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笔挺的西装,一顶高高的礼帽,手中再拄着一把雨伞,这就构成了我们印象中传统英国绅士的衣着形象,这几乎成为了我们对于英国人的刻板印象了。但事实上,这一形象的正式形成距今其实并不遥远,绅士文化发展到我们印象中的样子也经历了一段不短的时光,
英语中的“绅士”一词最早出现于1413年,用以指代在骑士和男爵家庭中年轻而没有头衔的成员,作用是将其与有头衔的贵族进行区分。此时的绅士与我们印象中的绅士并无明显联系,明显属于贵族阶级,因此其文化也自然是贵族文化,主要表现为反对专制,追求自由,同时包含对土地、财富及自身发展的追求。当然,这贵族文化自然也少不了中世纪西欧盛行的骑士精神,即谦卑、荣誉、英勇、牺牲、怜悯、诚实、公正、灵性这八大骑士美德。
到了亨利八世时期,英国推行宗教改革,英国教会的土地被收归国王所有,由于当时贵族所拥有的土地是衡量其地位的重要标准之一,于是新兴阶层与地位相对较低的绅士便向国王购买土地,从而获得了他人的尊敬,没有世袭爵位的商业资产阶级为提升自己的地位,也通过购买土地获得尊敬,并自我标榜为“绅士”,打破了绅士的传统定义。
出于自身阶级的利益考量,勉强算是进入绅士阶层的资产阶级,自然免不了在绅士文化中加入自己的价值观,排斥与自身利益相悖的价值理念,于是绅士文化便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向现代化演变的进程。
在绅士文化的现代化演变中,首先改变的是传统绅士精神的一些内涵。作为资产阶级,理性、节制与稳健是商业活动中必不可少的特质,而英勇、牺牲等一些激情的骑士浪漫主义特质与资产阶级的利益追求是冲突的,于是传统绅士文化中的这些特质便在资产阶级的强大影响力下渐渐被符合资产阶级利益的特质取而代之了,这可以视作资产阶级进入绅士阶层的前哨站。
前哨站已经建立完毕,下一步就是为大量进军做准备了。资产阶级要想大量进入绅士阶层,最主要的阻碍便是绅士的判定标准,传统的绅士必然是贵族出身,这自然是不利于没有世袭爵位的资产阶级的,即便是这些自称“绅士”的资产阶级人士,其地位也并未被完全承认。于是发挥创造力和进取精神创造财富,而非依靠世袭地位占有财富,便在资产阶级的推动下成为了绅士阶层的美德之一。
凭自我力量获得财富成为绅士阶层的美德,个人奋斗和商业意义上的成功而非世袭爵位出身成为绅士的判定标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从此资产阶级进入绅士阶层便没有了阻碍,其正统性也没有人质疑,资产阶级就此成为绅士阶层的中坚力量。而后来随着绅士文化的发展,绅士的评判标准越来越与商业的成功与否无关,而只与个人的品行是否高尚有关,塑造了一个全新的绅士阶层定义。
大量进入绅士阶层的资产阶级吸收了传统贵族文化中对土地、财富及自身发展的追求,以及对自由的崇尚等这些符合自身利益的精神,同时也保留了骑士精神中对女性的尊重以及有教养、懂礼貌、品德高尚等彰显贵族气质的部分,再加上资产阶级本身的节制、理性、进取、务实等美德,最终形成了我们印象中的英国绅士文化形象。
相较绅士的文化内涵而言,英国绅士的衣着形象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在许多外国文学或影视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英国绅士们手里总是拿着一把雨伞,不免觉得奇怪,这其实与英国绅士传统以及英国气候脱不了干系。
事实上,英国绅士们手中雨伞的位置本应该是属于手杖的,即所谓“文明杖”。绅士们拄文明杖的传统在英国很早就出现了,当然,这并非是绅士们身体太弱,以至于需要拐杖才能辅助行走,主要还是出于贵族风度的考量。手持拐杖能够确保男士在走路时步幅大小基本一致,有利于保持文雅的行走姿态,也表现出沉稳的气质;同时拐杖还能作为临时武器之用,在绅士们遇到抢劫、调戏妇女等丑恶现象时,即使大胆出手也不失风度,使绅士们不至于面临骑士精神与个人风度的艰难抉择,于是手杖自然便成为了英国传统绅士的必需品了。
而手杖之所以被雨伞所取代,主要还是因为英国的气候。英国受海洋性气候影响,天气变化十分频繁,而新兴的资产阶级绅士们由于事业原因需要长时间在外奔波,自然不免遭受突如其来的大雨。正是由于大雨的威胁,再加上雨伞与手杖外形相似,当19世纪英国出现易于收紧的雨伞之后,绅士们手杖的位置自然就很容易被雨伞所取代了,往后的雨伞也不断向类似手杖的形状变化,以适应绅士们的需求。
当然可能也有读者会疑惑:英国雨伞出现的时间很晚,那在雨伞出现之前绅士们不也容易淋雨吗?事实确实如此,英国绅士之所以戴高礼帽,就有防雨方面的考量,即使突降大雨,绅士们戴着高礼帽也不至于被雨淋得太过狼狈,可见英国绅士的衣着深受英国气候条件影响。
绅士文化最早脱胎于贵族文化,于资产阶级与贵族阶层的碰撞之中不断发展,经历了一段较长的时光才形成了我们印象中的样子。不过,我们现在印象中的绅士文化也还停留在几百年前,而事物总在发展变化,现在的绅士文化已经渗透到了英国人的日常生活中,抛去了繁琐的礼仪制度与衣着,保留了进取、礼貌、尊重女性等优良品德。只要品行端正,人人皆是绅士。
参考文献
蔡颖:《浅议英国的绅士文化》,《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7年第2期。
田学军等:《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绅士文化研究》,《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2013年第5期。
(作者:浩然文史·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