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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参与群雄逐鹿,始于十八家诸侯讨董卓。
桓灵之后的东汉虽已经摇摇欲坠,但董卓之乱却非必然之劫,而更像是一场政治意外。
中平六年(189)夏四月,汉灵帝驾崩。失去了皇帝保护的宦官集团,立即成为“国人皆曰可杀”的众矢之的——尤其是怀恨两次“党锢之祸”的老仇家清流派官僚,更是嚷嚷着要尽诛宦官。
掌握军政大权的大将军何进虽对清流派官僚表示支持,但因其母舞阳君、妹何太后、弟车骑将军何苗等人都同情宦官,故而迟迟下不了根除的决心。
眼见大将军犹豫不决,清流派官僚作出了一个被千古唾骂为无脑至极的决定:招并州牧董卓入洛。
就是这个昏招,把东汉帝国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出这个“馊点子”的是谁呢?乃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袁绍、袁术、逢纪、荀攸这帮人。这帮出谋划策的人显然不是傻子,而计划的原貌似乎也不像后世所看到的那么糟糕。宦官杀不成,是因为大将军不下决心;大将军不下决心,他所统辖的中央军各部就不好动手。中央军不动手也没关系,从外镇招一个有兵的莽汉来干这桩脏活,不就结了?这个莽汉既要有点力量,又要够愣,最好还是朝廷不大喜欢的那种二百五——干完脏活之后若太后、大将军还有后话,那再借此罪名把他做掉便是,也不心疼。总之,以当时的情况看,这不失为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妙计。董卓是凉州军团领袖,属于比较能打但脑子不大好使的那种人物,中平六年刚任并州牧。因过于死心眼且又桀骜不驯,朝廷早有解除其兵权之意,但他却一直犟着不肯奉诏——这样一来,他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就很尴尬了,随时有被指斥为叛逆而遭讨伐的危险。于是朝廷就发话了——很大可能是以他的老上司,此时正与大将军何进搭班子(参录尚书事)的太傅袁槐的名义,以关怀的口吻——仲颖(董卓字)啊,你和朝廷这么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咧。要不你带兵入朝帮忙办个事儿,就算是将功赎罪呗?眼见老上司肯出面缓颊,董卓自然开心,欣欣然就带着3000兵马入朝了。诛杀2000来个宦官,又有大将军的默许,公卿的支持,中央军的撑腰,动员3000步骑已经很瞧得起他们了!董卓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即将对阵的,可不是2000宦官,而是整个司隶部的中央军,未来还要迎战几乎全部关东诸侯。计划完美地迈出了第一步,但第二步还没迈出就掉坑里了。
董卓画像,出自赵成伟《〈三国演义〉人物百图》。董卓是凉州军团领袖,受命入京讨伐十常侍时在北邙山立下了救驾大功,后招吕布、杀丁原,掌握朝廷大权,招致袁绍等关东诸侯的群起围攻因为还未等到董卓入洛,受尽精神煎熬的宦官就炸窝了。宦官集团本以为交出几个与何进关系恶劣的倒霉蛋祭天就算了事,但没想到何进已经控制不住手下的袁绍、曹操这帮少壮军人了。宦官们尤其想不通的是曹操——他亲爹就是咱们前老大的养子,他跟咱啥仇啥恨非得要杀咱全家?据王沈《魏书》讲,曹操其实并不赞成杀全家,也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不应扩大打击面,“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但他到底是宦官的养孙,提这种意见一看就是立场有问题,所以没人理睬他。他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跟着干了。虽然想不通,但宦官们也绝不肯坐以待毙,于是设下圈套,以太后征召为由,将何进诱入宫中杀掉。何进一死,原本还受他约束的清流派官僚就完全失控了,手握军权的袁绍、袁术、曹操等人,立即发动政变,不但尽诛宦官,连同情宦官的何苗等外戚也一网打尽。所以待董卓抵达洛阳城时,东汉末年的三大势力舅爷、公公、官僚已经在内讧中三去其二。董卓的假想敌自行消亡,但皇冠却坠落在地唾手可取——这个毫无政治头脑的暴戾武夫,还能有什么好心思呢?此时的洛阳城中,大将军何进已死,太傅袁槐又老而无能,话事的是手握军权的司隶校尉袁绍和他的一众小兄弟们。如何处理董卓军团?要不要立即翻脸?翻脸了打不打得赢?《戴敦邦画说三国演义·董卓图汉》,现代,戴敦邦,国画这也就难怪曾为他部下的荀彧、郭嘉评价他“迟重少决,失在后机”,或“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好为虚势,不知兵要”了。袁绍的领导力短板在这场考验中暴露无遗,但反应慢加不决断,又特别让小弟们恨得刻骨铭心。董卓原以为袁槐叔侄既招他入洛,一定是支持他的,但没想到当他提出废少帝、改立陈留王的主张时,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就是袁绍,还唱高调说什么“天下健者,岂惟董公”。猝不及防的董卓当场石化,袁绍则横剑长揖,趁乱溜走,逃往冀州起兵——然后振臂一呼,就有了十八家诸侯讨董卓。曹操逃到陈留郡依附太守张邈,并在地方豪强卫兹的资助下拉起一支5000人的军队,参与了以袁绍为首的反董卓联盟。曹操与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等部为一路军,但诸军进至酸枣后就不肯再向前。曹操认为董卓迁都,势已先屈,正是追击的良机,遂独自率军西进。殊不料在荥阳汴水之战碰上硬茬,被董卓部将徐荣打得大败,曹操本人身中流矢,幸亏曹洪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他才得以逃生。汴水惨败之后,曹操认识到陈留兵不能战,乃与曹洪、夏侯惇转到扬州募兵。此时的扬州刺史陈温与曹洪有旧,丹阳太守周昕也是曹操的朋友,而丹阳又是当时出精兵之地,所以曹操才有此行。这次扬州之行的成绩是“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阳复得数千人”(《三国志·魏书·曹洪传》),丹阳太守周昕“前后遣兵万余人助公(即曹操)征伐”(《三国志·吴书·孙静传》),虽然路上叛逃了一部分,但仍有近3000人。这期间,反董联军内部也开始分化瓦解。先是刘岱火并桥瑁,自委王肱为东郡太守;然后是袁绍与冀州牧韩馥合谋,准备拥立幽州牧刘虞——实则是看中刘虞是有德无能的宗室疏属,打算以他暂时过渡一下,然后自己取而代之。极度膨胀的袁绍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玉玺,于座中偷举给曹操看——曹老弟,你看我来当皇帝中不中?曹操虽然最后走上篡汉之路,但终其一生,倒确是真心想要匡扶汉室——最后只是形势逼人,搞得骑虎难下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在有生之年篡汉,而道是“若天命在吾”,那也让曹丕去做吧!袁绍兄弟则不然,这哥俩正统学阀世家出身,满口忠孝仁义都讲习惯了,照理说更应该忠于汉室。殊不料一旦鹿逸中原,他俩却比谁都猴急着当皇帝——所以荀彧、郭嘉这些清流派,一旦认清袁绍的心计,便纷纷弃之如敝屣,转投曹操而去了。“赘阉遗丑”又怎么样?人家曹公可没干“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这种破事,而是哭着喊着奉迎献帝,乃心王室啊!初平二年(191)秋,黄巾余党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首先是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南下攻入反董卓联军的大后方魏郡、东郡。刘岱所委派的东郡太守王肱无力抵抗,袁绍遂派曹操引兵入东郡抢地盘。丹阳兵果然不负“天下精兵”之誉,曹操一出手就捷报频传——先破白绕于濮阳,袁绍立表曹操为东郡太守;于毒等反攻曹操大本营东武阳(今山东莘县),曹操施以“围魏救赵”,入西山攻破于毒的老巢;再后又击破眭固,并大破黑山贼的盟军匈奴于夫罗部于内黄。话说此次黑山贼南下,原似有一个与青徐黄巾会师冀、兖、青间的战略计划,所以青徐黄巾30万人亦于同时北上接应,相继攻入兖州泰山、冀州渤海等郡。但在渤海东光之战中,这支黄巾军遭到惨败,被幽州军阀公孙瓒斩首数万、俘虏7万。惨败于公孙瓒后,青州黄巾被迫转向西南,于初平三年(192)夏攻入兖州。兖州刺史刘岱贸然出战,结果失利战死。此时曹操于东郡屡破黑山贼,正在声名鹊起之际。急于寻求强者保护的兖州官吏豪强,乃在鲍信、陈宫等人的游说下,共迎曹操入主。而曹操的老朋友袁绍则立刻跟进,又表他为兖州刺史。稍后鲍信与黄巾作战阵亡,其所部两万余人的“泰山兵”遂尽归于曹操,成为曹军的另一支核心骨干——“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就出自这支部队。就如鲍信生前所分析的,青州黄巾虽然勇悍善战,但这百万之众没有后勤支持,只要坚壁清野断其抄掠,很快就会因缺粮而离散。曹操采取了这一战略,稳字当头步步紧逼,但迫而不打,将青州黄巾逐步向济北挤压,同时积极进行劝降拉拢工作。是年冬,青州黄巾粮尽力竭,又慑于公孙瓒之威不敢向北转移,遂举百余万众向曹操乞降。曹操于其中拣选精锐,号为“青州兵”——但“青州兵”名头虽响,在史书中却尽是纪律坏、到处惹祸的记载。《三国志》有传的曹军名将,无一出自“青州兵”者。
正当曹操与青州黄巾纠缠之际,袁绍两兄弟也正式决裂。袁术与陶谦、公孙瓒结盟,向袁绍-曹操联盟开战。公孙瓒与袁绍两军主力在幽、冀边界捉对厮杀,双方从初平二年(191)冬的界桥之战开始,连续多次会战,打了两年而未分胜负。为打破僵持局面,公孙瓒遂遣偏师南下青州,以单经屯平原(今山东德州)、刘备屯高唐(今山东聊城)。单经是公孙瓒所委任的兖州刺史,而刘备之父刘雄曾任兖州所属之东郡范令,刘备本人亦曾任青州下密县丞、高唐令等职,所以公孙瓒这个军事布局,既有从东面威胁袁绍冀州纵深,又有伺机夺取曹操兖州地盘的意味。陶谦时为徐州牧,但此前他曾担任过幽州刺史,与公孙瓒也是熟人。曹操崛起于兖州之后,陶谦的辖地徐州受到直接威胁,所以他亦屯兵发干(兖州东郡属县),准备配合单经、刘备,趁火打劫。但袁、曹也不是善茬,《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称“太祖与绍会击,皆破之”,很快击破了实力不强的单、刘和发干的陶谦所部,得以腾出手来对付袁术。袁术比他的盟友们慢了半拍。直到次年,亦即初平四年(193)春,他才以护送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上任为名,引军入兖州陈留郡,屯于封丘,并纠集此前被曹操击破的黑山余贼、匈奴于夫罗等部助战。曹操主动出击,首先包围袁术部将刘详于匡亭(今河南长垣西南)。袁术率军来救,被曹军围点打援,大败而逃。接下来曹军穷追,先进围封丘,袁术破围逃往襄邑(今河南睢县)。曹军继续追至太寿,决渠水灌城。袁术继续逃跑,“走宁陵,又追之,走九江”(《武帝纪》)。袁术也自认此役输得惨不忍睹,后来在给吕布的信里哭诉道“流离迸走,几至灭亡”。曹操一直追到初平四年(193)夏,才收兵回师定陶。但正当曹军在徐州战场势如破竹之际,兖州后方却出了大事。
曹操之执掌兖州,本出于张邈的支持和陈宫等人的游说。而兖州官僚豪强之所以肯接受曹操,只不过是要找一个强有力的保护者而已。张邈早在洛阳时,就与曹操、袁绍是好朋友。十八家诸侯讨董卓时,张邈就是其中一家。曹操起家的5000军队,也是靠时任陈留太守的张邈支持才拉起来的。《张邈传》记载,袁绍任盟主后“有骄矜色,邈正义责绍”,袁绍恼羞成怒,竟令曹操杀张邈。曹操当然不干,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故此次曹操远征徐州,就很放心地把兖州根据地交给了张邈、陈宫。曹操执掌兖州后,干了一些让张邈、陈宫很不高兴的事。王匡是泰山郡人,曾任河内太守,又是张邈的朋友,亦为十八家诸侯之一。曹操怕王匡与他争夺兖州,与其仇家胡母班家族联手杀了他。而前九江太守边让,则是个嘴臭的大名士,因为老是抨击曹操,而被曹操灭了满门。这些行径,彻底击垮了张邈、陈宫这种极端清流派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层防线。就当张、陈开始重新寻找新的汉室救星时,诛杀董卓的吕布正好被西凉军团撵出关中,逃难来到中原……张邈、陈宫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把兖州献给了他。一瞬间,曹操的大本营兖州风云变色,世家大族纷纷跳反支持吕布,仅剩下甄城、范、东阿三座孤城姓曹。眼见后院起火,曹操只得放弃已经到嘴的徐州,转身迎击吕布。双方会战于濮阳,吕布首先以骑兵打击曹军中纪律最差的青州兵,青州兵率先溃败,冲乱了整个曹军阵型,夏侯惇被射瞎左眼,曹操本人坠马,左手掌烧伤,几乎被俘。此战之后,曹操是怎么翻盘的,《三国志》就语焉不详了。就连特爱八卦的《三国演义》也是稀里糊涂一笔带过。如谢承《后汉书》称:“(曹)操围吕布于濮阳,为布所破,投(袁)绍,绍哀之,乃给兵五千,还取兖州。”到《程昱传》就把话抖落清楚了,袁绍开出的条件,是让曹操把家属迁到他的大本营邺城去,也就是企图把人质抓在手中。在程昱的劝说下,曹操最终还是没送人质——这是兴平元年(194)九、十月间之事。兴平元年的袁绍忙得很——先是三至六月间,魏郡兵变,与黑山贼于毒等众数万人袭取邺城,他好不容易夺回邺城,破斩于毒;然后循太行山东麓北上,一路剿灭黑山贼各部,最后与黑山贼大佬张燕以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等战于常山,双方打得筋疲力尽,各自退兵。其间,他又瞅空诛杀了桀骜不驯的帐下头号大将麹义,并收编了其部众。但到兴平二年(195),诸史就不载袁绍有何作为了。两个月前还无粮、无地、无兵马、无补给,寻思要去邺城投靠袁绍的曹操,突然就满血复活——除了此年恰有闲工夫的袁绍出手帮他,也很难再找得出别的理由了。所以对沮授奉迎汉献帝的提议,袁绍原本“将从其计”,但因为要帮曹操打吕布,且“帝立既非绍意”,也没太当个事儿,结果就错过了千载难逢之机遇。而此刻要死要活呼救的曹操,一扭头却自己跑去抢走了汉献帝——也就难怪袁绍会怒道:“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三国志》注引《献帝春秋》)
影视剧中的袁绍。来源/电视剧新《三国》截图
在袁军的支援下,曹操于兴平二年(195)秋冬之际重新夺回整个兖州。《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载“冬十月,天子拜太祖兖州牧”——此前什么行奋武将军、东郡太守、兖州刺史之类的头衔,都是袁绍那个私自封的,跟公孙瓒委的严纲、单经、田楷这些“州刺史”一个鬼样。但这回,乃是正儿八经天子任命的兖州牧,妥妥的朝廷命官了。所以《武帝纪》里特书“天子拜”,以与此前的“袁绍表”作一个泾渭分明的割席。因为这一年长安大乱,控制朝廷的凉州军团内讧,即《三国演义》第十三回“李傕郭汜大交兵,杨奉董承双救驾”。是年“冬十月”,正是献帝朝廷刚脱出凉州军团掌握,开始东归之月。飘零无依的献帝朝廷,急于向关东实力派诸侯示好并求助,故极慷慨地按各诸侯的现实地位给予了正式封授。自中平六年“董卓之乱”以来,关东诸侯第一次感受到朝廷的关怀。其中的智者如曹操,更是眼前一亮,看到了正统皇权死而不僵、犹可一借的余威。但接下来一个多月中,献帝朝廷在东归路上被凉州军团沿途追杀,先败于东涧,再败于曹阳,公卿死者无数——最后历千辛万苦,方才东渡黄河进抵安邑。此时的洛阳城已成废墟,而洛阳以东的颍川、汝南则被黄巾余党何仪、刘辟、黄劭、何曼等势力所占据,他们众各数万,或附袁术,或附孙坚——而谁都知道袁术正在大造舆论,准备自己称帝。所以献帝朝廷不敢径直东归洛阳,改而前往安邑(今山西夏县)接受河内太守张杨的接济。为祈求天下太平,在新的一年开始之际,献帝在安邑“郊祀上帝”,大赦天下,改元“建安”。此时的曹操虽侥幸夺回兖州,但疮痍未平。吕布、刘备尚盘踞徐州,死敌袁术则占据淮扬,东南方向的威胁仍然巨大。关于下一步的战略问题,曹军中曾有争论。一部分人认为应继续当前战胜之势,先向东打吕布、刘备、袁术;而荀彧、程昱等较有战略头脑的谋士则倡议奉迎献帝。曹军迅速转移战略方向,于建安元年(196)二月间扭头向西击灭颍川、汝南的黄巾各部,为朝廷还都洛阳扫清了外围威胁。而朝廷亦报曹操以琼瑶,二月拜建德将军,六月迁镇东将军、封费亭侯。是年秋七月,杨奉、韩暹等军头护送献帝朝廷返回洛阳。但此时洛阳残破,经济上已无力供养朝廷,公卿百官自尚书郎以下甚至需要自行出城樵采,“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杨奉只得把献帝朝廷扔在洛阳,自己率主力就粮于豫东之梁国。曹操趁此空当率军突至洛阳,留守洛阳的韩暹猝不及防,仓皇逃走,皇帝遂落入曹操之手。是月“天子假太祖节钺,录尚书事”(《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假节钺”相当于后世赐尚方宝剑,可以代表皇帝斩杀高级将领;而“录尚书事”则掌握了最高人事权——曹操得权即用,自拜大将军,而拜袁绍太尉。堂堂“四世三公”的老东家居然混得不如你曹操,袁绍哪能受得了这个啊!当即表示拒绝受命。曹操也知道自己理亏,马上改正错误,把大将军让给袁绍,改拜自己为司空、车骑将军,才算勉强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