美;辣虽有效,但易过头,不和广东人素来的喜好;倒是那在别处总令人捶胸顿足的土姜——刀背拍出的姜蓉,挤出些姜汁后不辣,能去腥却也不会喧宾夺主。
姜蓉搭上新鲜的红葱头或小葱,浅浅用鸡汤一煨,提前牵连起葱姜与鸡肉,迎头而上的花生油又开启驱散腥气的闸门。虽然配上葱姜蓉蘸料的白切鸡,和用上了生抽的香菜红葱头蒜蓉版白切鸡各有千秋,但等来蘸料的广东人却总不约而同地想起自家阿嫲的手艺。
不是所有白切鸡都承载着姜葱蓉味的情谊,拿沙姜蓉蘸白切鸡的也大有人在(湛江人:谁?谁在叫我?)。得到湛江人喜爱的沙姜剁蓉搭配酱油和花生油,或者用热的花生油短暂的激发一下沙姜再加酱油,随后清爽的鸡肉裹满蘸料入口——“家味”配“乡味”,怎么吃都是绝配。
也不是所有鸡都专心“跳水”,惠州的客家人琢磨出了煮、腌、蒸的酿鲜三件套。与一心追求卡点纯鲜的广府白切鸡不同,客家的白切鸡可以带着盐渍干爽,又裹着蒸汽的嫩滑。鸡肉完全熟透,鸡味却鲜少溜走。
闷热的空气里,一丝微弱的冰凉,一丝浅淡的鸡味,构成了不少广东孩子对人间百味的第一印象。作为宴席的标配,白切鸡出现在广东百日宴上的概率,和红包出现的概率相差无几。
在春节、寿宴、嫁娶这样的场合,没有白切鸡也是不完整的。甚至在不那么顺遂的日子里,不重口腹之欲的梁启超都曾放话:“假若十块钱买一亩田,或十块钱买一只鸡,我宁愿吃鸡不买田。”
广东几乎市市都有令家乡人骄傲的一只鸡:于是湛江的白切鸡得是湛江鸡;惠州白切鸡首选胡须鸡;肇庆白切鸡得用杏花鸡……又有谁说得清,在面对一盘白切鸡时,广东人在乎的到底是“鸡味”,还是那深入骨髓的家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