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艺术处理,
最高的成就就是美。”
——作家·歌德
「逝于1832年3月22日」
代表作品:《浮士德》
……
1999年,《新周刊》刊登了一则招聘启事。湖南要成立一个新频道,急需人才。同年,上了星的湖南卫视也在招兵买马。
一个曾在湖南台实习的姑娘看了,直接放弃在深圳的翻译工作,回乡应聘。到了考场,听说有个娱乐频道也招人,干脆两边都报了名。结果两边都录取了。
姑娘放弃深圳回长沙,就是因为觉得翻译无趣,不愿蹉跎青春,想干点有激情的工作。她心说还是新频道发挥空间大,去新台吧。
这姑娘名叫张一蓓。
汪涵的走红,跟她有极大关系。
在娱乐频道,张的目标是做导演。干了没多久,《我爱丘比特》的制片人走了,她临危受命,做起制片人。台里说让她临时扛一下,没想到效果极佳,还被隔壁经视台挖了去。2002年3月,经视想搞个脱口秀栏目,找她说,给你个新任务,策划个脱口秀,节目效果是:
“每3分钟就能让观众笑一次。”
为此,张一蓓亲自去美国跑了一趟,近距离观摩了一下《周六夜现场》这棵脱口秀常青树。回来后,又找来NBC、CBS的节目研究,看了几期,发现这洋玩意儿不好弄。人家聊暴力、色情、时弊,这怎么学?
好在张一蓓聪明,政治、黄暴不能谈,那市井故事能不能讲?百姓家常可不可以聊?长沙方言里,有个“策”字。意为东拉西扯,风趣调侃,那是长沙人骨子里的精神。要是能做个节目,把这股精神挖出来,还愁没人看?
随后,张一蓓找到了汪涵、马可。
从领掌干起的汪涵,因主持《真情》,在湖南早已广为人知,观众缘极好。每次湖南广电内部活动,他做主持,妙语连珠。马可主持经视的《艺能连环炮》,风格无厘头。给这俩人捏一起,笑果绝对好。为了让节目更丰富,张一蓓还弄了个语速疯癫的“小黄鸭”,亲自配音。
节目名,就叫《越策越开心》。
一播出,就成了湖南人的心头爱、经视王牌,在地方台雄霸收视冠军六年之久。
「马可、汪涵与小黄鸭」
当然,冠军也不是说来就来。为了《越策》,张一蓓废寝忘食,六年间几百万字的台本,不是她写,就是她改。她并非专业出身,学的是英语,和电视无关。《越策》的团队,也不是专业出身,什么舞蹈、绘画、财经,还有学化学的。节目成功,一是这帮年轻人思维天马行空,二是张一蓓追求完美。
当年她挂在嘴边最多的就四个字:
“毙了,不行。”
有好几次,因为对嘉宾人选不满意,她突然通知节目停录。嘉宾都飞到长沙了,节目组只好道歉,送人家打道回府。
《越策》播出六年,是让湖南人笑得合不拢嘴的六年。2008年奥运会,湖南卫视想借机做一档宣传中国文化、展现国人风貌的节目。文化性强、寓教于乐的节目,往往最难。思来想去,只有张一蓓团队能干。
把“中国礼仪文化”与“脱口秀”相结合,张一蓓听了,也很兴奋。
于是乎,她带着团队到了湖南卫视,以汪涵为首,凑了一支新主持队伍。
后来,全国观众管这几个人叫“天天兄弟”。
02.
《天天向上》在形式、内容上,均脱胎于《越策》。只不过作为“传播大国文化礼仪”的节目,范儿更正。彼时,张一蓓已是湖南一线制作人。节目播出,果然没让台里失望。一年不到,成了现象级爆款。
《天天》首播时,收视率高达3.23,随后成为与《快本》一样的卫视王牌。巅峰时期,2011年的《天天》拿下过1.33亿的冠名“标王”,撼动《快本》。节目里请来各领域的人才,加上汪涵镇台,不但让观众开怀大笑,还学了文化知识,领略了各行业的酸甜苦辣、各民族的风土人情。
当时,能把一档文化脱口秀做到这种水平,全国只此一家。
这给了张一蓓极大信心。她出生于文艺之家,父亲是作曲家,母亲是演奏员。做节目,一直不希望是纯粹娱乐,能带来文化价值、社会意义。《天天向上》爆红,令她感觉到,中国观众已经不光满足于看唱跳歌舞了。
就在她对文化类综艺充满期待时,一个浪潮迅猛打来,勾起了她新的兴趣。
「《天天》让汪涵名扬全国」
危险萌发于2007年。其他地方频道,相继推出王牌节目,纷纷发力。时至2012,《中国好声音》横空出世,这档从国外购买版权制作的音乐节目,以旋风之势横扫全国,不断创造收视新高,拿下天价冠名。
《好声音》撼动的,不止是湖南台的王者地位,还有张一蓓的心。
拿后来她在上海电视节上的原话说就是:
“我相信所有电视人看到《中国好声音》时,都是被打了一闷棍的感觉。”
以往内地综艺,大多数借鉴港台、欧美节目,进行本土化改良。像《快本》前身《幸运3721》,《天天》前身《越策》,皆是如此。《中国好声音》则不然,它从头到尾的流程,是一个高度成熟的制作。这不是简单的模仿、改良,而是把人家一整套生产线从头到尾都给搬来了。
「改变内地综艺的四把椅子」
此外,《好声音》与之后《奔跑吧,兄弟》的出现,一夜间改变了内地综艺的格局。以前大家拿个录影棚、几台摄像机,就能搞定一台综艺。但从《好声音》开始,内地综艺进入“大片时代”,一集制作费,就在千万上下。
这动摇着张一蓓对做节目的认识。《天天向上》一期节目的预算,是13万,全组才30人。这种体量在《好声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面对这波冲击,想要开拓自我的张一蓓,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离开湖南,出去看看。
03.
《好声音》播出一个月后,张一蓓就动摇了。当时,她策划的《少年进化论》《向上吧,少年!》反响不佳。作为一个激情万丈、进取心求胜欲极强的制片人,她觉得不能老待在湖南台这间温室里。
随后,她提交辞呈,去了星空传媒。星空出价并不比湖南高。主要诱惑,是因为星空传媒是浙江的合作伙伴,制作了《好声音》。
在星空,张一蓓参与了央视出品的《出彩中国人》。但2015年,她又选择离开。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非原创”。在购买国外版权节目这波潮流中,张一蓓紧紧跟上。但跟上后,她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出彩》也是灿星做的」
《好声音》掀起了“大片综艺时代”,也带来了一波“购片风潮”。2013年被电视圈称为引进节目井喷年,全国各大卫视引进了30档国外原创。法国戛纳电视节交易会上,“中国人排队买片”成了大新闻。
整整一年,中国老百姓看的电视节目,一多半都是从国外引进的。
直接买国外成熟节目,固然可以少走弯路,保证收视。但对内地综艺,也有弊端:
一味购买成熟的节目创意,会丧失对自己优势的思考,原创力遭到冲击。
那时节,纷纷外出买版权的电视台们,确实不差钱,但为了收视率,自家创新止步不前。在这种“有大制作,没好创意,缺乏自身优势”的局面中挣扎,张一蓓也很难受。
那两年,她策划《美少年学社》和《1068魂考》,均遭夭折。迟迟找不到下一个“创新点”的挣扎,不光是她的困境,也是内地综艺的困境。
「《跑男》录一期,据说三千万」
但俗话说得好啊,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2015年,春晚总撰稿人的于蕾,向央视提交了一个项目。这是她逛博物馆有感而发,希望把文博和综艺结合起来。立项后,于蕾一直在寻找节目基调。经过反复思索,才给节目定调:
首先,它要有故事;其次,它要很浪漫,令人心向往之。
为此,她说服了故宫博物院的单霁翔,带上8家国家级博物馆一起献宝。每个国宝,都要准备四五个故事,经学者专家、民间知识大V、央视编剧讨论,再写剧本,请明星来演绎。
《国家宝藏》一播出,果然火爆荧屏。它用综艺外壳、纪录片语言与情景剧手法,充分调动起了观众对民族瑰宝、民族文化的热爱。作为中国人,你很难不感到自豪,不为之动情。
「《国家宝藏》,千里江山图」
最重要的是,如于蕾所说,《国宝》最大价值,是它开拓出了一个全新内容领域。
《国宝》成为现象级综艺后,从模仿港台、欧美起步的内地综艺,走过蛮荒的学步时代,走进不差钱的大片时代,在外购版权的困境中,回首一望,才发现,原来最大的蓝海,就是咱们中国古典文化。
果然没多久,北京电视台,就联合故宫做了《上新吧,故宫!》,很少被广大群众关注的河南卫视,突然放出一档“唐宫夜宴”的元宵晚会。
「河南卫视神仙晚会」
内地综艺的新爆发点,就这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