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6月,在迷踪拳祖师爷霍元甲“吓跑”俄国大力士的十年之后,京城迎来了第二个前来送死,哦不,前来摆擂的俄国人康泰尔。
与前辈一样,这个俄国“大力士”也人高马大,力能扛鼎,号称“一双铁拳,打败天下无敌手”。
也不知道是这老毛子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宣传做得好,此前,他在欧美国家摆擂时,连赢十场,名声大震。
为了让所谓的“东亚病夫”胆颤,康泰尔一到北京,就向中国武术界下战书。大意是,你康爷爷我来了,中国武术界的孙儿们赶紧过来磕头!
康泰尔背后的资本还在民国报刊上大做广告,声称自己能“屈钢轨,断铁链,有1.4万磅的力量”,并重申,津门霍元甲不在了,你们干脆认输算了。
经过一番大肆宣传,中国武术界上下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在当时中国唯一一个民间武术团体“天津中华武士会”的号召下,总教习、形意拳名家李存义携同师弟张占魁、门人韩慕侠等人前往北京应战。
考虑到李存义和张占魁年事已高,到了北京之后,众人商定,由韩慕侠主打,李、张二人做技术指导。韩慕侠并没有推辞,立下军令状称:“在中国人生活土地上,不许老毛子耀武扬威!”
但其实,这一年,韩慕侠已经42岁。与他的恩师张占魁和师伯李存义相比,不算年轻太多。
▲形意八卦掌宗师张占魁(1865-1938),来源:网络。
次日,按照打擂规则,韩慕侠与俄方签订了生死文书,全力备战。
对于这名经过千呼万唤才应战的中国武师,俄国大力士康泰尔不屑一顾。
在正式开打前,康泰尔还想为自己造一波势。他特别命人准备两个带把手、直径约80公分的大铁球,自己在台上左右开弓,拿在手上来回挥舞,以展示自己的力量。
康泰尔此举着实吓坏了在擂台下观战的中国百姓,他们不禁犯起了嘀咕:“这老毛子这么厉害,咱中国的武师管用么?”
韩慕侠明白对手意在吓跑自己,也不废话,直接冲上去,双手举起康泰尔用来唬人的大铁球,稍一用力,球立即扁了。
康泰尔看着把戏被戳穿,气势上立马弱了下来,赶紧对外宣布:“今天重在展示,明天才正式比赛!”
当晚,康泰尔为避免发生跟老前辈一样的故事,特地向负责北京城治安的警察厅总监吴炳湘行贿,要求政府干预此事,禁止比武,将中俄双方的打擂改成“演武”。
收了厚礼的吴炳湘,自然替人消灾。他让手下人以“两方比赛武力,必互不相让,偶一失手,必致危害性命,恐伤人员,难对外交”为由,要求韩慕侠等人停止比武。
得知此消息后,想起康泰尔的气焰嚣张,韩慕侠怒不可遏,直言:“生死何足惜,如果康泰尔携奖而归,直视我国无物。”
韩慕侠此言,引起了在座武师们的一致认同。因此,在收到警察的通知后,韩慕侠等人随即赶到了康泰尔下榻的六国饭店,要求对方与自己决一死战。
哪知康泰尔一见到韩慕侠,又摆出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韩慕侠实在没忍住,对康泰尔身旁的翻译冷笑道:“我平素专打大个子力士,我打你如同打耗子一般。”
在听到翻译的原话叙述后,康泰尔冷不丁地朝韩慕侠挥了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慕侠从旁一闪,躲过了此招。
紧接着,康泰尔另一只手也朝韩慕侠咽喉处袭去,意图一招毙敌。
结果,韩慕侠使出一招八卦挑掌,双手由内而外往上一撩,康泰尔的攻势瞬间被瓦解。
没办法,康泰尔只好使出他神奇的抓举功,意图将韩慕侠高举于顶,重重摔下。毕竟以他的身高和以往比武的经历,这点招式可谓得心应手。
然而,就在他双手想要去触碰韩慕侠身体时,他底盘的弱点也在韩慕侠眼前暴露了出来。
正所谓“七分看脚,三分看手”,底盘不稳,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趁着康泰尔主动攻击自己,韩慕侠一把用脚猛扫对方双脚,在对方失去重心,身体倾斜的同时,双掌发力,以开山裂石之功,将康泰尔重重地拍在地板上。
这一刻,康泰尔已经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当他听说韩慕侠还要与自己打10盘,将其曾经获得的金牌收归囊中时,这个近两米的大个子直接躺在地上求饶,表示日后不再称自己为世界第一大力士,取消所有的比赛,写下认输协议,退出中国。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韩慕侠等人才离开了饭店。
很快,中国武师打败俄国大力士的消息不胫而走,国人尚武之心,再度雄起。
此战过后,康泰尔来中国没火,但韩慕侠火了。
韩慕侠,原名韩金镛,出生在晚清一个武官家庭里,是韩家独子。别看他是一根“独苗苗”,受穷文富武的影响,出身行伍的父亲,从小就有意识培养孩子的武学观念。
正值19世纪末,中国饱受压迫,父亲不愿意儿子走自己的老路,而是希望学武的儿子做一个济世安民的大侠。
于是,父亲把十里八乡能请得动的武术名家邀回家中,包吃包住,让他们把毕生武学倾囊相授于韩慕侠。
在多个武师的指导下,韩慕侠的功夫日渐精进。还未成年,十里八乡就找不到对手了。
▲韩慕侠(1877-1947)练武图,来源:网络。
这还不止,年轻人血气方刚,下手自然狠了点,韩家常常能见到缠着绷带的武师找到韩父要求辞教,声称自己再被韩慕侠揍下去很可能老命不保。韩父无奈,只好送走所有武师。
但耐不住韩慕侠是个“武痴”,没有师傅之后,他常常天不亮就跑去野外朝着两棵大树施展武功。经年累月,两棵大树也承受不住韩慕侠的武艺,纷纷枯萎。
为了防止儿子回家找人切磋,韩父托人找了不少关系,终于让他找到了制服韩慕侠的法子——拜八卦掌传人张占魁为师。
张占魁跟此前教韩慕侠那些武师不同,人正儿八经是拳术“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的嫡传弟子,江湖人称“闪电手”。
在两人初次过招中,尚不懂如何变换掌法、行不走转的韩慕侠几掌便被张占魁拍倒在地,动弹不得。对于张占魁的武功,韩慕侠心服口服。眼见收到了这么个好徒儿,张占魁也是颇为高兴。
张占魁随后将韩慕侠介绍给了自己的义兄李存义。李存义乃形意拳祖师爷李洛能的徒孙。
得到两位名家的倾心指导,韩慕侠武艺更加精进。
当时的武林界,遵从一个徒弟就拜一个师傅的规矩,即便李存义如此喜欢韩慕侠,仍不忍夺义弟之所爱。但韩慕侠身为一介武痴,全然无需顾及世俗枷锁,于是在形意拳、八卦掌之外,又先后跟了7位当世武学名家修习武艺。
短短数年,取各家武艺之所长,韩慕侠终于开创了自己的流派——韩式形意八卦。
小有所成后,江湖人送外号“玉面虎”的韩慕侠也走上了所有武师走过的老路:开馆授徒。
在韩慕侠毕生所收的弟子中,周恩来算是其中名气最大者。
▲南开中学时期与同学合照的周恩来,右一坐者为周恩来,来源:网络。
那时,韩慕侠在开馆授徒之余,也受聘为天津南开学校的国术老师,负责教授学生武术,强身健体。而周恩来此时还表字称周翔宇,靠着伯父微薄的打工收入,供读于南开。但周翔宇同学学习刻苦认真,入学第一年就经老师们推荐,成为南开历史上第一位免费就读生。
就这样,青年才俊周恩来与武术名家韩慕侠相遇于南开学堂。
与文化课修习一样,对于练武,周恩来也是一丝不苟。
在形意八卦基础“站桩”环节,周恩来就远比常人刻苦认真。韩慕侠有一养子韩幼侠,年龄与周恩来相仿,两人互称师兄弟。两人在一起练功时,韩幼侠经常因刻苦劲儿不如周恩来而受父亲批评。韩慕侠说:“你看人家翔宇(指周恩来),也是受苦人出身,人家听话就长功夫。”
周恩来除了练武,还经常跟韩慕侠谈论时事。师徒二人每谈及国事,便忧心忡忡。
比起师父,年少的周恩来更加深谋远虑。当周恩来东渡日本继续求索知识后,韩慕侠曾感慨说:“翔宇年少志高,深谋远虑,我教他怎样强身,他却教我怎么做人!”
晚清以降,中华武术逐渐被确立为“只杀敌,不表演”的国术。但在民初军阀混战的大背景下,武林依旧延续明清时代的传统,分门别派。
除了韩慕侠,当时的中华大地上,闻名者还有“太极宗师”杨澄甫、“天下第一手”孙禄堂、“八极神枪”李书文、“武当剑仙”李景林等一众武林高手。
▲民国武林人士合照,中间者为“天下第一手”孙禄堂(1860-1933),来源:网络。
就在周恩来东渡日本求学的那一年,太极拳六大流派之一的“杨氏太极”却传出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杨氏太极拳创派人杨露禅次子、江湖人称“三先生”的杨氏太极二代宗师杨健侯去世了。
这本来之于偌大的武术界,不过是个扼腕叹息的坏消息,但对于在直隶地区传承了近百年的杨氏太极流派来说,却是个极大的打击。
杨门太极曾招收过一个名叫全佑的满族徒弟。后来,在杨氏太极拳的基础上,全佑遍访名家,集众家之所长,自成一派,并形成了家传绝学。清朝灭亡后,满族人纷纷改姓,全佑原姓乌佳氏,遂从汉姓,改姓吴,其所成一派也成了太极重要分支——吴氏太极拳。
而在杨健侯去世前后,吴氏太极拳二代传人吴鉴泉已在京津一带广泛开馆授徒,名气渐渐盖过杨氏太极拳。
杨健侯生前对自己的儿子和接班人杨澄甫的评价是:“做人做事慢吞吞,不骄不躁,是块练太极的好料子。表面都合乎杨家祖传,实际没什么底子。”
如此,在杨健侯临终前,当爹的还不忘叮嘱儿子一句:“记住!杨家大旗你得扛着,要是你不用功,杨家大旗倒了,我死不瞑目!”
重责面前,杨澄甫似乎也“人间清醒”。在父亲去世后的数年内,年近不惑的杨澄甫不干别的,就专心修习他们杨家的太极拳。
古来开武馆者,很少能逃过踢馆与被踢馆。
为防止其他门派有人故意上门找茬,杨澄甫摒弃过去练太极之人必以木桩为工具练习推手的做法,选择以人为参照物,来练习太极拳中的“粘手”。在完全不确定的人物动作上,他以自己的身体去巧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并运用太极拳的内功心法和招式将来犯的“人桩”震出威胁范围。
久而久之,杨澄甫在这上面的练习日渐炉火纯青。利用杨氏太极中的“长劲”,他终于修到了“内劲通灵,可以随手将人桩发放至2丈外”的功力。
▲太极宗师杨澄甫(1883-1936)练武图,来源:网络。
1924年,在父亲去世七年后,杨澄甫带着自己闭关修炼的成果重出江湖。
为了重新打响杨氏太极的招牌,杨澄甫首选吴鉴泉作为他复出后第一场踢馆的目标。
当时,凭借吴氏太极八十四式,吴鉴泉名气爆棚。在上海精武体育会、上海市政府等机构的联合邀请下,吴氏太极拳已由京津南下,风靡大上海地区,成为南方国术代表之一。
而吴鉴泉与杨澄甫本来也有同门之谊,因此,对于杨澄甫的贸然踢馆,吴鉴泉也没有表示反感。一番寒暄过后,两人同时抬手。
经过多年打人桩的训练,杨澄甫的武功大有长进,一上来,手背就顺势贴在了吴鉴泉的腹部,轻轻往上提了三下,吴鉴泉也顺势跳了三下。就这样,杨澄甫的首轮踢馆,圆满成功。
由此,杨澄甫重新打开了杨氏太极的名号。身价水涨船高,前来踢馆子的人也逐渐变多。
在众多踢馆高手中,杨澄甫唯二不敌的人,一个是通臂拳大师、“臂圣”张策,另一个则是号称“天下第一”、精通太极、八卦、形意拳,并自成一派的孙禄堂。
其中,张策在1920年代曾是东北武林叱咤风云的人物。“东北王”张作霖曾高薪聘请其为张学良、张学思的武学授业师傅。其自创的“五行通臂拳”,在当年的武术界享有与韩慕侠的祖师爷董海川、杨澄甫的爷爷杨露禅等老一辈武术创派宗师一般崇高的声望。
不过,杨澄甫的踢馆场景一般为私下进行,而且杨澄甫为人厚德载物,故对这两次踢馆,世人知之甚少。应付完两场踢馆后,战败的杨澄甫顺势与张策和孙禄堂换了帖子,拜把子当起了兄弟。
有了这两个牛人的“加持”,杨澄甫即便在高手如云的京城,那也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了。
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在民国武林大世界里,一些门派宗师在拳术、掌法之上,发展出了剑术、枪法配合。比如江湖人称“武当剑仙”的李景林和“八极神枪”的李书文。
▲“八极神枪”李书文(1862-1934),来源:网络。
李景林在武林之外,还是“东北王”张作霖的爱将,近代武术大师中唯一的行伍出身。但老李不是啥都不懂的大头兵、大老粗,与后来在抗战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很多将领一样,他也来自保定军校。
早年,李景林师从杨澄甫的父亲杨健侯,算是杨氏太极门下的外姓弟子。杨健侯虽说是耍太极的,但太极武术中刀、枪、剑的用法也相当娴熟。在吸收了杨氏太极的精髓后,李景林率先将中国武学与新式军队训练相结合,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训练体系。
当时,中国的新式军队编练内容基本沿袭晚清洋务运动以来的“洋操、洋枪、洋炮”三大项。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民族主义思潮强盛,中国照抄西洋练兵的方式,受到了国人的谴责。很多人认为,洋人国家主义的军事教育很容易让国人丢弃祖先的根本。因此,李景林的练兵之法,可以说是国术练兵的一次实践。
1920年,李景林正式出任奉军第三混成旅旅长。他率先在奉军中建立武术队,并公开招考武术教习。在他的军事训练思维中,他手下的兵不仅要懂得武术基础的一招一式,还要融会贯通门派内功心法,从而达到强身强国的目的。
为此,他还专门拜退隐多年的武当“下乘丹派”第九代传人宋唯一为师。
随后,宋唯一继续发光发热。针对弟子李景林而量身定制的武当四十九人大剑阵被开发出来,武当剑术中第一本武功秘籍《武当剑谱》也很快得以面世。
回到军中,李景林将自己最擅长的武当剑法倾囊相授,并要求在“骑兵训练中,士兵在骑马的同时,也要加强对活靶和移动靶的训练,以提高马上使用刀的能力”。这一过程不但提高了军队骑兵的战斗力,也对中国武术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传承作用。
经过此番改造,在奉军之中,李景林的部队逐渐为大帅张作霖所倚重。加之李景林一向擅长急行军,这支兼具武林打法和实战意义的军队,一度在各大派系军阀战斗中,声名震响。李景林也凭借这支部队,短短几年间,从旅长升到了张作霖手底下第一方面军的司令兼直隶督军。
但比起在军中被人称作“李督办”,李景林更喜欢他的江湖称号“剑仙”李大侠。
▲“武当剑仙”李景林大侠(1885-1931),来源:网络。
1925年,张作霖打败直系军阀后,奉军势力大增,控制了北京政权。当年5月,奉军大举越过长江,进驻上海,第三次直奉战争爆发。但此时,在奉军的大后方滦州,一向为张作霖所看重的郭松龄却不想干了。在南方各路军阀“讨张”的同时,郭松龄也选择通电“起义”,其目的主要是为了劝张作霖返回东北老家,停战止戈。
驻守滦州的郭松龄部队如果要起兵造反,首先得抵达李景林控制的直隶省范围。
因此,郭松龄直接上门找到了李景林,以“战事结束后将热河省划归直隶省”为条件,希冀李景林与自己一起“倒张”。但李景林对张作霖尚有一丝感念之恩,并没有答应郭松龄开出的条件。
天下混战,谁输谁赢,李景林心里也没底。在奉、直、郭三方搅局的状态下,他最终选择了中立。
战争的结果是,胜利的天平倒向了实力更强大的张作霖。对于既不帮自己尽快结束战争,也不帮自己打败郭松龄的李景林,张作霖心中有股莫名的难受。第三次直奉战争后,李景林遂不复重用。
李景林只能辞去军中所任数职,南下为弘扬中华武术而奔走。他这一举动,却得到了此前的“敌人”、西北军著名将领张之江的支持。
此前,在直奉战争中,张之江和李景林指挥部队干过一架。
李景林通电“下野”后,这个在西北军中地位仅次于冯玉祥的张将军,也因连年战争导致心力交瘁,突发中风,被迫退居二线。与李景林一样,张之江也是武林中人,自小便习得武艺,早年在清军部队中任职。
两人一下子赋了闲,武术成了他们关系变好的媒介。
1927年,国民军北伐成功后,这两个前军阀人士同时呼吁以“武术为国术,推行全民国术化,筹建国术研究馆”,并向当时的教育部提出备案申请。
结果,国民政府教育部一看,武术除了强身还有什么用,又快不过子弹,还想将武术变成国术,地位提升到与国歌、国旗相同,由政府出钱?门都没有。
但这两人人脉也挺广,既然政府不支持,我们私底下找人出钱赞助,应该没问题。
于是,张之江找来了昔日辛亥革命时代的老战友李烈钧。这时,李烈钧正在国民党高层任职,得知老友此行的目的,当即表示赞同,并相继邀请了蔡元培、冯玉祥、孔祥熙、邵力子、于右任等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佬入伙。
1928年,国民政府中央国术馆正式成立,张之江出任国术馆首任馆长,李景林为副馆长。
张、李二人多方奔走相告。当时全国武术界,诸如杨澄甫、孙禄堂、李书文等各大门派宗师,都对这个新的武术机构抱有极大的兴趣。
▲民国武术名家大合照,前排左起:杨澄甫、孙禄堂、刘百川、李景林,杜心五、郑左平,来源:网络。
考虑到天下武功千千万,为了弘扬国术文化,李景林等人决定在国术馆中按武功类别分少林门和武当门。修习内家拳的武林人士,在国术馆中即被归类为武当门;而修炼少林拳、查拳、弹腿等项目的,则被划分为少林门。
无论武当门还是少林门,按国术馆的行政配置,都需要一名门长,统领本门武功派系发展。
因此,针对门长的竞争,在国术馆正式运转前,各门派私底下已经有所动作。瞿世镜所写的《大器晚成杨澄甫》一书中提及,在武当门成立之初,馆长张之江瞩意让德高望重的杨澄甫担任武当门门长,并打算邀请杨澄甫的几个高徒到国术馆担任教职,教授武艺。但比起杨澄甫,精通内家拳各大门派武功的孙禄堂显然名气更大。因此,两个人在得知对方都是武当门长的优先人选后,碍于过去的情面,两人都选择挂冠而去,退位让贤。
可见,在门派忌讳甚深的武林圈子里,擢选一位代表多派武艺的门长,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最终,少林门的门长由当时江湖人称“神力千斤王”的王子平担任,而武当门门长则由形意拳宗师王芗斋的高徒高振东代理。
本来选出门长是为了方便武艺教授和切磋,结果,因自古以来流传着“天下武功皆出少林”,导致两门之下,武林高手彼此隔阂渐深。
为正武林之气,20世纪唯一一场“天下武林大会”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