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天启皇帝的老师是孙承宗，孙承宗建立了关宁锦防线，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后金的侵略，但也仅仅是和后金对峙而已。历史上天启帝还有一位老师叫袁可立，此人也是明末兵法大家，但鲜有史料，即便今天也少有正规学术论文提及。只因为他是后金最痛恨的明人。
袁可立苦心经营登莱、东江二镇，策反了努尔哈赤的女婿刘兴祚；辖制毛文龙遏制后金侵略；主导了朝鲜仁宗册封事件，加大了大明对朝鲜的影响，间接支援了明朝抗战，这一切都让后金颜面无光。上述三件事成了后金侵略史上少数的败绩，因此清朝建立后，大规模销毁与袁可立相关的史料，尤以乾隆四十二年封杀的袁可立生平事迹《节寰袁公行状》最为惨痛，同时期封杀的还有纪念岳飞的《岳鄂王精忠祠记》。
袁可立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是明末重臣。袁可立是河南归德人，万历1589年便考上进士，后为南直隶苏州推官。
苏州在万历朝显赫一时，辅臣王锡爵、申时行皆是苏州府人，王、申二家在苏州威霸一方，这种情势下苏州的官极其难做。万历十九年（1591年）发生了苏州知府石昆玉惩处为祸一方的申时行的小舅子吴之祯事件。应天巡抚李涞为了巴结申时行，恶意弹劾石昆玉。此后便上演了互相扯皮的戏码，李涞等人要审判石昆玉，石昆玉则自辩并反告李涞、申时行等人，案件扩大化。万历帝下旨彻查，但是这一案件不仅牵扯李涞、申时行，更将包括王锡爵在内的许多江南大族牵扯进去，如此复杂的大案无人敢查，只有七品推官袁可立不惧权威，担下差事，顶住压力，秉公办理。最后李涞离职，申时行因此污点无奈下野。袁可立声名大振。
内阁辅臣
此后的袁可立主要事迹仍是审判，他公正无私，大有包青天在世之感。不久之后入京师担任御史。但1595年9月，北京景德门遭雷击，袁可立因见不惯万历帝荒淫骄奢，趁机上书谏言，此举引得万历不快，袁可立遂被万历帝斥责。后来袁可立又得罪了次辅沈一贯，终于在1596年初被罢免。
离京之日，无数人相送，“策蹇出长安门，众共惜之”。
自1596年初被罢职，直到万历皇帝1620年驾崩，这24年间，袁可立都被闲置在家。直到泰昌登基，过去被万历贬斥的人一下子都成了英雄，纷纷回京。万历死的当年8月，袁可立便被起复为尚宝丞。天启时升尚宝卿，不久再升官。
此刻的大明虽然岌岌可危，但后金危害尚小，辽东局势远没有到糜烂的地步。袁可立给天启上书富强七事，天启“一一嘉纳允行”。天启二年（1622年），袁可立以左通政的身份给皇帝充当侍班帝师，成了天启老师。
天启二年，明朝在辽东的势力更加虚弱。这年爆发了广宁之战，后金连破明朝40余城，辽东核心地区几乎沦丧殆尽，连去往朝鲜的陆路都已被断绝。
为了挽救辽东局势，朝中掀起了一股以山海关、宁远、锦州等为防线，积极防守阻遏后金进攻，以山东登州、莱州为基地训练水军，以辽南四卫为突破的计划。这一计划的重要环节就是登莱镇。同年，天启就将两位老师分派北、东两方。孙承宗督师辽东，袁可立则派往登莱为巡抚，并“持节视师海上”，即掌管明朝水师。
在登莱巡抚任上，袁可立预见了火器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以戚继光之法练兵，大力发展火器，奠定了登莱火器基础。此举给此后孙元化巡抚登莱发展新式火器奠定了良好的开端。此后袁可立练出海军陆战队1.5万余人，战船4000艘，并大胆任用毛文龙，给其大权，开镇东江，让东江镇（皮岛）得到朝鲜支援，东江镇犹如一把尖刀插在敌人后方，有利牵制了后金的侵略。登莱巡抚袁可立和天津巡抚毕自严、辽东督师孙承宗连成一线，互为犄角，互相支援，短时间内完全遏制了后金的侵略。
刘兴祚事件可是清朝不愿提及的痛，堪称1840年以前清朝历史上最大的丑闻。刘兴祚，也叫刘爱塔、刘海，辽东开原汉人，在后金崛起路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他是首批投降后金的汉人，一般认为努尔哈赤将女儿嫁给了他，他成了后金额驸。但明史专家孟森认为，额驸不过是个通用称号，刘兴祚娶的并不是努尔哈赤嫡女，而是努尔哈赤养女。刘兴祚曾在后金丁卯对朝战争后，奉命出使朝鲜，顺利使朝鲜断绝了对皮岛的支援，使朝鲜倒向后金，弥补了丁卯之战中双方的矛盾。可是这么个重要人物却被袁可立忽悠瘸了。
后金将领
早在1623年，袁可立就通过细作和刘兴祚扯上了关系，有了交集，通过感情攻势和爱国主义引导，刘兴祚便有了反正归明之心。但因为许多意外，刘兴祚的归明之路充满曲折。直到1628年，刘兴祚焚烧了他的住宅，以假死之计逃往皮岛毛文龙处，这才脱离后金魔掌。
此后刘兴祚真的是对大明忠贞不渝，对后金作战勇猛，屡败后金。毛文龙死后，刘兴祚一度执掌东江镇。1630年，后金入侵关内，刘兴祚随袁崇焕勤王。正月初三，在两灰口刘兴祚带着少数骑兵遇到了大股后金军，刘兴祚死战不退，《边事小纪》中说他“以驮马逸，不及甲箭衣，力战卯至申，杀敌无数，奈何中流矢死”。死后刘兴祚被后金军分尸。可以说刘兴祚为了保卫大明献出了生命。
这个在后金地位崇高的额驸，放下荣华富贵反正归明，袁可立功不可没！刘兴祚的反正扇了后金一记沉重的耳光，是1840年以前大清历史上最大的污点。因此，清朝建立后，满清皇帝对刘兴祚和袁可立尤为痛恨，对他们的史料大多删除。
万历时期，明朝几乎倾举国之力帮助朝鲜复国，当时的朝鲜王李昖对大明是感恩戴德。但到了他儿子光海君李珲时期，借助后金在辽东的崛起，对大明展现出巨大的离心倾向，并和后金暗中勾结，互通有无。李珲对大明的背叛遭到朝鲜国内亲明势力的反对，1623年发生了仁祖反正事件。亲明势力推翻了李珲，扶植李倧为国王。但李倧的王位需要宗主国明朝的承认。随后经东江镇毛文龙，朝鲜政变的消息传至袁可立处，袁可立再将消息传给中央。
如何处理此事？袁可立的态度至关重要。
最初，登莱巡抚袁可立以儒家正统心态认为，李倧的政变是“篡逆媾倭”，李倧乃“倭婿”，这场政变就是倭人和朝鲜国内反明势力联合叛乱。这种说法一度极大地影响了明朝中央。
朝鲜人
至6月，出使朝鲜的推官孟养志（天启二年出使，经历了仁祖反正的全过程）至登州，袁可立才从孟养志处得到一手消息，对朝鲜政变的固有印象开始改变。6月13日，朝鲜使团至登州，袁可立亲自询问状况，至此，袁可立对朝鲜政变的态度大为改观。朝鲜使臣李民宬就说袁可立赞许朝鲜“忠顺之状”。
此后朝廷礼部让袁可立入朝直接视察工作，全权负责朝鲜事务，待袁可立归来再决定是否册封。袁可立和毛文龙约定当年闰十月入朝。可就在九月，朝鲜第二批请求册封使到达登州。第二批朝鲜使者拜谒袁可立，并说明朝鲜上下一心效忠大明，准备在鸭绿江边屯兵，与大明同仇敌忾。拉朝鲜直接参战，从四面八方围剿后金，也是袁可立倡导的。朝鲜使者此言一出，袁可立对李倧的印象瞬间改变。袁可立遂向朝廷上疏，对朝鲜施之以恩，“诚能自托于毛帅并力罢奴，录其功，贷其前辜”，“以济师助剿为券，与廷议合，是以东事一视公”。至此袁可立成了赞同册封的主要代表。经过袁可立的不断游说，同年闰十月，朝廷礼部同意册封。至此朝鲜李倧才成了真正的朝鲜王。
此后的朝鲜断绝了和后金的交流，朝鲜备边司积极备战，一时间朝鲜真的煞有介事。但可惜，朝鲜兵战力实在不强，最后引来后金侵略，朝鲜军一溃千里。虽然后金在军事上战胜了朝鲜，但朝鲜对大明还是忠心不改，直到郑氏灭亡，大明最后的旗帜飘落，朝鲜才放弃反清复明的计划。
袁可立开镇东江、册封刘兴祚、招抚朝鲜三件大事，都给后金造成巨大麻烦，所以袁可立是后金最痛恨的明人。至清朝入关，开始文字狱，袁可立的相关资料被大规模销毁。乾隆时期，袁可立生平行迹资料《节寰袁公行状》和岳飞《岳鄂王精忠祠记》被一道封杀，二人都成了清朝痛恨的人。
参考文献
孔贞运：《明资政大夫正治上卿兵部尚书节寰袁公偕配诰封夫人宋氏合葬墓志铭》，2010 年出土，睢县袁氏家藏。
赵蒙：《“仁祖辩诬”事件再探———以康雍乾时期中朝辩诬交涉策略演变为视角》，《近现代国际关系史研究》2016年第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狗仔卡
发表于 2024-2-25 07: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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