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引发新一轮疫情“海啸”的奥密克戎,“兵临”天津。
1月8日24时,天津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完成天津市新增2例本土病例新冠病毒全基因组测序。此次天津最先发现的2例病例,感染的是奥密克戎病毒变种。
据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发现,天津也是国内首个报告发现奥密克戎境外输入病例的城市。
奥密克戎自被发现后,以极快的速度在全球蔓延。在美国,更是出现了单日新增100万人的记录。
只是,眼看病毒肆虐,多国专家竟然从奥密克戎身上,看到了一个新冠疫情走向终结的机会。
不久前的1月3日,美国打破了新冠病例的纪录——1天里,报告了超过100万例的新冠病毒感染者。
一场新的全球疫情海啸,正在发生。
2021年11月24日,南非科学家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了令人震惊的研究成果:他们发现了一种传播极其迅速的新冠变种:B.1.1.529。
南非并不是B.1.1.529的首发国家,这个变种是在其邻国博茨瓦纳出现的。博茨瓦纳是全球艾滋病感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该国有20%的人口携带艾滋病毒。
伦敦大学遗传学家巴卢(Francois Balloux)经过研究发现,这个变种非常有可能是在艾滋病患者身上孕育出来的。
艾滋病患者的免疫系统较弱,患者感染新冠后可能好几个月无法痊愈,因身体无法抵御病毒,使病毒有时间发生突变,绕过人体免疫系统。科学家此前表示,最原始的阿尔法病毒很可能也是以这种形式诞生的。
B.1.1.529携带多种突变,与原始毒株相比几乎是另外一种病毒。伦敦帝国学院病毒学家皮科克(Tom Peacock)认为,这些突变相当“可怕”,这种病毒可能“比几乎其他任何病毒都要糟糕”。
奥密克戎的计算机生成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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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529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传播极为迅速,第一例已知B.1.1.529变异病毒案例确诊于2021年11月9日南非豪登省,到了11月23日,豪登省90%的病例都已是这种变体,速度几乎是每1.8天翻一番。
11月26日,世界卫生组织针对B.1.1.529变种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称,这个变种非常令人担忧。世卫组织还将其正式命名为奥密克戎(Omicron,希腊文的第15个字母)。
奥密克戎让全世界开始恐慌。肆虐多时的德尔塔刚开始出现退潮迹象,难道更强大的变种又要来收割一波?情急之下,很多国家开始封锁南部非洲各国。
11月25日,英国开始禁止来自南非、纳米比亚、莱索托、博茨瓦纳、埃斯瓦蒂尼和津巴布韦的航班入境。随后,美国,欧盟各国等都加入了封锁行列。
但是,这种封锁是无济于事的,奥密克戎的传播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引发了全球的疫情海啸。
从2021年12月中旬开始,奥密克戎从德尔塔变种手里接管了美国。
反对疫苗接种的示威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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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疾控中心(CDC)的数据显示,到12月20日,奥密克戎确诊病例已占全美新增病例的73%。而仅仅一周前,德尔塔变种病毒确诊病例还占87%。
12月21日,面对激增的奥密克戎病例,拜登发表了全国讲话以安抚人心。他宣布:联邦政府将在纽约市以及其他检测需求飙高的地区启动联邦管理的新冠检测点。同时,美军部队也被他部署到医院,以防止这些医院在护士和医生感染奥密克戎时人员短缺。
就在拜登发表讲话的当天,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院长弗朗西斯·柯林斯(Francis Collins)在CBS的节目中表示,接下来的几周里,病例将急剧上升,美国可能很快就会达到日增100万个感染奥密克戎变种病例的水平,大大超过2021年1月份创造的每天约25万个新增的纪录。
“最大的问题是,这100万病例是否会严重到需要医疗保健,特别是住院治疗?”柯林斯说,“我们只是屏住呼吸,等待着了解事态会有多严重。”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2022年1月4日,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公布了3日的感染数据,当天美国官方录得108.4万新增新冠病例,几乎是一周前(54.4万)的两倍,创下美国乃至全球最高纪录。此前的最高纪录是去年12月30日的59万当日新增。
彭博社还表示,在美国公布这一惊人数字的同时,还有许多美国人自己在家进行检测,而这些检测结果是不会向政府官方机构报告的,这意味着新纪录的数字被严重低估了。
不仅美国,全球都被奥密克戎病例淹没了。2021年12月22日至28日期间,全世界平均每天发现近90万个病例,不少国家创下历史新高。
元旦当天,巴黎一家药店门口等待核酸检测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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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卫生部长Olivier Veran12月30日称,病例的增加“令人眼花缭乱”,7天里法国平均每天增加20万例,这意味着每1秒钟就有两个法国人被诊断为阳性;英国12月30日报告183037例病例,比前一天增加5万多例;爱尔兰30日也再创纪录,新感染者超过16000名;澳大利亚30日登记近18300个新病例,超过此前单日约11300病例的大流行高峰。在西班牙,对马德里地区政府提供的免费检测试剂盒的需求远远超过了供应,药店外排起了长队。
相比之前的毒株,奥密克戎的传染力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2021年11月下旬,超过110人聚集在挪威奥斯陆一家餐厅举行的圣诞派对上。他们大多数人都接种了疫苗。一名几天前从南非回来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携带了奥密克戎变体。最终,大约70%的参加派对的人被感染。
去年12月初,香港大学的一份研究指出,中国香港地区一家隔离酒店的两名完成接种的旅行人士感染了奥密克戎。这两人都没有出过各自的房间,也没有任何外界接触。研究人员认为,病毒最有可能是在当两人打开房门接收食物时,通过空气传播,而他们打开房门的时间不到一分钟。
即使之前已经控制住疫情的国家,也挡不住奥密克戎的可怕传染力。
孟买车站,乘客排队做核酸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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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德尔塔疫情的爆发后,从2021年7月份开始,印度疫情一直处于低位状态,社会生活恢复了正常。印度官方还表示,该国3季度GDP增长8.4%,全球领先。在新德里的一项调查显示,90%以上的人口都已经有了新冠抗体,这显示印度已经建立了强大的免疫屏障。
不过,这个屏障对于奥密克戎来说还不够厚。
2022年1月1日,德里卫生部表示,印度首都新增的新冠确诊病例数是前一天的两倍,为2716例。这个数字是去年5月21日以来的最高。这表明德尔塔的抗体无法抵御奥密克戎,新变体已经在印度广泛传播。
印度政府随即发布“黄色警戒”,宣布在德里首都直辖区实施一级限制。按照政府公布的限制措施,学校、影院、健身房和水疗中心关闭。德里地铁的运营将受到限制,购物中心和商店的营业时间限制在当地时间早10点至晚8点。
东京奥运后,日本各地新增感染病例出现了断崖式下跌,疫情突然平息了下来。以疫情中心东京为例,每日新增感染人数在去年8月19日为4774人,一个月后的9月19日骤降至815人,10月19日为52人,整个11月有6天新增人数都仅为个位数。日本民众生活也恢复了常态。很多专家对这种大逆转百思不得其解,称为日本疫情奇迹。
面对奥密克戎,奇迹也维持不下去了。
东京都官员1月3日发布消息称,新确诊103例新冠感染者。这是自2021年10月8日以来首次超过100例。同一天,大阪府确诊79例新增感染者,连续7天超过50人。日本47个都道府县的感染人数自2021年10月14日以来首次超过600人。
继印度之后,奥密克戎又攻破了一个疫情得到了控制的国家,这个变种真是无法抵挡的吗?情势并非如此,专家们反而从数字中看到了希望。
在奥密克戎传播之初,就有人预言这个变种可能是终结新冠的天然疫苗。
2021年12月5日,德国流行病学家卡尔·劳特巴赫(Karl Lauterbach)语出惊人,称最新出现的新冠毒株变种奥密克戎是一份“提前到来的圣诞礼物”,这份礼物有可能意味着新冠疫情的结束。
卡尔·劳特巴赫并不是普通的医生,他在哈佛医学院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担任科隆大学卫生经济学和临床流行病学研究所(IGKE)的主任,后又被任命为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兼职教授。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德国的联邦众议员,以及德国新政府的卫生部长,直接负责德国抗击疫情的艰巨任务。
这样一个重要的科学家兼卫生部门的领导人,为什么会对人人谈之色变的奥密克戎毒株如此乐观?
南非,排队等待接种疫苗的人群
图源:Shiraaz Mohamed
劳特巴赫的言论是为了回应南非科学家的一项研究,这项研究称,奥密克戎引发的症状要比德尔塔轻很多。劳特巴赫说,这是因为奥密克戎变体的突变数量是德尔塔的两倍,这些变异主要是为了更具传播性,但致命性减弱。
在奥密克戎的发现地南非,比勒陀利亚史蒂夫·比科茨瓦尼地区医院公布了一项研究数据,他们发现与奥密克戎相关的患者仅出现轻微症状,领导该研究的专家、南非医学研究委员会负责人法里德·阿卜杜拉向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多家媒体说,大多数患者不需要吸氧。
此外,阿卜杜拉的团队发现,奥密克戎患者在医院的平均停留时间仅为3天,远低于其他新冠患者的平均8.5天。
霍普金斯大学的流行病学家大卫·道迪博士接受采访时称,他碰巧与位于爆发中心的南非城市茨瓦内的科学家进行了密切合作。那里的医生告诉他,住院人数和氧气需求量都低于前几波。“我认为这些迹象实际上非常乐观。”他说。
关于奥密克戎仍有很多谜团,它的突变数量是德尔塔变体的两倍多,其中大部分存在于尖峰中,尖峰是病毒表面的冠状蛋白,用来攻击人类身体的免疫系统。这种高度变异的病毒在大流行近两年后出现让科学界大吃一惊,因为许多人认为具有强大传染性的德尔塔变种可能是新冠最后一次大浪潮,达到顶峰,最终消失,就像1918年大流感那样。
曾被认为是最后一次新冠浪潮的德尔塔变种
图源:Business Today
但传染性更强的奥密克戎出现了。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微生物学家查尔斯·邱(Charles Chiu)的实验室对美国首例奥密克戎病例进行了测序。在奥密克戎出现之前,他也认为德尔塔是新冠疫情终结的开始。
“我对奥密克戎感到惊讶,”他说,“这是一种让我们不断感到惊讶的病毒。”
难道奥密克戎才是新冠病毒的最终进化形态?
“事实上,如果奥密克戎挤掉了德尔塔,那将是一件好事。奥密克戎是一种致病性较低的病毒,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旧金山格莱斯顿研究所HIV治疗研究中心主任格林(Warner Greene)医生说,病毒向危险性降低的方向发展是有道理的。“病毒杀死你不会有好处。所有的病毒都想成为普通感冒,只想你四处走动,四处抽鼻涕,感染他人。”
奥密克戎的发现貌似证实了广为流传的一个观点:病毒会越传越弱。
上世纪80年代,随着基因分离技术逐渐成熟,人类对病毒进化的研究有了更多微观层面的证据,病毒在传播中会逐渐弱化致死率,在随后的进化中更倾向于与人类共存这个现象是存在的。
2017年,《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刊登了一份牛津大学研究团队的报告。这份研究认为,艾滋病已经在人体免疫系统中发生了变化,艾滋病毒的毒性正在下降。临床表现为,10年之后的艾滋病病毒,在机体中的扩散能力比10年前下降了10%,而目前艾滋病的潜伏期也比上世纪90年代有了明显的增长。
但需要注意的是,病毒在传播中毒性下降这种现象往往只出现在病毒爆发初期,与宿主共同进化和使自身进化成中等毒性的病毒才是常态。
目前,最先发现奥密克戎的南非疫情已经开始退潮。从2021年12月初的每天2.7万例新病例的高位降至1月3日3076例新增,下降速度同样非常惊人。
南非豪登省奥密克戎感染人数已迎来拐点
图源:华尔街见闻
“奥密克戎见顶下降的速度令人震惊。四个星期见顶,然后急剧下降。这波奥密克戎浪潮在南非已经结束。”1月1日,法里德·阿卜杜拉在推特上写道。
“这与其说是波浪,不如说是山洪暴发。”阿卜杜拉说。他还分享了一张图表,显示了大流行期间南非的新冠死亡率和病例数,并指出与之前的高峰相比,奥密克戎高峰时死亡病例明显比德尔塔要低。
1月2日,法国卫生部长奥利维尔·韦兰(Olivier Véran)表示,在法国,密接人群的占比可能达到10%。不过他预计:“这可能会是法国最后一波疫情。”
法国卫生部长的乐观情绪来自该国病毒研究所流行病专家的观点。12月31日,法国巴斯德研究所流行病学家、科学委员会成员阿尔诺·枫塔内(Arnaud Fontanet)教授明确表示:“奥密克戎是一种毒性较小的变异株,产生新冠疾病的严重程度也比德尔塔变异株更小。”
巴斯德研究所估计,奥密克戎导致的重症相较于德尔塔可降低50%至80%。枫塔内强调:“奥密克戎这种免疫逃避的能力似乎在朝着大量轻症的方向发展。”
即使在疫情最为严重的美国,最近对奥密克戎的情绪也转为乐观。1月2日,美国总统首席医学顾问、顶级传染病学专家福奇表示,虽然病例激增,但住院人数的增长没有那么快。与病例数相比,住院率是新冠疫情中一个更重要的晴雨表。
福奇认为,从技术上讲,奥密克戎有可能加速疫情的结束,前提是这种具有高度传染性的变种,可以取代其他能导致更严重感染的毒株。“我希望是这样,但不能保证会发生这种情况。”
世界知名病毒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教授何大一(David Ho)对CNBC说:“有时,快速蔓延的火焰可能会很快燃烧殆尽,随后就会自行熄灭。”
何大一说,这是一种基于大多数病毒通常行为方式的“推测性”理论,虽然新冠在过去两年中肯定发生了一些出乎预测的转变,但传染病专家讨论这种可能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1918年爆发的西班牙流感
图源:Getty Images
1919年冬天,西班牙流感发生了最后一轮大爆发,随后在1920年春天神秘消失。奥密克戎是新冠的最后一次爆发吗?
虽然仍有争议,但很多专家们依然表示谨慎乐观。
毕竟,生活中要有点希望才能支持大家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