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之所以经典,是因为,一个“情”字。
无论写的是盛世景象,精忠报国之志;还是隐居山林,淡然处世之心;或是历经悲欢离合,心中万千感慨……总能入景动情,魂牵梦萦。
而这些,皆是因人而起。
这个传奇的时代,无数传奇人物降生于世。同途偶遇的诗人,在诗风鼎盛的氛围之中,忍不住用笔墨记录下人与人之间的故事与情谊。
诗人们的相识与离别,是个人命运不经意的碰撞,更是汇聚于历史洪流的朵朵浪花:看似转瞬消逝,其实,已入永恒之海。
位居“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是大唐诗歌最明亮的起点。
这是一位天才诗人。
6岁的王勃,饱读诗书,写诗作文不在话下;9岁,通读师颜古所注的《汉书》之余,还写出了《指瑕》指正其误;12岁,孤身一人拜长安名医兼术士曹元为师,花费十个月“尽得其要”后,方才返回家中。
14岁,王勃又有了新的“动作”。
麟德元年(664),趁着宰相刘祥道巡察关内道路过家乡的时候,王勃上书自荐,一字一句,无不透露其满腔热血。刘祥道看过他的文章后,很是认可,感叹道:“此神童也!”于是上表举荐。
而后,王勃凭借实力,通过考核,17岁便获授朝散郎一职,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官员。
入仕后,王勃凭借《乾元殿颂》一文获得了唐高宗极高的赞赏,声名大噪。而这也给他带来了新的机会——沛王将他收入麾下,在府中任修撰一职。
至此,王勃的人生如同他写诗作文一般,无需精心构思,挥墨即可成篇——十分酣畅。
但是,远游之人也着有自己的烦恼,身边没有家人,最为亲近的,莫过于三五知己。
某日,一位杜姓少府(县尉)即将离开长安前往蜀地作官,临行之时,不舍的王勃给他留下的是出乎意料的豁达情意: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同是远离故土的宦游之人,在长安相遇,惺惺相惜,尽管离别总是悲伤的,但只要胸中常怀远大志向,便足以给人带来能够抵消离别之哀的力量。
既为真知己,千山万水有何惧?
如此离别,一洗前人离别时的悲伤姿态,反而充满着乐观开阔的意境。
只可惜,没过多少年,却传来了惊人的噩耗。因斗鸡檄文、杀伐官奴等事几经打击的王勃,在探望被牵连贬谪的父亲的归途之中,遭受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打击——在海中遇上急浪,不慎落水,惊悸而亡。天妒英才,年仅27岁的他,猝然离世。
这对天涯知己,因一场溺水事故,从天各一方变成天人永隔,再无相会。
当天下众多至交好友用“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劝慰彼此,王勃与杜少府的情谊也因此留传于世。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豁达少年郎,也一直活在了人们的心中。
同为“初唐四杰”、神童诗人的骆宾王,面对“离别”则有着更加深沉的情感。
骆宾王生于619年,李唐政权的崛起与“消逝”,贯穿了他的一生。
当王勃在676年落水而亡,已经五十多岁的骆宾王,在重新捞得一个九品芝麻官后,人生依旧不顺,备受排挤,只能随军出塞,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好不容易擢升为侍御史后,又遭到构陷入狱,从而在狱中写下“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为自己鸣不平。
此番入狱,所为何事?
一说,是因为他的屡次上谏,得罪了当权的武则天;另一说,则是同僚看他不爽,对他进行构陷。
无论如何,骆宾王不满武则天当政,那是一定的。
次年,骆宾王遇赦出狱,被贬为临海丞。此时的他,已对官场兴致索然。这位刚过花甲之年老人,越想越憋屈,还不如弃官游广陵。
直到65岁,骆宾王终于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造反。
684年,武则天临朝称制,唐朝开国功臣李勣之孙李敬业(即徐敬业)随即在扬州起兵,打出恢复李唐法统的旗号。与李唐王朝共处大半生的骆宾王,果断加入战队。
虽然骆宾王不会打仗,但用笔杆子“开炮”的本事厉害得很,写下《讨武曌檄》宣战,名震天下。根据《新唐书》记载,这篇檄文连武则天看了都连连称赞,直呼“宰相安得失此人”。
但这场造反,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兵败后,李敬业被杀,而骆宾王,竟不知所踪。
在他消失于世以前,他曾写下一首未写明赠予何人的送别诗:
于易水送人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虽言送人,却无一字讲述离别的场景。首句化用荆轲刺秦王的典故,衬起离别时的悲壮慷慨,随后尽情抒发了面对武后当政,抑郁难申的悲痛心情。
有人说,这首送别诗是他写给一位肝胆相照的挚友的;也有人说,这首诗是他写给自己的。不管“送别”的是何人,都掩盖不住他想要匡复李唐王朝的决心。
从7岁《咏鹅》开始声名大噪的骆宾王,经历了落第、辞职、归隐、流放、参军、入狱、造反、不知所踪……一生跌宕起伏,甚是传奇。闻一多曾评价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
虽为文人,却满身侠气。
当骆宾王因武则天称制而造反,寒士陈子昂刚刚通过科举入仕,准备开启他济世经邦的滚烫人生。
这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哥们。
在多数人都不满武则天当政、心中愤恨不平的时候,初入官场的陈子昂则因为受到召见,备受称赞,真心实意地将武则天视作“非常之主”,效力于武则天。而当人们都顺从于武周政权,陈子昂并不“听话”,常常成为了那块不顺眼的逆鳞。
当看到武则天当政可为寒门士族打开晋升的渠道,呈献《上大周受命颂表》这样的颂文推进武周政权的建立,有何不可?但看到武则天任用酷吏,滥施刑罚,施行“伪政”搞到民不聊生,他也绝不忍让,多次上谏,直陈其过。
此乃有所为,有所不为。
陈子昂的选择,始终立于风骨至上,他的初心即为国为民,绝非后世部分人所言的谄媚。
回忆当年,当陈子昂决定离开家乡前往洛阳寻找梦想的时候,友人们纷纷前来送行。那一夜,他诗意大发,对友人们表达自己的不舍:
春夜别友人二首(其一)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
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
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缥缈的青烟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只是因为,大家望着对方不知该从何说起,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空气在流动。在筵席中频频举杯,千言万语都化在了酒水之中,入喉入心。
想到未来要在洛阳古道上踽踽独行,终于忍不住深深感叹道:“此会在何年。”
那时的他,对未来一无所知,但满是期待。
但他没有预想到,后来,他离开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只因为,他的耿直和尖锐,在那里总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698年,好友杜审言遭到贬谪的消息让卧病在床的宋之问苦上加苦,惆怅万分。
尽管二人年龄相差近一个年轮,却是仕途上的好伙伴、行文交流的好知己。当好友被贬谪至吉州(今江西吉安),难过与可惜的心情一一涌上心头:
送别杜审言
卧病人事绝,嗟君万里行。
河桥不相送,江树远含情。
别路追孙楚,维舟吊屈平。
可惜龙泉剑,流落在丰城。
让人可恨的,不止是突如其来的离别,还有无法相送的遗憾。宋之问在病榻上,只能想象二人在江边离别的场景,江边飘扬的垂柳,替他表达依依惜别之情。在宋之问眼里,他用前人孙楚和屈原来比喻好友的文才与志向,表达对好友的同情和惋惜。
但他也相信着,好友的贬谪不过是暂时的埋没,龙泉宝剑终有重新面世的一天。
宋之问对友人的抚慰与期望,很快就“应验”了。
杜审言受贬后,祸不单行,又受到了两位有过节的同僚合谋诬陷,定下死罪。杜审言13岁的儿子知道后,满腔怒火,只身单挑了其中一人,双双毙命。此事一出,“孝子”事迹震惊朝野,武则天也因为此事将杜审言重召回宫中,再次任用。
而宋之问,依旧在武周朝廷中快乐周旋。
当二人不自觉地与武则天媚臣张易中、张昌宗兄弟越走越近,两人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神龙元年(705),随着武则天病逝,李显复位,靠着武则天撑腰在朝堂上张扬多年的张氏兄弟终于倒台,而走得近的一干人等,纷纷遭到贬谪。这对好友的最终结局是,一人病卒,一人赐死。
随着李唐政权的重新上台,大唐翻开了新的篇章。
那些经历了开元盛世的人,注定会在这个不平凡的时代留下不平凡的记忆。这个时代,有侠客,有隐者,更有斗士。
高适生于一个过去曾十分剽悍的家族。
回溯祖上,祖父高偘为大将军,生前曾出击突厥,生擒车鼻可汗,军功累累,死后陪葬于乾陵之中;而两位伯父高崇德和高崇礼,亦为国家武将,战绩斐然。只是不知怎的,自己的父亲却被贬黜到韶州,终生也只是个小官。
尽管家世大不如前,但面对蓬勃发展的盛世,以及祖上荣光的召唤,“建功立业”四字仿佛刻在了这位诗人的基因里,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执念。
20岁出头的他,曾想通过科举、门荫入仕,但不管哪一条路径,都没有结果。回到故地耕田十载后,收拾好心情的他,再次踏上入仕的征途,这次终于来到他日思夜想的边境之地,意欲从戎入幕。
他在东北前线写下一首又一首边塞诗,“常怀感激心,愿效纵横谟”“虏酒千钟不醉人,胡儿十岁能骑马”等等,歌颂边塞将士,也尽情表达自己的效力之心。
人生总不如愿,高适追逐建功立业大半生,却什么都没捞着。换作常人,也许早就心灰意冷,放弃了,但他却始终保有一颗乐观向上、激昂奋进的心。
天宝六载(747),吏部尚书房琯被贬出朝,房琯的门客、长安著名琴师董大(董庭兰)也因此被迫离开长安。途中,董大路过睢阳(即为宋州,高适久居之地),两位老友见了一面。短暂相见后,高适写下诗歌为其送行:
别董大二首(其一)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时候的高适,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潦倒失意了大半辈子。但面对同样失意的友人,没有嗟叹,依然写出了充满希望和力量的劝慰之辞。胸中的气魄,一直都在。
也正是这样的心态,让他终于在两年后,47岁,开启了下半场的剽悍人生。
那些条件艰苦的边境之地,为何总是让人向往?是因为苍茫的大漠景色吗?
显然不是。让人着迷的,是英姿飒爽大唐将士,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唐军队,实力强硬的大唐帝国。
天宝八载(749),高适得偿所愿,中第授封,而32岁的岑参则离开了长安,远赴西域的龟兹国就任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幕府掌书记。
如果说,高适系因出身将门而对边塞如此执着,那么岑参则是因为出身文士名门,不甘败落,意欲效仿班固弃笔从戎,在大唐开疆拓土的历史上留下姓名。
他做到了。岑参成为大唐唯一一个真正踏足西域的诗人。虽无上阵,但提起西域,必定无法略过岑参那些画面雄奇、气势激昂的诗作。
天宝十三载(754),岑参应封常清将军之辟入其幕府,二度出塞。随后,封将军便接到指令,出师西征。作为幕僚,岑参写下两首诗歌送行:
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 ,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 ,金山西见烟尘飞 ,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 ,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 ,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 ,车师西门伫献捷。
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前诗未写战斗,仅仅通过对战斗环境的描写,已经营造出满满的紧张氛围,把唐军的勇武值拉满。后诗直写战阵之事,正面描写大唐将士在战场上的英姿,所向披靡。
这一场仗,必胜!
岑参用边塞诗,把大唐最后的辉煌记录下来。作为盛世的亲历者,与有荣焉。
在这个最好的时代,有的人想当侠客,报效祖国,也有人想当隐士,安稳度日。两种不同的选择,恰恰补齐了这幅盛世图景。
王维与高适,年纪相差不大,是为同龄人,但两人的经历却正好相反:高适先逆后顺,王维则是先顺后逆。
同样是20岁出头,那时候的王维才华横溢,名气早已在京城传开,备受李隆基的弟弟、岐王李范的欣赏。21岁中了进士后,入朝为官,但接下来,他的官场生活仿佛开启了水逆模式。
▲王维。图源:网络
为官不久,因涉嫌“僭越”糊里糊涂地被贬谪出京。后来投靠宰相张九龄,过了大约一两年好日子,又因为张九龄受贬而再次沦为朝堂中的边缘人。接下来的十几年,王维的官场生涯不温不火,很鸡肋。
早在26岁的时候,王维已萌生归隐之意,无奈经济条件有限,只能继续做官。
边活着,边佛着,半官半隐,就活成了“诗佛”,写下一篇又一篇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诗作。
当朋友要出使西北,他的告别深情却不黯然:
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轻尘、新柳,暗含轻快和希望的意韵。临行的劝酒,饱含着对友人的不舍和祝福。这首送别诗,如同他的心境一般,连离愁别绪都那么淡然、真挚。
在山水田园诗上与好友王维齐名的孟浩然,跟这位向往归隐的好友,却也有着相反的人生路径。孟浩然一生求仕,却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隐者。
开元十七年(729),40岁的孟浩然在意识到“终南捷径”这条路没有前途后,终于决定要走出大山,前往长安考取功名。没想到开局就是暴击,科举未中。于是,只好返回襄阳。临走前,他给忘年之交王维留下了一送别自己的诗作:
留别王维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
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
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孟浩然面对无人赏识的现实,不忿;面对再次归隐的选择,矛盾。
这时候,深受官场折磨的王维反而给他回了一封别开生面的送别之辞:
送孟六归襄阳
杜门不复出,久与世情疏。
以此为良策,劝君归旧庐。
醉歌田舍酒,笑读古人书。
好是一生事,无劳献子虚。
全文并无挽留,也无鼓励,只有王维的最诚挚的心声:我亲爱的朋友呀,这入仕做官,真没想象中那么好,倒不如回到故地继续当隐士。醉酒当歌,笑读古书,有何不好?
孟浩然回去了。
后来,虽然时有“挣扎”,但多数时间,他都留在襄阳当隐士。按照他那“不谙世事”的性格,远离朝政对他而言,确实没什么不好的。
开元二十八年(740),王昌龄首次遭贬后北归,途中,路过襄阳,便去拜访了孟浩然。
两人在席上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大谈人生。只是,孟浩然有些“得意忘形”:他忘记了自己的痈疽伤未痊愈,由于吃食海鲜,病发身亡。
一宗饮食意外,让大唐从此少了一位伟大的布衣诗人。
命运,可真让人郁闷。
这句话对王昌龄而言,同样适用。
年少时,曾梦想仗剑走边疆,却适逢边境安宁,无功可立,西北之行只留下了不少边塞诗歌。
入仕后,却因为自己的耿直,屡遭贬谪。
当年,首遭贬谪至岭南后北还的王昌龄,来到了江宁(今江苏南京)任职。得知好友辛渐即将北上洛阳,王昌龄与其一同从江宁出发,送至润州(今江苏镇江)再作别:
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对于污蔑和谤议,王昌龄真的很委屈。既要送别友人,也盼望辛渐回到洛阳后,能同其他诗友亲朋,一同理解自己这颗晶亮纯洁的“冰心”。
天宝七载(748),王昌龄遭编至更加遥远的龙标。所幸,他的一片冰心确确实实有人能理解: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这位作诗的好友、大唐最受崇拜的诗人,李白,是当年王昌龄拜访孟浩然前认识的。
李白,这位文学界的超级偶像,四处游历,一生结交了无数名人雅士。盛唐排得上号的人,多多少少都跟他有点关系。
能跟李白交上朋友的,没人不“爱”李白。
因为他活出了大唐诗人最羡慕的样子。
李白生于豪门,除了有钱,偏偏还那么有才华,文能作诗,武能挥剑。入世,可以很积极;出世,也能说走就走。李白的诗作,豪迈奔放、想象丰富、意境奇妙,是浪漫主义的巅峰代表。
贺知章称他为“谪仙人”,后人奉他为“诗仙”。
由于李白常年四处游历,在不同地方跟朋友们“分分合合”,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天宝十四载(755),旅居南陵的李白收到居住在桃花潭的汪伦的邀约,他说,我这里有花有酒,先生你感兴趣吗?
哪里有酒,哪里就有我李白的身影。甚好,甚好。
于是,李白前往桃花潭游览数日,期间受到了汪伦的热情款待。离别之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罗曼蒂克:
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任谁看了都要被这份深情感动哭了。李白,好懂。
余光中评价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李白与盛唐,几乎可以画上一个等号。这样一个自信张狂、浪漫洒脱的传奇人物,只有上升中的盛唐才能养出来。
李白的伟大,不在于所谓的超现实性,而在于,面对世间的种种现实,不管好的坏的,他始终能够浪漫依然,真切地热爱生活,勇敢地挑战阴暗。
这种精神,鼓舞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