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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少女凌晨惨死家中,14岁哥哥竟成头号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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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5 09: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少女凌晨惨死家中,14岁哥哥竟成头号嫌犯?


大家好,我是袜皮。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会招供出自己未曾犯下的罪行,包括杀人这样的重罪?


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故事在世界各地屡见不鲜。然而,就算是使用非暴力的、更“文明”的审讯方式,这样的事情一样可能发生。


今天由安非锐讲述的史蒂芬妮·克劳 (Stephanie Crowe)案,就是一个这样的典型案例。少女史蒂芬妮离奇遇害之后,警方使用“娴熟”的审问技巧,让三个少年,供认了他们未曾犯下的罪行。


而真正的凶手其实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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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洞口”的惨案

 

这起案件发生在埃斯孔迪多市(Escondido),它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官方译作“圣迭戈”)县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市区背面,是一片岩石山丘环绕的浅谷,是一个被称为“地狱洞口峡谷”(Hellhole Canyon)的自然保护区和徒步胜地。

 

“地狱洞口”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可怕,其实靠近“地狱洞口”的山谷中心路(Valley Center Rd)周边,是个相当不错的社区,这里离市中心不远又幽静安宁,附近还有两个很好的公立学校,犯罪率相当低(和加州平均水平相比)。所以发生在1998年1月的这起惨案,至今仍然是这里许多居民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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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心路,2021)

 

山谷中心路的住户中,半数都是有小孩的家庭。住在24940号的克劳一家,也是这样一个普通但幸福的五口之家。

 

一家之主史蒂夫·克劳(Steve Crowe)是一位汽车喷漆技师(美国汽车技工奇缺,这个职业收入不低),他和妻子谢丽尔(Cheryl)有三个孩子——迈克尔(Michael)、史蒂芬妮以及小女儿香农(Shann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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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一家/从左到右:香农,史蒂夫,迈克尔,谢丽尔,史蒂芬妮)

 

大儿子迈克尔生于1983年8月,案发时14岁。14岁是个有点尴尬的人生阶段,男孩子们不愿意再被当做小孩子对待,总想表现得足够“酷”、足够“大人”,但实际上却并未拥有成年人的坚韧和“世故”。迈克尔也是这样的一个青春期少年,他有点笨拙和内向,不太擅长户外运动,喜欢读书(然而讨厌做作业),也会沉迷于打打杀杀的电子游戏。

 

虽然称不上“阳光少年”,迈克尔却是个不错的哥哥,会耐心地辅导两个妹妹的学习,虽然偶尔受不了她们的“叽叽歪歪”,但对她们很有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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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和两个妹妹,左一为史蒂芬妮)

 

小女儿香农当时只有10岁,也许因为年龄差和性格的关系,她更黏自己的哥哥(但她和姐姐也没有什么嫌隙)。

 

12岁的史蒂芬妮则是个充满活力、性格外向的姑娘,她出生于1985年4月12日,父亲史蒂夫宠溺地称她为“捣蛋鬼”。案发之时,史蒂芬妮正在隐谷中学(Hidden Valley Middle School)上七年级,和所有那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她喜欢和闺蜜们煲电话粥、迷恋当时正当红的英国辣妹组合。自从1997年12月《泰坦尼克号》上映,它就成了她“最最喜欢”的电影,整个1998年的新年,她都沉醉在杰克和萝丝的旷世爱情里,在遇害前一天,她还去电影院里“二刷”了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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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妮·安·克劳/handout photo)

 

不过,史蒂芬妮并非只关注闪闪发光的明星,她对弱势群体充满了爱心,渴望去帮助别人,还曾获得埃斯孔迪多市图书馆捐赠基金会1997年度的“最佳志愿者”的奖杯。母亲谢丽尔回忆说,曾有一个伊朗女孩转学到史蒂芬妮的学校,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只有史蒂芬妮主动去保护和帮助她:“没有多少孩子愿意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但她总是非常愿意那样做。” 史蒂芬妮的父母都深信,如果没有这场惨案,他们的女儿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充满爱心与理想、不同凡响的姑娘。

 

1998年1月20日这一天,似乎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星期二,史蒂夫和谢丽尔去上班,史蒂芬妮去上学。迈克尔和香农这天都生病了(具体什么病不太确定,不过根据两个小孩的自述,应该是感冒或者扁桃体炎一类),请假在家,由他们从佛罗里达州来串门的外祖母朱迪思·肯尼迪(Judith Kennedy)照顾。

 

下午14点30分左右,史蒂芬妮放学归来,傍晚,史蒂夫和谢丽尔也下班回家。晚饭之后,史蒂芬妮的舅舅(他也叫迈克尔)曾短暂地拜访他们,并于20:05时离开,迈克尔舅舅临走前,关上了餐厅里的玻璃隔断门和洗衣房的门。(案发之后朱迪思的取证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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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一家的平面图/原图来自crowemurdercase.wordpress.com,以下几张同)

 

接下来,史蒂夫和谢丽尔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电视,朱迪思也带着小外孙女回卧室(她住在香农的房间),而迈克尔和史蒂芬妮正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一边看电视,此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21点。

 

半个小时(21:30)之后,朱迪思听见史蒂芬妮离开了客厅,并对她喊道:“我睡觉啦,晚安外婆,我爱你!”

 

这句充满爱意的晚安道别,是史蒂芬妮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克劳一家这晚的平静安宁不同的是,1月20号晚上的山谷中心路,发生了一场罕见的“骚乱”。从19点左右开始,附近的好几户居民,都看见一个流浪汉模样的“游荡者”,在附近挨家敲门,并高喊着:“我要杀了你这个婊子!”

 

根据埃斯孔迪多市911报警中心的记录,先是一个名叫香农·霍马(记录里的“SH”)的女人,在19:55时报警说,有一个人在自己家门口不停地绕圈,并对着她的狗大声咆哮,她形容这个人“穿着红毛衣和深色裤子,留长发并且有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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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农·霍马的911报警记录/19:55)

 

接下来(20:30左右),这个“游荡者”又敲响了丹妮特·莫格林斯基(Dannette Mogelinski)家的大门。结果这位丹妮特误认为这人是自己的邻居,竟然开门请他进了屋。“游荡者”一进门,就反复质问丹妮特,“特蕾西在哪里?!” 在丹妮特再三说自己不并认识这个人之后,“游荡者”才终于离开。(然后心大的丹妮特竟然也没报警......)

 

接下来在21点20分左右,“游荡者”又开始猛敲格林一家和韦斯特一家的大门,韦斯特先生也打了911,称这个人是“白人、留胡子、长头发,衣衫不整”(和香农·霍马的描述基本一致),接着他又看见这个“游荡者”,向克劳家的车道走去(韦斯特的法庭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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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韦斯特的911报警记录)

 

在这个报警电话之后,沃尔特斯(Walters)警官开车前往山谷中心路,他先开车来到克劳一家的车道附近,然而并没有找到那个“游荡者”。之后沃尔特斯警官在屋子周围绕大半圈(他形容自己绕了“U”型),期间他注意到,车库旁边的小门(洗衣房的门)缓缓地关上了(沃尔特斯没有看到关门的人)。

 

屋中灯火通明,沃尔特斯警官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于是就开车离开了,当时的时间大约将近晚上22点。

 

那天晚上凌晨前后,两个瘾君子伊丽莎白·米勒(Elizabeth Miller)和辛西娅·艾姆斯(Cynthia Ames)从附近的赌场回家,她们看见一个“游荡者”走过克劳一家的车道。但因为她们当时处于比较“嗨”的状态,再加上取证时,距离案发已经有六年之久,她们对这个人的描述,前后矛盾且模糊不清,法庭很难将其采纳作为确证。)

 

最后一个见到“游荡者”的人,名叫马库斯·多伊格 (Marcus Doig),21日凌晨5点,他看见有个人在埃斯孔迪多市郊区的田地里“竞走”。多伊格形容这个人“看起来一团糟,头发、脸上和衬衫上都是湿的”,多伊格先生当时就有一种预感,“我在想,这个人肯定去过什么地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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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山谷中心路地区的房子相距很远,其实并没有示意图上看起来这么近)

 

1998年1月21日的清晨,朱迪思·肯尼迪听见史蒂芬妮屋中的闹钟响个不停(她总是把闹钟定在6点30分),朱迪思以为外孙女睡得太沉,走进房间想要叫她起床,却发现史蒂芬妮躺在血泊之中。

 

9点16分,急救小组到达克劳家的时候,发现谢丽尔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儿,警察将她从史蒂芬妮身边拉走的时候,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只是反复地喃喃道:

 

“可是,她身上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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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还是“内鬼”?

 

尸检结果显示,史蒂芬妮死于20日晚上22点到23点之间(还有一种说法是,最晚不超过21日的凌晨)。

 

史蒂芬妮一共被袭击者连刺了九刀,伤口分布在头部(3处)、颈部(2处)和肩部(4处)两侧,案发时她正在床上沉睡。有证据表明,被刺之后,史蒂芬妮曾挣扎过。袭击者离开后,她从床上努力爬到了卧室的门口,外祖母发现她时,史蒂芬妮躺在冷冰冰的卧室地板上,失血过多而死。

 

不知道是因为史蒂芬妮没有呼救,还是因为被刺伤了脖颈后,她无法发出声音。在外祖母朱迪思发现她之前,家里人既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时至今日,史蒂芬妮的父亲史蒂夫,依然无法摆脱一个反复出现的噩梦:他的女儿浑身是血,从地板上向他爬过来,口中喊着:“救救我,爹地,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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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照片)

 

史蒂芬妮卧室的窗户开着,不过没有强行进入的迹象,虽然洗衣房的那扇门也是开着的,但警察仍然认为这起案子,是“内鬼”所为。

 

克罗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受到了讯问,他们被要求当场脱掉衣服,检查他们的身体是否有伤(史蒂芬妮的反抗痕迹),并拍下了全裸(或半裸)的照片。警察们又对克劳家进行了非常详尽的搜查,但既没有发现沾血的衣物,也没有发现与凶器相符的刀具。

 

警察先是短暂怀疑了那个悲痛欲绝的父亲,接着便将目标转向了史蒂芬妮的哥哥迈克尔。他们对迈克尔的怀疑,主要基于以下两点:

 

首先是在史蒂芬妮的尸体被发现后,和其他家人比起来,迈克尔显得“冷漠而疏离”(现场警察的观察),他没有悲痛欲绝;

 

其次是迈克尔的证词,他声称自己在午夜前后,听见“前面的门”(车库或洗衣房的门)有响动,但只持续了几秒,家中的狗(它在车库里,属于比较迟钝的类型)也没有叫,他便继续入睡了;接下来在21号的凌晨4点30分左右,他又因为头痛醒来,于是去厨房去吃了一片阿司匹林,喝了点牛奶,在那里呆了大约15分钟。接着他回到自己房间,记忆中对面的卧室(史蒂芬妮的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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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的行动轨迹)

 

警方认为,凌晨4点30分的时候,案子已经发生,根据外祖母朱迪思的证词,史蒂芬妮房间的门,应该是开着。虽然走廊里没有灯,但迈克尔的房间会透出灯光,迈克尔“理应”看到史蒂芬妮的尸体,而且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迈克尔喝个牛奶,会长达15分钟?

 

对此迈克尔的解释是,自己在厨房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之后才回了房间。而实际上,史蒂芬妮的屋门虽然开着,但并没有大开(朱迪思在证词中说,她清晨想去叫醒史蒂芬妮的时候,差点被尸体绊倒)。从平面图来看,史蒂芬妮房间的门,并不经过迈克尔的“行动路线”,所以如果他只是在回屋时望了一眼(同时睡得迷迷糊糊还头痛),那么没发现异样,其实也非常合理。

 

不过在警察看来,迈克尔的嫌疑很大,他们把克劳家封锁起来(犯罪现场),并将这家人分开,父母史蒂夫和谢丽尔被安置在汽车旅馆,两个孩子则被带到县儿童收容所(Polinsky Children's 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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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linsky Children's Center /摄影Matthew Suarez)

 

临行前,父亲史蒂夫恳切地请求警察,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和一个长辈(比如外祖母朱迪思)呆在一起,警方也满口答应。不过实际的情况是,两个孩子在收容所里,孤零零地呆了两天,没有任何心理辅导,也没有任何亲属陪伴。

 

警察也没有忘记那个20号晚上在附近挨家敲门的“游荡者”。21号那天,他们找到了他——28岁的理查德·雷蒙德·图伊特 (Richard Raymond Tuite)。图伊特有一长串的犯罪记录,包括盗窃、吸毒贩毒、捅人、偷窥和跟踪小姑娘,同时他还患有精神分裂症(具体病情和严重程度未知)。

 

警察们对他进行了问询(图伊特相当合作),发现他的身上和手上有擦伤,同时他的衣服上,还有几处血迹一样的污渍。他们没收了他的衣服,不过根本没有送去物证科检查,因为他们并不认为他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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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伊特的红毛衣,上面有好几处可疑的“污渍”)

 

埃斯孔迪多警方的推理是,如果凶手是外人,那么他需要从洗衣房的门进入克劳家,再经过餐厅、厨房和电脑室,才能到达史蒂芬妮的房间。虽然这条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但警察认为,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图伊特,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理智”去实施谋杀,还能不被任何一个家庭成员发现,再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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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衣房进入的路线图)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地将迈克尔·克劳,视作了首要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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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问迈克尔·克劳

 

1998年1月22日,警察来到了安置迈克尔的儿童收容所,对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问询。这次问询没有得到迈克尔双亲的许可,实际上,当时他们被关在汽车旅馆里,被限制出行。据史蒂芬回忆,他和妻子想去见见儿子和女儿,结果被一名警官用枪指着脸,遏令他们回房(当然警方拒绝承认曾有此事),对于警察对儿子的“拜访”,他们也根本不知情。

 

两位警察先是向迈克尔宣读了他的“米兰达权利”,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那段: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你有权在受审时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然而,“米兰达权利”的适用对象,是案件的嫌疑人(被告)如果迈克尔明白这一点,那他就应该意识到,两位警察此行的目的,绝非是向自己“澄清一些事实”,而是已经将他视为潜在的凶手进行调查。

 

然而迈克尔显然不明白这段话意味着什么,轻易地就表示自己“明白了”,开始回答问题(放弃了沉默权也没要求请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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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向迈克尔宣读了他的“米兰达权利”,A是迈克尔,Q是警方,以下同)

 

这次的问询虽然很长(我看的记录影印件,就长达45页),但并没有太多新问题,基本上都是对20号和21号一些细节的重述。不过在问答中,迈克尔提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约书亚·崔德威(我们之后还会讲到他)。

 

22号晚些时候(17点45分),又一对警察来到了儿童收容所,他们对迈克尔说,案情有了新进展,愿不愿意跟我们去一趟埃斯孔迪多市警察局?接着,他们便将迈克尔交给了警官拉尔夫·克莱特(Ralph Claytor)和克里斯·麦克多诺Chris McDonough)。

 

拉尔夫·克莱特是埃斯孔迪多市的警察,他是退伍军人出身,从警23年,有两个成年的儿子。


克里斯·麦克多诺则隶属于隔壁的欧申赛德市(Oceanside),是美国著名的“凶杀案调查员”,经常出现在《奥普拉·温弗瑞秀》、《Dr. Phil》、《CourtTV》、《Dateline NBC》之类的节目里,是死亡调查和犯罪行为分析方面的专家,这次属于被埃斯孔迪多市警局邀请来的“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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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麦克多诺)

 

经常看刑侦类美剧或者电影的朋友都应该了解,美国的刑事法律,是建立在排除 “合理怀疑”(证据不能证实又无法证伪,从逻辑上存在其他可能性)和“非法证据”(即取证的公正合法性)的基础上的“无罪推定”,也就是所谓的 “直到超越所有合理怀疑之前,被告被认为无罪”。


很多时候,就算在有足够“间接证据”的情况下,辩方也很容易找到逻辑上的“漏洞”,导致嫌疑人被判无罪(比如著名的辛普森案)。

 

所以对警察来说,为了避免“真凶漏网”,最稳妥有效的方式,就是让嫌疑犯自己“招供”(confession)——那么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克莱特和麦克多诺这两位警官,是如何让迈克尔自己“坦白”的。

 

美国的法律规定,未成年人在受审时,有权要求家长陪同。然而很多警察,都不会主动“提醒”未成年受审者,他们拥有这个选择。这次的审问同样没有,克莱特警官直接进入了正题,问过了迈克尔的全名,然后再一次向他宣读了“米兰达权利”——当然这次审问,迈克尔的父母,依然一无所知。

 

在宣读了“米兰达权利”之后,克莱特问迈克尔,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吗?迈克尔则回答说,自己不知道,还说觉得不舒服(“胃疼”),他问克莱特,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做这件事”?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正在进行的这场审问,依然是一场“取证”。

 

接下来,克莱特又让迈克尔重复了一遍他20号晚上和21日清晨的行动,迈克尔的证词也没有什么变化。

 

接着克莱特警官告诉他,他们对迈克尔家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搜查”,结果在史蒂芬妮的房间里,发现了迈克尔的头发。

 

实际上,警方在史蒂芬妮的手上,的确发现了一些毛发,但当时根本没有检测出它们的来源。而最后经过法医证实,这些毛发是动物的,大概率来源于撸猫或者撸狗的遗留物——很显然,这个“消息”是个谎言。

 

然而,在审问过程中,警方是被允许说谎的,它是美国警察的一个常见的、合法的“技巧”。但是对于迈克尔这样的少年(甚至成年人)来说,警察是权威和公正的象征,他们的第一直觉,无疑是对他们的说辞深信不疑。

 

“放出”这个消息之后,克莱特警官借口有事离开了房间,其实他透过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在偷偷地观察迈克尔。几分钟之后,克莱特警官回到了审讯室,开始显得愠怒和急躁,这次他询问迈克尔,同不同意用"电脑语音压力分析仪"(CVSA®)给他测谎?


那么,迈克尔有没有进行测谎,测谎结果是什么?妹妹史蒂芬妮真的是哥哥迈克尔杀的吗?还是另有凶手?

 楼主| 发表于 2021-11-15 09: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辜少年们承认“罪行”,身沾死者鲜血的游荡者却无罪开释

 安非锐 没药花园  2021-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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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过程中的测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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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SA®测谎)
 
所谓的“CVSA®”,简单来说,就是向被问询者提出问题(yes or no),录取他们的声音,再用计算机处理这些语音频率,最终以图形的形式,生成语音模式的图片。

不过,这个分析仪其实非常不可靠(有研究说准确率在50%左右,还有一种说法是42%),就连克莱特警官这些人,其实也不真的相信它,他们只不过想用它,作为让迈克尔“认罪”的切入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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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SA®”显示的“真话”和“假话”)
 
克莱特警官将克里斯·麦克多诺带了进来,自己暂时离开,审问开始由唱红脸的“好警察”麦克多诺接班。
 
麦克多诺和迈克尔亲切地聊起家常,还投其所好地将话题转向电子游戏、侦探小说这些领域,然而实际上,这些都是对迈克尔暴力倾向和“暗黑指数”的测试。
 
接着,话题渐渐转向21日的早晨,麦克多诺让迈克尔详细描述他看到妹妹尸体的情形。也许是之前的对话,让迈克尔产生了信任,他对麦克多诺倾诉道,自己感觉很糟糕,因为他觉得自己见不到父母,又抛下了自己的小妹妹,警察们的举动,让他觉得所有人都在责怪自己。
 
麦克多诺则循循善诱,“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有时候好人也能够做坏事,我们也想相信你啊,那么就来做个测试吧(这样就有科学依据了)”。
 
接着麦克多诺又向迈克尔详细科普了一下“CVSA®”的工作原理,“它的准确率高得出奇,这就是为什么政府部门这么多年来都在使用它(其实并没有)”——总结起来就是,无论怎样的谎言,在它面前都无处遁形。

他还暗示说,有些时候,人们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仿佛是做了一场梦”那样。接着,他让迈克尔签了一份同意书,并开始“测谎”,他问了许多不同的问题,但有一个问题反复出现:
 
“是你杀了史蒂芬妮吗?”/“你知道谁杀死了史蒂芬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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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的“测谎记录”)
 
接着麦克多诺告诉迈克尔,根据“科学证据”显示,这些问题中,“有一些你撒了谎”(其实只有“你知道谁杀了史蒂芬妮吗?这个问题,显示出了“谎话”的结果)。
 
迈克尔则迷茫、困惑,同时非常害怕,他颤抖地嗫嚅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它(电脑)为什么会说我在说谎……”,并开始抽泣。麦克多诺体贴地递过纸巾,一边再次强调CVSA®是极度准确(extremely accurate)的,一边暗示迈克尔:你是不是“封锁”了自己的一些记忆,但你的潜意识又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这才导致电脑显示你说谎呀?
 
虽然迈克尔哀求结束这个话题,但麦克多诺不停地要求啜泣的迈克尔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反复询问他:你既然没撒谎,那电脑怎么显示你隐瞒了什么东西呢?你能不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矛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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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多诺让迈克尔为他们解决“这个矛盾”)
 
审问到这时,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这时麦克多诺离开了,扮演“坏警察”角色的克莱特再次出场,并投下了另一个“重磅”的消息:
 
我们在你的屋子里发现了血迹。
 
实际上,这条“证据”和之前史蒂芬妮手中的毛发一样,同样是个谎言。
 
迈克尔显然吓懵了,不停地问克莱特,“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血迹)的?” 克莱特则避而不答:“我确定你肯定知道,在黑暗里是很容易犯错的。”接着他又继续追问:
 
“那把刀你怎么处理了?”
 
克莱特告诉迈克尔,你还年轻,有那么美好的未来等着你,如果你现在不坦白,那么等证据出来之后,你的处境就更难了。

迈克尔则不停地摇头和否认,反反复复地哭着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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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探索频道《审问的科学》,以下同
 
埃斯孔迪多市警局的审讯室,面积大约有14平方英尺,里面铺着地毯,四壁是雪白的墙,没有外窗。屋中有一张桌子、一只文档柜,还有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审讯室的布局和设计,目的就是给人一种压迫和威慑感,更何况在这样禁闭的环境下,由于信息的不对称和单方面的信息强化,在审讯室里的人,最终绝大部分都会逐渐被“洗脑”,选择相信权威人士(警察),即使他们的消息是虚构的谎言。
 
迈克尔就是这样。在说了27个“我不知道/我没做”之后,他开始大哭着质疑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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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能相信我自己了!”
 
既然最“科学”的“证据”和最权威的警察都这么说,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真的杀死了心爱的妹妹。

迈克尔用双手捂住脸,开始痛苦地哀嚎:
 
“上帝啊,上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哦,上帝啊,上帝,为什么?为什么?我不配活着。我不想活了。我不敢相信这件事。哦,上帝,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哦,上帝,上帝,上帝啊…哦,上帝,上帝……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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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崩溃的迈克尔)
 
在审讯了迈克尔三个半小时之后,警察将他带回了儿童收容所,那里的工作人员回忆,深受打击和刺激的迈克尔,几乎无法自己走路。
 
然而,警察对他的审问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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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审问
 
警方将迈克尔的审问录像,交给一位名叫劳伦斯·布鲁姆(Lawrence Blum)的心理学家评估。布鲁姆在看过第一次审问的录像之后,也判定迈克尔在撒谎,并说他是那种“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男孩”(主要依据就是迈克尔那些有暴力元素的电子游戏)。
 
得到了专家支持的埃斯孔迪多警方,在第二天(1月23日)的下午16点左右,对迈克尔进行了第二次审问。这次的审问大约持续了6个小时,在这期间迈克尔没有被允许休息,也没有进食(他在审问快结束的时候喝了一点水)。
 
第二次的两位主审,一位还是之前那位克莱特,另一位则换成了马克·沃斯利(Mark Wrisley)
 
这位沃斯利比较年轻(30+)和“新潮”,他根据那位专家布鲁姆的评估意见,发展出一套“双面迈克尔”的理论,也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一个迈克尔对妹妹很友善、很有感情,另一个则沉浸在暴力的电子游戏中不能自拔,无法分清幻想和现实。

沃斯利进一步暗示说,是不是那个“暴力”的迈克尔犯下了罪行,接着人格转换成了“友善”的迈克尔,所以才“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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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斯利的“双面迈克尔”理论)
 
沃斯利和克莱特交替着审问迈克尔,并承诺会“帮助”他,只要迈克尔能够“说出真相”。他们告诉迈克尔,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他缄默不语,让警察来用铁证证明他的罪行,然后被送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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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路,就是他“坦白”,主动提供杀人的“细节”,这样就会获得“帮助”——这同样也是个谎言,实际上,警方打算迈克尔一认罪,就以成年人的身份起诉他(不移交到未成年人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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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迈克尔哭诉自己想走第二条路,但“记不住”任何细节,所以无法做到的时候,克莱特则嘲弄地回应道:“得了吧,迈克尔,得了吧(你什么都知道)。”

迈克尔只好战战兢兢地回复他:
 
迈克尔:你知道(如果一定让我说那些“细节”),我就只能撒谎,我就不得不编故事。

克莱特:说出你的故事,迈克尔。

迈克尔: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可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话。

克莱特:说出你的故事。
 
于是迈克尔说道,自己的确很嫉妒史蒂芬妮,因为她有很多朋友,很受大家的欢迎。
 
迈克尔:从这里开始就是我编的谎话了。那天晚上我对她很生气,我再也受不了了,所以我拿了一把刀,走进了她的房间,开始拿刀捅她,捅完她之后,我又把她拖下了床……(实际上史蒂芬妮是受伤之后,自己挣扎着爬下床的。)

克莱特:你捅了她几刀?

迈克尔:我现在说的也是个谎话:三刀。(史蒂芬妮其实身中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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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迈克尔被两位警察带到了警局的别的什么地方,录像带上出现了大约15分钟的空白。等三人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迈克尔的神态举止,明显地发生了变化,也似乎不像之前那么精神崩溃了,他的“证词”变得更长、更切中“要点”,迈克尔“配合”地认了罪。
 
这15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按照克莱特的说法,他们告诉迈克尔,他因为涉嫌谋杀自己的妹妹而被捕了,迈克尔觉得“大势已去”,所以后来就“变乖”了。他还说迈克尔对此的回答是:“我想也是——反正我也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史蒂芬妮)。”
 
迈克尔的说法则和这个大相径庭。他回忆说,沃斯利警官告诉他,自己的双亲(史蒂夫和谢丽尔)也深信他就是凶手,并且再也不愿意见他了(其实到这时为止,史蒂夫和谢丽尔还对儿子的受审一无所知)。
 
接下来两个警察告诉他,“小伙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必须告诉我们真相,否则你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自认为被双亲“抛弃”的迈克尔绝望了,他开始按照警察们的意愿,配合地“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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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证词记录,这里有15分钟的空档)
 
因为没有被录像,双方依旧各执一词,不过沃斯利警官后来出庭作证时(需要宣誓不能说谎),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告诉迈克尔,他的双亲认为他有罪。
 
当晚,迈克尔被带到了少年看守所,警方这才通知史蒂夫和谢丽尔,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迈克尔,因为谋杀史蒂芬妮被捕了,杀人的动机是“手足不和”。
 
史蒂夫和谢丽尔崩溃了,在女儿惨死的第三天,他们被告知自己的儿子正是凶手。
 
和之前那三天一样,史蒂夫和谢丽尔相对而泣,一夜不眠。谢丽尔日后回忆道:
 
“那可是警察啊,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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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凶器”
 
1950年代,有个名叫约翰·E·里德(John E. Reid)的芝加哥警探(他同时还是个心理学家和测谎专家),开发了一种日后被称为里德技术(Reid method)的审讯方法。

这种技术的核心,是将受审者置于一种高压的环境(封闭的审讯室+不吃不喝不睡),负责审问的警察则表现出同情、理解,并承诺给嫌疑人提供帮助——当然前提是,受审者必须坦白。
 
自从 1960年代以来,“里德技术”一直是美国警察程序的支柱,虽然它的破案成果斐然(尤其是对那种不合作的、“强硬”的嫌疑犯)。

但这种技术也导致了极高的虚假招供,尤其是迈克尔这样的青少年或者智障人士,他们心理较为脆弱、同时也更为“轻信”,往往会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屈打成招”——对迈克尔的这次审问,日后也成了“里德技术”一个著名的代表(反面)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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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技术”的相关教程)
 
迈克尔“认罪”了,但克莱特等人依旧不够满意,因为他们虽然在克劳家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又反复逼问了迈克尔,但他依旧不肯(无法)说出凶器的下落。
 
这时,警方想起了迈克尔在证词中提到的“挚友”约书亚·崔德威(Joshua Treadway),他们搜查了约书亚的房间,并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把刀。接着警察把约书亚也带到了警局,和对迈克尔采取的策略一样,警方对约书亚谎称,迈克尔已经“把你供出来了”,如果不认罪,就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在长达18个小时的审问之后,约书亚也最终“坦白”了,他说这把刀来自另一个名叫亚伦·豪瑟(Aaron Houser)的少年(他和迈克尔的同学)的家,而警方则确信,这把刀就是杀死史蒂芬妮的凶器。
 
警方将这三个少年全部逮捕了(虽然他们的“证词”都非常含糊而且相互矛盾),并以成年人的量刑起诉他们(一级谋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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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迈克尔,约书亚和亚伦/ baltimoresun.com)
 
迈克尔被关押在看守所后第二天,他的父母前去看望他,他们详细询问了迈克尔审讯的过程和细节。这时这对夫妻才意识到,警方对儿子的审问大有问题。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男孩们有罪,迈克尔的辩护律师唐纳德·麦金尼斯(Donald McInnis)回忆说,曾有人对他说,“警察不会逮捕无辜的人,如果他们没罪,检察官为什么要起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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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转
 
然而在这时,案件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
 
首先是三个男孩的父母们,为他们找来了律师,而律师们(三个男孩有不同的律师)在看过了三人的审问录像之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三个男孩的证词是被诱导和压迫的结果,请求法庭宣判他们的“认罪”无效(也就是上文中说的“非法证据”)。
 
由于“认罪”的证词可能被裁定无效,警方将希望寄托在那把“凶器”上。然而法医们在检查了那把刀后,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史蒂芬妮的DNA(甚至连血迹也没有)——虽然实验室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克莱特警官却在20天之后,才“更新”了这个结果(他后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搞错了”)。
 
这时警方才想起让实验室对理查德·图伊特(那个“游荡者”)的红毛衣进行检验,结果发现,毛衣上的血迹,和史蒂芬妮的DNA相符。

警方逮捕了图伊特,法庭也终于驳回了对三个男孩的指控(但保留了检方对他们重新起诉的权力),这时已经是1999年的1月,三个男孩已经在监狱里候审羁押了半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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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孩获释,右一为约书亚的律师)
 
毫无疑问,埃斯孔迪多警方对这个逆转感到尴尬,他们将案件搁置了两年,直到2001年,加州司法部才接管了此案。2002 年5月,图伊特被控谋杀史蒂芬妮,审判于2004年2月开始。
 
然而在挑选陪审团的第一天,图伊特就在午休时弄开了手铐,他逃出法院,登上一辆公共汽车。数小时后他被抓获时,图伊特正在克劳家(他们后来搬离了加州)的旧宅附近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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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押期间,图伊特曾多次企图越狱)
 
2004 年5月26日,考虑到图伊特的精神状况,陪审团以故意误杀罪(volntary manslaughter,又叫非预谋故意杀人),判处图伊特13年监禁,然而因为多次越狱企图,他的刑期又增加了四年。
 
图伊特向加州上诉法院提出上诉,上诉过程很波折。在2011年9月8日,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推翻了对图伊特过失杀人罪的定罪,裁定审判不公平。
 
这个裁定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初审的时候,法官限制了对控方证人的盘问,这违背了美国宪法第六修正案——简单说来,就是没有能够保障诉讼中被告人的权利;另一个理由是,虽然在图伊特的毛衣上,发现了属于史蒂芬妮的血迹,但没有任何的证据(毛发/纤维/DNA),证明图伊特进入过克劳家的房子(案发现场),因此法院认定证据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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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伊特获释)
 
至于自己的毛衣上,为什么有被害人的血迹,图伊特对此的解释是,自己从垃圾箱里翻出了那件红毛衣,然后穿在了身上(他后来又改了一次说辞,说血迹是自己在垃圾箱里翻东西时,不小心“转移”上去的)。
 
虽然很多目击证人,在案发之前,就看见他身穿红毛衣,但因为不能证明图伊特到过案发现场(也不能证明两件红毛衣是同一件),所以即便这个解释很“离奇”,但也无法证伪(就是之前所说的合理怀疑了)。
 
图伊特获释了,但在今年的4月,他又一次被捕了,这次的罪名是非法持有冰毒(最容易导致暴力行为的毒品之一)。虽然克劳一家相信,图伊特就是真凶,但从法律角度讲,这起案子至今依旧是一起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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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被捕的图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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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杀死了史蒂芬妮?
 
三个男孩的家人,都起诉了埃斯孔迪多市和欧申赛德市的警局(法律文件上,被控方是圣地亚哥县政府),克劳夫妇于2011年与两市警方达成了和解,获得了7,250,000美元的赔偿金。2012 年,高等法院判决三个男孩无罪,并永久驳回了对他们的刑事诉讼。
 
虽然对迈克尔和其他两个男孩的审问,令埃斯孔迪多警方声名狼藉,但负责调查此案的克莱特(他在此案后就“退休”并搬了家)等人,却一直坚信自己的判断,并且没有丝毫的良心上的谴责或者悔意,也没受到任何刑事处罚。
 
迈克尔等人刚一获释,麦克多诺(那位欧申赛德市的测谎专家)就打电话到某电台,言之凿凿地为自己辩解(他后来却又将图伊特被捕,也归功在自己身上)。图伊特受审之初(2003年),克莱特和麦克多诺还与犯罪学家保罗·特雷西(Paul Tracy)合写了一本名叫《谁杀了史蒂芬妮》的书(据坊间传说,这本书收益的20%,将作为克莱特的退休金)。书中对迈克尔的审问,进行了所谓的“客观”的描述。

在他们看来,此案依然是“三个狡猾的少年,合谋演了一出装可怜的好戏,并最终成功地骗过了陪审团”的故事。而自己不过是在审问时“过了火”,结果被法庭撤销了证词,导致“真凶”逃脱。
 
然而,克莱特的“过火”,并不只限于对三个男孩的审问上,他对整个案子的调查和取证,都存在着严重的纰漏和偏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见D. Kim Rossmo的《Criminal Investigative Failures》这本书中的相关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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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丽尔和史蒂夫纪念女儿的19岁生日)
 
除了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凶器”和图伊特红毛衣的错误,他还根本没有将沃尔特斯警官(那个发现克劳家洗衣房门后有人的警察)的证词放在心上,只是认定沃尔特斯将别人家的洗衣房,认错成了克劳家的(虽然沃尔特斯警官,在案发后特意回到了克劳家确认过)。
 
另外在调查史蒂芬妮的谋杀案时,克莱特和另一位名叫斯威尼(Sweeney)的警官,曾经去监狱向图伊特的前贩毒搭档了解情况。这位搭档告诉他们,图伊特经常携带“巴克”型(就是本案中凶器的类型)匕首,日常沉迷于幻想穿刺小姑娘的头部和脖子。然而后来,这两位警察都否认曾去监狱访问过这位囚犯,也根本没和任何其他人谈论这位囚犯提供的这些信息。
 
另外在向证人取证的时候,克莱特还特意使用图伊特八年前的旧照,虽然他手头上,有图伊特最新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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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妮的墓碑)
 
所以无论克莱特的初衷为何(他在采访中声称,自己必须要“保护”有精神疾病的图伊特),作为执法人员,他的行为严重地违背了公正和公平。在图伊特被宣布无罪之后,人们也依旧在讨论,这个案子的真凶究竟是谁?
 
是一个“疯子”在各种“运气爆棚”的机缘巧合之下,犯下了完美罪行吗?还是另外有一个神秘的第三人,逃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抑或,像是克莱特等人(还包括图伊特的辩护律师和极少数网民)坚持的那样,自始至终都是迈克尔呢?
 
记得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小说《无妄之灾》中写道:“最重要的,有时候不是公理正义,而是无辜的人的遭遇。”而在史蒂芬妮案真凶最终确定之前,罪恶的阴影,依旧会萦绕着所有无辜的人,挥之不去。


参考资料:
The San Diego Union-Tribune, “Haunting questions”
https://crowemurdercase.wordpress.com/
https://www.10news.com/news/who-killed-stephanie-crowe
https://www.sandiegouniontribune.com/news/courts/story/2021-03-06/crowe-case-attorney-mcinnis-reforms
https://aleidalaw.com/who-killed-stephanie-crowe/
https://www.nbcsandiego.com/news/local/richard-tuite-michael-crowe-stephanie-escondido-murder-san-diego/1936648/
https://www.sandiegouniontribune.com/sdut-family-marks-stephanie-crowes-19th-birthday-2004apr11-story.html
https://www.sandiegomagazine.com/features/justice-delayed/article_612191d3-b2e7-50df-9f41-2bfb77b1c1e3.html
https://www.courant.com/sdut-cop-saw-door-of-crowe-home-swing-shut-2004feb24-stor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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